第2章 老奶拐彎

周景緻明明記得自己在看楚天嬌2000年寫給自己的文字，卻陰錯陽差的，看見了2000年，鏡子里的自己？

然後他就被楚天嬌一腳踢回KTV，迎來了問候。

「周景緻，你剛才怎麼答應我的？」楚天嬌知道趙九霄的酒量，今天要是讓周景緻上他的當，就如同狼愛上羊，不是，就如同羊遇上狼，太過瘋狂。

現場一片寂靜，全在沸騰中，迎來了清醒。

今天做東的是趙九霄，可靈魂人物，卻是班長楚天嬌。

這個集美貌，智慧，身材，顏值，氣場於一身的妹子。

她的存在，就是女神。

眼前的情況有些尷尬，馬長三趕緊出來當和事佬，他畢竟是周景緻的死黨。

他不幫他，就沒人幫他了。

「拼什麼酒，喝什麼爆米花，哪還有自行車。」馬長三拉住周景緻，可憐巴巴的看著他，眼神里無不傳遞出好男不和傻逼斗，帥哥不與白痴糾纏的道理。

趙九霄在學校處處壓你一頭，他可以州官放火，你不許百姓點燈。

他家什麼背景，你家什麼成份？

別扯了大哥，你鬥不過他的。

三年了，你哪次贏他？

三年了，他哪次輸過？

「周景緻，我覺得班長說的沒錯。」旁邊幾個女生出來，好笑的看著周景緻，逐一點評：「你暗戀班長三年，最終竹籃打水也是應該的。可人生還得向前吶！」

「是的呢，這天涯何處無芳草，你自己也得心裡有數不是。」

「賴蛤蟆想吃天鵝肉我們可以理解。」

「但是癩蛤蟆就是癩蛤蟆，你見過哪只癩蛤蟆，吃過天鵝肉呀！」現場一片大笑，笑彎了腰，笑彎了腿，別把你們笑成句號。

要不說女生的嘴，恨人的腿，這幫死丫頭三句話不噎人都難受。

周景緻記得這三個死丫頭，十年後她們仨一個下崗，一個下課，一個下海。

下崗的，周景緻安排她再就業。

下課的，周景緻安排她再上課。

就這個下海的，周景緻還給她給光顧了……

當時為了生計，第一次下海的姑娘被三個豬肉老闆連蒙帶騙，連哄帶灌，就要生吞活剝之時，是周景緻無意間撞見，將她從泥潭裡給拔了出來。

後來的事情也算倒霉，因為周景緻那天也喝嗨了。

小女子醒后，發現救自己的是同窗同學周景緻，還是當今洛神省城最大的上市企業創始人……

小女子控記不住她自己，主動施展三十六計之盤絲大法。

反正周景緻醒來，她就讓周景緻對自己負責，否則你對不起班長的囑託。

你說這個霉倒的？

但不管怎樣吧，也算報了當年的嗶嗶之仇，直接還以顏色。

周景緻懵逼之後開始清醒，抓住小女子說我之前不記得，你在給我排練一遍，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了。

……

……

三個女生嗶嗶完了，這算是苦口婆心勸周景緻見好就收，還是看一場人間笑話？

眼前的周景緻，想起三個女生在若干年後，求到自己時候的樣子。

想想那時的她們，還挺可憐的。

尤其是中間嗶嗶自己最歡快的那個女生陳艷艷，周景緻還記得她的心口上，有塊月牙形的胎記。

這就不好辦了。

四十四歲的周景緻，不說走過人生巔峰，也遇見了最美的風景。

他在商海浮沉，十步一算。

不知經歷了多少驚濤駭浪，才有後來的成就。

人這一生，求的不就是心安理得，和過去的那些記憶嗎？

三個死丫頭的氣場，在周景緻看來就是三根炸毛的雞尾巴草。

和後來他所遇見的，那些屬雞頭的心機婊比起來，她們仨頂多算是雞毛。

只是周景緻此刻的思考，變成同學們眼中的懦弱，甚至膽小。

現場一片遺憾，充滿唏噓。

到處都是扶不起的阿斗這種聲音，周景緻的憐憫，變成眼前的笑話。

楚天嬌怕周景緻不服氣，趕緊過去，安撫道：「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你有喜歡我的權利，可你不能因為被我拒絕，就自暴自棄呀。人活著，不僅僅有愛情，還有夢想，還有未來。」

「可你就是我的夢想，你就是我的未來。二十年啊……」周景緻終於忍不住的吼出聲來：「我找了你二十年，我找遍了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他們，他們所有人……」周景緻不知道發什麼瘋，突然大聲吼去，然後又低沉下來：「十年後，二十年後，他們所有人，都不記得，有你這個人了！」

「說什麼呢？」

「喝了吧？」

「沒喝呀？」

「有病吧？」

「心眼缺？」

「行啦！」

楚天嬌力排眾議，大聲喊去：「今晚我們不醉不歸，但是周景緻不許拼酒，不許拼煙。大學的生活正向我們招手，班長還是那句話，天涯海角，我們都要互相照應。

大家來，一起唱周華健的《朋友》走起……

朋友，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不再有；

一句話，一輩子；

一生情，一杯酒；……」

今天的畢業酒會是趙九霄安排的，他爹在這個城市有點能量，打打招呼，定個豪華包間，小意思。

楚天嬌的話不能不聽，但趙九霄和周景緻的電石火光，從來就沒有褪去過。

同學們都說趙九霄才是牛逼之人。

趙九霄在學校牛逼了三年，在社會上牛逼了三年，就掛了。

隨著歡呼的「朋友」在高朝中落幕，趙九霄扯脖子喊了郭富城的《對你，愛不完》，這個蹦躂。

馬長三接過麥克，吼了一首老來難，被同學們踢出大姨媽了。

最後還是周景緻擼了兩瓶雪花干啤，紅著臉，唱了李克勤的一生不變……

這歌唱的，把全場都給唱懵逼了。

因為周景緻活到四十四歲，唯一特么會唱，而且唱出專業水準的歌，就這一首：

一幽風飛散發，披肩；

眼裡散發一絲，恨怨；

想要告訴我，你此生不變；

眉宇間剌痛，匆匆暗閃；

憂憂戚戚循環，不斷；

冷冷暖暖一片，茫然；

視線碰上你，怎不心軟……

唯有狠心，再多講，講一遍……

蒼天不解恨怨，痴心愛侶仍難如願；

分開雖不可改變，但更珍惜，一刻，目前；

可知分開越遠，心中對你，更覺掛牽；

可否知痴心一片，就算分開，一生；不變；

反反覆復多次，失戀；

進進退退想到，從前；

讓我再吻你，吻多一遍；

別了不知，哪一天，再相見……

蒼天不解恨怨，痴心愛侶仍難如願；

分開雖不可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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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這一生有很多裝逼的機會，但一般找不到合適的發泄對象。

就像跑音走調跟家常便飯，五線譜冒煙如同老奶拐彎的周景緻。

他能把李克勤的一生不變唱的這麼專業，深情，讓人落淚，甚至驚駭。

唱的馬長三掉假牙，唱的陳艷艷死咬嘴唇，唱的楚天嬌目光閃閃，唱的趙九霄眼珠子瞪禿嚕圓。

那完全是因為他後半生花高價找了好多音樂老師，只教會他唱這一首歌。

不得不說周景緻還是很用心的，雖然唱的稀碎。

但有志者事竟成，周景緻四十四歲功成之時，那些專業的音樂老師，是真的稀碎了。

因為錢賺到，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