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驕傲的孔雀（5）
她李昭華不需要。她自顧自地向前走，宋清彥扔掉傘，打橫抱起她，帶着她來到公交站躲雨。
他敢違反她的命令，「你混蛋！宋清彥！」
「我混蛋也比你感冒好！」他怒道。他放她下來。李昭華離她幾米遠。
「你吃醋了，你明明喜歡我。」他走到她面前，要求她直視自己。
他不是傻瓜，李昭華明明就很喜歡他，為什麼要分手？她在想什麼？能不能告訴他。
當時他沒問是有些被傷了自尊，有些生氣。
現在他要知道答案。
「吃什麼醋？」
「那你跟我發什麼火？」
「我沒有。」
「你有。」
「我沒有。」
「為什麼分手？」他問，問這個真的好傻。可是他想知道。「分手很有意思嗎？李昭華，對待感情你就這麼隨意嗎？」
「我是認真考慮過的。」李昭華也嚴肅地看向他。「和你在一起是，不在一起也是！」
所以她是認真的。
他沉下臉，一想到要從此失去她，他的心就發狠地疼。他的手壓住她的手臂，大掌扣住她的臉，把她壓向自己，然後深深地吻上她。
算是懲罰。不打算顧及她的感受，也不管她會不會失去呼吸。
他不管，如果只在乎他的感受。他恨不得現在殺了她，讓她從此不能離開自己。
她的抗拒一點也沒用，但她沒有放棄。
直到宋清彥嘴裏感受到血絲，她咬了他的唇，他才緩緩鬆開。
但很快，又重新覆上。
李昭華本以為宋清彥會就此結束，可是他沒有。這人是瘋了嗎？她要窒息了。
他吻得她雙腿發軟，雙手只能緊緊環住他的脖子。
熱吻放緩，他開始放慢節奏，一雙大手牢牢地扶住她的腰，拖住她，讓她不至於滑下來。偶爾推開，給她一點呼吸，又繼續。
雨一直下，吻也不會停。
她已經沒有力氣抗拒了，一點也沒有，呼吸不暢，臉蛋酡紅。
她用僅有的力氣，象徵性地輕推他，「宋清彥……」感覺聲音都啞了，低低的，有點像撒嬌。
「嗯。」他也低啞地應道，「如果是這樣的我，你受得了嗎？你看，你根本受不了。」
「你說什麼啊……」她有些無奈。
「你不是喜歡失去理智的我嗎？剛才就是。」
「誰說我喜歡你失去理智了？」
宋清彥道，「那你到底為什麼分手？嗯？」他堅持不懈。
「我不知道。」她從他的懷裏出來，剛才的吻讓兩人都發燙。「也許我不適合你。」
「誰說的！」
李昭華皺皺眉，「我說的。你太好了，而我，你接觸久了就知道，我有很多不完美。我也不是你理想中那個要結婚的人。」
她曾經見過宋清彥的父母親，宋清彥幾乎是一個月不到，就被宋母逼着要帶她回家，不過她也同意了。
他的家庭跟他一樣，給人感覺十分溫暖，和她大不相同。
「我不想結婚，也不想要孩子，甚至不想要固定下來。也許有一天我看上了別人呢。我想要自由，絕不想只在你一個人身上停留。」
這就是她的真實想法，她現在可能喜歡宋清彥，以後呢。她對自己沒信心。
趁現在感情還不夠深，抽身出來，對兩人都好。她對愛情沒信心，對男人尤其不信任。
她的父親也曾經和母親山盟海誓，後來說出軌就出軌。她也不看好一夫一妻制，厭惡以夫為尊。所以她盡量以開放的態度來迎接感情。
宋清彥的到來，卻把一切都推翻了，和他在一起，她想過定下來，想過一夫一妻，居然還想為他生兒育女……太可怕了。這男人。
他讓她恐慌。
「這些我都可以給你。你想要什麼，說就好了。」宋清彥道，「不結婚就不結婚。孩子也不是非要不可。若是有一天你看上別人，告訴我一聲就行了。不好嗎？」
李昭華背過身，氣道，「你怎麼就不明白！你會後悔的，我不能這樣要求你，這不是你真實的想法，你明明很愛小孩，性子也很傳統。這太自私了！」
「我需要明白什麼。李昭華，明白你其實很敏感，需要很多安全感？明白你其實對男人一點沒信心？明白你是一個極其驕傲，絕不允許別人背叛你？還是明白同時你又極端自卑，不敢愛，拒絕愛？」
宋清彥頓了頓，突然道，「我只明白一件事——我愛你。」
十六歲說不出口的東西，三十歲可以說出來了。因為他們已經在一起一段時間，他確定她也喜歡他的。否則，他照樣說不出口。
她被這句話轟然地炸在當地，他在說什麼笑話。成人男女什麼愛不愛的，不可笑嗎？她想躲開他熾熱的眼睛，但他不讓。
「李昭華。我愛你。很久了。從高一開始。」他又認真地重複了一遍。說完又臉紅了。
高一，也就是十六歲。他是瘋了嗎？這人真的是瘋子，跟他的吻一樣。
她第一眼的感覺不會錯，這人就好像一個火山，看似極其平靜，裏面確是岩漿涌動，一旦噴發，便是萬劫不復。
「你別開我玩笑。」
「那個女生就是你。」他很認真，不像開玩笑。
「可我根本不認識你。」她皺眉道。
「我給你寫了信，被你撕了，當着眾人的面。」
李昭華想起是有那麼一回事，那時她的額頭傷疤還很明顯，不像現在做了手術淡了很多。
那天她回教室，發現很多人圍在她的課桌邊。她一進來，就有人起鬨，還有女生酸酸地說，宋清彥給你寫情書了。
本來很小的事情，後來卻越演越烈。因為那個人據說很完美……
有很多人暗地裏笑話她，說她這樣怎麼配得上宋清彥？
她聽多了，心情奇差，於是就當着眾人的面，撕掉了他的信，還下了狠話，永遠永遠不會喜歡這個人。
這件事對她影響挺大，是她選擇退學的其中一個原因。
她厭惡透了。說來說去就只會以貌取人，說來說去就只有誰愛誰。她覺得高中可笑至極。
宋清彥是誰？哪個班？是男是女？帥還是丑？她真的不知道。後來她再見他，聽到他的名字，也只是覺得耳熟。
「我忘了。我也不知道是你。」
宋清彥嘆了一口氣，「我知道。」早在重新遇見她，他才知道她根本不記得他。
他就這樣傻傻地暗戀了她那麼多年。他本性害羞，那封信，也是默默喜歡她喜歡了兩年才寫的。被拒絕後，他十分受打擊，只能寄情於學習。
直到工作后才慢慢得知她的消息。那時他有女友。等到他單身，她又有了別人。
之後他就一直在等，等自己放下自尊，也等一個機會。可是兩人的生活沒有一點交集。
他很多次想鼓起勇氣，像當年一樣再主動一次。可她當眾撕他的信給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更怕的是，被再次拒絕。若是那樣，他該如何呢？自尊有時候是件小事，有時又是件大事。
只能說，他的告白來得太不是時候了，寫信，嗯，他還畫了一副有關她的畫。可惜連帶着也被撕掉了。
後來他想，當時她心情不好，撕掉也情有可原吧。
再後來，他意外得知朋友林仲衡的妻子的堂姐正是李昭華，他便讓母親出馬要到了聯繫方式。
於是，相親，正大光明。
他一直還在保護自己可笑的自尊心，想要兩全其美，想設下一個套讓李昭華鑽進去，想玩欲擒故縱三十六計。
看似一直被動，其實他想要把控主動權，讓自己輸得別這麼難看。他沒想到，李昭華會那麼快就打亂他的計劃，他本來步步為營，可是就是有人不按理出牌。
第一天就帶他回家，讓他手足無措，緊張得不得了。之後又一個月不理人，又弄得他方寸大亂。他是愛人的那一個，所以他根本拿不到主動權，只能聽任行事。
攻心戰還沒開始，他就已經逐步失守了，陷於她的柔情中，只想和她耳鬢廝磨，長相廝守。如今更是交付真心，打算任她折磨。
心機在真愛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在這段時間裏，他盡量不讓自己沉淪進去，不敢索求過多，他怕她不高興。
他打定注意不說愛啊什麼的，可是他有時候又想，他要這可笑的自尊心幹什麼。
如果真的失去了她。
這麼多年了，宋清彥，你還看不清自己真的想要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