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正方與反方

第十二集 正方與反方

想到此處,羅祖榮又問道:「燕兄,那我們將要參加的複選,是不是就是用這種清談的方式來進行比試啊?」

燕無雙現在已經耐下心來,解釋道:「不錯,一會兒我們剩下的這四個人會分為兩組,由考官給出論題,我們既要各自發表見解,還要想辦法反駁對方的清談觀點,倘若其中一方能夠將對方反駁到無話可說,即為勝出,若最後雙方均不能駁倒對方,就要看幕後的考官最後到底支持誰的見解了。.」

羅祖榮聽到這裡,算是明白過來了,隨口道:「燕兄,說白了,這不就是搞辯論大賽嗎,一個正方,一個反方,觀點不一,互相攻擊,完了再做一個最後陳述,剩下的事兒,就交給評委了。」

燕無雙雖然不太明白羅祖榮的話,但聽到他說出「辯論」兩個字,頓時眼前一亮,附合道:「公子說的極是,這清談之事,不外乎就是一個辯字和一個論字,公子一語中的,燕某自愧不如啊。」

馬屁誰都愛聽,雖然對方是一個人妖似的人物,但這並不防礙羅祖榮臭美情緒的泛濫,嘻笑道:「這事兒也不複雜,能蒙則蒙,能歪就歪,無理也要攪三分,到時候長槍對短炮,胡吹亂侃就是了。」

燕無雙拍手贊道:「好一句無理也要攪三分,單憑公子這句妙言,燕某能與公子結為一組,便已是信心大增。」

羅祖榮還想詳細問些有關清談的事,但這時候有人喚到他和燕無雙等人的名字,看來終於輪到他們這最後一組上場了。

這內室相對於那前堂而言,要小了不少,室內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兒,聞之叫人神清意爽,左右兩邊各置一張圓形紅木桌,桌上擺放著香茶、糕點、果脯之類的飲料零食。

羅祖榮打量了一下這室內的布局擺設,堂中設了一幅猛虎下山的墨畫屏風,屏風兩側是一副對聯,上聯為虎嘯風聲遠,下聯是雁鳴雪外寒。東牆順檐放著條幾、八仙桌、太師椅,香花異草,字畫古董,皆令羅祖榮倍感興趣,尤其是那些字畫古董,擱到二十一世紀時代,估摸隨便一個都能買個百八十萬,即便放在這個時代,看那些東西的造型質地也一定是價值不菲,可惜,這些東西於羅祖榮而言,只能是飽飽眼福了。

除了他們參加複選的四個人之外,這內室還有其它幾個人,兩個丫鬟各自站在那紅木桌旁,看來是負責端茶倒水的,此外在左右兩邊的紅木桌后,還分別站著兩個家丁,其中左邊兩個家丁中的一個,羅祖榮還認識,正是之前去李府門前通傳三德子的那個人。

中間位置站著一名老者,約莫六七十歲的樣子,與其它青衣灰帽的家丁打扮不同,這老者的衣服是一色兒棕紅長袍,腰間系一條粉帶,頭戴一頂印花硬冠帽,神情倨傲,目不斜視,一看便知此人在這李府中必定是一個地位高等之人,至少,也應該是一個總管家之類的人物。

待羅祖榮他們坐定,丫鬟早已奉上香茗,滿臉微笑,與二十一世紀時代的那些高級飯店的服務小姐相比也毫不遜色,**家的丫鬟的確是與眾不同,不僅端莊有禮,個個模樣長得也極為俊俏,很是耐看。

羅祖榮見多了漂亮少女,況且心中的雜思太多,現在根本沒心情打量那些美少女,所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后,便將目光落在了那老者身上。

旁邊的燕無雙見到羅祖榮的表現,微微的點了點頭,似乎對羅祖榮的表現也頗為讚賞,反觀對面的兩個男人,自從進了這內室,眼神便定在了那幾個漂亮丫鬟的臉上,似乎從來沒有見過漂亮女人一般。

老者清了清嗓子,朗聲喊道:「諸位都是此次初選當中的佼佼者,所以我家小姐才會故意將諸位放在這最後一場,雖然時辰已晚,但我想諸位一定不會心急,諸位大可盡興清談,過後不管成績如何,敝府都會為諸位設宴招待,諸位吃過晚飯之後,再離去也不遲。」

這老者話雖說的很是客氣,但聲調卻極為冷淡,加之複選馬上開始,現場的氣氛顯得格外緊張壓抑。

到了這個時候,羅祖榮雖然心頭難安,但這複選清談事關自己今後的溫飽大計,也只得強行壓下自己的情緒,振奮精神,專心待考。

那老者的目光在羅祖榮四個人身上環視了一圈之後,這才轉過身體,以一種極為謙恭的聲調喚道:「小姐,可以開始了。」

這內室的左上角有一道小門,隨著那老者的一聲傳喚,兩個青衣小婢手捧一方厚厚的布幔從那小門中走了出來,一左一右將那布幔輕輕的的展開,掛在了左右兩邊的牆上,如此一來,那道布幔之後的空間,羅祖榮四人便再也看不到了。

借著室內的燭光,羅祖榮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從那小門後走了出來,坐在了那兩個丫鬟提前預備好的椅子上,雖隔著布幔,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羅祖榮可以肯定,這個人一定是個女人,說不定便是那老者口中的小姐。

這家小姐的譜擺的夠大的,莫非是模樣長得太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不成,羅祖榮苦笑,不過轉念一想,這倒也正常,人家畢竟是名門貴府的大小姐,面對他們這些前來應聘的家丁,擺擺譜也是應該的。

此時布幔后的一個丫鬟走了出來,遞給那老者一個紙條。

老者看了一眼,眉頭輕輕蹙了一下,回身道:「小姐,你果真要用這個論題么?」

布幔后的小姐輕輕的嗯了一聲,道:「福伯,就用它吧,娘親已經回去了,這最後一場,便只有我一人在這裡評判,沒關係的。」聲音雖低,卻異常清脆。

羅祖榮聽到那小姐的聲音,滑膩悅耳,得體大方,只聽聲音便知道這小姐應該長的不醜。

胡思亂想間,那老者已經朗聲念出了那小姐所出的論題。

「諸位聽好,自古以來,我們中原漢人的婚嫁之事,便一向講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結合也總需門當戶對,身家般配,上至帝王之家,下至百姓之戶,人人皆如此以為,倘若有這麼一個女子,對既定下來的婚姻心有不甘,她所嫁之人並非她想嫁之人,那終身大事也非她心中所願,在此種情景之下,她究竟該何去何從,是順從,還是孤身……反……反抗?」

那老者在念到最後「反抗」兩個字的時候,竟然有些打瞌,臉上的表情也盡露難色,似乎念出這反抗兩個字,跟犯了什麼大忌一樣。

這個論題羅祖榮倒是覺得沒什麼,可是其它人在聽到這個論題之後的反應就不一樣了,對面兩個應選家丁的傢伙在聽完這個論題之後,臉上表情大異,看樣子跟聽到了一個極為荒誕的笑話似的,即便是那個跟羅祖榮一組的燕無雙,此刻也是表情大變,有些發怔。

就連那些事不關己的丫鬟家丁,個個臉上也流露出一種彆扭的神色。

羅祖榮心中奇怪,這個問題怎麼啦,怎麽這些人在聽完之後,一個個都跟吃了鱉精似的,這論題很複雜嗎?

那老者長嘆了口氣,沉吟道:「諸位現在可以開始作答了。」

羅祖榮和燕無雙這組還沒說話,對方先發言了,說話那人圓臉大耳,二十四五歲年紀,聲音尖細,每說完一句話,身體便會**一下,跟得了抽風病似的。

「幕後之人應該便是大小姐吧,小人姓賈名有才,對小姐仰慕已久,今日雖未能得見真身,但幸聞小姐清音,也算不枉此行了,不論今日是否能最終入府為丁,僅此一事,小人便不留遺憾了。」

這傢伙正事兒沒說,倒是先拍了一通馬屁,而且名字取的也賤,賈有才,有才也是假的。

「小姐今日所出的論題,其實答案早就已定,自古才子配佳人,高馬配名鞍,舉凡聖賢之士,皆忠君愛國、清孝廉明;遍觀天下女子,皆三從四德、賢淑端莊;我們中原漢人所以與那些異族野蠻之人大大不同,便是因為我們中原文化興盛,倫理鮮明,道德風尚之故。女子婚嫁,聽父母之命,乃是天地正義,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父母之命,又豈可違抗;而心從媒妁之言,乃是法理之事,我晉漢泱泱大國,人情世俗皆需道理,天地之和成佳話,即便如此,也脫不過天地為媒,自古以來,婚姻大事便由媒妁牽合,官府正名,此乃情理中事啊。」

這賈有才肚子里看來的確是有點墨水,說的頭頭是道,總而言之,賈有才的觀點很明確,對於女子婚嫁之事,他贊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按羅祖榮的觀念來看,這場辯論賽中,賈有才一方就算是正方了。

正方已經挑明了觀點,接下來自然輪到羅祖榮這組發表觀點了,眾人的目光自然也隨之落在了羅祖榮和燕無雙兩個人的身上。

羅祖榮尋思:「按照心理學來分析,那幕後小姐給出的這個論題看似模稜兩可,其實答案已經在她自己心裡了,這就好像一個女人去買一件漂亮衣服一樣,明知那衣服價格不菲,自己根本買不起,但心裡對那衣服的喜好卻是早已肯定的,只是力不能及罷了,又好像一個人想投資做一筆生意,之所以在投資之前問問旁人的意見,不過是因為自己對那筆生意信心不足、了解不多,對未知的風險心存顧慮罷了,即便最後可能會因為旁人的反對勸解而最終沒能做成那筆生意,但對那筆生意的興趣卻是實實在在發自內心的。」

更何況羅祖榮本身就對這種三從四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的封建思想持有反對意見,所以這個反方,他是做定了。

想到這裡,羅祖榮側身看了一眼燕無雙,想跟他合計合計,卻見燕無雙一臉茫然,似乎愣怔了一般。

「燕兄弟,這個論題,你怎麼看?」雖然覺得燕無雙形容古怪,但畢竟二人同為一組,這個時候起碼也應該做到觀點統一,不過看那燕無雙的樣子,羅祖榮還真搞不清他心裡是怎麼想的。

「不知二位對此論題有何見解,願聞其詳。」正方那邊的賈有才看來是等的急了,摧問起來。

燕無雙搖了搖頭,壓低聲音道:「羅兄,請恕燕某對這個論題無能為力,無法作答。」

「為什麼?好歹你得給點兒意見吧。」

「羅兄,這個論題既然是那位大小姐所出,想必她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答案,可是這個論題出的實在是太過刁鑽了,三從四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本就是天下至理,即便我知道那小姐心裡的答案可能並非如此,但也不敢在這眾目睽睽之下說出有違世間倫理綱常的話來,更何況,如今的天下形勢,聖上選美在即,此論題也不只表面那般簡單,所以羅兄,我們即便要論,也只能是與那賈有才觀點一致了,但如今對方已經搶得先機,我們已經是暫落下風了。」

燕無雙的回答令羅祖榮大吃一驚,這黑小子的觀點居然與那個賈有才一樣,儘管他看起來似乎也明白那幕後小姐的心思,但是卻根本不敢表達自己內心中真正的觀點,奶奶個熊的,封建思想害死人啊,在這個時代,自己心裡的那套理論根本就站不住腳,怪不得自從那老者念出那幕後小姐所出論題之後,人人都臉色大變,這顯然是觸犯了這個時代的倫理道德大忌啊。

奶奶個熊的,老子不管了,別說是犯忌,就算是犯法,老子也得給他們講講自由戀愛的道理,反正自己幾乎已經肯定那小姐內心的觀點與那賈有才的觀點恰恰相反,索性便順著那小姐的心思賭上一把。

心意已定,羅祖榮也不再多慮,當下便長笑一聲,道:「對面的那個賈……什麼什麼才兄弟,你的話雖然說的漂亮,不過你的觀點嘛,我卻是不同意,大大的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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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家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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