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賭局

英雄城地處中原腹地，與北面大漠中的無雙城，東面鄰海的藍夢宮，南面的百花谷，西面雪原的天居閣合稱江湖五大名地。WENXUEMI.CoM英雄城的財富不敵無雙城，風景不如藍夢宮，但它卻是江湖中最活躍的地方。不僅因為每十年一度的江湖各幫派排行榜由此產生，還因為江湖最大的賭場，最豪華的青樓，最黑暗的人奴買賣，最殘酷的人畜角斗……都在這裏。它存在江湖最黑暗的一面，但卻又是令無數少年熱血沸騰的土地，許多人渴望在這施展才智，得到名主的賞識，從此平步青雲；也有許多人在這揮霍自己的財富，得到許多平時不能得到的快樂和慰藉。

號稱天下第一樓的煙雨樓坐落在英雄城的中心。該樓佔地極廣，分為三層，第一層是江湖黑白交易市場；第二層是江湖最大的賭場；第三層是江湖最豪華的青樓。而它的後面是一個寬闊的廣場，這裏是十年一度武林大會的舉辦地，而平時卻是江湖最大的人畜角斗場。

煙雨樓的二樓賭場分為裏外兩廳。外廳是普通賭客的小額賭廳；內廳卻是賭資巨大的場所。在內廳角落的一張小賭桌上，坐着二個人，一個是大腹便便的胖子，另一個就是背負二胡的青楓。

青楓望了眼廳里擠滿的賭客，對胖子道：「沈兄弟財源廣進啊，生意是越做越大喲。」聽了青楓的話，胖子哈哈一笑，使本就很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一條線，笑道：「青楓兄弟怎麼也學會江湖三教九流的那俗套，干這行也就靠江湖兄弟朋友賞臉捧個場，馬馬虎虎混口飯吃，那像你藝高人膽大，活的自由灑脫。哈哈……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就別婆婆媽媽了，說吧！找我什麼事？」青楓見沈胖子已開門見山，便也不再打岔，說道：「我想托你幫我找個人，昔日以一手煅造技術聞名江湖的「暗器王」鬼影。」

「哦？他已隱退江湖十幾年，不問世事。與無雙城追殺你之事沒瓜葛吧，尋他為何？」沈胖子好奇的問道。「沈兄多慮了！我找他只為些小事。」青楓答道。

小事？大老遠跑這來找「暗器王」鬼影只為小事？沈胖子並不傻，知青楓不願告明，自己也就不便再問。笑道：「如果他人在這英雄城，我儘力幫你打探。」

「好，有沈兄這話我就放心，那就有勞兄弟了！」青楓拱手道謝。

「自家兄弟，說這話就見外了。即然來我煙雨樓了，何不賭上一把，輸贏算我的，兄弟儘管玩便是。」沈胖子縱容青楓道。

青楓環顧賭場一圈，突然被一女子吸引住了。來賭場行賭的女人並不僅僅她一個，但像她那麼大大咧咧，出手豪爽的卻沒有。青楓對沈胖子一呶嘴，問其來路。沈胖子笑着道：「此人正是英雄城城主的最小千金，凌玉瓶。年芳十七，卻是出了名的魔女。走到哪，哪都不得太平。」沈胖子望了眼她桌前高高的一堆金銀，嘆氣道：「看她這架勢，想必今天她又出老千了。哎！凌濤天養女為漶啊……」青楓聽完沈胖子的話，拍了拍他的肩，為他深感同情。笑着向她所在的那桌走去。

凌玉瓶雖十七歲，卻已長的亭亭玉立。只是看到她現在雙手插腰，一腳踏在一張板凳上，捲起衣袖對其他賭客唾沫橫飛的模樣，誰都是不免一愣，有點反應不過來。那桌賭的是搖骰子，其他賭客都輸得差不多了，所以下注都是猶猶豫豫。「壓大壓小，買定離手，壓老婆賠大嫂啊，快點下啊！」凌玉瓶就在那大聲催促。青楓看她已經搖好，就把手裏的十兩碎銀押到大的那邊，剛要離手，卻被凌玉瓶叫住。凌玉瓶不屑道：「每注最少五十兩，你是故意找罵還是沒錢充財主？玩不起就外面去，跑這湊什麼熱鬧。」青楓一笑道：「我是不想你輸太多，即然這樣，那下一千兩好了。」說着把鼓鼓的錢袋往桌上一扔。

凌玉瓶被青楓這樣的舉動也是一愣，但心中暗自高興，原來是個看走眼的啊。馬上笑眯眯的道：「你是真打算全部壓上？別為了一時意氣把老爹的棺材本輸了？」青楓聽完她的話，哈哈一笑，在賭桌上找個位置坐下，道：「姑娘沒必要激我，這點錢我還是輸得起，況且還不知道誰輸誰贏呢。只是有點要求，不知道能否答應在下？」「哦？只要不後悔，什麼都好說。」凌玉瓶現在對青楓就像對桌上的錢，親切的很。似乎那袋錢已經是自己的了，所以也就不在乎他的話。「我的要求很簡單，那就是要姑娘搖好后，開就另找人來開。」青楓道。

「哦，怕我玩手腳啊，放心！本姑娘答應了。」凌玉瓶爽快答應。

第一局一開，青楓贏了，但凌玉瓶並不生氣。因為她本打算在開的時候再動手腳，所以在搖的時候就沒動手。第一局就讓他吃點甜頭。她對自己的賭術還是相信的，最後還是要讓他全部吐出來。但接下來的連續十幾局，無論自己怎麼搖，玩什麼花樣，青楓都準確無誤的壓中。眼瞧自己身前的那堆金銀都快全部移到他那邊了。凌玉瓶知道今天遇到高手了，她可不是傻子，明知對手玩這個歷害還死活往他那送錢。所以她笑對青楓道：「咱倆玩這都好久了，有點煩！是否換個新鮮的東西再賭？」「哦？新鮮東西，姑娘這是何意？」青楓對她接下來會玩出什麼花樣也是好奇，便問道。

「若感興趣，跟我來，去後院角斗場，自然知道。」說完率先朝後院去了。來到後院角斗場，映入眼帘的是一群人圍在一個封閉的籠子周圍。裏面是一個人和一頭幾百斤的老虎搏鬥。說是搏鬥，其實是老虎追逐捕殺着那人，畢竟在幾百斤的老虎面前，人是那麼渺小。那人大聲的喊叫着，拚命的請求外面的管理者放他出去。但他的嚎叫聲更是激起周圍人群的喝彩聲，人群的歡呼聲很快把他的聲音淹蓋了。地下灑滿了鮮血,地面更加滑,那人一不小心摔倒了,老虎立馬撲過去,咬住他的喉嚨。那人拚死掙扎，但老虎老老的咬住了他的喉嚨，有力的兩個爪子死死把他按在地上。掙扎了一會，那人就死去了，人群再次爆笑如雷。聞着空氣中充刺著的血腥氣息，有種令人作嘔的感覺。

青楓在人群中發現了剛才的凌玉瓶。朝她走去，不滿道：「我並不喜歡這種遊戲，我先走……」

「我已經報名了，如果你現在離開，那麼那個人只能徒手對付十頭餓狼！」凌玉瓶不緊不慢的答道。

「在你心中，一條生命就那麼卑賤？」青楓氣憤的反問道。

「這就是江湖，弱肉強食。把你的慈悲收起來，如果把他們換作是你，那你和他們就一樣的下場。可憐別人，那就是殘害自己。」凌玉瓶振振有詞道。

就在他們倆爭吵的時候，角斗場的管理者已經在籠子裏放進十頭野狼。一個壯年被管理者帶過來，對他們倆道：「凌小姐，每頭狼一千兩，你給我們一萬兩，我們按規則為你準備十頭飢餓的野狼。另一賭家是誰？他是否給斗奴買兵器？」

青楓狠狠的地瞪了眼他們，朝煙雨樓大門走去。­

「賭局是行賭雙方各買斗獸和斗奴。我已花高價買了斗獸，而斗奴已選好，你不參賭，那麼他就沒人幫他買兵器，註定死！也就是你間接害死他的，你可以走啊！」凌玉瓶在身後喊道。

「你好狠！」青楓怒罵道。徑直回到那斗奴身邊，對他道：「他們一場賭局給你多少錢？我給你，你馬上跟我離開這。」

「我不能走，我離開我家人就會受牽連，他們的報復將更殘忍。我在這斗死，我家人也會得到筆錢，那樣我兒子就有錢看病了……謝謝你的好意！」斗奴無奈的答道。

「給他配置最好的兵器，要多少錢？」青楓對管理者問道。

「最好的斗獸和最好的兵器同樣是一萬兩，其中包括了賭注。」管理者答題。­

賭局仍然開始，斗奴配備了頭盔護甲和短劍，被關進了籠子。北面荒野的野狼是被公認為最兇殘的斗獸之一。若是十頭混合一起，它們之間的默契配合，對斗奴而言那將是一個可怕的惡夢。

斗奴一進去便立馬引起了惡狼的注意，它們立即朝斗奴慢慢靠近。面對飢餓的這群狼，斗奴只好後退。當後背碰到鐵籠上，斗奴知道已無路可退，必須與狼群拚命了。看到斗奴手裏閃爍著白光的短劍，狼群似乎也有點猶豫，但到嘴的鮮肉和肚裏的飢餓感使它們顧不了那麼多。其中一頭狼朝斗奴撲來，斗奴無法再停頓，對生存的渴望迫使他反擊。他把全部的力量聚集到手裏的短劍上，瞄準那狼的頭拚命一紮。那狼「嗷嗷」一聲，一眼被斗奴刺瞎，鮮血直流。而斗奴同時臉上被狼爪爪了幾道深深的爪痕。

對於剛才那一幕，凌玉瓶氣的直跺腳。怎麼也沒想到剛才在牆角還萎靡不振的斗奴有如此身手和膽量。因為斗奴一般只是普通平民，不充許身懷武功。慶幸自己選擇了荒原野狼，這種狼一般群居，對同類非常看重，若同類受難，必會群起而攻。

一波未平，其他狼果真全部撲來。斗奴無奈，面對三面狼攻，知只能死攻一面，奮起朝左面三頭狼刺去。短劍狠狠刺進一狼頸部，但後背立馬傳來巨痛。原來一狼已撲來，咬住自己的左肩。顧不上細想，抽出短劍，朝身後扎去。後面那狼被扎跳下，斗奴就地一滾，兩狼撲空，爬起靠到另一籠角。滿臉是剛才抽劍濺到的狼血，腥臭無比。後背似乎已被咬下一塊肉，痛的差點暈過去。

斗奴不敢查看，因為幾頭狼已向他衝來。跟本不給他考慮和踹氣的機會，又是撲來。生與死的一線，人的潛力往往會爆發出來，斗奴就是這樣。斗奴強忍全身巨痛，猛的向最前那狼刺去。但沒想到一刺竟然落空，狼身逼近斗奴，朝斗奴脖子咬來。斗奴被撲倒在地下，短劍撲落，只能雙臂死掐住狼的脖子，但狼爪拍來，鋒利的爪子從臉上劃到脖子。更可怕又是另幾狼撲到，咬住他的腳和其他部位。斗奴雙臂發麻，一張口反咬住那頭掐住的狼。

周圍的人群此刻已是沸騰了，誰都是無法形容心裏的激動。血腥，恐懼，又興奮的畫面是他們來這裏最願看到的。

「夠了」青楓再也無法容忍了，一躍到鐵籠口。辟劍把鎖砍斷，把撕咬斗奴的狼橫腰斬斷。抱起地面奄奄一息的斗奴，朝外面走來。路過凌玉瓶身前時，怒道：「你狠，你贏了！」

凌玉瓶滿臉窘色，剛想說什麼，但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看着青楓離去，心裏卻反而沒有勝利后的喜悅，空蕩蕩地。

青楓剛走到煙雨樓門口，被一群人圍住。定眼一看，是追蹤自己幾年的無雙城死士。猛然醒悟，原來自己被沈胖子出賣了，告密了無雙城。

青楓感覺周圍的空氣好悶，心好涼！懷裏斗奴身上散發出來的狼血氣味好濃，令人作嘔。斗奴還在懷裏顫抖。回頭望了眼看另一場賭局的人群，耳畔是他們興奮的喊罵聲，斗奴的求饒聲，野獸的撕咬聲……原來這才是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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