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救命之恩

沈姨娘哆哆嗦嗦哭了一陣，然後又抱怨：「你和那五小姐沒仇，她為什麼要推你啊，差點就沒命了。」

瑤箏的腦袋昏沉沉的，只記得當時瑤娟身上有什麼蟲子在咬，瑤娟急得又哭又鬧，身邊又沒其他丫鬟，她要上前幫忙察看，瑤娟卻無意間將她撞下了湖中。瑤娟膽小，腦袋不聰明，但姐妹倆相處其實還算不錯，也並沒有發生過什麼誤會。瑤娟也一直對她有說有笑，並不曾有什麼芥蒂。

「我不知道，當時場景慌亂得很，她也不是有意的，姨娘別怪罪她。」瑤箏撿回了一條命，她不想去怪罪有些痴痴獃呆的瑤娟。

沈姨娘還是不聽地數落：「她是個傻子，把你害死了別人也不敢拿她怎樣，可要讓我怎麼過啊。」

「我死了，不是還有弟弟么。別說這些話了，我不是還活著嘛。」瑤箏被沈姨娘吵得更加腦袋發昏。

後來身上實在難受，她就閉眼休息。這一休息到了後面就發起高燒來，整個人猶如被架到火上烤一般。後來她的意識一直模模糊糊地，身體經受了將近兩天的煎熬，也不知被灌了多少難喝到極點的藥水，瑤箏的情況才漸漸穩定下來。

沈姨娘衣不解帶的整日守在她的床前，瑤箏見她一臉的憔悴於心不忍便勸解道：「我已經好多了，請姨娘去休息下吧。」

沈姨娘也確實熬不住了，她揉揉眼睛起身說：「那我去躺躺，我讓翡翠進來守著你，有什麼事你吩咐她。」

瑤箏答應著。

又回到了熟悉的聽鸝院，她是怎麼從芳園回到這裡的，她卻一點印象也沒有。

沈姨娘走後，瑤箏便想起來，她努力支撐著自己，骨頭酸痛，渾身像是散架了一般。翡翠揭了帘子進來，正好看見瑤箏在費力的想要起身，她趕緊過去幫忙。

在翡翠支了兩個大枕后，瑤箏終於可以輕鬆靠著了。

「小姐還病著，躺著別動好好睡一覺就好了。」

「我睡夠了身上酸痛得很。」沒說上幾句話，瑤箏就開始咳嗽，翡翠趕緊拿了痰盒來，瑤箏費力地咳了一陣，最後吐了一口粉色的痰。

翡翠見了臉都嚇白了。瑤箏反而還安慰她：「怕什麼，掉水裡都死不了，痰中有血也還要不了我的命。」

「大夫說您肺上可能也進水了，這兩天一共換了三個大夫，最後這位崔大夫才肯接受，他說這次小姐即便痊癒了可能也會留下後遺症，無法斷根。」翡翠說著聲音就有些哽咽。

瑤箏安靜地聽著，她獃獃地望帳子上繡的一隻蜻蜓，那隻蜻蜓和荷花上的那隻簡直一模一樣。

「能活著就好。」瑤箏看得比較開。

「話是這麼說，可是您年紀輕輕就有一身的病，以後上了年紀怎麼辦？後面還有許多事，許多道難關要過。」翡翠眼圈一紅，淚水也跟著下來了。

瑤箏蹙眉道：「才走了一個眼淚精，又來一個愛哭鬼。我說我還沒死，你們一個二個守著我哭做什麼。」

翡翠忙擦了擦眼淚，才又道：「就是替小姐委屈嘛。」

瑤箏嘆息了聲：「運氣不好，撞著了有什麼辦法。我這次落水一定鬧得人仰馬翻吧？」當時她在水中後面就沒了意識，是誰救她上來的，誰送她到床上躺著的，瑤箏壓根就不知道。

「可不是……聽畫絹說當時傅世子渾身上下被泡了個遍，還說他也因此受了涼……」

翡翠的話還沒說完，被瑤箏打斷了：「等等，這事和傅世子有什麼關係？」

翡翠忙問：「小姐一點都不記得了嗎，當初是傅世子救您上來的。」

她如何記得，這幾天發生的事她只有零星的片段，丟失的部分卻怎麼也拼湊不起來。她忙說：「你去把畫絹叫來我好好問她。」

翡翠答應著便去叫畫絹，這裡瑤箏驚奇萬分，她一直以為自己是被那些船娘給救了，為什麼傅梅春又被牽扯進來？

怔忪間，畫絹很快就進來了。

「小姐，您找我啊？」

瑤箏道：「你把端午那天我落水后，一直到我清醒過來，這一段時間裡發生的事詳細說給我聽。」

畫絹見瑤箏問，忙點頭說：「好，我都說給小姐聽。」畫絹在腳踏上坐了，與瑤箏細細道來；「當時我們走在前面，也不知道小姐和五小姐被落在了後面。直到聽見了五小姐的尖叫聲，還是什麼掉進水中的聲音，我們才知道您出事了。當時的情況慌亂得很，小姐們都嚇壞了，看著您在水裡掙扎，可誰都不敢靠近，只好大喊求救。附近的那個船娘又不會泅水，後來才又聽見了噗通的聲音，當時我們都不知道是誰下了水，到了跟前時才知道是傅世子，傅世子反應是真的快，也多虧了他小姐才能被及時救起來，要是晚一點，只怕小姐……」

「他救了我？為什麼偏偏是他？」瑤箏暗咬嘴唇，傅梅春是她最不想扯上關係的一個人。

「正好傅世子就趕上了，也是老天保佑，小姐逢凶化吉，從今往後都是平平安安的。」畫絹帶著哭腔。

通過畫絹的描述，瑤箏的腦海里已經能將當時的場景補充出來，如此看來，她現在欠了傅梅春一個人情，救命之恩該如何償還？怎樣才能還清，然後他們才互不相欠？

瑤箏有些煩惱，畫絹繼續說道：「傅世子救起了小姐后，就把小姐放到了岸邊的草地上，當時怎麼叫小姐，小姐都沒有反應。大家都以為，都以為……」畫絹停頓了下，才又繼續往下說：「傅世子說您還有呼吸，便抱著濕漉漉的你去了最近的微雨軒，然後就驚動了園子里的所有人，老夫人、侯夫人，還有二夫人都跑到了微雨軒來看您。又是請大夫，又是燒香求菩薩保佑。好不容易才救活了您。」

瑤箏安靜地聽著，好半晌她才道：「我已經明白了。」

「所以這次小姐能活命多虧了傅世子，傅世子對我們有大恩，將來小姐見著傅世子的時候別太冷漠了。」畫絹及時進言。

瑤箏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