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縱是重逢，物是人非
綠色的光芒劃過體育場的上空，在所有人的眼裏徑直朝着靶心方向飛去。
就在這時，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在空中涌動，激光彈竟然在空中發生偏折，瞬間發生了細微的方向變化，徑直飛向了後方的吸收牆！
在場的人大多盯着靶子，都沒有往空中凝望，他們只看見張碩的最後一發子彈沒有打在靶子上。
0分！
嘲笑，嘩然，質疑，憤怒。
這些情緒很快在人群中點燃，各種的聲音不絕於耳，謾罵，指責，四處散播著。
張碩自己覺得有些許不妥，他自己也沒有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是暗暗認為是自己的射術不佳。
洪康坐在後面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也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他清清楚楚地看着子彈偏折，旁邊的小跟班們的嘲笑開始蓋過了現場的其他聲音，洪康一臉落魄的坐回椅子上，心裏面默默計算著張碩的分數。
張碩最後一發拿到0分，這意味着他的平均分只有4.8分，低於80%的分數線0.3分，這意味着他很有可能被淘汰而進入復活賽，需要再與第一輪被淘汰的選手再次比拼。
看台上的包間內，那幾位軍官站在那裏，若有所思。
別的人看不出，他們怎麼可能也看不出，他們當然看到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腳，故意干擾張碩的考核結果。
但是，他們在思索中卻都默契地沒有發出質疑，有如此強大的大人物插手，他們還是默不作聲為妙。
而就在旁邊不遠處的另一個包間內，一道黑袍身影靜悄悄地靠在空氣懸浮沙發上，一個投影電話在他手裏撥通著。
「熹鄧倫，你叫我做的事辦完了，那小兔崽子沒能進入第三輪，但是我也要提醒你，這是我最後一次幹這種事情了，這還是看在那一位的面子上……」
「呵呵，一定！您辛苦了……」
......
藍星星系，第一天空城。
某雙眼睛望着宇宙之外，激動之情溢於言表。雪白色的身影上，肌肉都激動的緊繃起來。
如果拉赫米達站在這裏，一定能夠認出，這就是當初在天空城集訓營的熹排長！
只不過，拉赫米達對着發生的這一切，毫不知情。
......
藍星星系，第二天空城。
一座雄偉的高樓聳立在天台上，樓頂上，高掛着聯邦十六星旗。
就在旗杆的下方，在大樓頂部的一扇巨大落地窗前，一個氣度翩翩的男子坐在辦公室內悠閑地飲著茶。
突然，眼前的投影通訊器閃爍著亮光，勾起了那名男子的好奇，畢竟，這一部通訊器，可不是誰都能打的。
下面掛着的一長串編號明顯不是中央宇宙的編號，而是在他腦海裏面都是極其遙遠的西部宇宙。
接起電話，一道他熟悉的聲音傳來。
「雷衡，勇玉回來了！」
「什麼？」前一秒還在葛優躺喝着茶的雷衡一下子蹦了起來，「你說什麼？確定？」
……
幾分鐘之後，一道急促的亮光在大樓頂端啟程，奔向那遙遠的西部宇宙。
大半天之後，飛船降落在得不薩剋星系的蘭米德星斯里米爾城內，巨大的塵灰吹得不遠處那面十六星旗滾滾飄動，紫色的沙石捲起煙塵，時時刻刻宣告著西部宇宙獨有的風光。
這些紫色的晶石是西部宇宙得不薩剋星系獨有的特色，當地稱作紫砂，跟藍星星繫上的紫色寶石類似，只不過兩者價格原本天差地別，後來人們發現兩者物質組成幾近一樣，藍星上的紫色寶石的價格就隨之大量下跌。
雷衡急匆匆地乘着慕色，走下了飛船。
前方，幾道身影早已等候多時，只不過大家都沒有說話，相互點頭致意后，便打開了通往內部的屏蔽門，刺眼的燈光照射在飛船上，不一會，光線消失，大門關閉，幾人也隨之消失在門內。
眾人如此低調行事的原因並不僅僅是因為雷衡來到西部宇宙，而是因為，雷衡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秘密！
雷衡本身的身份是中央宇宙藍星星系中央半區十邦的軍事指揮部司令，來到西部宇宙本身就會引起軍隊內部劇烈的動蕩。
但是，僅僅憑藉着軍隊的中區司令，還不足以讓這麼多人保持高度的緊張以保密，更為重要的是，雷衡的另外一個身份！
雷衡如今已經近九十多歲，正式步入耄耋之年，如今儘管還是氣宇軒昂，但是也已經有些年老氣衰。
但是，在數十年前，他可是雄霸一方、威風凜凜的人物，如今提起他的名字，還是會讓很多藍星上上了年紀的人記憶猶新。
雷衡，曾是聖明中央帝國藍星星系的陸軍司令，曾任空軍司令部副司令，在聖明中央帝國末期，一直在藍星星系的偏遠邦區北方大邦、西伯利亞邦等等，反抗著藍星星繫上的藍星聯邦，也就是現在與星域聯邦合併的聯邦政府前身。
那是聖明中央帝國在藍星最後的堡壘，當時很多前朝的忠實分子都離開了藍星星系，前往更深的宇宙，去延續自己的文明。
而雷衡不同，他生活在最靠近北極圈的地區，活生生的在地下建立了一座極為龐大的地下王國，地道四通八達，而當時的聖明中央帝國定都在北方大邦的烏城。
那時的聖明中央帝國，現在來看，儘管已經處於風雨飄渺的末期，但是那時候還是有數量極為多的追隨者，他們都為了遠離聯邦統治地帶，舉家北遷，而聖明中央帝國在藍星明面上的唯一大型城市便是烏城！
很長一段時間，藍星星系忙着與外太空的星域聯邦作戰，無暇顧及藍星本土上的偏遠邦區，可是好景不長，當雷衡剛剛來到三十歲時，正是飛黃騰達之時，兩大聯邦卻突然達成協議，聯邦開始反攻藍星上的聖明中央帝國的餘孽。
由於聖明中央帝國的餘黨大多數都搬去了其他星系，留在藍星上的並不多，很多大型武器都被秘密運走，到其他遙遠的星系繼續抗爭。
而兩大聯邦結盟的消息過於突然，甚至一天前還打得有來有回，聖明中央帝國根本沒有做好什麼準備，藍星聯邦的大軍就已經壓境。
雷衡駐軍烏城，城中有近千萬的人口，不少都是聖明中央帝國的追隨者，而為了保護城中的百姓，雷衡不得不做出了避開城市的作戰方針，主動放棄烏城的控制權。
在隨後的半個月時間內，聖明中央帝國的藍星北方邦地面部隊節節敗退，最終雷衡於半個月後被捕。
聯邦佔領烏城后將城市隨後改名，也就是如今的北域城。
雷衡抗擊聯邦的事迹後來被大為歌頌，特別是他主動放棄北域城的事迹，如今還在教科系統內宣傳。
事後不久，聯邦統一，舉行大赫，就有了雷衡後面的故事了。
而在他抗擊聯邦的近十年時間，勇玉以及勇玉的父親勇蘭州都是他的戰友，都曾在他的部隊任職。
在聯邦的一次圍剿中，勇蘭州犧牲在高原上，後面勇玉以及勇志華的童年基本上是雷衡扶養長大，算是他半個兒子，這也是勇蘭州給他的寄託。
這也就是雷衡一收到也要冒着風險秘密前來西部宇宙的原因！
「嘩——」
在金屬的摩擦聲伴着些許的滾動聲之中，一道鐵門被打開，裏面端坐着一位白髮老人。
那位老人，正是勇玉！
勇玉現在也是七十歲左右，僅僅比雷衡年輕了十歲左右，卻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年幼者，飽經滄桑的白髮長在滿是溝壑的額頭上，與滿頭黑髮、西裝革履的雷衡形成鮮明對比。
雷衡心疼地望着眼前之人，儘管隔着數十年未再相見，但是他一眼便認出了勇玉，那畢竟是他曾經看着長大的孩子！
勇玉撇了一眼門外，表情卻顯得十分平靜。
四十年了，自從聯邦正式成立已經過去四十多年，這四十多年間，原本親如父子的兩人，卻再也沒有見面。
不是因為他們之間的矛盾，而是僅僅因為他們的政治立場不同，勇玉在聯邦成立后加入了安道爾森共同體，而雷衡在之後用勇玉的弟弟勇志華一樣，加入了聯邦政府，這是他怎樣無法接受的事實。
勇玉就在這場戰爭中，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朋友，他的雙親死於戰亂，親弟弟與義父加入對立政府，朋友大多在聖明中央帝國外遷時撤走，有的留下來的也大多死於戰亂，只剩下勇玉孤身一人，從安道爾森共同體來到非德共和國，一直苦于堅守自己內心所謂的那份執著。
「你……這麼多年了，還好嗎？」
雷衡用着有些顫抖的聲音小心翼翼地詢問著勇玉，看着地上那個白髮蒼蒼的身影，心中的痛楚油然而生。
勇玉坐在地上沒有搭理，在他眼裏，雷衡早已變了樣，風度、年輕，在他眼裏，早已變成了虛偽和貪生怕死。
他恨雷衡！
他怎能不恨？一個曾經是自己義父的人，曾是父親最親密的戰友，轉眼間，就變成了聯邦的高官，享受着榮華富貴，而自己的父親，早在與聯邦的戰爭中犧牲多年了。
「你為什麼這麼做？」
突然，勇玉操著滄桑的西部宇宙口音問道，事實上，他既然選擇來到聯邦地區，也做好了面對這一切的準備。
雷衡低頭不語，擺弄着他的鞋子，事實上，他一直很慚愧，當年被捕后，知曉聖明中央帝國大勢已去，加入聯邦，對於曾經的犧牲的戰友，他一直無顏以對。
每個人都有私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
勇玉也是如此，他的私心便是盡一切可能反抗聯邦，反抗曾經殺害自己父母，讓自己家破人亡的愁人。勇玉如此，雷衡同樣如此。他的私心，便是保全自己，以及烏城的百姓和自家的親人。
大家都沒有錯，錯的是戰爭，錯的是苦難。
可是，當兩個不同立場的人站在一切，卻再也不能回到過去。
縱是相遇，物是人非！
「走吧！跟我回家，這麼多年了，也該放下了。」
「非德，不久之後也是聯邦的一份子了。」
沒有解釋，也沒有回應，雷衡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臉面去解釋當年的一切，如今，任何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任何的解釋都抹不去勇玉心中的那份痛苦。
「我回來，不是因為非德，也不是因為聯邦。」
「而是因為我的弟弟，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