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嘴

男人的嘴

此時坐在一旁沉默已久的程珠玲開了口,她看著溫令兒,眼前少女同她聽說的不大相同,不由來了興趣。

溫令兒有些驚詫地看向程珠玲,眼前少女眼底染了笑意,態度瞧著倒是頗為和善,她正要開口,便聽到霍祁年冷聲道:「送表姑娘回院子。」

程珠玲似笑非笑看著霍祁年,慢悠悠道:「霍家哥哥何必如此,我又不會吃了令兒妹妹,不過是想問問關於雁城的風俗罷了。」

霍祁年緩緩摩挲著玉扳指,目光停留在桌上的蜜桃上,沉聲說道:「雁城不過小地方。」

溫令兒被這句話刺的心裡發痛,她目光動,冷冷看著霍祁年,手中緊握著那束薔薇花,掌心被細細的刺扎破,滲出血珠,少女指間的戒環飛快閃過一絲紅光。

不知是不是錯覺,溫令兒覺得指間處傳來一股溫熱感,好似暖流一般劃過她的傷口,她正覺得奇怪,還不待她多想,霍珍若便開了口。

霍珍若得意洋洋看了溫令兒一眼,笑著拍手道:「對啊,那種鄉下地方有什麼好玩的,玲姐姐若是真感興趣,以後你嫁給哥哥,讓哥哥說給你聽不就好了?」

「閉嘴。」霍祁年目光極為冷漠,眼底露出警告之意,男人周身散發著寒意,周圍人見狀,皆是心底一驚。

霍珍若被自家兄長一凶,雖然心裡緊張,但有外人在,她壓根不怕自家兄長真的會責罰她,便也沒放在心上。

溫令兒自嘲地笑了笑,若非今日親耳聽到,她還真不知,霍祁年會如此評價雁城,原來他一直看不起雁城,也看不起自己這個從小地方來的人啊。

「我倒不覺的雁城是小地方,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別有一番風味,若非瑣事纏身,我也想去這樣的大好河山走一走。」程修庭笑著開了口,壓根不在意霍祁年的臉色。

「程公子是心懷山河之人,目光所及,必然是開闊的。」溫令兒斂了眼底冷意,淡淡看了一眼程修庭,這番話聽著遠比霍祁年說的話好聽多了。

程修庭讀出這番話的意味了,不就是拐著彎罵霍祁年是心胸狹窄之人么?他心思一轉,悠悠笑道:「令兒表妹真會說話,若非今日見你,我之前還疑惑為何祈安將你藏著捂著,如今一見,果然是有趣之人。」

他話音剛落,溫令兒便飛快否認道:「程家公子說錯了,我平日不喜熱鬧,同表哥並不熟絡。」

少女言語擲地有聲,將自己同霍祁年的關係撇的乾乾淨淨,她不想讓他以為,自己今日是為了他而來。

「令兒姐姐怕是忘記了,這一年來可是纏著我哥哥不放呢,那夜還因哥哥淋了雨,整整昏迷了三日。」霍珍若坐在一旁,看著心上人眼底皆是對溫令兒的欣賞之意,不由出口酸道。

霍珍若這番話一出,亭子內靜了半晌,程珠玲看向溫令兒,眉眼帶了幾分探究,溫令兒定定看了霍珍若一眼,方才莞爾一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表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身為妹妹自然報恩,至於那夜淋雨……」

溫令兒頓了頓,朝著霍祁年看去,眼底笑意更盛,宛若小女孩一般埋怨道:「原本表哥說好要送我生辰禮物,我自然歡期待,誰知他竟忘了,恰逢那日天氣不好落了雨,這才不小心淋了雨。」

「這便是霍家哥哥不對了,明明承諾好的事情,怎麼能忘了呢?不過霍家哥哥平日政務冗雜,令兒妹妹切勿放在心上,這份生辰禮,我替他送你了。」

程珠玲看了霍祁年一眼,眼底帶著笑意,宛若當家婦一般,言罷,起身走到溫令兒身旁,將手腕上的翡翠紅玉鐲褪了下來,遞給溫令兒。

霍祁年看著那枚翡翠紅玉鐲,鳳目微沉,眼底閃過寒意,修長的指尖敲了敲杯盞,玉扳指和瓷杯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程姑娘客氣了,不過是份生辰禮,我並不在乎,這玉鐲您還是自己留著罷。」溫令兒不動聲色地避開程珠玲遞來的玉鐲,她又不是傻子,何嘗看不出來程珠玲的意思?

「珠玲姐姐真的偏心,上次我看中這鐲子,你還捨不得給我,說這是哥哥從雁城帶回來給你的禮物如今竟捨得給出去了?」霍珍若吵吵嚷嚷地開了口,看著溫令兒的目光里,已經是毫不遮掩的厭惡了。

溫令兒看著眼前的紅玉鐲,只覺得越發刺眼,她隱約記起來,霍祁年還問過她女孩子一般喜歡什麼東西,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她看了霍祁年一眼,滿心苦澀,滿心寒意,到底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她扯著嘴角笑了笑:「那我便更不好奪人所愛了,如今我身子有些撐不住了,先行離開。」

言罷,溫令兒朝著眾人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她緊緊握著手中的那束薔薇花,好似救命稻草一般,不能鬆開,也不敢鬆開。

眼前的天亮堂堂的,她卻雙眼發黑,腳步虛浮,她的確是逞能了。

霍祁年看著溫令兒離開的背影,想著少女方才看向自己的目光,同那日他將她在人伢子那處看到她時一樣,絕望又苦澀。

他心裡戾氣不由翻湧,不過是小姑娘的一番話,卻讓他覺得心底莫名堵塞,他看著霍珍若,冷聲道:「這幾日待在院里,若是被我發現偷溜出門,就去佛堂跪著。」

「哥哥,你怎麼又這樣!」霍珍若滿臉不可思議,沖著霍祁年的背影叫道。

程家兄妹看著溫令兒和霍祁年相繼離開,兩人對視一眼,露出幾分瞭然,看來這人前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宛若高嶺之花的霍大公子,人後倒是多了幾分人氣。

「姑娘,您還好嗎?」溫令兒離開四方亭,快回到院子時,整個人便癱在纖雲身上,懷裡薔薇花落了一地,將纖雲嚇了一跳。

「無礙,不過是這幾日躺得久了,身子發虛,我們回去罷。」溫令兒額間滲出冷汗,整顆心揪得緊繃繃的,極力壓著心裡翻湧的痛意,方才程珠玲和霍珍若的那番話,如同利刃,將她心臟攪得血肉模糊。

「姑娘,大公子太過分了,他看著您被那兩個人冷言冷語一般嘲諷,竟然無動於衷!」纖雲聲音微顫,那個晚上大公子將姑娘傷得徹底,差點沒了性命,如今又縱著別人傷自家姑娘,真的讓人心寒極了。

「雲兒,你說得對,這時間男子千千萬,我何必在一棵樹上弔死呢?」溫令兒嘆了口氣,看著掌心的傷痕,眼眶含著淚。

纖雲冷不丁看著自家姑娘白嫩的掌心血跡斑斑,當下便失聲叫道:「姑娘,你的手掌流血了!」

溫令兒還未反應過來,便聽得身後便傳來了一聲冷笑,繼而手腕一痛,就被拉到一旁的灌木叢中。

纖雲目瞪口呆看著來人,囁嚅著唇,正要開口,便看到來人陰鷙的目光,當下就噤了聲,守在一旁,雖然此處偏僻,但用少不了那等眼尖的好事之人。

溫令兒看著眼前人高大的背影,小臉徹底冷了下來,她猛然止住腳步,掙扎著將自己的手抽出來,然而男人並未給她機會,而是一把將她圈在牆角內。

「霍祁年,鬆開!」她話音剛落,就被男人堵在牆角,男人身上濃郁的冷松香撲面而來,緊緊將她圍在其中,猶如晨間濃厚化不開的大霧,任人無法掙脫。

「可記得前幾日我說過什麼?」男人鳳目微眯,眼底露出警告的意味,他以為她會聽話,畢竟這一年來一向如此時然而方才她竟幫著外人說話,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自然記得,大公子即將成親,讓我自重,如今您卻這般失禮,到底誰該自重?」溫令兒如今怒意佔了上風,杏眸微揚,直直瞪向男人,心裡翻湧著委屈之意。

若說她不喜歡眼前男人定然是假的,畢竟喜歡了兩年,如何能輕易忘記?只是如今她反而覺得眼前人陌生無比,讓她感到心寒。

「呵,看來你還真是為了別的男子去的?怎麼,你這般迫不及待想嫁人?」霍祁年看著以往如綿羊一般溫順的少女,如今朝著自己張牙舞爪的模樣,疏離厭惡,不由冷笑。

溫令兒看著眼前男人,同一年前在雁城時完全不同,若非這一年來她一直待在府里,她甚至以為是兩個人。

「大公子越矩了,我便是想嫁人又如何,你又有何權利管我?」溫令兒話音剛落,手腕處便傳來一股刺痛感,痛的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她知道霍祁年動怒了。

霍祁年看著溫令兒眉眼微蹙,手掌緩了緩力度,陰著臉道:「你父親臨去前,囑託我好好替你尋一個好人家,如今你住在將軍府,一切便由我做主。」

溫令兒氣得渾身發抖,若非霍祁年提到父親,她定然一巴掌便甩上去了,她極力將怒意壓下去,冷聲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此謝過您,以後我若是有喜歡的男子,一定告知您,大公子事務繁忙,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霍祁年看著少女疏離冷漠的目光,心裡莫名一緊,溫令兒從未對自己說過這種話,看來她真的生他氣了,不然為何會拿別的男子這般氣他?

「我並非此意,你年齡還小,這些事情不必事先考慮。」男人深深看了溫令兒一眼,他並不擅長應付眼前人,他知道溫令兒對自己的心意,無非是少女心思罷了。

「請大公子鬆手,若被別人看了去,免不得有閑言碎語。」溫令兒忍痛掙開他的手掌,拉扯之中,掌心的傷口又滲出了血跡。

少女帶了些哽咽之意,霍祁年看著她滿是血珠的手掌,方才的怒意消失殆盡,他鬆開少女的手,淡淡道:「有我在,不必顧慮這些,方才她們的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霍祁年說罷,看著少女冷漠的眉眼,想起她沖著程修庭言笑晏晏的模樣,繼而又道:「左右你既在將軍府,又有溫大人相托,我便會護你。」

然而這番話說完,霍祁年自己也不信,他的確安了私心,甚是狠心,男人習慣偽裝,但是看到小姑娘眼眶微紅時,心裡覺得莫名空空。

「大公子此言差矣,因為有你在,我才會顧慮這些,以後煩請您不必對我費心。」溫令兒揉著發紅的手腕,扔下一番話,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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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嬌表哥為我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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