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封

第十七封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知道我們老到哪兒也去不了……」

大白:

新的一周,你好啊!

昨天是周天,我就寫完了剩下的作業,看了很久的金庸小說,下午還和李橋約著出去看了部電影,是克里斯托弗·諾蘭執導的電影《敦刻爾克》。很好看。因為也沒幹個啥,所以昨天就沒有給你寫信。

今天又是一個晴天,天氣蠻不錯,去上學的我心情也很不錯。走在小路上,微風吹過,樹上的葉子又在一片一片的掉落了。秋的氣息真的是越來越濃了。

到了學校,走進教室,教室里已經來了很多同學了。

回到座位坐下,你還沒有來。

放下你的凳子,我就開始收拾我的書包。把所有周末作業都掏出來,不由得感嘆,周末作業好多啊。

很快你來了。一看到我就開始小跑着回到座位上,帶着你那陽光又溫柔的笑。

「早啊小蘭!」你笑着一屁股甩到座位上,很帥氣的把自己高大的身軀就這樣壓在我的身上,你背上的書包頂住了我的肩膀和胳膊,我覺得沉,很大力的把你推開。

「早——」推開你,喘了一口氣,我拿起水杯,準備去接水,「讓一下,我要去接水……」

「沒事,我來幫你接。」你一把把我按在座位上,拿起我的水杯,放下你的書包,然後轉身就跑出了教室。

「嘖嘖嘖,你們倆好甜啊……」盧雨背著書包從前門就進教室,專門繞了一小段路程,走到我們座位,也是你和她曾經的座位,酸酸的說了一句。

「甜什麼甜,我們關係好才這樣的好吧,就……兄弟情誼……」

「呵呵,朋友關係就算再好他能這樣照顧你?」盧雨又是很酸的說了一句,然後轉身回到她的新座位坐下了。

什麼意思?朋友之間不能這樣相互照顧嗎?

我覺得盧雨真的是喜歡你。從我最開始一來到你們班,你想讓我和你做同桌的時候盧雨就很不高興,她根本不想離開你,不想讓我和你做同桌,佔了原本屬於她的位置;但是迫於老師的壓力,加上這個班我只認識你,她又是接替了你才擔任的新班長,所以最後只能妥協。但是很多次我都偷偷的注意到,她經常會小心翼翼的回頭看一眼你,然後順帶着再狠狠的瞪我一眼。

很狠,很怨恨,很酸很酸。

我很敏感的捕捉到這個信息,盧雨一定喜歡你。不然她為什麼這麼討厭我?要不是因為你,她才不會選擇坐在這個靠着牆,每天曬著太陽,因為反光看不清教室前門附近的黑板上寫的字,而且進進出出還不是很方便,距離老師也很遠,沒辦法和老師時時進行互動。

但是因為你,她很留戀這個位置,也很討厭我。

然後你回來了。看我坐在座位上發獃,又要開始教育我:「你怎麼又坐在座位上發獃啊小蘭……快看英語單詞啦……」

「知道了知道了……」我看了看你,無奈的轉過頭去,拿出英語書,認真看了起來。

但是眼睛雖然瞅著的都是英語單詞,滿腦子裏想着的,卻全部都是那些種種眼神。盧雨的眼神,前排的彭洛的眼神,後面同學每天的眼神,木元生的眼神,趙月舟的眼神,你妹妹白因的眼神……他們一個一個都將你和我日常的點點滴滴看在眼裏。我們早上一起讀書,他們看在眼裏;我們一起接水上廁所,他們看在眼裏;我們一起跑操上下樓,他們看在眼裏;我們中午吃飯一起去餐廳,他們看在眼裏;我們一起午自習午休,他們看在眼裏;我們一起在體育課上搞曖昧,他們看在眼裏;我們一起放學下樓,他們看在眼裏。

他們心裏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們到底是怎麼看我們的?在他們心中我和你到底是什麼關係?是同學?是朋友?是很好很好的朋友?還是,更進一層的……情侶?

那麼我和你的關係究竟是什麼?總不會是情侶啊,我門兩個都是男生,不會是那種愛情的關係,就一定是很好很好的兄弟情啊。對吧?對。

腦海里正在想着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王老師進來了。她來讓大家收作業:「大家今天快一點收作業,然後今天的早讀取消,我們直接上第一節課。然後今天早上的課間一律縮短至五分鐘,早上升旗儀式取消,早上要上夠五節課,下午自習課取消,最後合成一個兩個半小時的開學典禮。」

「開學典禮?」「為什麼開學這麼久了才開學典禮?」「開學典禮要幹嘛啊?」

一時間,大家開始小聲議論紛紛。

「說什麼呢?學校怎麼安排,咱們就照做,好吧?現在課代表開始收作業。」

不愧是重點班的同學,一瞬間大家都停止了議論紛紛,各科課代表開始迅速離開座位收拾作業。然後小跑着給老師們送去了。沒有一個人有一絲一毫的懈怠。

其餘同學則抓緊時間記背英語單詞,或者看看語文課本,背一背古詩詞,總之是抓住了時間好好利用,不放過每一分每一秒。

坐在座位上,我都能想像到十班的景象——胡斌宣佈完了上面的今天的特殊變動,宋仲偉、張子霖、韓晨浩那幾個一定是率先起鬨,然後大家開始議論不休,胡斌也會跟着大家議論幾句,看時間實在不夠了,才會大聲吼兩句讓大家安靜下來,然後催促課代表收作業。但是課代表們一定會收的很慢,因為一定有人沒有寫作業或者沒有寫完作業或者沒有帶作業,就要跟課代表扯皮,不讓課代表知道,或者被課代表發現了,就想方設讓課代表幫忙在老師那裏打掩護。總之收作業的課代表和交作業的同學之間一定有說不完的悄悄話、小秘密,一定會很慢很慢,胡斌一定會很着急,在講台上大聲喊叫,然後在心裏直感嘆:怎麼我的改革還是如此沒有效果,好失敗啊!直到第一節課上課鈴聲響了,收作業的課代表們才會匆匆忙忙抱着收了但是肯定沒收齊的作業急急跑到老師辦公室,然後打幾個馬虎眼又迅速跑回教室,準備上課。

場面一定很混亂,完全不像一班這樣井井有條。

這就是差距吧!從每個同學個人衍生出的差距,被漸漸放大到了整個班級之間的差距。

很快第一節課開始了,王老師直接打開她的教案,開始給我們講上周沒有講完的內容。我則立刻轉入學習狀態,開始認真聽講。

時不時看你一眼,你還是那樣認真,但是認真中也透露著分心——你會時不時看看我,看看我的筆記,看看我做的例題有沒有問題。然後小聲給我說一下。

第二節是語文課,龔老師先是抽查背誦。結果,第一首內容就是毛、澤東的《沁園春·長沙》,而被抽中的第一個幸運兒,就是我。

「蘭與楷,你來給咱們背誦一下毛、澤東的《沁園春·長沙》吧!」

「哦……好……」帶着緊張與不安,我緩緩站起來,開始背誦:「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寥廓,問蒼茫大地,問……問蒼茫大地……」我突然卡殼了。大腦一片空白。完了!大腦是一片空白,耳朵卻一定是燒的通紅通紅的了。

「誰主沉浮!」你小聲的在我旁邊說,「誰主沉浮!」看我沒有反應,你又提醒了一遍,但是聲音比剛剛大。第二次不僅僅是我聽見了,全班同學包括龔老師應該都聽見了。

「白絮,你接着背吧?看你這麼積極。」龔老師聽到你給我提醒,對這幼稚又不失可愛的行為微微一笑。

「好!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攜來百侶曾游,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你立刻站起來,大聲背誦。

「書生意氣,揮斥方遒。指點江山,激昂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曾記否,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你一邊在我的右邊大聲的背,我一邊和你一起,小聲的自己背給自己聽。讓自己知道,其實我是會背的,只不過太緊張一時卡殼了。

龔老師聽完,微微一笑:「你們兩位都坐下。白絮背的很純熟,蘭與楷應該是有點緊張啊,沒事,不要緊張,就是一次簡單的背誦而已,後面的同學也不要有壓力,腦海中有什麼,就大聲的背誦出來,有問題剛好改正。這樣子我們的抽查才有意義。就比如說剛才,雖然有緊張的因素,但是很明顯,蘭與楷『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那一句是背不順的,那就要好好把這一句話好好繼續熟讀成誦。這樣,你的短板就沒有了,什麼古詩文,都能很快背好。」龔老師沖我一笑,然後對全班同學繼續道,「那咱們就開始下一位同學,下一位同學還是來背誦一下《沁園春·長沙》,由齊瓏兒同學來吧……」

留着齊耳的短髮,齊瓏兒戴着一副鏡框很大的眼鏡,站起來,小聲的背誦著:「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聲音大一點,不要害怕!」龔老師聽她聲音太小,輕輕地提醒道。

然後齊瓏兒深呼吸一口,提高音量繼續道:「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漫江碧透,百舸爭流……」

前二十分鐘基本上就用來檢查大家的背誦了,後面半節課龔老師為我們講解了古詩題答題的幾個小技巧,因為據她所說,一班上次考試古詩題答得普遍較差。我也不知道這個較差是什麼標準,但是老師講的答題技巧真的很有用,我都通通記錄在了我的筆記本上。

語文課之後是生物,物理。上的我很難受。

第四節課下課的時候,我看到課表上寫的第五節課是「化學」,連忙拍一拍你的肩膀問:「你們班周一下午第一節課不是體育課嗎?怎麼變成化學了?」

「誒呀,你看那是上午最後一節啊……額不對,今天上午要上五節課,第五節課就是原來的下午第一節課……」

「是啊!」我看看你,然後眯着眼睛用力再去看「化學」下面的字,「政治,地理,英語」。「怎麼回事?體育課沒了?」

「額……得問問寫課表的學委。」你看看黑板上寫的課表,也是大惑不解。

還沒等我們誰去問,學習委員張林就主動走上講台對大家說:「各位同學,按照學校的要求,我們班今天的第五節課上化學,原來的體育課被挪到下午倒數第二節,和原來的化學課互換了一下。」

「今天下午不是要開學典禮嗎?」有同學問道。

「是的。」張林推一下眼鏡,點點頭說道。

「那……我們的體育課不久沒了嗎?」

「對啊,學校就佔用我們的體育課來開開學典禮。」

「我kao,我寧願不參加這個開學典禮,我要體育課……」「我們的項目還沒練好,咋就能把體育課取消了……」「是啊,這平時時間都要寫作業上課,哪有時間去練?還把體育課佔了,那運動會還開什麼開!」大家越說越激動,有的同學開始大聲喊了起來:「我們要上體育課!」

「好啦別喊了!老師馬上就來了,都回到座位安安靜靜的,一切服從學校安排。」盧雨站在座位上,一臉嚴肅和不耐煩的對着全班同學喊道。

「唉……」有幾位同學默默嘆息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辦法,選擇屈服。

在學校這個超大集體裏面,每一個班級的利益都可以犧牲一點。而在班級這個大集體裏面,每一個人的利益也都得犧牲一部分。就是這樣薅著每一位同學的羊毛,學校才可以完成它的很多大事件,為了達到它的目的,它不惜犧牲我們這每一個個體的利益。

沒辦法。

化學老師端著一盒實驗器材走進來,化學課要開始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你跑在前面,我緊緊跟在你後面,我們又是這樣一前一後到了餐廳。剛一進餐廳門,我就看到前面一個人滿身疲憊,外套搭在胳膊上,一搖一擺的走向打飯窗口。

那人很瘦,胳膊很細,沒有你那麼白,頭髮有一點點卷,是李橋!

「李橋!」我開心的大喊道,前面那人轉過身來,看到是我,疲憊的臉上頓時掛上了燦爛的笑容。我連忙蹦蹦跳跳的朝他跑去,一拍他的肩膀,「走,打飯去!」然後回頭看一眼你,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到李橋你都會露出那種嫌棄,又有一絲兇狠的目光。李橋以前欠過你的錢嗎?奇怪。搞不懂。猜不透。

我們三個人以一種奇怪的陣型走向打飯窗口——我和李橋並肩走在前面,你緊緊跟在我的正後面。「還好來的早,還沒什麼人,我們還能看看選擇吃什麼……」我一邊說着,一邊四處跑着看看,都有什麼吃的。

「今天的飯菜看起來還行……我吃這個吧!」我停在打米飯的地方,回頭對你微微一笑,你看着我小聲說:「我和你一樣。」

我點點頭,然後李橋去打了一碗面,我們三個人就一起走向一個小圓桌,坐下來。

李橋一臉疲憊,我吃一口炒青菜就趕緊問:「你剛剛什麼課啊?怎麼累成這個樣子?」

「我們剛剛上了體育課。」李橋一臉無奈,還有幾分委屈。

「體育課?」你吃了一驚,然後慢慢對着我說,「我記得你們班體育課是在周一的早上和周三下午啊,怎麼換到周一第五節了?」

「是啊,怎麼回事?」我看看你,然後轉頭去問李橋。

「不知道,就突然說今天上午本來應該最後一節上的物理和第三節課的體育課換了。第三節課上的是物理,最後一節是體育。」李橋吃一口面,無奈的說。

「那你們幹嘛了?不會是跑馬拉鬆了吧?」我看着李橋滿面的汗,笑着說,然後開始在口袋裏找衛生紙。

你知道我要找什麼,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包餐巾紙遞給我。我抽出一張遞給李橋讓他擦擦汗。你看到我把你給我的紙給了李橋,臉色更差了。怎麼了啊?奇怪。是怪我亂把你的紙給別人用嗎?換作你你一定也會這樣好心的啊!

李橋說了聲「謝謝」,接過餐巾紙,一邊擦汗一邊說:「什麼體育課,就是去給人家當苦力,讓我們從庫房裏面把小馬扎一個個抱出來,然後按照操場上畫好的點,把小馬扎擺好。我們班,還有八班九班,三個班一起,在操場上頂着大太陽干這個事情。」

「啊?!」我被震驚了,然後皺起眉頭,「學校為啥要這樣?它明明雇了那麼多保安,還有那麼多的工人,幹嘛不用,還非得學生去!」

「就離譜……但是沒有辦法……」李橋生氣,但是他是一個性格很綿,也經常會先考慮別人再考慮自己的人,「但是我們弄了也就不用再麻煩那些工人,他們也很累的。其實也沒啥……」然後他就微微一笑,開始吃面。

我還要說什麼,李橋卻岔開了話題:「你們上一節是什麼課啊?」

「化學。」我吃一口菜,開始津津有味的給李橋講起化學老師剛剛做實驗把高錳酸鉀放錯位置導致實驗失敗的故事。李橋聽的哈哈大笑,你也跟着一起笑。

我們吃完飯,慢慢上樓,走到二樓樓梯口,和李橋揮手作別。看着他一個人瘦瘦的背影疲憊的爬上樓梯,我真的有點心疼。李橋真的是個好人。他很喜歡替別人考慮,也很會忍受,忍受別人對他的一切不好,只記住別人的好。就好像上次我跟你說的,胡斌無緣無故在全班面前大罵他,冤枉他,可是這件事他已經忘了,我們倆再聊起胡斌,他也只會說胡斌最近上課越來越有趣了,講的也越來越清晰了。而且一見面,他都會主動來問我最近在一班怎麼樣,會很認真的聽我跟他說你們班的一些奇怪的現象。卻從來不抱怨自己在十班有哪些不爽……就是這樣一個可愛的溫柔的男生,卻時時得不到世界的溫柔。唉!

我跟在你後面回到教室,一路上腦海里都是李橋那瘦弱的小身板在烈日下搬凳子的場景。

你彷彿是看到了我的心思,也沒有說話。和我一起沉默著回到教室。回到座位。看我魂不守舍,還主動去替我接了水。

開學只不過一兩周,但是我覺得我真的很幸運,能交到你這樣的朋友,也能一直和李橋、柳子瑜、蘇南林他們保持着很好的關係,能時刻得到你們的幫助與關愛,我真的挺幸運的……

帶着對李橋的心疼,還有對自己挺幸運的欣喜,一中午慢慢過去了。

下午的政治課、地理課還有英語課過的很快,馬上大家就要下樓參加開學典禮了。

王老師已經換了西裝,站在前門口督促大家下樓:「可以帶上水杯,但是不能帶作業。」

「啊……不能帶作業……」「為什麼啊……」這一個「但是不能帶作業」,不知道傷了多少熱愛學習的同學們的心。一班的如此,十班的也一定如此。

大家只好帶上了水杯,在班級門口排好隊下樓了。因為你身高太高,所以被排到了隊尾,而我屬於中等,偏低的身高,自然而然被放到了隊伍前面。

到了操場之後,大家按照班級標誌找到自己班所在的位置,高一一班在操場的最南側。還好,這裏有樹蔭,不是很曬。

但是尷尬的事情很快來了——因為我是臨時加進一班的人,所以一班的總人數就從54變成了55,原本的雙數位,一下子少了一個,你又剛好排在最後一個,所以到你的時候,已經沒有座位了。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因為我坐在前面,看着前面,直到聽見後面亂鬨哄的,我才回頭,就看見你一個一米九的大高個子,站在一群坐着的人之間極其顯眼。但你真的很聰明,很快就注意到了身後的籃球架子,一個帥氣的甩身就坐到了籃球架子上去。

我笑了一下,轉身看着前面。

開學典禮開始了。先是常務副校長張寶紅那個老魔女上台宣佈了開學典禮的開始,然後又說:「讓我們掌聲有請靜蘭中學校長,王悅居女士上台發表新學期致辭!」

張寶紅真的好沒文化,「發表新學期致辭」,這就是個病句。唉。沒水平。普通話不標準就算了,說話還說不到一塊,真搞不懂她是怎麼當上常務副校長的。

王悅居是大校長,但是我們只在中考招生會上見過她一次,在軍訓開營儀式上見過一次,最後一次就是在軍訓結營儀式上。然後就是今天再見。到學校一個月了,一共見了四次大校長,但是這個常務副校長卻是基本上隔天就會見到。可怕。

王悅居身為大校長,演講水平比那個張寶紅是要高很多的。但是上台也就說一些虛頭巴腦的話,什麼「要熱愛生命,熱愛生活」,什麼要「尊敬師長,感恩父母」,什麼要「與同學為善,熱愛學習」等等等等。說的人直犯困。

等她講完了這些正確的廢話,我們又要給她激情的違心鼓掌。

之後,重頭戲才真正開始了。

只見張寶紅款款走上升旗台,帶着自信的微笑,底氣十足聲音洪亮的說:「各位老師各位同學,我們學校於上個學期的競賽中可謂大獲全勝——物理競賽一位全國金牌,五位同學進入冬令營;數學競賽兩金兩銀,十二位同學進入冬令營;生物競賽三金一銀一銅,十位同學進入冬令營;化學競賽三金三銀,二十位同學進入冬令營。」

她每說一個項目,大家就都熱烈鼓掌。但是我連冬令營是個啥都不知道。我估計很多人也都不知道。

然後她解釋道:「所有競賽獲得金牌的同學,直接得到清華或者北大的保送資格;凡是進入冬令營的同學,都有機會衝擊全國奧賽金牌,獲取保送資格;取得全省競賽一等獎的同學,就可以為你的自主招生獲得一個……」

她再說什麼我已經聽不到了,在他們這種無腦洗腦的情況之下,我的耳朵已經自動過濾掉了那些所謂「競賽」,所謂「保送」,所謂「自主招生」。

然後就是規模盛大的競賽獎學金與上學期學期獎學金的頒發現場。

這個頒獎整整持續了二十多分鐘,我們底下的觀眾一直在跟着音樂的節奏鼓掌,手都麻了。

「接下來,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有請生物競賽金牌,全國生物奧賽第二名,毛澤宇同學為我們分享經驗。毛澤宇同學已經獲取了北京大學的保送資格,但是還是要堅持回學校學習,他不捨得高中的老師與同學,讓我們向毛澤宇、向這些優秀的靜蘭學子學習!」

哦。

鼓掌。演講。演講的很一般。毛澤宇學長就是在講自己的經歷。不得不說,真的很辛苦。那麼其他競賽生呢?沒獲得保送資格的競賽生呢?唉。是不是有點白辛苦……

後面幹了什麼我忘了,反正好無聊。跟開學沒什麼關係,就是一個表彰大會。披着開學典禮外套的表彰大會。

回到教室,收拾完東西,我們倆一起走出教室。剛剛走到樓梯口,我就看到了白因。噫,怎麼前幾天都沒看到她?

你趕緊走上去,把白因拉着就走到樓梯拐角,還對人家惡狠狠的說什麼「不是說好了讓你在後面的巷子等我嗎……」

額……你對你妹妹好凶哦。

但是我好開心哈哈哈哈哈。

你又回來了。

「她就是上來看一下,沒事,走,咱們倆一起走!」

好,咱們倆一起走。

從教學樓二樓到學校門口,再到南邊第一個路口我們分別,一共五分鐘不到的路程,我們兩個竟將它走出了一個世紀的感覺。這是什麼最浪漫的事???短短五分鐘,我們兩個從早上聊到了剛剛的開學典禮,還聊了今晚的作業。好充實的五分鐘。

「拜拜小蘭!」

「拜拜大白!」

「路上小心!」

「你也是。」

祝:

對你妹妹好一點,哈哈哈哈哈。

蘭與楷

2017.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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