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來

夜長安神色冷沉，不置一詞，活動修長的手指，一粒一粒系著襯衫扣子。

「不管你怎麼說，丟下家人去吃飯，總是有欠妥當，至少你該打個電話回來，說你暫時不得空，這樣我也好安排其他人去買菜做飯，省得全家餓著肚子等。如果不是佳佳回來，怕我餓壞了身體，帶我去餐廳，還不知道你背着一家人在外大快朵頤。」婆婆強悍氣勢壓在頭頂。

她咬唇，低頭道歉：「對不起媽……」

夜長佳瞪着她不可一世的叫道：「現在才知道錯了？」

夾在婆婆媳婦小姑之間，夜長安只靜聽無聲，神情莫可明辯。

待得氣氛古怪的安靜了下來，他左臂緩緩舉起，對着心月輕輕招招手。她愣了一會，方才反應過來，移步向他。夜長佳望着哥哥臉色陰沉，想像下一刻迎接心月的是霹劈一掌，又或者是怒斥一番，不禁得意洋洋的咧嘴笑。

低眉間已到他眼前，他看着她，而她微微側着臉，兩人如此站了一會子，安靜的，沉默的，呼吸著彼此的呼吸。在這暴風雨即將來臨的前夕，心月正緊張地揣測對方讓她過來的目的，卻聽到他輕聲說：「抬起頭來。」

不似命令，卻更勝於。

不可違抗的讓人抬起了頭，她緩緩看向他，他指了指胸前襯衣最上邊那顆白色的紐扣，「幫我系一下扣子。」

這個……也算懲罰嗎？

她默默的看了眼他，手放在他胸前，系好那顆扣子，再順便翻好領子，想着身後兩個女人驚訝的表情，竟覺此事有趣，嘴角不自覺上揚。

在她手從他胸前漸漸離開，他忽一把把她的手腕捉住了，她猛地心慌，下意識掙扎，他握緊她，低俯著頭，眼神里恍若燃燒着熱情，她屏息望着，傻愣著，臉不知不覺的紅了，他卻淡淡的笑了笑，輕聲的說：「謝謝。」

她滿臉羞紅，趕忙低下頭去。

夜長佳愕然，哥竟然沒有一句責怪？

婆婆與小姑上趕着回來，為的是讓夜長安修理她，不料，上演在她們面前竟是這般親密的一出，便覺臉上有些掛不住，鄧嫻之立起來厲聲道：「今天這飯，是不是就不準備吃了？」

一旁的夜長佳配合母親發飆：「還不快去做飯？」

心月只覺腕上一涼，他突然鬆手一推，她整個人朝後退去，幸好身後不遠即是沙發，背抵於沙發背，她喘息著扶住了一邊的靠背。雖沒摔着實處，但摔下去的姿態已經很狼狽了。即使心月被摔，夜長佳依然氣不忿，想要繼續大罵，可是當視線對上夜長安那冷酷凜冽的眼光時，登時一怔。

鄧嫻之看了一眼微怒的兒子，隨即聰明地挽起女兒的胳膊，轉移話題：「佳佳，不要再說她了，讓她自己反思，家裏沒飯吃，我們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