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3 章

[直木三十五也沒有告訴菊池寬有關於芥川龍之介藝術二重身的故事。

原因很明了。]

「能夠採訪一下菊池殿下是怎麼交朋友的嗎？」森鷗外真的是虛心請教，「您的朋友對您都那麼在乎，是怎麼挑選朋友，還是你們之間如何相處呢？」

「呵。」

[菊池寬不願意再放過侵蝕者，但太宰治似乎知道他要做什麼，把他看得很緊。

他們召開了眾文豪開會。

這次，室生犀星、萩原朔太郎保持了中立，志賀直哉、武者小路實篤偏向菊池寬，而無賴派自然是相信太宰治。

這是菊池寬和太宰治的爭辯。]

「其實，太宰君在那時候就已經知道『真假』了吧。」芥川龍之介感嘆道。

「是的，」太宰治哀傷道，「雖然當時不知道那是否是侵蝕者，我感受到了您二重身一心求死的心，我想要留下他……就算不是芥川老師。」

就算不是芥川老師，那也是自轉生以來一路指引他的前輩，是同伴，是戰友，怎麼可能捨棄。

「真的是給太宰君添了很多麻煩呢。」

「那、那、那有！」

『芥川龍之介』輕笑垂眸，讚歎感情的純摯。

禍犬瞧了一眼認知到自己給別人添了麻煩，事實上確實給別人添了麻煩，他曾經道過歉，但現在反而兀自笑起來的男人。

那可能是他永遠也不會具備的心情，因為他的老師沒有教導過他，他也沒有能讓他有這樣心情的特別之人，讓他擁有被關心的喜悅，向來清楚認知自己是亡命之徒的他也不會讓別人成為他心中的特別。

而當他犯了錯，他會責備自己的能力不足，當別人來關心他，他只會認為對方在小瞧他。

[「雖然侵蝕停滯，但只要侵蝕還存在，對作者的精神負擔應該會很重吧。」貓說道。

「可惡，那個冒牌貨！」菊池寬憤怒拍桌。

「你怎麼這樣說。」太宰治接受不了。

「怎麼，」菊池寬嘲諷道，「難道你還想說那傢伙不是冒牌貨嗎？」

「你也看清楚他的能力了吧！是時候接受現實了吧！他就是侵蝕者。」

「關於那個男人的今後之事，得商量之後再做決定，」貓慢條斯理道，「但他的確侵蝕了芥川的書，該怎麼辦呢？」

久米正雄扶了扶眼鏡，道：「那還用說，應當把他作為侵蝕者處置。」

太宰治聽不下去，「等一下！處置是什麼意思啊！」

「侵蝕者是必須打倒的敵人，」堀辰雄道，「你們至今為止不也是這樣做的嗎？」

「那是……」太宰治睫羽輕顫，「可是……」

「不要再說什麼可是了！」菊池寬拉住太宰治的領口，直視他的眼睛，「龍現在也在飽受著折磨，你也看見了，是誰致使他這樣的吧？那傢伙很危險。」

「但侵蝕停滯了！」太宰治也倒豎眉毛道，「他不是已經停手了嗎？！」

殺人犯停止殺人就真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嗎？！

菊池寬到底沒有對後輩這樣說話，他僅僅道，「不會每次運氣都這麼好。」

「我一定會制止的。」太宰治保證道。

那堅定的眉眼，那熟悉的話語，讓菊池寬回憶起了往昔，「在面對奄奄一息的同伴時，你還能說得出口嗎？」

——中原中也到現在都還沒有醒過來。

不愧是菊池寬，直擊痛點。

「等一下，代理館長，我有件事想問你。」見太宰治被菊池寬問得沒話說了，織田作之助突然道。

他問，「現在那傢伙怎麼樣？仍舊是散發著危險氣息的侵蝕者嗎？」

「不，現在完全穩定下來了，」貓道，「是我們熟悉的芥川。」

「那答案就很明顯了，」織田作之助一錘定音，「不需要處置他，現在侵蝕的停滯狀態，不就證明了他不是敵人嗎？」

「什麼意思？」堀辰雄凝眉。

「你這孩子可真遲鈍~」大阪人道。

「我才不是小孩！」堀辰雄氣憤。

真要說起來，織田作之助是在場年紀最小的，堀辰雄只是吃了轉生的虧，臉嫩，真實的他要比織田作之助大九歲，活的也比織田作之助久。

在場文豪差不多也是知道的，不過在此情景下也沒人笑得出來，好在氣氛還是有所緩和。

「那傢伙的確是有著侵蝕者那一面，」織田作之助彷彿在說誰都應該懂得的道理，「但現在他就是我們熟知的芥川老師，書本的侵蝕停了下來，不正是因為他努力抑制住了嗎？」

「這……」武者小路實篤看向認真聆聽的志賀直哉的側臉。

他的那次重傷歸來真的是把他嚇得夠嗆，雖然他騙志賀他那一身傷沒有被完全治好，需要在床上躺一個星期才能恢復，但那不完全是他對對方不顧自身安危的報復，更多的是需要確保對方無時無刻在安全的區間，來安撫他受到衝擊的一顆擔憂焦慮的心。

「真是能言善辯，」菊池寬嗤笑，「巧妙地把問題點轉移了。」

織田作之助不去看菊池寬。

菊池寬道：「即使他暫時穩定下來了，但仍舊很危險。」

「但因為這樣就得處置他，也太過分了！」太宰治接受不了。

「那有其他的辦法嗎？」菊池寬問。

「我也不知道，」太宰治堅持道，「但只要努力思考，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的。」]

「嗚。」

「嗚嗚嗚。」

有人發出怪聲。

「你們……病了嗎？」檀一雄擔憂道。

發出怪聲的是『織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

「我們感動哇！」『織田作之助』道。

「你們又不是沒看到，」『坂口安吾』似乎還吸溜了一下鼻涕，「我們的小櫻桃如此積極陽光向上，面對這種情況，去和人家大前輩爭論，沒有耗弱，沒有不安！」

『太宰治』：「……」

『太宰治』看清了黑泥精的眼神，黑泥精在說：那是你的爸爸媽媽嗎？你兩歲嗎？

誰說都行，怎麼能是你這樣說我？

「檀，」受不了這委屈的『太宰治』顫抖道，「你們能出去嗎？」

「？？？」

「為什麼我也要？」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在暗地裡感動！」

被說中了的檀一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