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106章

來時優柔寡斷,猶豫不決,走的時候卻歡呼雀躍,就差讓人誤以為自己中了彩票。

阮雲今已經打定主意,不管這件事成與不成,她一定得好好寫封感謝信,最後是能去做個橫幅,吹吹打打地快遞到所里去。

至於為什麼自己不親自送過去,那還不是怕場面太尷尬,她笑場。

但自己感激激動之情卻是萬分真切,毫不摻假的。

阮雲今不知道自己歡快感染到了某人,以至於人站在自己面前了都沒細瞧便直接走過去了。

裴嘉彧皺了下眉頭,將棒球帽帽檐掀開,莫名地摸了下臉。

最後將答案鎖定在方才自己沒答應陪著她再演一齣戲,才生氣到連面對面碰著了都置之不理。

如果阮雲今知道他當時心底是這樣想的一定大呼冤枉,畢竟用帽檐將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換誰誰能看得清楚。

手機震動,阮雲今才回過神來。

裴嘉彧。

她的臉色一時耷拉下去,原先雀躍的情緒一鬨而散。

臭男人。

和別人家的孩子一對比,裴嘉彧簡直沒眼看。

不就再演一齣戲嗎,你不樂意難道還擔心我找不到別人?

笑話!

阮雲今報復心一起,一把摁掉,故意不接。

可她這彆扭的心理又在擔心,裴嘉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若不然也不會紆尊降貴來找她。

阮雲今就在想,若是再打過來一次,自己就不要再鬧脾氣了吧,太幼稚了些。

她握著手機靜靜地等著。

三分鐘后,一片平靜。

阮雲今有些心緒不寧,卻又安慰自己,興許沒什麼急事吧,若不然早就反反覆複電話轟炸了。

低沉的嗓音從耳畔後傳來,鼻息溫熱,嗓音卻淡得發沉。

「故意的。」

阮雲今下意識閃開,轉過身時後退幾步,沒注意到腳下坑坑窪窪,差點就被絆倒。

卻也踩到地上水坑,泥水打濕了白色鞋面。

阮雲今氣得跳腳要揍人。

裴嘉彧呵了一聲涼氣:「為什麼不接?」

阮雲今冷冷一瞥,沒心思應付他:「心情不好。」

快步回家,想著儘快將泥水清理掉,否者她這雙小白鞋就得壽終正寢了。

裴嘉彧見她竟是連跟他說話都明顯帶著不耐煩,分明前一秒還一蹦三尺高。

「心情不好,我看你心情好得很啊,剛才還蹦蹦跳跳的,撿錢了?」

阮雲今抬了抬下巴,心底尋思著,應該是比撿錢更開心的事,只不過前提需在周令晨能將這麻煩徹底解決。

不過,她為什麼要跟他說,還沒辦成事之前就跟他炫耀這一切,難道還想再被懟?

她斜睨那人一眼,態度驕矜,昂著下巴看他:「為什麼跟著我?」

裴嘉彧道:「你難道沒事找我?」

阮雲今我不聽這話還好,一聽這話心口又被什麼給戳了一下。

「你還知道我找你?」

裴嘉彧果不其然地看到她心塞的表情,道:「怎麼,因為我不幫你又惱羞成怒了?」

她有必要?

真把自己當可顆蔥了。

自大狂!

阮雲今更不樂意提及自己的PlanB。

等她悄無聲息將這件事解決,定然要好好將這普通卻自信的男人碾在地上磋磨。

「那你一整天出門在外浪什麼?」

阮雲今不回反問。

裴嘉彧:「我還不能出門做想做的事了?」

阮雲今皺了下眉頭:「我可沒囚禁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只是你現在的身份......」

「少干點壞事。」裴嘉彧一句話就將自己心底的想法抖落出來:「我懂,一定不讓你上所里撈我。」

陰陽怪氣裴嘉彧。

只不過是關心他一句,希望他將來的人生不必重蹈覆轍,怎麼就總要曲解她的意思?

「你能這樣想就更好了。」

阮雲今微微笑著,雙手疊交在身前,彎了彎唇,端莊大方溫柔賢淑得不想話:「快要吃晚飯了,你也早點回家,這樣還能吃點熱乎的。」

說走還真就一走了之,裴嘉彧盯著那抹嬌小的倩影從視線中遠去,眼底逐漸恢復暗色的漩。

從后褲子口袋裡取出摺疊成一卷的文件,指尖翻卷打開,倏然揚了下唇。

若是阮雲今轉過身來看的話,定然會發現,那是施小玲父母的房屋買賣合同。

······

阮雲今回家時,街道居委會的大媽還沒離開,家裡鬧騰得像是在開演奏會。

絲竹管弦齊上陣,吹拉彈唱,咿咿呀呀,熱鬧得可以。

也就是現下,二老才正式地被告知了,自己住了快大半輩子的房子就要拆遷的消息。

這換成旁人而言,或許是八輩子都期盼不來的好事。

可於半截身子骨都邁入棺材的老頭老太來說,喜憂參半。

阮雲今早就聽說了這內幕,心情並沒有多大的起伏波動,攤在沙發上思考人生,反觀之二老,即便是在居委會的人走後,還沒從晃過神來。

「怎麼忽然就要拆遷了?」

「不是說要建濕地公園,這一片地區都被圈進濕地公園的範圍內。」

「可好端端的怎麼就輪到我們了?」

「政府做的決定難道還要邀請你參加會議投表決票?而且不止我們一家,隔壁那屋也不也是囊括其中。」

二老一來一回,問答聽得阮雲今忍俊不禁。

「不就是拆遷嗎,要是大家都得搬我們也不能搞特殊。」

「不要學電視上那些頑固的老頭老太,想著什麼故土難離,反正都在地球上,什麼地方不能住。」

「新聞里好多反面例子,有些地方的釘子戶寧死不搬,到最後一家幾代只能死守著老房子,一點補償都得不到。」

「最可怕的是,成了釘子戶的房子除了修修補補,想再建高層都很難得到審批。」

阮雲今手枕著後腦勺,上眼皮子一下一下地碰著下眼皮,嘴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也不知道一平方分多少錢?」

「是直接給我們換個房子還是直接拿錢啊?」

「我希望的是換個房子再給我們分錢,要求不過分吧?」

自得其樂地妄想著,天馬行空地放飛思緒,此刻的她也如街道里同樣聽說要拆遷的普通人一樣,有著世俗共通的慾望。

她本身就是個凡得不能再凡的人。

······

突兀的嘲諷似遠似近,難以阻擋地刺破她的耳膜,很想裝作沒聽到,可那糟糕的嗓音像是電鑽。

噪音入耳,聽不到的都是裝睡的人。

「我就一句話,想要房本不可能。」

是爺爺的聲音。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究竟幹了什麼,我不明白的是,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兒子,這種時候了還要來防我?房本放在你們親女兒那裡,我這個親兒子難道連碰一下都要被懷疑?」

阮建輝控訴著,聲嘶力竭地怒吼著,彷彿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彷彿全天下的人都對不起他。

這個可憐蟲,被全世界的人所拋棄。

難道不是理所應該?

誰讓之前做出讓銀行工作人員來評估房產的行為。

他總是求全責備,對別人苛責甚多,卻忘記自己的所作所為。

阮爺爺聽到這話一時間也錯愕地晃了會神。

說起來這房產放在自己大女兒手裡保管,也是有好些年了,起初是為了防備某個只會吃老本的哪一天將祖業給悄無聲息賣了。

這一放就好多年,一直以來都好端端的,誰也不知道會平地起風波。

他是怎麼知道的?

客廳的爭吵逐步進入白熱化階段,在金錢利益面前,誰都不能免俗,誰都無法剋制逐步誇大的貪慾。

這就是人。

最初是從猿進化而來,猿在進化過程中為了搶奪領土、食物、配偶,毋庸置疑地會將自己最醜陋的一面,歇斯底里的方式展現出來。

「平白無故的你要房本做什麼?」

「不是要拆遷了嗎,我想把房子改在我名下。」

「都要拆遷了,改成你的名字有什麼用?」

「你別管,何況我是你唯一的兒子,房子你不留給我又打算留給誰?」

阮建輝的理所應當越發刺激得人怒髮衝冠。

「你別以為我不懂你什麼意思,你心底要霸佔的是拆遷款。」

爺爺喉嚨一滾,撫了下燥悶的胸膛,怒火攻心:「這才什麼時候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我還沒死呢,你一分都別想得到。」

阮建輝絲毫沒有任何羞愧不安,冷笑地勾了下唇角。

於情於理,老子的遺產死後難道不是他這個第一順位的親兒子又能落到誰手裡?

可他們卻防備到連最重要的房本還留在外嫁的閨女手上,換做是誰還能如此地心平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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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著山海奔赴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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