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爭執

第 154 章 爭執

付思道正襟危坐,見嚴肅清下來,便要起身行禮,嚴肅清揮手示意他不必作禮,付思道便恭敬地迎著嚴肅清坐下。

不等嚴肅清開口,付思道便將那厚厚一本冊子雙手呈了上來。嚴肅清接過,粗略地翻了一遍,額上青筋凸起:「你連偷雞摸狗這等小事兒都要本官幫你處理嗎?!」

很能忍的嚴肅清,徹底忍不下去了!

「不不,嚴大人,這不是偷雞的事情,而是下官真的判斷不出這隻雞是誰家的雞。」

付思道竟能快、准、狠地一把翻到那記着因一隻下蛋母雞算產生糾紛的一頁,指著這頁記載的案情,對嚴肅清嚴肅地說道,彷彿那隻雞不是單純的下蛋母雞,而是一隻能下金蛋的神雞。

嚴肅清腦瓜「突突」地疼,他咬着牙:「你可向兩位苦主提議,這隻下蛋母雞一分為二,平均分與他二人。」

「啊哈?」付思道一臉困惑,「可這是下蛋雞,這麼判不合適吧……」

嚴肅清恨不得送這腦子不轉彎的付思道一個大大的白眼,不等嚴肅清發火,便聽樓梯處傳來了謝飛花帶着倦意的聲音:「付大人,您仔細想想,這是只家養的下蛋母雞,若不是真的苦主,聽你如此判,自然欣然接受。反正是白得來的雞,不要白不要。可真的苦主,自然不舍。自家辛苦養大的下蛋雞,哪怕不念著這雞蛋,養久了也會有感情。到時堂上誰不願接受這個提議,或者當堂放棄這隻雞,只求能保住這隻雞的一條命,誰便是真的苦主。如此簡單的道理,付大人難道想不明白嗎?」

謝飛花邊打着哈欠邊往下走,他最後奚落付思道的兩句話,明顯表明了被付思道打擾好夢的不滿,可付思道這一根筋的玩意兒,竟是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個理!嚴大人、謝…閣主,你們真是太厲害了!」

付思道在對謝飛花的稱呼上,明顯打了個停頓,喚了聲「謝閣主」,而不是「謝文書」。

嚴肅清緩緩呼了口氣,只覺「嗡嗡」的腦瓜終於消停了片刻。

謝飛花也不避諱,直接在嚴肅清身旁坐下,反正在「登州」,他與嚴肅清的關係是過了明堂的,不怕旁人誤會。

嚴肅清抬手給謝飛花捏了兩下肩,柔聲問道:「怎起來了?」

謝飛花狠狠瞪了付思道一眼:「被窩冷,睡不着!」

謝飛花顯然是故意的,這六個字,一字不落地全落進了付思道的耳朵。即便付思道再後知後覺,也察覺到了謝飛花對自個兒的不滿。

付思道尷尬地「呵呵」一笑:「擾了二位清夢,抱歉……」

謝飛花也不理會付思道,只是捏過付思道帶來的那本厚冊子,粗略地翻看了一遍,瞬間臉色有沉了三分。謝飛花可沒有嚴肅清的好脾性,當即對付思道甩了臉子:「付大人,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你也好意思拿來麻煩嚴大人?嚴大人可是大理寺卿,處理的皆是些上的了枱面的大案子,你這些破玩意兒,自己折騰去,別來煩我男人!」

謝飛花將冊子往付思道面前一扔,拉起嚴肅清便要走。

付思道被謝飛花一陣搶白,瞬間傻愣在了椅子上,瞪着大大的眼睛,如同石化了一般。

嚴肅清隨謝飛花步上了台階,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愣怔著的付思道,又有些不忍,只得輕輕捏了捏謝飛花牽着他的手,謝飛花停下腳步,沒好氣地望了一眼付思道。

「想來他是一夜未眠,是個願意盡心之人。」

謝飛花聞言,只得輕輕嘆了口氣:「若不是如此,我早揍他了!」

嚴肅清輕輕地笑了笑,謝飛花抬手輕輕捏了捏嚴肅清的臉頰:「就屬你心軟。」

聽着像是埋怨,實則滿是寵愛。

謝飛花轉過頭,輕倚著樓梯扶手,對付思道喚道:「喂,回神!」

付思道經謝飛花這麼一叫,才猛地回過神來啊了。他剛想開口,謝飛花便止住了他:「付大人,你好歹也是要成為知府之人,總不能事事都靠着嚴大人吧?」

謝飛花的話在理,付思道禁不住沉默了,不禁開始懷疑自個兒是否有能力坐這「知府」的位置。

謝飛花不等付思道糾結完,繼續道:「當官之人,自然還要會識人、用人。本閣主給你指條明路,據說知府衙門裏有個叫『慕南之』的書吏,十分擅長刑獄斷案。」

謝飛花言至於此,付思道若再聽不明白,那真是腦子有問題了。

付思道眼睛一亮,當即對嚴肅清與謝飛花作了深深一禮,以表指點迷津的謝意,而後起身,二話不說,帶着他厚厚的冊子便轉身離開了。

「說我心軟,你不是一樣嗎?」

謝飛花打了個哈欠:「我只是不想他拉着你沒完沒了,壞了本閣主的『好事兒』。」

「好事兒?什麼好事兒?」

嚴肅清挑了挑眉。

謝飛花往前一傾身,對着嚴肅清的耳朵吹了口氣,在嚴肅清耳邊,親昵而又充滿挑逗地媚聲道:「是何好事兒,大人隨奴家上樓便知……」

嚴肅清輕輕掐了一把謝飛花的纖腰:「妖精!」

謝飛花「咯咯」地笑了起來,拉着嚴肅清便跑上了樓,推門進屋鎖門上床,一氣呵成……

嚴肅清與謝飛花再醒來,已是日薄西山時。若不是今早被付思道攪和了,他倆也不至於墮落至此。

嚴肅清邊系腰帶邊嘆氣,多年的自律毀於一旦啊,果然「美色」耽人。

謝飛花卻在捂嘴偷樂,誰能想到這聞名於世的大理寺卿,竟也扛不住他的「誘惑」呢?

嚴肅清與謝飛花是閉門謝客,躲了清閑。司辰逸便沒這麼好的待遇了。主事管偷懶,自然得他這副官頂上。

斷案司辰逸不行,但刑獄之事他卻是行家。

付思道在謝飛花的提點之下,將書吏慕南之提到了身邊。那些雞毛蒜皮的家長里短,在慕南之的幫助下順利了許多。至於牢中關押的犯人,該如何施行,如何令其招供,靠的便是司辰逸的本事了。

司辰逸邊審邊教,一日下來,付思道與慕南之可謂是受益匪淺,對他感激不盡。司辰逸得瑟地沖與他一道前來的魏冰壺挑了挑眉,魏冰壺只當沒看見。表面上魏冰壺似乎對司辰逸這些「雕蟲小技」並不在意,實際上心裏對司辰逸的「刑獄之道」還是佩服的。但魏冰壺不知,司辰逸因他在場,手段已經收斂了許多,那些過於駭人的其它技藝,他皆未宣之於口,怕嚇壞魏冰壺這初出茅廬的「小白兔」。

待司辰逸與魏冰壺二人回到驛館時,嚴肅清與謝飛花堪堪起身。

嚴肅清本想與謝飛花在「登州」多歇息幾日,難得出來一趟,案子既已了結,便可與謝飛花二人多享幾日清福,過過神仙眷侶的日子。

孰料一封密旨從京都而來,打破了嚴肅清的計劃。

「怎麼,有事兒?」

謝飛花隨意地披了件單衣,打了個呵欠,見嚴肅清蹙眉讀着手上的密函,便知信上肯定寫了些什麼。

雖是密旨,但嚴肅清卻不避著謝飛花,只沉默地點了點頭。

謝飛花上前,將下巴抵在嚴肅清肩上,藉著嚴肅清拿着信箋的手,看着密函上的字兒。

「這是要你去『甘城』啊。」

「嗯。」

嚴肅清知謝飛花已看完了密函,便將紙對摺,謝飛花起身:「那有何煩的?去便是了。我還沒去過『甘城』呢!」

嚴肅清走到燭台邊上,將密函一焚而盡,聽謝飛花之言,不禁怔了怔:「你要隨我一道去?」

原本正向床榻走去的謝飛花,停住了腳步,回過身望向嚴肅清:「什麼意思?你不想帶我?」

嚴肅清望向謝飛花,眼裏滿是溫柔:「我自是不想與你分開,只是『甘城』不比『登州』,條件艱苦,我不想你受罪。」

謝飛花只是立在原處,看着嚴肅清,不言也不語。嚴肅清看着謝飛花那雙一向媚人的桃花眼,突然沒了情緒,心內不禁有些發慌。嚴肅清被謝飛花盯得不知所措,在他不知該如何是好之時,謝飛花移開了眼,轉過身,朝美人榻款款步去,隨後斜椅在美人榻上,單手托腮,微低着頭,一手隨意地絞著散落的髮絲:「嚴郎可是覺得我謝飛花,只是個只會享樂的二世祖?」

一聲「嚴郎」,喚得嚴肅清半邊身子都酥了,卻又不自覺地發慌。

還不等嚴肅清回話,謝飛花又道:「嚴郎這是不信任我啊!」

嚴肅清連忙擺手:「我怎會不信任你……」

「既無不信任,為何只願與我同甘,不願讓我共苦?」

謝飛花猛地抬頭,望向嚴肅清,四目相對,嚴肅清不禁打了個寒顫。謝飛花這般冰冷的眼神,他還是頭一次見着,竟帶着不容言說的威懾力。

嚴肅清不禁怔了神。

謝飛花驀地收回眼神,低下頭輕輕地嘆了口氣:「罷了,我走便是。」

「不可!」

嚴肅清終回過神來,連忙喊出了聲。謝飛花這一個「走」字,差點兒沒把嚴肅清的魂給帶走。嚴肅清心裏清楚,此時若留不住謝飛花,那麼一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他。

謝飛花抬首:「不是嚴大人讓本閣主走的嗎?怎就反悔了?」

嚴肅清聽出謝飛花的話裏帶着濃重的埋怨。

連忙上前,單膝跪在美人榻前,輕輕握住謝飛花的手:「你知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嚴肅清抬手輕撫著謝飛花面頰,「心疼你。「

謝飛花看着嚴肅清深情的雙眸,終是輕輕地嘆了口氣:「起來吧,地上涼。」

嚴肅清揚了揚嘴角,他家小貓兒還是心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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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花與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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