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空出世 第二章 庭院辯證

橫空出世 第二章 庭院辯證

只見這位鄭大夫目光冷冷得掃過院子裏這些衣着粗朴的鄉野醫生,略帶不屑得說道:「孫老夫人近些年身體還算康健,在鄙人的悉心調理之下,一直沒得過什麼大病,今年也是奇了,老夫人夏天的時候汗出的就特別厲害,當時我給老夫人診了脈,察其寸關尺三部脈象皆細弱,尤其右關脈最為明顯,再結合老夫人的自汗一證,鄙人斷定老夫人的病證當為脾肺氣虛,故而鄙人給老夫人開了加味四君子湯,讓老夫人慢慢調養著,其實很多年老體弱的人都是這樣,這種病不能急,慢慢梳理自然就能好了。

壞就壞在前幾日,知州大人的一個遠房親戚從長白山弄來了一支老山參孝敬孫老夫人,下人哪裏識得此物的真偽,當晚就給老夫人把人蔘燉了,沒想到老夫人服用了這支人蔘之後,病情一下子就加重了。

之前老夫人的病情僅僅是輕微的汗出,現在已然變得冷汗不止,神志昏沉了,據我觀察,孫老夫人這幾日是清醒的時候少,昏睡的時候多,睡着的時候還會再盜冷汗,每次醒來頭髮裏面都是濕透了的,手腳四肢也均是冰冷又潮濕。

見此情形,知州大人很是焦急,故從錦州府和奉天府都請了名醫過來,鄙人也有幸參加了前幾日的會診。」

說到這裏,鄭大夫故意提高了嗓音,彷彿是有意讓院子裏的眾人都聽到自己參加了前幾日的會診,略作停頓之後,鄭大夫又繼續說道:「可惜的是,由於老夫人的病情着實怪異,目前所用之葯皆無效驗,今日老夫人的病勢又重了一層,現在一天只能清醒一兩個時辰了,人也出汗出得快虛脫了,當時我們會診的時候就琢磨過這種情況,大家都說問題就應該出在那支老山參上面,現在剩餘的那部分老山參已經被奉天府的岳大夫帶回奉天查驗去了,據岳大夫說,不出意外那就是一根假人蔘!孫老夫人的基本病情就是這樣了,現在召集大家前來,就是讓大家出出主意,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幫孫老夫人度過難關。」

介紹完病情之後,鄭大夫就在大堂門口的茶桌旁坐了下來,他實在懶得抬眼再看這些上不了枱面的鄉野醫生了。

聽了鄭大夫的介紹,陸修遠心裏直犯嘀咕,這鄭大夫哪裏是在介紹病情啊,這根本就是在吹噓自己和推脫責任,但凡中間涉及具體病情的地方,都是草草幾句帶過了事,這樣的話誰能分析出個子丑寅卯來呀。

孫管家這幾日亦是累得筋疲力盡,此次他召集鄉村大夫和遊方醫生前來會診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此時他見鄭大夫說的敷衍,也只能無奈得搖了搖頭,不過這孫管家到底為人忠厚,不願放棄任何一絲希望,此刻他依舊想做最後一次嘗試,於是他對着院子裏的眾人再度行了個禮,神情恭謹又疲憊得說道:「諸位先生行醫日久,想來是見多識廣的,所謂醫者仁心,在座諸位有誰治過或者聽過此類病證的,還望不吝賜教,小老在此拜託諸位神醫了。」

聽完鄭大夫和孫管家的介紹之後,院子裏的眾位醫生又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重新討論了起來,嗡嗡之聲再次瀰漫在這簡樸又幽深的庭院裏面。

與此同時,孫知州正坐在隔壁的廂房裏,他現在整個身子都癱靠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的看着前方,連續數日的煎熬,早已折磨得他心力交瘁了,無論當地還是外地的知名醫生他都請過了,就差要去京城請醫生了,可是京城太遠,千里驅馳肯定是來不及了,這次招來的又都是些沒有名氣的鄉村醫生和遊方醫生,孫知州本來也沒指望能有什麼奇迹發生,只不過是在絕境中做最後一點努力罷了。

前段時間,女兒的病情再度發作就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了,如今母親又到了彌留之際,加之朝廷上收繳積欠的壓力如大石般壓在肩頭,孫知州真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此時的他的心裏一片茫然,眼裏一片昏暗,正有一搭沒一搭得聽着屋外眾人的對話。

坐在門口的鄭大夫此時則是翹著二郎腿輕蔑的看着院子裏的眾位醫生,他很清楚今天來此的這些大夫絕大多數都是來湊個熱鬧的,這些人參與了此次會診將來就可以出去吹噓一番了,至於出手施方,他們是想都不敢想的,奉天錦州兩地的名醫都束手無策了,他們這些鄉土郎中還是不要自不量力了。

儘管大多數醫生都有着自知之明,但依然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大夫總想着要試上一試,萬一呢,萬一自己碰巧給老夫人治好了呢,那豈不是一戰成名,未來自己也可能因此成為大藥房的坐堂醫了,那就再也不用風餐露宿,遊歷鄉間了。

於是經過一陣無趣的探討之後,那位衣着尚算得體的三十歲青年大夫站了起來,他微哈著腰,略帶一絲拘謹得說道:「不知孫老夫人現在何處,所謂望聞問切,我們總要見見病人才好計較,我等想為老夫人請一請脈。」

本來坐在一旁眯着眼看熱鬧的鄭大夫聞言忽然坐直了身子,他沒料到還真有人膽敢站出來搶風頭,在他的內心裏,對這些是窮酸的鄉野醫生自然是不屑一顧的,他心道能邀請你們來,那就是給了你們天大的面子了,你們老老實實走個過場也就完了,居然還有人當真了,想出風頭那也得問問老夫答應不答應,當然他心裏那麼想嘴上卻不能這麼說,於是他輕咳一聲,借故阻攔道:「孫老夫人的病早已請多方名醫診視過了,大致情況我也都說了,諸位若是有些道理的不妨先說出來,咱們在這兒把道理說透了再進去請脈不遲,更何況老夫人現在身子本來就弱,你們這來來往往的,萬一再讓老夫人受了風寒,你們誰擔待得起!」

這番話說的就有些霸道了,鄭大夫的意思顯然是誰要想進去給老夫人診脈,得先過了我這關再說,更何況他搬出老夫人的虛弱狀態,這就讓孫管家等人也有所顧忌了,自然不肯輕易放他們進去請脈了。

那位鄉村醫生本來就沒什麼信心,現在被鄭大夫一嗆,頓時緊張起來,說話間就顯得底氣不足了,只聽他綿軟無力的說道:「我等,我等以為,老夫人冷汗淋漓,當屬於陽氣外脫之證,當大補陽氣為是……是?」

見對方已然露怯,鄭大夫更加不屑了,他冷聲冷語的回應道:「峻補陽氣之法,前面諸位名醫已經多次用過,而且從經方到時方皆有使用,結果並無效驗,此等粗淺之理何須等到今日才來討論,若這位先生說不出什麼深徹的道理就請坐下吧,不要再拿這種三腳貓功夫出來惹人恥笑了!」

聽到鄭大夫的嚴詞厲語,鄉村醫生顫顫巍巍得擦了一把冷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縮作一團,不敢應聲了。

其他人見此情景哪裏還敢提問,院子裏頓時冷了場。

此時鄭大夫卻高傲得揚起頭來用傲慢的眼神來回掃視着眾人,看得眾人紛紛低下頭,不敢與其對視,見此情景鄭大夫內心不禁冷哼一聲,他心道這孫管家請的都是些什麼人,無名鼠輩竟然也想登堂入室,此地是你們沽名釣譽的地方嗎!?

陸修遠本來一直坐在院子的角落裏暗暗思索,此刻眾人的反應讓他更加迷糊了,幾番思量過後,他還是覺得這個盜冷汗的病證並不是什麼高深莫測的疾患,可是為什麼這麼多名醫都醫治無門,為什麼台下眾人都不敢起身深問,難道是自己理解的還不夠深刻?亦或是此病之中還潛藏着其它玄妙之處?

這麼多的疑惑讓陸修遠覺得渾身不自在,他決定還是要多了解些信息才妥當,於是他緩緩的站起身來,認認真真的問道:「鄭大夫,孫管家,不知此前各位大夫所疏之方,可否拿來一覽,我們大家看過了方子才好出主意,不然像現在這樣着實有點盲人摸象的感覺。」

鄭大夫正待回懟的時候,孫管家卻上前一步搶先說道:「這位小先生言之有理,是小老疏忽了。」說罷,孫管家朝後面站着的一位僕從喊道:「孫福,去把之前給老夫人診病的方子拿來給諸位先生傳閱。」

見孫福跑進屋去之後,孫管家又朝眾人拱了拱手說道:「諸位請稍等,方子一會兒就送到。」說完這句話,孫管家又瞥了一眼鄭大夫,他心道,這次召集各位醫生前來是給我家老夫人診病來的,不是讓你們來打擂台來的,鄭大夫你也太不分場合了吧。

鄭大夫似乎感受到了孫管家不太友善的目光,撇了撇嘴沒有吭聲。

待方子拿來之後,陸修遠等人陸續傳閱了一遍,看完方子,陸修遠心下大定,他心下暗道,看來此病也沒那麼玄乎,自己不久前遊方的時候還遇到過一次呢,於是他整理了一番思緒,站起來定了定神,朝孫管家拱了拱手說道:「孫管家,孫老夫人的病證小生此前確實遇到過,當時僥倖用了幾帖葯便將患家治癒,此番老夫人之病小生或可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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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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