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5章 各方買馬

聊了差不多整整後半夜。方洛回到家時已經太陽照頭了，眼眶上掛著的兩個黑眼圈可以看得出方洛昨夜有多累。

「你怎麼現在才回來？」黛莉起床之後不見方洛以為他已經去捕房報道了，後來送早飯去的時候才知道他原來並沒有到崗，害得她在家裡擔心了半天。

「昨晚上有點事出去了，套路子的。」雖然再累，但方洛還是擠出笑容給了黛莉一吻，「我先去歇一會，晚點叫我。」

方洛的腦子亂糟糟的，睡都睡不好，躺在床上想著跟杜粵商談的事。這次去劫鴉片若是成功還好，可以給自己那群兄弟伙完美的交代。若是失敗呢？那不是要白白搭上幾十人的命？而且這個杜粵商測不出他水多深，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算盤，要是到時候他臨陣脫逃不可能只剩下自己帶著巡捕房的兄弟傻乎乎的出生入死吧？想著想著，眼皮越來越重，倒也就睡著了。

一直睡得迷迷糊糊的，醒了才發現不過睡了五個小時。趁著時間還早，去找羅氏三兄弟商量商量這事。

還是約在老地方，不過只有羅武一個人在崗，羅文跟羅傑都出去巡邏去了。羅文，羅武和羅傑這三兄弟，雖然長相差不多，但是個性還是有些差別的。羅文是個安樂分子，雖然有想飛黃騰達的心，但是偏重於步步穩健的做法。羅傑呢，因為年紀並不大，所以大多數都是聽方洛跟其他兩個哥哥的，個人來說主意並不是很多，但卻是個極其講義氣的人。而這個羅武，便是一個熱衷刺激的追逐者，膽大，敢拼。這三兄弟跟方洛這麼久，只有羅武一個人經常給方洛提出一些好的建議，而方洛也很樂意跟他一起討論事情。不過因為這人稍比其他兩人城府深一些，所以方洛都是懷有戒備之心的。

「洛哥！昨晚上睡得香甜不？」羅武看到方洛就開始打趣。方洛白了他一眼，扔了一罈子酒給他。

「有事跟你商量。」

「哦？什麼事？」羅武對方洛每次提出商量的事很感興趣，因為多半能有助他升遷。跟著方洛這些日子，羅氏三兄弟全都升上一等華捕，在眾多巡捕中也能有上說話的權利了。

「你知道郭杏山嗎？」方洛拋磚引玉的拋了一個人物出來。

「認識！英租界巡捕房的最高頭目嘛！聽說他以前是煙土黨的，現在專門負責搗鼓鴉片來賣勒！洛哥你怎麼說起他了？」羅武對郭杏山還是有些了解。

方洛拉過羅武，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這一次我收到風聲，他們有一批貨要到上海灘，而且會選擇在法租界的碼頭，法租界可是我們的地盤。有沒有興趣跟我去搞這批貨？」方洛很聰明，沒有說是幫杜粵商，沒有扯進虎青幫。

羅武驚得睜大了眼睛，半天回不過神來，「搶，搶，搶鴉片。」

幸好方洛及時捂住他的嘴，沒有被旁人聽了去，「小聲點！你想所有人都知道嗎？」

羅武很快調整了情緒，疑惑的問道：「洛哥，你的意思就是我們去，去那個？」

方洛點點頭，順便注意看周圍有沒有人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那得需要多少人吶！我們巡捕房裡可湊不出這麼多的人吶！」羅武說道。

「所以才找大家出來商量商量。我不想巡捕房的人扯太多進來，到時候分錢的話肯定會扯掉一大部分走，而且人多嘴雜還容易走露風聲，所以我不打算告訴太多的巡捕。」

「洛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我們有沒有路子是吧？」羅武聽出了方洛的意思。

「對。我知道你在外面認識的人多，所以找你出來商量看看能不能通過其他渠道籌到人。」方洛說道。

羅武想了想，「洛哥，這擔子事太大了，我怕他們不肯接。」

「他們若是不接，你直接告訴他們這一單能得到多少錢他們就會幹了。」

「若是滿滿一箱鴉片的話，那肯定得上萬兩的銀子。洛哥，你***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呀，這一次哥幾個全都要賺翻！」羅武對這筆買賣顯然是相當的來勁，做了這一單肯定一輩子不愁吃喝了。

「洛哥，你成日在十六鋪那邊混著，認識那麼多的人，怎麼不自己去通通路招人去搞貨？」羅武疑惑的問道。

「知道的人多雜傳出去的機會也越大，我想的是通過一條渠道找下去，這樣大家的口風才會嚴一些！」這些早就是準備好的台詞，就等著羅武問起的時候背給他聽就是了。

「那成！我馬上去張羅張羅，有了就給你答覆！」說干就干，羅武聽了之後便意氣風發的先行一步去了。而方洛也有了打算，他要去上海商會拜訪一下副會長。

安徽會館今天顯得特別安靜。因為難得出現的黎世榮親自來到安徽會館跟杜粵商商議要事，整個會館全都清場，跟來的隨從全都到自己的崗位隨時候命。

「商兒啊，那件事你怎麼不告訴我一聲呢？」黎世榮腆著大肚子坐在杜粵商最愛的梨花木太師椅上。

「黎叔你平時事情太多，我想有些事我能幫你拿主意就我來做就行了。」杜粵商還算是恭敬，給黎世榮遞了一根雪茄。

「商兒啊，我說了，這件事我不接啊。你上次搶鴉片那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不過那事算順利，我也就沒有干涉你了。不過這次我已經明令說了不接，為何你還是要一意孤行呢？」

「黎叔，你拒絕他不也是因為郭杏山那幫人高昂的氣焰嘛？他一向看不起你老人家，上一次搶的那箱鴉片讓他們損失慘重，我們也從其中摸到了做鴉片的門道。鴉片生意我們虎青幫從未染指，可是斧頭幫已經先我們一步做了表率，已經跟煙土黨他們同流合污，共享這塊肥肉。」

「哦？你是說斧頭幫早已經跟郭杏山達成共識在一起走私鴉片？」聽杜粵商這樣說，黎世榮倒是來了興趣。

「這塊肥肉我們不吃自會有別人吃。但若是我們虎青幫要吃，那我們就要把這塊肥肉吃得乾淨！要讓郭杏山那老兒為瞧不起我們虎青幫付出代價！」

黎世榮想了想，「商兒，此行你確定有十足把握？」

「這點當然，若是沒有把握，我也不敢答應得這麼利落！」

「那好！若是商兒你去意堅決，那就照你原計劃辦吧！我也就不干涉你了！」黎世榮說完這話，便站起了身子朝門口走去。

杜粵商恭敬的站在門口目送黎世榮走出了房門，心中一陣冷哼。

方洛難得跟商會的人打交道，上一次控制遊行隊伍算是第一次正面交鋒了。來到這商會大樓，三層洋房式建築，修得果真豪華，不愧是上海灘最大的商會。

通過秘書通傳之後，方洛進了何詢的辦公室。

「你來這裡做什麼？」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是少有來往的巡捕房。

「何會長，好久不見了！」方洛討教般的向何詢拱了拱手。

當然何詢對方洛這一套完全不感冒，他見他只是看在巡捕房的面子上。「說吧，什麼事？」

「上次遊行被抓的那幾個商會會員我們已經將他們放回去了。還要感謝會長你的配合，沒有再次挑撥他們群起遊行，這點警民合作，會長你做得很不錯！」方洛可謂是用盡了風度來面對這麼一個對他冷眉冷眼的人。

「謝謝了。若是沒有什麼事，我還要辦公，不要意思！」久久不道明來意，何詢沒了耐心，遂下了逐客令。

「不知道何會長你對鴉片這事怎麼看？」

「哼！這種禍國殃民的勞什子！」一聽到鴉片的這兩個字，何詢氣得是拍案而起，大罵鴉片大行上海灘對人民的種種吞噬。

「息怒息怒！何會長你不要這麼氣憤嘛。雖然鴉片這東西對我們傷害頗深，但是不得不承認它是最能讓你們商會賺錢的玩意。」方洛隨手拿起了放在書案上的鋼筆擺弄著。

「就算我們商會聯盟結束掉我都不會染指鴉片的！你無謂在這裡興起風浪！」何詢做出一副高潔難觸的樣子。

「哦？上次你們搞的那個遊行不就是因為沒錢才鬧出來的嘛？現在市場上洋貨橫行，鴉片呢，則成為了最暢銷的東西。若是商會能搗鼓一點利用私人渠道來賣賣，我想絕對能緩解你們的財政壓力。我知道這個財政壓力對你今年升任會長很有影響，所以想要賣一個人情給你。」方洛早就看穿了何詢組織遊行的目的，現在見縫插針的使計，準備吊起何詢的興趣。

何詢顯然聽方洛的話聽得心痒痒，沒有再反駁，便是示意方落繼續說下去。

「所以，我可以幫你們商會一個忙，提供一點煙土給你們，助你們渡過難關！」

「說來聽聽。」何詢恢復了冷靜，坐回位置聽方洛緩緩道來。

「我們做一筆買賣。我提供鴉片給你，你提供一批人手給我。」看來古董店的日子對於方洛在談生意上很有幫助。

「我憑什麼相信你？」何詢問道。

「就憑你只能靠我才能得到繼續連任的機會！」

何詢笑了笑，「你要多少人？」

「五十人！」

「好！我就給你五十人！如果你沒有辦法達到你所說的，這五十人就會成為你的催命符！」何詢陰冷一笑。

目的達成，看來這個表面老實的眼睛小個子，其實並不是什麼好的貨色。方洛這一次只是搏一搏，雖然他看出何詢是為了錢才組織眾人的遊行，可是關於他想升會長這事確是方洛自己猜測出來的。而依據，僅僅只是人在利益面前的自然反應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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