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雲宗

第一章 青雲宗

相傳萬年前,上古帝皇胤一統中土后,天下大治,時人皇胤已近古稀之年,遂心向天數,廣邀天下異士,然耗時十年卻毫無寸功。人皇胤亦近八十,自知年歲已高,不能治理天下,便宣告天下將在蒙山將人皇之位禪讓給錠地之主不冉。

蒙山之顛,錠地不冉從胤皇手中跪接中土人皇象徵九龍尺時,忽紫雲於天涌動,有一仙人破雲而出,自號流雲散人,授天書七卷及仙丹一枚於胤皇,便又踏雲而去,后胤皇修習天書十年,亦羽化飛升,破空而去,並留天書於帝不冉。

帝不冉有感,以天書七卷立佐國之教界教。帝不冉在位三十年,退位后隱於青山,修行兩百年亦飛升上界,後天下大變,界教四分,天書七卷亦失傳。白雲蒼狗,萬事無常,自帝不冉飛升,界教四散,天下修道之人遂自立宗門,傳承修仙法門。傳至今日已近一萬四千年矣。

蒙山素有界教第一山之稱,上古帝皇不冉曾以天書七卷於蒙山立界教,雖界教正統已散,但天下道門莫不出自界教。道門有三祖,流雲散人尊為啟祖,胤皇尊為始祖,帝不冉尊為教祖,凡道門宗門均掛三祖畫像,以示為界教門下。

蒙山歷經萬年依然蒼翠挺拔,傲然於天地之間。蒙山靈力充沛,極宜於修道。自界教四散后,蒙山曾有許多宗門於此傳道,而現今的青雲宗已立宗門兩千年,可謂歷史悠久,青雲宗每三年進行選徒大典,從上百名少年中挑選九名少年進入宗門。每一次選徒大典都是蒙山所在國薊國最為熱鬧的時候,薊國皇帝都會親自登臨蒙山外山焚香祭天。青雲宗也會派弟子接見薊國皇帝。

修仙之人講究清心寡欲,但殊不知問道求仙亦是一種執念,大道飄渺,誰又能勘破其中玄妙。青雲宗除了選徒大典之時,其餘時間均隱於護山大陣之中,常人難尋其蹤,但見雲霧繚繞,時有仙鶴鳴叫。恍然間卻又是聲跡全無,當真奇妙。這年正是青雲宗三年選徒大典之時,掌門寸尺真人派遣上陽峰寸聞真人會見薊國皇帝李決。寸聞真人正是出自薊國皇室,薊國皇室可在選徒大典中推薦一名皇室中人進入青雲宗,這也是青雲宗對所在國皇室李氏的一點敬意。故而青雲宗實則招收十名。到目前為止,青雲宗上下共有弟子四千多名。在中土宗門中這並不算多。僻如位於中土西北的祭天宗弟子近萬名,然宗門立宗時間也只有兩千年而已。

但相比而言,青雲宗弟子資質要求則更高,主要緣由是宗門道法修鍊條件過於苛刻。青雲宗弟子的資質在一般宗門絕對是入室弟子的資質。皇室中人時常因為資質不足,每三年的名額有可能就作廢。至於青雲宗的宗門道法則是得自其開宗祖師青雲散人,但青雲散人並沒有修習。相傳此道法是青雲散人遊歷中土時偶得,其出自上古天書七卷之一《逆無卷》,乃是一名界教長老根據《逆無卷》原本自創的一門道法。自然出自天書七卷,便不可小覷。青雲宗正是憑藉這門道法不斷壯大。在兩千年前還佔了蒙山,由此可見這門道法的厲害。

約摸再有三個月便是青雲宗選徒大典。這日,越王府上張燈結綵,屋內的丫鬟僕從全部忙個不停。朱漆大門外站著兩排下人,均是滿面笑容,只見前門停著一頂頂轎子,正有許多身穿紫袍之人走出,一旁的僕從多少都抱著一些包裝精巧的盒子,想來是禮物無疑。卻不知這越王府有何喜事,竟有這麼多的官員來賀。

當然尋常商賈富戶是不許參拜。薊國的商人地位低賤,縱使家財萬貫,這些公候王爺的府邸也不得參拜。

越王府不遠處有許多百姓站著觀望,目睹一下平日里都看不見得的官員模樣。其中一人道:「聽說越王的小兒子被皇上封為佑國王。這佑國王已經快有十年沒封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越王是當今聖上的親弟弟,故而極受皇帝恩寵。這越王府可是所有王親貴族中最大的府邸,府里更是奢華無比。

越王府內的一個院子,屋內忽然傳來一陣罵聲:「你這奴才,還不寫出一首詩來。呆會還要在那麼多官員面前吟詩一首。」這聲音較弱,想來出自少年之口。果不然,這屋內正有一主一仆,一人站在書桌一旁,一人跪在桌前。細看下,這二人都是十歲左右的少年,那怒罵聲想必是出自這身穿綢緞衣服的少年,少年倒也俊俏。至於桌前所跪少年聽了怒罵聲,語氣似乎畏懼,應道:「是,小王爺。」這般說話,那站立的少年怕就是越王李匡的小兒子李忻了。

這李忻據說詩才兼備,小小年紀便吟出讓當代大文學家文瑾連聲叫好的詩句來。可如今這事倒也稀奇。這小王爺李忻為何要這所跪少年寫出一首詩。那所跪少年站起來,站到書桌后便開始研墨,似是極為熟絡一般。而一旁的李忻也不看他,只是獃獃的想著事情,但臉上卻露出了高興之色。

李忻又想起昨晚父王將自己叫到書房時,對他說得話:「王兒,皇上已經將你選中,準備送到青雲宗修習仙法。」李忻雖小,但卻是皇室中人。自然知曉清楚,皇室可有三次都沒合適的人能夠送去青雲宗這種仙家門派。當時李忻便忍不住高興。回去后,便一直都興奮不已。畢竟他還是個懵懂少年,哪裡會想父母親愛許多煩惱之事。只想著修仙這等新奇之事,心中亦想道:「怪不得上個月有一個老者單獨看了看他。父王還讓我叫他太叔祖。當時就覺得他像道觀里的仙人一般,想來便為了今日之事。」李忻想完這些,便聽一旁的少年道:「小王爺,詩已經寫好。」李忻也不看詩,又對那少年道:「你且退下。」那少年答了一聲,便躬身退出去。關上門后便聽裡面的李忻讀著那少年剛寫好的詩。

少年反手關上門后,便向右方走去,順著廊子走了許久,到了一排屋子前,上前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今天屋裡一個人都沒有。往日縱使再忙,總有一兩個人閑著。少年躺在床上,閉上雙目,昏昏沉沉便睡下了。

屋內有些陰冷,少年的被子算不得厚實。只不過屋外的嘈雜卻沒有停下,少年根本沒有睡熟。不是因為屋外的嘈雜,他倒是希望越發吵鬧,這樣他或許還可以安心睡下。每當他閉起雙目時,耳邊眼前全是親人們不盡的哭聲和悲傷的臉龐。當他們家列祖列宗的靈牌被丟進火里時,他的父親吏部尚書常雲口吐鮮血,當場氣絕。他的母親也在混亂中被亂刀殺死。他親眼目睹了一切一切,那時他只有七歲。但這些記憶卻從來沒有被他忘記。後來,他和妹妹一同被充作官奴。如今也沒有其妹的下落,想必也是生活凄苦。

而他現在則在越王府為奴,喚作周安。不過,自從作了小王爺李忻的侍讀後卻也不用擔心被其他下人欺負。雖然李忻時也常刁難於他,但他卻對李忻有用,故而李忻也不算苛求於他。只不過李忻從小嬌生慣養,有些驕橫罷了。他有時也幻想著以前的生活。雖不如這般奢華,但常家也是官宦人家,生活自然也算舒適。其父常雲家教甚嚴,這些但為人卻平易近人。在朝廷頗負讚許,可惜伴君如伴虎,加之官場險惡,父親黯然下馬。

這些事情都是他這幾年打探到的。畢竟當時年歲尚小,被抄家的緣由並不清楚。現在自然知曉幾分,原是其父常雲當年被陷秦榮叛案中,以勾結朋黨意圖不軌被抄家斬首。只是抄家時就氣絕,但死後仍被梟首。他還依稀記得那日清晨還聽得母親喚道:「玄兒,快些起床,莫讓你父親責罰於你。」可就當他洗漱完畢時,卻是京兆府帶兵破門而入。

少年原名卻是叫作常玄,似乎還是當今皇上賜名的,著實有些可笑。常玄靜了靜沒有再想這些,雖然他只有十二歲,但心志卻早已超過同齡之人。常玄又想到了李忻,他也知道李忻將被送到青雲宗修習仙法的事。幼年之時,其父常雲似乎也提過仙門之事。如今卻真有這般傳說之事發生,不免產生好奇。但如今身份低微,想來這等事情與自己怕是終身無關。

一個月後,越王府門口忽然有一青袍老者駐立,但眨眼間卻又消失不現。門口的奴僕也沒察覺。只不過正廳卻端坐著越王李匡,眼神凝著前方,似乎要看穿什麼。

這時,正廳中央忽然站著一個身影,正是門口那位消失不見的老者。這越王並無絲毫驚異之色,只是雙目神采一逝,連忙起身道:「李匡見過叔祖。」那老者也不答話,只是問道:「李忻卻在何處?」李匡答道:「稟告叔祖,犬兒馬上就來,還望叔祖先坐下稍等。」青袍老者一撫白鬍,便坐上首座,李匡站立一旁,桌旁卻有一杯茶,只聽李匡道:「叔祖,這是今年新收的雲霧茶,你先品嘗一下。」青袍老者輕輕點頭,端起玉制的茶杯淺嘗了一口。也不說話,更看不出喜怒。李匡也不敢作聲。

卻正是此時,忽然門外有一少年闖進來,慌聲道:「王爺,我剛去找小王爺,卻發現小王爺不在房中,又尋了整個王府也不見小王爺蹤影。」李匡一聽,心中大怒。不過在這青袍老者面前又不能失了風度,便陰聲道:「快去找周管家,讓他帶人去尋小王爺回來。」這少年正是常玄,今天早上小王爺硬是要讓他陪其出門。常玄自知其中厲害,不敢答應。待到常玄走後,便有人前來尋小王爺,竟發現小王爺不在房中。來人便找到常玄,常玄知后,心知不妙。這小王爺如今不見,他這個侍讀怕是逃不得干係,於是便前來主動請罪。常玄聽了李匡之言,心中大松。連忙應是,便要轉身離去。

忽聽得背後有人說道:「小友莫要著急離開。」常玄聽了身後之言,卻也不由慢了下來。轉身回望,這才發現廳中還有一老者坐在首座。心中詫異,又忽見李匡雙眉微皺,常玄連忙低下頭。李匡向青袍老者問道:「叔祖,不知有所何事,關這小童有甚干係?」青袍老者微微一笑,也不回李匡。看向常玄道:「小友且上前來。」李匡不敢多言,見常玄仍舊不動,方道:「既然喚你過來,還不上前。」常玄心中疑惑,但只有上前。

到了近前,老者上下打量一番后。神情似乎很是高興。這時,老者伸出枯老的手,一點常玄眉心。良久,老者收回右手,輕舒一口氣,突然道:「好。」常玄被其一驚,剛剛只覺一股暖流流過全身。體內經脈仿若活了起來,驀然一驚,心中緩過神。卻又疑惑這是為何。那老者說了個『好』字后,便又微笑著道:「小友,不知你可願意入我青雲宗修習道法?」常玄又是一驚,他甚至不敢相信聽到的話,但也不作猶豫,道:「願意。」說罷,便跪下來,行了三拜之禮,卻不是拜師之禮。

青袍老者輕撫白須,只是身旁的李匡心中卻不知是何滋味,輕聲問道:「叔祖,這是為何?」老者隨意地答了一句:「你無需知曉。」李匡無奈,只得靜立一旁。青袍老者見常玄拜完之後,又道:「你且隨我走吧。」常玄起身恭立一旁,這越王府也無什事物讓他留戀的。只不過今天的一切似乎如同身處夢境中般,心中的感慨與驚嘆卻不是常人所能明白的。青袍老者看向李匡道:「你一個月後要趕到蒙山,莫誤了時期。」又隨口嘆了一句:「皇家的規矩還真麻煩。」

李匡只得陪笑著,又看了看眼前的常玄,不知想些什麼。青袍老者只道:「貧道走了。」李匡連忙道:「恭送叔祖。」只見青袍老者袖口一卷,常玄已然消失。老者一聲笑吟,便也消失了。這正廳只剩李匡一人,李匡看了看不遠處桌上的一個玉瓶,一抹笑意一閃而過,旋及怒道:「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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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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