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塵往事

盧禁府是臨州地域最大的，但同時也是最貧窮的一府。盧禁府位於臨州西北，地接無靈地界，寸草不生。故而有『薊國三分稅，盧禁一人得」之言。意指盧禁之貧。­

常玄到達盧禁府時，心情凝重。一路上，常玄身後一直有一妖孽跟隨。常玄心知，但此妖卻不曾襲擾。常玄幾番設計擒殺，此妖均保持距離，絕不上前。常玄無法，但有圓珠提防，料定此妖也奈何不了。只是心中難免存有隱憂。常玄已打定主意將此妖滅殺。至於那天資孩童之事只得先行放下。­

盧禁府府城名曰曲封，常玄並不打算前去。常玄心中已有對付身後妖孽之策。常玄來到一山谷，谷中倒也清靜。時有蝴蝶弄花，飛蜂采蜜。這曲封界臨蹇州，並非荒無之地。常玄看看四周，雙目一陰。頓時失了身影，竟憑空消失。許久，常玄消失處的上空出現一道黑影，仔細一看，卻是一隻兩丈長的獵鷹。黑影在空中翻身一轉，變成一黑衣男子。山谷的一角，常玄看見那黑衣男子后，手中一翻，現出一張符錄。正是當日在東蒙山寸宇真人所給的隱息符。黑衣男子環視山谷一周，眉頭緊皺。雙目更是青光隱現。­

黑衣男子剛要轉身離去時，身後猛然一道火光躍起。黑衣男子頓覺不妙，身上散出大片血光將周身護。但火光絲毫不懼血光，血光一碰火光就立刻潰散。火光瞬間沒入黑衣男子體內。火光后正是站在仙鶴上的常玄。常玄退到一旁看見，看著在低聲慘叫。但不過片刻便消失在天地間。黑衣男子已化為灰燼，現出一團淡藍色火光和一枚青綠色內丹，還有一個乾坤袋。常玄接住乾坤袋，疑惑的看了看便收起。常玄再看向那枚青綠內丹，心中卻是一喜。收好內丹后，便將逆火收回體內。感受從逆火傳來的溫暖，不由有些激邁。常玄一點仙鶴，便向著北方飛去。­

桉縣是在盧禁府的北方，離無靈地界大約只有兩百里的距離。故而是極為貧困。常玄來到桉縣時也是十分驚訝，這中土竟有如此貧瘠之地。而且此地靈力潰乏，就是薊國中部的隨便一處都比此地強上幾分。常玄去了縣城中的濟世堂一趟，得知按縣雲集村的所在後就離開，並未作逗留。­

那天資孩童在桉縣的雲集村，常玄來到雲集村正是清晨。一群孩童坐在一株老樹下，幾個孩童見常玄走進村子。常玄雖只有十四歲，但看上去已有十六七歲般年紀。在平民家中已是該當家的年齡。這些少年最大的不過十二三歲。見常玄這陌生人走進來，便有一叫方工的少年上前問道：「你是什麼人？」常玄輕笑道：「我從縣城來，不知周愫家在何處？」方工心思也簡單，便回道：「在村的南頭。」隨及道：「你是不是濟世堂的？」常玄甚覺有趣，道：「你怎麼知道的？」方工自豪道：「當然知道，濟世堂經常去他家。」其餘孩童也聚上來好奇的看著常玄。­

常玄笑了笑不再言語，轉身走向村南。方工看著常玄的身影，心中又羨慕起周愫。常玄來到村南，卻有一人家青磚瓦房，與一旁的土房相比顯得很豪華。常玄也不看，便敲起周家的門「」不久，便有一婦人開了門。婦人見門口是一少年，疑道：「你有事嗎？」常玄將艮金牌取出，婦人一驚，道：「你是青雲宗仙師嗎？」常玄點頭。婦人連忙道：「仙師請進。」常玄進去一看，屋內倒也潔凈。這時有一中年男子道：「不知仙師來臨，還望見諒。­

常玄回道：「你便是周愫的父親嗎？」男子道：「是的，仙師。」常玄聽了道：「周愫何在？」男子回道：「在村裡的義學，想來快要回來了。」常玄正要說話，屋外有聲音傳來道：「母親，我回來了。」常玄不由向屋外一看，只見一少女走進來。想來這便是那周愫。周愫看見常玄在家裡也很好奇。周愫的母親並沒有應周愫的喊聲。反而眼角竟有些濕潤。周愫的父親周和也是不語。周愫沒有注意，問向周和道：「爹爹，這位大哥哥是誰？」周和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常玄笑道：「我是從濟世堂來的。」周愫一聽，高興道：「大哥哥，濟世的堂張伯還好嗎？」常玄愣道：「張伯很好，是他讓我來看你的。」周愫更是開心，道：「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周和一驚，道：「愫愫，不要亂說。」又看向常玄道：「仙師，莫要在意，小女無言。」常玄看著周愫道：「我叫常玄，道號寸紀，乃青雲宗的修士。」

周愫原本有些擔憂，聽了常玄疑道：「大哥哥，你是張伯說的仙人嗎？」常玄嗤笑：「我等修士只是竊取天地之靈力，多活幾年而已。哪裡有仙人一說。」周愫似懂非懂，不再言語。周和對常玄道：「仙師，此番前來可是將要帶走小女？」常玄點頭。周和與周愫母黃氏均是難隱傷心之色。周愫看向周和道：「爹爹，大哥哥要帶我去去哪裡？是去濟世堂嗎？」周和與黃氏均黯然不語。常玄平靜道：「大哥哥帶你去青雲宗修習道法？」周愫不明道：「修習道法？」常玄笑了笑，向周和道：「九個月後我會帶周愫走，你們好好準備吧。」常玄又看向周愫道：「周愫，大哥哥九個月後再來看你，好不好？」周愫重重地點了點頭。常玄這便離去。周和連道：「恭送仙師。」周愫也道：「大哥哥再見。」常玄聽著周愫一聲聲『大哥哥』，驀然想起他失散數年的妹妹常芩。也不知如今常芩生活怎樣。將懷中的龍芯鎖取出，緊緊地握著。­

常玄常玄此刻正打算去薊國都城泉城一探，或許能知曉其妹下落。常玄嘆了口氣。對這周愫也多了幾分喜歡之意。泉城乃中土第一大城，氣勢宏偉，磅礴大氣。常玄站在東門門口，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常玄走進泉城后，打算去濟世堂一趟。雖然他負責臨州選徒之事。但常玄等人的行動青雲宗限制。只需按時將孩童送到青雲宗即可。儘管常玄還要尋覓一些人選，但剩餘的時日卻是足夠。泉城的濟世堂乃薊國所有濟世堂的中心。也是青雲宗在凡間的勢力。但青雲宗並不真正管理。而濟世堂的堂主都算是青雲宗的挂名弟子。­

泉城的濟世堂也是極為複雜。青雲宗弟子與濟世堂聯繫並非在濟世堂，而是在泉城的三祖觀。濟世堂的堂主更是青雲宗的才字輩弟子，也算是一個例外。而且此堂主更是有結丹期修為，功法正是《五行築心》。乃是青雲宗親賜。這些堂主雖八脈俱靈，但均是修鍊較遲。修得結丹期境界也是不易。­

常玄沒有去常府，常家被抄家后，府邸不久就被賜給他人。根本沒有什麼可看。不過卻是要去其父常雲的墓前祭拜一番。薊明宗倒是好生安葬了常雲。只是現在卻要去三祖觀一趟，藉此打探常芩的消息。三祖觀是濟世堂資建。位於城北西街，三祖觀香火很是鼎盛，常玄一身青衣打扮，與凡間道士打扮完全不同。­

常玄走到三祖殿內，不少凡間百姓來此祈福。殿中煙雲繚繞，倒也頗有仙家風範。­

三祖殿的內殿中，常玄坐在一張檀木椅上，廳中卻沒有任何人。過了不久，有一老者走了進來。老者見到常玄便道：「聽說有一位寸紀師侄前來，還未迎接當真失誤。」常玄站起來笑道：「寸紀見過才義師叔。」這老者便是濟世堂堂主才義真人。才義真人道：「不知師侄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常玄回道：「師侄確是有一事相求。」才義真人淡道：「說來聽聽。」常玄道：「是煩請才義師叔替師侄尋找一人下落。」­

一日後，才義真人道：「師侄，常芩已然找到，明日便將其帶來。」常玄心中大喜。連忙道：「多謝師叔。他日常玄必當報答。」才義真人一笑道：「師侄不用掛懷。」常玄輕敬一禮。

次日，三祖殿的內殿中。常玄看著眼前這個有些瘦弱的小女孩，那一顆早已開始變冷的心此刻卻又跳動起來。女孩看著常玄很是疑惑，她從陸府被人贖出，雖然高興，隨後又是無盡的恐慌。­

常玄微笑道：「芩兒…」常芩還知曉的名字，但畢竟當時不過五歲。常家的事對她而言極其模糊。在陸府的七年，每天都被府上的老媽子和其他丫鬟欺凌。每日夜晚都是在哭泣中渡過。常芩傻傻地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名字的？」常玄溫情地看著常芩道：「我是你哥哥。」常芩疑道：「哥哥…？」常玄拿出懷中的龍芯鎖放在常芩眼前。常芩竟笑了笑，眼神亦突然變得鮮亮便撲向常玄的懷中再也忍不住哭泣。常玄輕輕地撫順著常芩的黑髮，嘆了一口長氣。­

泉城的西陵，常玄和常常芩跪在一座墓前。常芩低聲啜泣著，常玄只是凝視著墓碑。眼神如此深邃，似乎沒有人可以看透。夜晚常玄將睡熟的常芩帶回三祖殿，沒有如往日一般修鍊，常玄默默地看著眼前的常芩，看著床上這張有些稚嫩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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