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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桌上鋪着細格桌布,擺着色彩鮮艷的熱帶水果和果汁啤酒。馬口鐵長盤上擺着滋滋冒熱氣的烤串,牛肉五花,生蚝魷魚,小玉米黃瓜,烤得金黃焦香,醬料刷得油亮。

眾人圍着長桌熱熱鬧鬧地坐下,唯獨沈妄身邊空出一圈。他彷彿自帶一股冰冷氣場,也周遭的人畫出一道清晰界限。

有他在,大家連說笑都不敢。

直到顧笙笙笑吟吟走到他身邊,將一盤肉串擱下,另只手隨意地搭在沈妄肩上:「你們快吃呀,海鮮冷了就不好吃了。」

沈妄心口那塊空缺無比契合地被填滿了。他握住顧笙笙的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

顧笙笙一出現,沈妄周身的氣勢彷彿利刃入鞘,眼神都溫柔起來。

眾人這才暗暗鬆口氣,餐桌上的氣氛重新熱鬧起來。叛徒小狗饅頭被取消了上桌資格,這會兒急得滿地蹦跳,嚶嚶汪扒著沈妄的褲腿撒嬌。

顧嶼率先笑道:「嫂子您今天才是主角,我們先敬您一杯。」

「對對對!今天一定要敬笙笙,我們的大明星!」

桌上有酒有飲料,大家紛紛舉杯,向顧笙笙慶賀。

「我們夫人,當之無愧的未來視后!」

「笙笙姐風華絕代,艷壓娛樂圈!」

「笙笙姐根……根本不用化妝,敲美的。」

「本小姐這輩子就服笙笙,你是我的夢想整容模板。」

謝子卿也笑道:「將來我為你做配。」

得到沈妄一個冷冷的眼刀。

謝子卿這話倒也不全是玩笑。

《甜水村》一炮而紅,徹底推翻顧笙笙在觀眾心中的花瓶形象,轉而冉冉升起一顆新星。各路邀約代言和劇本雪花般向顧笙笙飛來,片酬也翻了幾十倍。

不過顧笙笙短期內不打算再拍戲,經紀人為顧笙笙篩選過,只接了幾個高奢代言,保持她的曝光率,也符合她在粉絲心中「人間富貴花」的形象。

這只是顧笙笙的第二部戲而已。憑藉顧笙笙的容貌資質,又有沈妄為她保駕護航,只要她穩紮穩打,將來成就未必會低於謝子卿。

顧笙笙笑眯眯跟大家一一碰杯,聽着彩虹屁漫天飛舞,喝着果汁都要醉了。

祝酒詞說罷,顧笙笙急着給大家分烤串:「快點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還在夏天,烤串放了一會兒也不影響滋味。牛肉肥美,魷魚鮮嫩,新鮮的生蚝還帶着海水的味道,鮮美。女生們喜歡的蔬菜也不少,爽脆鮮甜。

叛徒小狗饅頭也分到一塊特製烤牛排,趴在沈妄和顧笙笙腳邊啊嗚啊嗚,短尾巴搖出了殘影。

由於謝子卿在場,女生們先前還矜持着,不好意思大吃大嚼。男士們也要保留紳士風度,不好意思跟女生爭搶。

等酒過三巡,眾人開始失去理智。

一群人搶得披頭散髮,唯有沈妄屹立不動,端坐的身姿格外優雅。

面前擺着一盤子牛五花烤魷魚生蚝秋刀魚,甚至有新鮮海膽。

顧笙笙埋怨他:「要不是我特地給你留了一盤,都被他們搶光了。」

這種區別對待,將沈妄和其他人分割開來,透出只對沈妄一個人的偏愛。

沈妄不動手,垂眼看她:「不吃魚皮。」

「你怎麼這麼挑剔?」顧笙笙嬌嬌地抱怨,手一刻沒停地拿起秋刀魚,用筷子剔掉帶着點炭灰的酥脆魚皮,再一挑,整條完整的魚肉就和魚骨分開,落在盤子裏。

秋刀魚價格低廉,魚肉乾香偏柴,燒烤后卻獨有一番滋味。沈妄吃了一口,筷子不停就夾起第二塊。

顧笙笙道:「等一下。」

她伸手,把一個小青桔汁擠在魚肉上。酸桔汁的芬芳與秋刀魚的滋味互相激發交融,在味蕾上跳動。

沈妄眉心舒展,優雅又迅速地消滅著烤串。顧笙笙黏在他身邊,小媳婦兒似的幫沈妄剔肉,倒水。

小叛徒饅頭已經看清形勢,撲著沈妄的腳嚶嚶汪,黑葡萄似的小狗眼水汪汪盯着沈妄看。

終於換來一塊上好肥牛肉。

歲月靜好的一家三口身後,是鬧哄哄的一群人。

曲眉和沈言抓着同一串烤玉米,皮笑肉不笑地唇槍舌劍。周未在一旁勸架,感到幸福又糾結。李竟搶串姿勢穩准狠,悶聲發大財。顧嶼和安荷一塊烤串,顧嶼優雅地逆風一撒胡椒粉,被糊了滿臉,登時面目猙獰……

席雪兒和謝子卿在搶奪最後一串牛肉時,謝子卿企圖施展美男計。席雪兒深深地看了這張號稱「十億少女的夢」的臉一眼,毅然決然掰開他的手指,將烤串塞進了嘴裏。

最後還是顧笙笙親自動手烤肉。大家乾脆圍着烤架,親自動手跟顧笙笙學,邊烤邊吃。雖然味道不能跟顧笙笙親自烤的比,勝在樂趣。

沈妄佔據顧笙笙身邊最有利的地形——也沒人敢跟他爭,由顧笙笙手把手教著烤出了一把肉串。並且在顧笙笙的教導下,慷慨地分享給眾人。

最好的那一串自然留給了顧笙笙。

顧笙笙期待滿滿地咬了一口,在沈妄含蓄而不失期待的目光中,將眼淚和愛情一同咽下。點頭:「好……好粗……大家也吃啊。」

眾人舉著一根焦黑不明物體,背對沈妄,無助地猛搖頭。

顧笙笙堅持與大家分甘同味。

沈妄威嚴地一抬眼,眾人趕緊啃肉串,食用后一言不發,只是紛紛豎起大拇指。

沈妄唇角輕勾,眼神透出三分涼薄三分涼薄和四分漫不經心,深藏功與名。

除了這一串小小插曲,這個烤肉派對還是無比成功的。大家一直縱情歡樂到晚上,又再三約定下次再聚,才依依不捨地告辭離開。

席雪兒一時衝動,想留宿下來跟顧笙笙共度姐妹之夜,被李竟和安荷一人拽一邊拖走了。

一直到上了車,安荷才道:「你會不會讀空氣!剛才我聽傭人說,沈大佬今晚為笙笙準備了特別節目!你留下來幹什麼?」

席雪兒恍然大悟:「哦喲哦喲,特別節目~我懂我懂。笙笙有福氣哦~我剛才目測了一下,網傳的十八厘米絕對是謠言。」

車子裏陷入詭異的安靜。

席雪兒對着安荷的視線,忙補充:「是絕不止十八厘米!……你這樣看我幹什麼?我不是為了好姐妹把關嗎?……我本來是在看顧嶼來着,可沈大佬身材太好了,眼睛不由自主就看見了,可不是我自己想看的!你還擠眉弄眼幹什麼?你可不準告訴笙笙啊,她非殺了我不可。」

安荷捂住了眼睛。

駕駛座上的李竟回過頭來,斯斯文文地問:「你本來在看誰?」

席雪兒足足當機了三秒,猛拽車門:「你怎麼在車上?!!放我下車,放我下車!」

……

撲面而來的鮮紅。

帶着露水的紅玫瑰填滿了卧室的每一個角落,馥郁的花香熏人慾醉。

雪白的大床上灑滿了玫瑰花瓣,亮如露水,柔如絲絨。

顧笙笙玉體橫陳地躺在這堆花瓣里,眼神空洞,哼哼唧唧。

那一串愛情把顧笙笙放倒了,吃了幾片腸炎寧后,她徹底癱了。

沈妄也崩潰了。

他喂顧笙笙吃了葯,蹲在床邊為她揉了半天的肚子,然後獨自走進了浴室。

如山般的背影透著隱隱的崩塌之勢。

顧笙笙心疼,肚子更疼,包着淚打開手機想找姐妹傾訴。誰知一點開姐妹花群,就見席雪兒發了幾十秒的語音咆哮,控訴顧笙笙的肉串是不是變質了,她拉得要虛脫了。

顧笙笙咆哮回去:「那可是空運來的上等和牛!」

只是由於虛弱,這咆哮聽起來軟綿綿,嬌滴滴,透著十分的委屈。

沈言和曲眉立刻跳出來,一個指責席雪兒竟敢質疑我們夫人,一個將矛頭指向安荷撒的調料不對勁才導致大家肚子痛。

隨後兩個人意見不一致,互相掐了起來。

顧笙笙:「不是,你們為什麼在這個群里?」

沈言:「因為我們都在廁所里吧。」

席雪兒:「@沈言@曲眉,滾出客。」

系統提示:泡泡已退出本群。

安荷:「……」

系統提示:泡泡已加入本群。

泡泡:「我是被拉進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裏,別罵我……瑟瑟發抖.jpg」

大傢伙連忙安慰了她一番才好。

席雪兒忽然道:「不對,笙笙你現在不應該正跟沈大佬共度春宵嗎?幹嘛來群里撕逼?」

曲眉:「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那9999朵玫瑰您還喜歡嗎?總裁親自吩咐我訂的。」

沈言:「呵呵,還是我親自吩咐女傭佈置的呢。」

曲眉:「嘖嘖嘖,那可真是辛苦妹妹了。」

安荷:「吵什麼吵,就這麼一點事。我們今天之所以歡聚在這裏,是為了……」

群里鬧哄哄,你一言我一語搞得顧笙笙更心酸了。顧笙笙把手機摁掉,軟綿綿在床上翻滾,用被子把自己卷了起來。

浴室門開了,沈妄圍着浴巾走出來,一眼瞧見床上的人不見了,心中一緊。

隨即才看見被子裏鼓囊囊的一團。

沈妄擦拭著濕漉漉短髮,單手開櫃門找睡衣穿。

顧笙笙等了會兒,沈妄沒過來抱住她叫毛毛蟲,只好自己掙扎著鑽出被子筒,將一雙藕臂也掙出來,氣喘吁吁地瞪着沈妄。

恰對上那一雙含笑的鳳眸。

顧笙笙愣了愣,臉頰紅撲撲,烏髮逶迤凌亂散落在肩上和胸前,柔膩肌膚在燈光中隱隱生光,雪白被子裹着她胸部以下柔軟身軀,她晃了晃被包裹的雙腿,沖沈妄伸手,要抱抱。

沈妄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毛毛蟲?」

顧笙笙哼唧一聲,沖他搖搖頭,又擺了擺腿。

沈妄沉吟片刻:「在破繭化蝶的毛毛蟲。」

顧笙笙哇地哭出聲:「是小美人魚!美人魚!」

沈妄把顧笙笙的小臉按在胸口,無聲地笑夠了,才道:「你怎麼不直接告訴我?」

顧笙笙更委屈了:「小美人魚不會說話……我們一點默契也沒有,你根本不是真的愛我!」

沈妄大手揉着顧笙笙軟滑的小臉,擦拭掉不存在的眼淚,逗貓似地摩挲她,給她順毛。

沈妄的短髮還在濕漉漉地往下滴水,水珠蔓延過他寬闊脊背和緊窄腰肢,又浸濕了顧笙笙身上單薄的絲綢睡衣。

溫熱清爽的沐浴露香氣混合著他身上獨有的冷香,溫柔而霸道地侵佔了顧笙笙的感官。

不知是不是錯覺,肚子的疼痛也奇迹般減輕了。

顧笙笙反手攬住沈妄的脖子,水蔥似的胳膊軟綿綿往下滑,一點力氣也沒有:「肚子也摸摸。」

沈妄溫熱的大手撩起薄薄絲綢布料,直接覆上單薄柔軟的肚皮:「還疼不疼?」

「疼的。」顧笙笙舒服地眯起眼,依賴地貼著沈妄的臉。

沈妄將她的小心思盡收眼中,只是勾勾唇角,繼續耐心地給她揉肚子。又教育道:「知道疼,以後就少貪吃。」

顧笙笙癟了嘴。

沈妄繼續道:「少吃烤肉和冰飲料。」

顧笙笙荷包蛋眼。

沈妄總結:「一定是那杯雪梨汁的問題。」

顧笙笙喵地哭出聲來。

沈妄將她抱在胸前,溫柔地吻她額頭和眼角:「乖,不哭,以後不亂吃東西,就不會再疼了。」

顧笙笙哭着哭着就睡著了,夢裏都在抽抽嗒嗒。還有一隻溫暖的大手,慢慢揉着她的肚子。

這個夢也不算壞。

顧笙笙一夜好眠,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肚子已經不疼了,只覺得餓。吃了一碗甜粥和兩塊紅糖糕,就恢復了元氣,去浴室梳洗打扮了。

一隻小狗腦袋從門縫鑽進來:「嚶嚶汪~」

饅頭身材像個冬瓜,黃茸茸奶毛柔軟非常,一雙葡萄眼能把人心融化了。

顧笙笙歡喜地張開手:「饅頭,抱抱!」

饅頭一個急剎車,看清楚是顧笙笙後轉頭就跑了。

顧笙笙:「???」

顧笙笙氣急敗壞地衝出浴室:「你給我說清楚了,你憑什麼嫌棄我!你這個臭冬瓜!」

饅頭正趴地板上啃沈妄的拖鞋呢,見狀跳起來撒腿就跑,又想帶上沈妄的拖鞋,急得小短腿亂蹦。

猶豫就會敗北,終於被顧笙笙一把擒住。

看着肥墩墩的小奶狗並沒有多少重量,撲騰著小短腿撒潑:「嚶嚶汪!嚶嚶汪!」

顧笙笙怒道:「你敢罵我!跟誰學的!」

饅頭斜眼,一張純良的小奶狗嘲諷力瞬間成倍上漲:「嚶嚶汪~嚶嚶汪~!」

顧笙笙跳腳:「我真的會打你!」

「怎麼了?」

門被推開。

一人一狗齊齊轉頭看去,沈妄出現在門口,普普通通的白襯衫和西褲被他穿得貴氣出塵,他手裏還拿着個小奶瓶。

饅頭一見到沈妄,立刻尖叫起來。還是嚶嚶汪,可聲調和剛才的奶狗罵街截然不同,整個一可憐弱小又無助的良家小奶狗。四隻爪爪也無辜地縮在胸前。

顧笙笙被這個變臉絕活驚呆了:「我……不是,是它,是它罵我!」

沈妄:「嗯?」

顧笙笙急着道:「真的。它剛才罵我,它還……啊啊啊啊饅頭你怎麼了!」

饅頭抽搐起來。

顧笙笙嚇得趕緊把它放地上,沈妄也急走上前。

然後在兩人的注視下,饅頭徐徐倒地。

沈妄伸出一隻腳抵住它,饅頭仍然軟綿綿下滑。沈妄把奶瓶塞進它懷裏,饅頭兩隻爪爪抱住奶瓶倒在地上,呈現出一種含笑九泉的氣氛。

這個戲就過了。

沈妄摟住土撥鼠尖叫的顧笙笙,先要一個早安吻。

屬於沈妄的氣息源源不絕湧進身體,比任何靈丹妙藥更能撫慰心靈。顧笙笙緩過氣來,才急着道:「饅頭它……」

一轉頭,就對上饅頭天真無邪的小狗眼。

饅頭抱着奶瓶,時不時嘬一口奶,不知道看了多久,津津有味地連戲也不演了。

顧笙笙臉頰騰地滾燙起來:「你看什麼看?!不對,你剛才不是……你是裝的?」

饅頭抱着奶瓶懶洋洋翻身,一路滾到門口去了。

顧笙笙摟着沈妄的脖子:「沈妄你看見了!它太壞了,戲精狗!它才不到兩個月!」

沈妄忍住笑,撫著顧笙笙胸口給她順氣:「饅頭是喜歡你,想讓你多陪它玩。」

顧笙笙不服氣:「你也沒陪它玩,它為什麼不欺負你?」

沈妄道:「我每天早起帶它去跑步,陪它玩二十分鐘飛盤。」

「……」顧笙笙算了一下沈妄早起的時間,道:「我可以在下午和晚上陪它玩,我允許它晚上睡在卧室。如果它表現好,就可以上床。」

沈妄不允許。沈妄一票否決了這個提議,扛着顧笙笙去換衣服。

今天是沈霆琛的婚宴。顧笙笙作為沈家人,打扮要顯出莊重,又不能搶了新娘的風頭。顧笙笙愛穿紅色,連着挑了幾件紅色小裙子,都不妥。

顧笙笙只好挑了一條珍珠白綉暗紋的小裙子,也不化妝,只塗了一點口紅增加氣色。又戴了上周新買的一套古董珍珠首飾。

她將烏黑髮絲挑起幾縷編好,別上珍珠發扣。一邊扁著嘴道:「我穿這一身總行了吧?」

沈妄原本正低頭逗小狗,聞言抬眼望去。

顧笙笙的容貌偏於穠艷,流風回雪地裹着一身白,更是將她容貌中的艷與天真的態突顯,用微博用俗了的一句話來形容就是:又純又欲。

這一身不僅容易搶新娘風頭,簡直會被當作新娘。

沈妄喉結滾動,對上顧笙笙的杏眸:「嗯,這樣穿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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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把民政局搬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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