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當世一流
雨蝶公主欲言又止,一雙妙眸落在趙擎身上。
她似乎有所期待。
又或許是想親眼確認,這傢伙的態度。
「婚事作罷,那我入宮為質的事呢?」趙擎問。
太后道:「為質之事不可更改。」
趙擎打個寒顫,暗罵這老不死的真狠啊!
當初郭貴妃可是說過,入宮的話,要麼做駙馬,要麼做太監。
如今駙馬是做不成了,那也就是說……
「太后奶奶。」心直口快的紹庚,不滿道:「既定之事,豈有隨意更改的道理?如今虎朝上下,皆知趙擎與皇姐的親事,身為皇家卻如此食言,以後還有何威信服眾?」
「住口!」
太后厲聲呵斥:「那不是你該操心的!」
「可……」
「再敢多言,罰你禁足一年!」
紹庚縮縮脖頸,對趙擎聳聳肩,表示自己愛莫能助。
「老祖宗。」虎安帝滿臉堆笑,「紹庚說的,也並非全然沒有道理。再說,子英又不曾犯錯,那婚事……」
「你也住口!」太后瞪他。
虎安帝登時打蔫,垂首不說話。
趙擎越看情況越覺不對。
若任由太后安排,以後自己可就得告別京畿大小娼館了!
東宮的美人吹簫,從此也就成了絕唱!
不行不行!
哪怕迎娶公主,會有十分不好的結局,可那也比做個不完整的男人好啊!
「太后千歲。」他理了理思緒:「凡事皆有因果,婚事取消,我是無所謂。可家裡那邊,總得給個說法吧。」
哼,還拿家裡人來壓我?
真當你爹如此遭人忌憚嗎?!
太后心中不悅。
「子英所言有理。」虎安帝微微頷首,「堵天下悠悠之口,沒個恰當理由,確實不妥。」
說完,分別對皇后及太子各使一個眼色。
二人會意,趕緊點頭認同。
如此一來,太后頓如孤家寡人,這讓她很受傷。
「理由……好,趙擎,哀家便給你一個理由!」
老太太咬牙切齒。
在她看來,之所以兒孫與自己不是一心,全是這混球在從中作梗!
方才真不該給他辯經的機會,直接拉下去砍了一了百了!
說話間,她抬手一指商鏈:「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皇家的乘龍快婿,自要挑選天底下最傑出之人。趙擎,你捫心自問,與商司寇相比,你可有任何優勢?」
聽到這話,商鏈頗為高興,急忙擺出個單手負后,挺胸揚首的姿勢。
趙擎掃其一眼,撇嘴道:「這貨長得還成……」
「沛柔。」太后就知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臉面一轉:「事關駙馬人選,兩人如今都在場,不如你自己來說說。」
雨蝶公主應聲稱是,緩步向前幾步,站在二人中間。
左側是儀錶堂堂,氣羽不凡的商鏈。
右側是不修邊幅,齷齷齪齪的趙擎。
她嘆口氣。
似乎根本不需要仔細比較。
但凡是個眼不瞎,腦不傻的人,都能看出好歹……
「沛柔,勿要拘謹,有什麼話,但說無妨。」太后對眼前高下立判的局面很自信,因此也不打算給她施壓。「照實說就行,相貌、品性、言行、才華,他二人究竟誰勝一籌?」
雨蝶公主躬身道:「必然是商司寇品性、相貌皆占,且言行有禮,毫無缺點。」
太后滿意點頭,隨後譏諷的看向趙擎:「那趙大公子如何?」
「子英容貌陰險,品性低劣,且言行無所顧忌。」
紹倫、紹庚聽雨蝶公主這樣說,頓時急了。
「皇妹!子英也並非毫無優點啊!你看他……他……有鼻子有眼,還有一對耳朵,完全沒有殘疾嘛不是!」
「是啊,皇姐!子英兄他……他……嗨,優點都被皇兄說了,我就不多加贅述了!」
你們倆還不如別說話!
趙擎有被氣到。
太傷人了!
我唯一的優點,就是沒有殘疾嗎?!
真不希望被這樣誇啊!
太后大笑:「看來,此事已無需再議,就這麼……」
雨蝶公主出言打斷:「太后奶奶,還有一樣,孫兒沒說吶。」
「還有什麼事?」
「太后奶奶,您忘了,與相貌、品性相比,其實孫兒更看重才華。」雨蝶公主面色微紅,「子英詩才無雙,可稱得上百年罕見。」
「詩?」太后哈了聲,「他那半吊子的詩,就別拿出來現眼了。」
雨蝶公主身子一轉,與商鏈打個照面,微微一笑。
後者如遭雷擊,被那絕色嬌顏所惑,半晌回不來神。
「商司寇,本公主別的不喜,偏偏對詩詞情有獨鍾,不知商司寇可有佳詞絕句?」
「呃,有的,有的。」商鏈搜腸刮肚,張嘴欲說。
趙擎突然乾咳,悠悠來了一句:「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遲,我恨君已老。」
一首詩,聽的在場之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
他竟當著如此多人的面,誦情詩!
雨蝶公主吃驚看他,心臟撲通撲通跳的厲害。
「肉麻了些,換一首。」紹倫揚聲高叫。
趙擎點頭,念道:「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雨蝶公主呼吸頓住,腳步晃了晃,差點後仰而倒。
春泥等丫鬟急忙過去扶住。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公主?!」
「公主眼睛怎麼變成粉色了?!」
「撐住啊公主!」
「……」
商鏈臉一黑,氣急敗壞的狠揮衣袖:「淫詞濫調!俗!大丈夫立身於世,豈可……」
「禁庭春晝,鶯羽披新綉。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賭珠璣滿斗。」趙擎背完半句,問道:「這句俗不?」
「呃……」商鏈指著他,說不出話。
趙擎甩下頭髮,居高臨下道:「子英別無所長,唯詩才乃當世一流。」
「太后,他……」商鏈欲尋求幫助。
可一回頭,發現老太后神色不大對!
那表情,彷彿是陷入了久遠的記憶中。
「子英……」皇后神色亦極為古怪,手捏絹帕,放在挺起的胸上,急切問:「這首詞,可有下句?」
趙擎嗯了聲,復背誦道:「日晚卻理殘妝,御前閑舞霓裳。誰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噝……
轎輦上的兩人頓時後仰,差點沒摔下來。
一幫宮女太監頓時又亂了。
「太后,你怎麼了太后?!」
「皇后撐住啊!」
「御醫,快傳御醫!」
「……」
太后、皇后、公主被太監們扛去太醫署。
除她們外,在場的宮女與小公主們,似也有病發徵兆,雙眼冒粉的盯著趙擎。
紹倫走上前,拍下趙擎後背,嘆道:「說實話,我還真有點嫉妒你!」
「那我把詩詞送你,你把東宮那幾位送我成不?」
「美得你冒泡!」紹倫翻個白眼,一口回絕。
那幾位尤善吹簫的宮女,可是他用來籠絡朝臣的利器,怎可送人?
「商司寇,依我看,已沒必要比下去了。」紹倫指往太后等三人被抬去的方向,「我妹妹是什麼意思,你應當清楚了吧。」
商鏈看看紹倫,再看看趙擎,竟是譏諷的搖了搖頭。
隨後靠近二人,眯眼問:「你們弄錯了一件事。」
「太后之所以冒天下之大不韙,收回賜婚旨意,原因並非在我身上。」
「你什麼意思?」紹倫隱隱有點不安。
商鏈壓低聲音:「太后沒法拒絕我的真正理由,是因我有個師傅,叫徐庭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