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賭約
趙擎、李嚴拎著東西,跟在八殿下身後。
三人趟過前院,剛踏上走廊的時候,便聽前方傳來一陣唱曲聲。
聽那響動及胡琴配樂,竟像是在搭台唱大戲。
紹庚大奇,問趙擎今天是什麼日子,是否有唱戲聽曲的規矩。
趙擎搖頭表示不知。
仨人順走廊曲折向前,沒多久,便見到侯府正堂。
而在那堂門口,還真搭了個戲台。
台上相當熱鬧,是出群戲,演員們十分賣力。
台下凳子雖多,卻只坐一老頭聆聽。
八殿下認識老頭,過去見禮。
老頭聽戲聽的認真,對他毫不理睬。
紹庚倒出奇的沒脾氣,帶著趙擎、李嚴二人繞過戲台,進入正堂。
堂內。
風韻猶存的侯夫人,正孤獨坐著,不斷用手帕拭淚。
壯候荊裕則煩躁的來回踱步。
地面上有摔碎的茶盞,也有撕毀的文書。
紹庚看了眼,喜上眉梢,確認侯府小姐婚事告吹的消息無誤。
「咳咳,紹庚見過壯候、候夫人。」
堂內兩人這才注意到他們。
候夫人急忙將淚水擦抹乾凈,強顏歡笑道:「八殿下來了,怎得也不讓下人傳報一聲。」
紹庚心說他們都被我打趴了,一時半會起不來。
「無故登門,未敢多加叨擾。」
荊裕瞥他眼,重重哼了聲:「明人不說暗話,八皇子此來,是想看笑話嗎?!」
紹庚甩甩滿臉肥肉:「不敢不敢,壯候說的哪裡話?我來此,只為探望閣老大人。」
荊裕翻個白眼:「他在外頭聽曲吶,既已見完,你們請回吧。」
紹庚仿似沒聽見逐客令,示意趙擎二人把東西放下后,故作驚奇:「今日非節非祭,何故搭台唱戲?」
「少來這套!」
荊裕一副我早已看穿的樣子,黑著張臉。
「你心裡那點花花腸子,我豈會不知道?!」
紹庚彷彿受到天大冤枉,急的直擺手:「我對令千金半點想法也沒有!我來此,絕不是聽到退婚風聲,然後覺得自己有戲才來的!」
荊裕眯起眼睛。
趙擎與李嚴均對紹庚的智商抱以同情。
這不是不打自招嘛!
且還說的如此細緻……
「哼,我不管你到底想法如何,不過我告訴你,沒門兒!」
荊裕說的斬釘截鐵,毫無迴旋餘地,臉上本就宛如鷹目的眼睛,剎那精芒四射。
「憑什麼?!」紹庚可不在乎對方眼神可不可怕,眼見心思被看破,索性耍橫。「壯候你給我聽好了!我與荊婧的婚事,你今日答應的話還則罷了,若不答應,我拆了你壯候府!」
荊裕聞言大笑,笑完兩手一撕,竟是把身上紫袍扯個粉碎,叫道:「來!我看你個兔崽子有什麼能耐!當年你爹打不過我,你更不要想了!」
「我日你仙人!」
紹庚罵了句,掄拳就上!
別看他體型肥胖,誰知動作倒是相當利落迅捷,且明顯學過拳法。
一拳打出,虎虎帶風。
荊裕嗤了聲,一臉鄙夷,不慌不忙抬臂架住,旋即身軀一側,閃電般揚起一腳!
嘭!
正中紹庚胸口。
此腳力量極大,震的其滿身肥膘如水面般蕩漾。
可也正因如此,力道盡被化去,沒造成任何傷害。
荊裕一愣。
就在他錯愕之際,紹庚發起蠻力,雙拳齊揮,來了個雙龍探海,直取對方眉宇!
荊裕再度嗤笑,對此偷襲不以為意。
當下身子一晃,要使出縮地成寸的絕技。
就聽啪的一聲……
「嗷~!」
荊裕面色痛苦,雙手捂腰,身軀幾乎弓成蝦米。
紹庚停下雙拳,氣道:「不帶訛人的!我沒打到你!」
荊裕疼的滿臉通紅,只顧張嘴喘氣,說不出話來。
侯夫人瞅見這幕,嘆了口氣,幽幽道:「多大年齡了,還逞強……」
說完,上前給其揉搓腰背。
忙活好一陣,荊裕才堪堪能坐下。
「還打嗎?!」
紹庚可沒管對方受不受傷,出言挑釁。
荊裕無奈擺手:「打個屁!」
「這麼說,你答應婚事了?」紹庚喜出望外,一整衣袍便要下跪。
只是口裡的『老丈人』三字尚未喊出,便被兜頭澆了盆冷水。
「我女兒已皈依佛門。」
「什麼?!」
這一驚非同小可,趙擎注意到,紹庚渾身肥肉猛地一縮,整個人看上去苗條許多!
「啥時候的事?!我怎麼沒聽說?!」
侯夫人雙眼頓紅,指著荊裕大罵:「都是你個老東西鬼迷心竅!婧兒這一輩子,全被你毀了!」
罵完大哭不止,幾度暈厥。
荊裕沉著張臉,厲聲呵斥:「你個婦道人家懂什麼?!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既是當初說好,我豈能反悔?!要怪,就怪石家那個混球!好好的,他退個什麼婚?!」
「到底怎麼回事?!」紹庚問。
侯夫人抽抽噎噎,邊痛罵壯候邊將來龍去脈講了。
原來,侯府千金荊婧,打小有個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
只是那位青梅竹馬,尚未及冠,便染了重病,死翹翹了。
信佛的壯候,便去承覺寺,找大師來看看女兒的命數。
誰知大師竟斷言,此女生來具有佛性,這輩子註定出家,絕不會在凡塵結下任何姻緣。
壯候不信,說自己立馬就可再為她找一門親事。
大師笑笑,當即要與壯候打賭。
賭的是無論再定下哪門親事,都會無疾而終。
「若被我說中,令千金便早早皈依佛門,應了命數吧。」
「那你要是說錯,我便拆了你的承覺寺!」
定完賭注,二人擊掌為誓。
回來后,壯候開始為女兒張羅親事,最終與御史大夫石壬家的小公子定下婚約。
原本,雙方約定好今年下半年,讓二人成親。
聘禮人家也給了,生辰八字也找人合了,誰知在這節骨眼上,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石家把當時的婚約給退了回來,並拉走所送的聘禮!
「八殿下,老身請你說實話,石家退婚,是否是你在從中作梗?!」
侯夫人看著紹庚,聲音發顫。
紹庚跺腳道:「您怎麼會這樣想?!是,我是對荊婧念念不忘,可毀人婚約的混賬事,以我皇子身份,豈做的出?!」
「現在說這些都沒用。」
荊裕揉著后腰,嘆道:「婧兒出家之事,已是定局。明日,普靈庵的人將上門為婧兒剃度。」
侯夫人掩面痛哭,氣的雙腳亂踢。
「你好生生的,立那賭約幹啥?!讓婧兒出家,不是要我的命嗎?!與其如此,還不如嫁與這肥豬……」
哎,你怎麼說話呢!
紹庚對此頗有微詞。
想了想他道:「我當多大個事,不就是賭約嘛!這樣,壯候,你告訴我是承覺寺的哪位,從明天開始,我保證你再也見不到他!」
「阿彌陀佛!」荊裕被嚇得雙手合十,旋即訓斥道:「對待佛子,你好生無禮!人家可是大師,我絕不許你胡來!」
「你就安心讓婧兒出家?有你這麼當爹的?!」
「不用你管!這是我的家務事!便是你爹來了,也不能強行更改!滾!拿上東西,都給我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