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門圖

講完乘車之禮，宮女、太監們躬身告辭。

趙擎本想同她們一起離開，哪知明學士拍下桌子，言道：「接下來講的，才是要說與你二人聽的。」

趙擎無奈，只好重新坐下。

待宮女、太監走的一個不剩，明學士方道：「大道理，我就不多說了。賈牧逢乃前年狀元，趙子英又是將門之後，家國律法，道德倫常，估計你們早已耳熟能詳。」

什麼？！

趙擎一瞥賈柯，十分驚奇。

這貨居然是狀元？！

是虎朝沒人了，還是行賄考官了？！

「所以今日，我只與你們嘮一嘮家常。賈牧逢，你與蓉姒公主婚娶二年，可知夫妻間最重要的是什麼？」

「恩愛！」賈柯不假思索。

那模樣，讓趙擎想到了老騙子。

「錯。」明學士道：「是信任。虎朝之律，確實對公主、駙馬有些嚴苛，有夫妻之名，卻沒法朝夕相處。但這是沒法子的事，誰讓當初，你們自己選擇了呢。」

「先生。」

趙擎當即舉手。

「我不是自己選擇的，是硬被安排的……」

明學士彷彿沒聽見，繼續道：「無法朝夕相處，可不是在外頭花天酒地的借口！試問，當你拈花惹草胡混之際，可有想過，獨處府院行動受限的公主？牧逢，虧你當初還是我的門生，如今卻一錯再錯，若我沒記錯，這已是第五回了吧！」

「回稟恩師。」賈柯似有被說動，羞愧道：「您說的不錯，正是被抓到的第五回。」

言外之意，還有不少次沒被抓到的……

趙擎連連搖頭，深深為其的智商捉急。

同時更加奇怪，他是怎麼考上狀元的！

莫非前年的舉子，都拉稀了？

果然，聽到這句話，明學士相當氣憤，拍桌子大罵：「真真蠢貨一個！」

是啊。

趙擎暗暗點頭。

被抓一次也就罷了。

以後收斂起來，重新做人不成嗎？

「又不是第一次去，怎麼能讓自己被抓住呢？！」

嗯？！

趙擎瞪大眼睛。

先生你在說什麼？

是不是我耳朵出毛病了？！

卻見明學士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搖手點指賈柯：「所謂吃一塹長一智！平日里，我是怎麼教你的？既已被抓四次，怎麼還不放聰明點？！簡直給我丟人！」

「先生教訓的是。」賈柯把頭垂下，慚愧道：「學生千不該萬不該，總去同一個地方。」

「愚蠢！」明學士痛斥：「簡直愚蠢至極！狡兔三窟的道理你都不懂，我沒你這樣的門生！」

你聽聽你說的是些什麼啊？！

敢情你個堂堂大學士，竟教門生如何宿娼不被抓了嗎？！

趙擎有被顛覆三觀。

「先生教訓的是！」賈柯悔不當初，「都怪我鬼迷心竅，犯下如此糊塗！給先生丟人了！」

我求你們別說了！

越說越跑題啊！

問題的關鍵是在被抓嗎？

宿娼的事怎麼不提？！

明學士嘆口氣：「罷了。念你以前埋頭苦讀，沒有這方面經驗，以致應對不利，陛下也不打算追究。但務必記住這五次的教訓！下回絕對不能被抓，明白了嗎？！」

賈柯連連點頭：「請陛下及先生放心，牧逢此後，絕對一次換一個地方！」

明學士這才滿意，隨後從袖中掏出張紙條，走過來遞給他。

「此為陛下與眾大臣，經親身走訪后，所繪的京畿暗門圖。以後那些扎眼有名的地方，就甭去了，從這裡面挑吧。」

賈柯大喜，帶著鐵鏈枷鎖連連作揖：「謝陛下！謝先生！」

明學士點點頭，復才看向一臉獃滯的趙擎。

「子英也看一看，以後用得上。」

趙擎無語看他。

這皇帝陛下與大臣們也是閑的！

還能不能有點正事了！

想是這樣想，但身體很老實，直接把京畿暗娼圖拿過來，仔細記憶。

「唉，你們這些駙馬啊，可真讓陛下操碎了心！」

「逛窯都能被抓，何其愚笨！」

「記住，即便是暗門，也要有防範意識。什麼假鬍子，假痣的，貼上些，好好捯飭捯飭，別人不就認不出了嗎？」

「這麼簡單的事，還用陛下與我來告訴你？」

「……」

晌午時分。

趙擎回到磬雨殿。

春泥已備好一桌膳食。

趙擎吃了點，沒什麼胃口，便停筷干坐。

在一旁伺候的春泥，見其回來后渾渾噩噩，無精打采，不由暗暗為明學士挑個大拇指。

就說嘛！

這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

狀元郎、將門長子，那都是心氣多高的人啊！

可人家明學士就是有辦法，把他們收拾的萎靡不振！

手段實在太高明啦！

嗯。

郭貴妃讓這傢伙去聽學，還真是做對了！

「喂，春泥妹子，我問你件事。」趙擎緩緩偏首。

春泥躬身道：「駙馬爺想問什麼，直說便是。」

「聽說公主駙馬成親后，一年也就見兩三次，真是如此嗎？」

「是的。」提及這個，春泥面有愁雲，似也在擔心雨蝶公主往後的日子。「不僅如此，離宮后的公主，地位陡降，不僅處處受限，還要受奶娘與嬤嬤的欺負。」

說到這兒，她氣勢一變，小臉浮出抹豪氣。

「不過，我不會讓雨蝶公主遭這樣的罪！她們要是敢欺負公主，我春泥第一個不答應！」

趙擎喔了聲，沒再說什麼，起身去了床鋪，枕著雙手躺下。

春泥吐吐舌頭，心說這位駙馬爺是真的懶。

能躺就絕對不坐，一看就是平時慣出來的！

她腹誹幾句，然後開始收拾碗筷。

酉時。

天色已黑，宮燈高掛。

百無聊賴的趙擎，翻看殿中書籍打發時間。

滿滿一書架，都是些經傳、策論，看的枯燥至極。

因此沒多久，便忍不住打起瞌睡。

然而，就在趙擎準備吹滅蠟燭睡覺時，房門卻被人敲響。

來者赫然是白天帶自己去學『規矩』的老嬤嬤。

其拎著三四個燈籠，顏色不一。

更讓人莫名其妙的，要屬她說的話。

「駙馬爺，宮中燈火，有各種講究。」

「這紅的呢，代表走水。」

「青的，表示有鬼，小心刺客。」

「至於這赤黃……駙馬爺若是見到，悄悄尋去便是，找到有賞。」

說完，老嬤嬤走了。

趙擎暗罵這人神經病，大晚上不睡覺，過來給自己顏色看吶！

你跟我說這些幹啥？！

走水也好，有鬼也罷，與我有什麼干係？！

我巴不得你皇城被燒個一乾二淨！

他忿忿關門，並拉上橫栓，旋即吹滅桌上蠟燭，準備躺下。

蠟燭一滅，屋中頓暗。

奇怪的是，外面燈火似也全熄了。

四下剎那漆黑。

趙擎只好摸索著上床。

誰知猛然間，側窗處有光芒映入！

而且顏色，正是赤黃！

噝……

趙擎心說這是又作的什麼妖？

過去推窗，發現光源，竟是來自於磬雨正殿。

而且那邊窗戶還開著，掛於窗口的燈籠異常顯眼。

此時院中，靜的異常。

下人更是統統不見。

「那嬤嬤說，尋到赤黃燈籠處有賞……嘿，整的跟尋寶探險似的，當我傻啊！」

趙擎冷笑，準備關窗。

結果眼睛一瞟，心臟頓不爭氣的狂跳！

只見磬雨正殿敞開的窗內，雨蝶公主不知何時現身。

她似乎很熱，手持摺扇扇個不停。

然後索性解開衣帶，褪下外衣，露出雙肩。

趙擎咽口唾沫，緊盯不放。

那邊，見偏殿依然沒有動靜。

雨蝶公主貝齒輕咬，又解下一件。

這回，身上只剩白色的貼身兜兜。

旋即她像是要舒展筋骨似的，在那兒扭動腰肢。

轟！

趙擎只覺天靈蓋都要被刺激的爆炸！

被棒槌支配的身體，就要翻窗衝過去。

冥冥中，腦海中響起二師兄的聲音。

「師傅，且讓我去降服那個女妖精！」

可旋即。

猴哥兒的聲音緊隨而至：「獃子！那是妖怪把戲！你若著道，便屍骨無存！」

趙擎霎時冷靜。

越琢磨越覺事情不對！

這裡面肯定有詐！

她不會是藉機引我過去，然後趁機大叫非禮，好讓皇帝治我個大不敬，拉去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