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五日

二月十五日

九點,太陽正在高高掛起,此時懸崖邊緣上一些人,正看著面前想要跳入到海里的人。

「常山,回來吧!」顧敘年急忙趕到這裡時,入眼的景象刺痛了他的眼,他忍住心底那一點慌張。

「常山,你不是說還要開一家糖果店嗎,我知道你最愛吃的味道是檸檬味的,我可以幫你,你不用擔心的。」顧敘年緩緩上前,看著似是放鬆下來的常山,但是下一刻常山說出的話,令在場的人震驚不已。

「你們千萬不要過來呦,再過來,懸崖勒馬也拉不住。」常山眼睛微垂,雙手不停的捻著,身體顫抖的異常厲害。

「你們這個時候來勸導我,是不是來的太晚了寫,我什麼時候是你的了,啊!我是我自己的,永遠不是別人的,特別是你,為什麼,為什麼要把手機放在茶几上為什麼要把手機放在茶几上,如果不放,我興許不會這樣,我以為我只要將你們的骯髒全部洗去,是不是我們就可以回到原來的時候,可是這一切再也回不去了,你們知道嗎?」

常山露出笑容,嘴角慢慢上揚,隨即大笑起來,看著周圍的人,全部是他熟悉的人,也是他不想看見的人。

「不就說你幾句嗎,用得著這個樣子嗎,常山你就回來吧!」華煦不以為是的看向這個逆子,想著這屁/點大的事情有必要這樣嗎,現在好了,有這麼多人都知道這件事情了,她以後還有什麼面子在。

「對呀,就是怎麼點大的事情,就被我放到無限大,都是我想多了,你們是為我好,我知道,你們那叫為我好嗎,為我好,我現在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所以這到底是誰的錯,我告訴你,就只有一個答案……」

「那就是……我……我才是那個最大的錯誤,我要好好的生活下去,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

「哥哥,你說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你為什麼還有這樣子呢。」常櫳雙微微一笑,看著常山的那副嘴臉在常山的眼裡實在是噁心不已。

「你……還是不要叫我哥哥了,我可不想當你的哥哥。」常山慘烈的笑容浮在臉上。

「我現在最大的希望,便是奔向那我喜愛的水,水能洗去一切,洗去一切的骯髒,包括我自己。」常山不等眾人反應,直接走向懸崖邊跳了下去。

顧敘年睜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畫面,於是他立即上前,看著不斷下沉,即將掉落到海洋里的常山,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很少有的正常笑容。

他現在有點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直接跳下去往常山那個方向奔去。

後面的一群人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掉入掉大海里,顧父趕緊報警,接著他們一群人到懸崖下面,看著這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海,終是望不到頭,他們也希望這一切不是真的,但希望如此也是那麼一些人。

想要去救你的無論如何都會去救你,不管自己身處何方。

我愛你,是因為我的心臟只為你而跳動著。

「咳咳咳。」常山劇烈的咳嗽著,看著面前圍繞他的一群人,身體不禁顫抖了一下。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常山望向在旁邊的顧敘年,不斷的問著顧敘年到底是為什麼。

「常山,我都知道,你還有我呢。」顧敘年抱著常山,緊緊禁錮住他,讓他知道他需要他。

「你放開。」

「放開我。」常山彷彿突然來的力量,一下子將顧敘年推到在一旁,緩緩站起身,身子晃晃悠悠,像是一個病弱的人。

常山看著面前形形色色的人們,恍惚間,他看不清面前的眾人,慢慢的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忽視這些令他無法再見到的人們。

留在原地的人們,呆愣的看著這一切,顧父顧母上前扶起自己都兒子,拍了拍他身上的髒東西,隨後無言的離開這裡。

而顧敘年望著常山落寞的背影,眼眸微垂,微微握緊拳頭,咬咬牙便跟著顧父顧母離開。

常櫳雙微挑眉梢,嘴角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還是被衛巡發現了,但是他也不能是什麼,畢竟這可是華煦自認為的兒子,她很是心疼他的。

在衛巡見常山的背影越來越遠,他便跟上前,默默的跟著常山,守護著他,守護著他應該要守護著的人。

這世界飄飄蕩蕩,他浮在表面,無法深深紮根在真正屬於他的世界里,他的世界已經破碎的不能在破碎了,他要為他們贖罪,只要贖罪了,他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脫,他需要那樣的解脫。

常山異常冷靜的面龐,身上濕噠噠的衣服在旁人眼裡就像是一個精神病人一般奇怪,旁人那異樣的眼光在常山眼裡,彷彿就是個壓垮他最後一根稻草,令他顫抖著。

他人有意無意的眼神,他人微不可察的唇語,他人破碎支離的動作,在常山眼裡宛如將刀刺向他的身上那般,雖說這些興許與他毫無關係。

但是常山依舊將不屬於他的東西強壓在自己的身上,只有承受了不屬於他的一切,那些骯髒的東西才會消失,他才會有那麼一點點的存在感。

什麼時候他能像一個正常人一樣生活著,因為那是他羨慕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那樣一直在他以為的生活中生活著。

他想要逃離這一切,但是現在還有很多人不希望他出事,可是那又怎麼樣,他只能痛苦的活著,因為也許只有這樣,他們才不會傷心吧,也許只有這個樣子,他也能得到真正的救贖。

現在常山身上並沒有錢財,他也不能到其他什麼地方住著,所以他只能壓下心底的不安回到顧敘年的家門口,而他緩緩走到顧敘年的家門口時,他便看到顧敘年正在門口等著他回來。

「常山,你沒事吧?」顧敘年上前問著常山,手不斷抖著伸向常山的肩膀。

「不要碰我。」常山低聲細語的說道,但是還是被顧敘年聽到了。

「為什麼,你不是……」

「我說了,不要碰我,我討厭任何人碰我,我……我只是很難受,暫時不喜歡別人碰我。」常山剛說完一些話時,突然覺得自己說的語氣不太好,於是換了一種方式說了另一句話。

「沒事,沒事,我不碰你,你現在先回房間洗澡換身衣服,好不好。」顧敘年溫柔的安撫著常山的心情,於是點了點頭之後的常山趕緊回到他的房間,鎖上門,便脫掉衣服,往浴室里走去。

手中握著一把小刀的常山站在浴室里,水緩緩往他身上灑去,背上流下來的水隱隱約約還能看見一點血色,傷口裡的血色漸漸變多,常山用手直接往傷口上面扣去,扣到他不在疼為止,但是他不想疼也得疼,傷口就想無法治癒的病一般,無法癒合,永遠也無法癒合。

整個世界都是顛倒的,他也是,這世間來來去去都是那幾個,飄零灑滿常山的臉,可是水,都是水,都是水……為什麼有水……為什麼有水,水只有水才能治癒他。

就算治癒了他,他還是他嗎?

不算是,都不是,為什麼就是他,如果當時他沒有碰到那個手機,以及沒有回家,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一切,是不是他能活到更好一點,能更好的遇見顧敘年也說不定,但是正是因為這一切,他遇到了顧敘年,這到底是冤孽啊!

簡單處理傷口之後,常山緩緩走去浴室,看著這突然有點陌生的房間,他才想去來他是在顧敘年的家裡,也得幸虧有他,要不然他也不知道他能去哪了,那個家裡嗎,彷彿並不是,因為那裡根本就不是他的家,他的家早在那一年就沒有了,就消失不見了。

誰也不知道他有多麼希望有一個家,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家,哪怕貧困到只能流落街頭,也算是他自己的一個家,有時候他也會羨慕流浪漢旁邊的一條小狗,因為它是有家的狗,哪怕真的流浪街頭了,他也不會真正的有家吧,因為家不適合他,他只適合一個人。

夜晚時分,天氣漸涼,傷口顯血色,但是在夢中的常山當然是不知道這一切的,他現在在深海中遨遊,只要沉入深海,他就能得到解救。

他人生就需要一個詞就能來形容,就是解救這意思,他的人生並不完美,但是他也很幸運的是來到了這個人世間,認識了很多人,也認識了顧敘年,他喜歡的人,他也不知道何時喜歡上顧敘年的。

也許是因為人行道轉頭看著他眼睛的那一刻,在糖果店看著安靜坐在椅子上的顧敘年,可顧敘年太過於優秀以及美好,生來如壞掉的人生,他覺得都是玷污了顧敘年這人。

可他真的是好喜歡顧敘年,因為那一個眼神,因為他跳下來救他的那個不舍的眼神,因為如此優秀,他才更不適合顧敘年這個人,加上這世俗的眼光,他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哪怕顧敘年願意抵抗這一切,可他還是不願意麵對這世俗的眼光。

也許是他懦弱了,無能了,是他的錯,永遠都是屬於他的錯,不管原因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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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我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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