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活下去

經過了一天的攀爬，小楓爺孫倆總算是到了獅駝峰，雖然算不得太高，但站在山峰之上也頗有一覽眾山小的意境了。

夜也暗了下來，已經不再適合攀爬了，不說這師駝峰之上的山路崎嶇險峻，處處危機重重，這入了夜就算是走普通的山路也是困難重重。

所以爺孫二人，便決定在此留宿一晚，反正之後到達主峰青雲峰的路途也不算太遙遠，走快一點，半日便可到達。

支起了早就準備好的蓬帳搭一堆篝火，倒也愜意。

「小楓啊，你過來，爺爺有事和你說…」

小楓攀爬了一天也累了，正準備入睡，便聽見爺爺的叫聲，只好不情願的過去。

「爺爺，什麼事？」

雖然是夏日炎季，不過這遠離地面的山峰上入夜依然透著絲絲冷意，小楓緊了緊身上的麻布衣，雙手環著身子坐在了老人身邊，睡眼朦朧的輕聲問道。

老人無論到哪似乎都改不了手中一壺酒的習慣，搖曳了一下手中的酒壺，喝了一口，「小楓啊，你現在也已經七歲了，有沒有想過你將來做什麼啊？」

依然保持著以往一貫的微笑，不過語氣中卻帶著一絲惆悵。

小楓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說實話才七歲的他還真沒想過這些，不過爺爺既然問了，就算糊弄也要糊弄過去。

歪著頭想了半天，「我以後要學仙術，就像以前爺爺故事裡的主角一樣，飛天遁地，以拯救天下蒼生為己任..」

小楓越說越興奮，好像自己真成了那飛天遁地的神仙，還不停的用手比劃著。

老人笑著擺擺手，打斷林楓仙俠幻想，輕輕的摸著林楓的頭，「小楓啊，那也只是神話故事罷了，況且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仙還是不知道呢，即使真的有，你就那麼相信你一定會遇見？恐怕就算是神仙從你身邊走過你也認不出吧..」老人微笑著打趣道。

林楓抬頭看著天空，從獅駝峰上天空，比在村子里看要清楚很多，好像天上的星宿都離自己近在咫尺，一伸手就能夠得著。

「信，我深信不疑。」

老人略微凝重的嘆了口氣，正色道：「小楓，答應爺爺，無論以後發生什麼都要活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

小楓詫異的望著這個一臉正色的老人，不明白為何一貫都帶著微笑的爺爺會這般嚴肅的說話。

或許真是有點冷了，小楓依偎在爺爺的懷裡，呢喃道：「活著？一定會的，我還要做神仙呢…」

老人也抬頭看著天上的星宿，「對！活著。」

崑崙山脈，在三大仙派中，雖不一定是最為美麗的地方，但一定是氣勢最為磅礴的一脈，數萬群山，連綿數十萬里，山峰之上每日風雲變幻，仙氣繚繞。

崑崙山脈主峰名曰：凌天，勢要比天高。

凌天峰由周圍六座主側峰，相拱饒，位居中，猶如一把出鞘的長劍直達九霄，真箇是「孤峰不與眾人儔，直入青雲勢未休。會得乾坤融結意，擎天一柱在神州。」

此刻，凌天峰上的昆吾大殿之上。

「師兄，玄青師弟步入俗世之中如今已愈七載，那林家小子怕是已經七歲了吧。」

一中年模樣的青衣道人，對著身側閉目盤坐的老道微微作了一禮，溫聲道。

「那林家小子想必已經在去玄天秘境的路上了，是福是禍就要看他的機緣了。」見老者不答話，中年道人也未覺尷尬，自言自語的念叨起來。

「我們崑崙一脈欠林家的，總算是要還清了，至於今後林家小子如何走向，也與我崑崙無關。」

閉目盤膝的老者悠悠開口，「待玄青師弟歸來，你們二人助我閉關。」

問言，中年道人略感疑惑，「師兄不是才開關出來嗎？這才區區不到十年光景，眼看我崑崙一脈十年一次的收徒大典即將到來，怎的又要入關？」

老者微嘆一口氣，「我停滯在合體期已經三百餘年，因為林家之事心結未解，近來林家之事也算快有了結，隱有所感，怕是終於要跨過這道停留了三百年的坎兒了。」

中年道人一聽，連忙作輯，神色中難掩激動之色，顫聲道：「恭喜師兄！」

老者笑著擺擺手，「別恭喜得太早，能不能跨過去現在還猶未可知，你也知道這道坎的兇險，我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雖說沒有太大的把握，不過老者笑容中卻帶著無與倫比的自信。

中年道人，淡淡道：「師兄說笑了，以您的境界跨過那道坎，還不是輕而易舉，更何況還有我與玄青師弟為您護法。」

「若您閉關成功，我們崑崙一脈，就能真正成為三大派之首了….」

老者撫了撫須，感概萬千的點了點頭。

小楓爺孫倆經過了近兩日的艱難跋涉,終於到達了主峰－－－－青雲峰

「爺爺這的空氣真好..」

在青雲石碑旁，張開雙臂，閉上雙眼的小楓貪婪的呼吸著大山內的好空氣。

老人撇撇嘴，也不答話，坐在一塊石頭上，悠閑的喝著自己的美酒，嘴裡哼著重來也唱不厭的不知名小調。

過了一陣，老人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對在不遠處肯著燒餅的小楓叫道：「走吧，也休息夠了，我們四處轉轉…」

「爺爺這山峰上也沒想象中的那麼好玩啊…」

早已經在四周遊盪了幾遍的小楓瞥著嘴嘟嚷著，略微掃興道：「有什麼好轉的，到處都長得差不多，都看膩了…」

「怎麼會沒有好玩的，只是你沒找到而已..」老人嘿嘿小著，眼睛眯成一條縫誘惑道：「爺爺，以前在這峰頂上發現了一個神秘的洞**，想不想去看看啊？」

一聽到神秘的洞**，小楓立即來了精神，不過一想，不對啊，剛才自己到處轉了轉，哪有什麼洞**…爺爺那古怪笑容又出現了，不會是又忽悠我的吧..

小楓心中有些忐忑，不相信的問道：「不會吧？真有洞**我剛才怎麼沒有看到…？」

早料到有此一問的老人不屑的撇了眼小楓，「就你這個小屁孩也能輕易找到了，那還能叫神秘的洞**嗎？去不去，要去就著爺爺走？」

聽到爺爺說自己是小屁孩，小楓非但沒有不高興，反爾興緻高漲，爺爺越這麼說，就越說明真的有神秘洞**。

當下起身跑了過去，拉著老人的手討好的說道：「去，當然去…爺爺我們這就走..」

老人撫了撫鬍鬚，得意道：「這下相信了吧，你爺爺我當年可是走遍名川大山，拜訪過無數名勝古迹，跟好嘍..走丟了可別怪爺爺不要你啊..」

說完便哈哈大笑，拉著小楓的手，朝一旁的密林走去，一會兒左，一會兒右，一會兒向前，一會兒退後。

如果此時一個精通的陣法的人看見老人帶著小楓所走的路子，一定會驚嘆不已，每一步都暗含星位，將九宮大陣活生生的走了出來。

小楓跟著爺爺東走西走，過去了半個時辰，就在小楓快要敖不住的時候，老人終於停下了步伐。

「小楓！到了。」

順著爺爺的手望過去，小楓看見了崖壁上有著一個半圓形的洞口，洞口的上方刻著古樸的四個大字，雖然小楓年僅七歲，不過在很小的時候，老人便開始教他習文斷字，雖然這四個字刻畫得龍飛鳳舞，不過小楓還是勉強辨認出來。

「玄天秘境？爺爺，這就是你說的神秘洞**？」

小楓看著這個不大的洞口，好奇的問道。

老人望著這個洞口陷入了沉思，沒有回答小楓的話。

「爺爺，這個洞**你進去過嗎？裡邊是什麼樣子？」小楓沒有注意到老人的變化，滿臉疑惑的接著問道。

老人回過神來，望著小楓笑了笑，不過笑得卻是有些牽強，「小楓，你進去玩玩吧，爺爺以前去過，就不進去了，爺爺在外邊等你。」

老人摸著的小楓的頭，寵愛的說道。

小楓也不覺有它，說了聲好，便一個人蹦跳著跑了進去。

直到小楓徹底的進了洞中，老人才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望著洞口，眼中有些許擔憂，些許不舍，些許無奈….

仰頭，猛貫了一口酒，呢喃自語：「玄天秘境每百年開啟一次，楓兒啊你就在裡邊呆上百年吧…你可一定要堅持活下去啊，這可是你的大機緣，我崑崙一脈欠你們林家的也總算還清了。」

手中陡然出現一面古銅色邊框的琉璃鏡，上邊華光流轉，隱隱現有玄天二字，「呔！」老人大喝一聲，雙手不停的變換著，玄天鏡凌空而起，當老人將手中的印訣結到第九九八十一重的時候，玄天鏡青光暴漲，一道光束從玄天鏡中激射而出，直指古**洞口。

漸漸的在光束中的洞口開始便得模糊，老人操控著凌空的玄天鏡，口中念念有詞，緊接著不消半刻鐘的時辰，崖壁上的玄天洞口便由模糊，徹徹底底的消失了，好象重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老人四周蒙起一層青光，轉瞬之間原本布滿溝壑的蒼老容顏，竟回復到三，四十歲的中年模樣，稜角剛毅，體若華光流轉，淡然出塵。

小楓此刻隨著慢慢的深入，也越來越驚訝，在洞外看著與普通的洞**並無多大不同，哪知曉裡邊卻是另有乾坤，沒有想象中的漆黑一片，越是深入卻越是明亮，洞中的石壁自然而然的散發出熒熒青光，小楓不由得感嘆道，「真漂亮，就像夏夜的螢火蟲…」

隨著時間的蔓延，此刻一直是一條路的洞**在小楓的面前分出了三條小徑，小楓躊躇著到底該走哪一條路，小徑裡邊不同於外，沒有散發著熒熒青光的石頭，而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

小楓再怎麼貪玩，也終究是個剛滿七歲的孩子，外對漆黑的三條小徑，竟有調頭往回跑，出去找爺爺的衝動。

但一想到出去之後，被爺爺笑話的情景，終究還是忍住了原路返回的想法，想著爺爺以前也來過這兒，他都同意自己一個人進來，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小心翼翼的摸索著走到第一條小徑旁，正準備硬著頭皮走進去，猛然間看見了路口邊上刻著一個字，「死」，剛才因為相隔較遠，沒有注意到，此刻猛然間看見這麼一個不吉祥的字眼，感覺整個洞中都陰氣深深，嚇得尖叫一聲便跳開了。

謹慎的轉過頭，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傳說中的惡鬼后，才稍微平靜了一下撲通，撲通快要跳出胸口的心。

深深的呼了兩口氣，既然一條路口上有字，按常理推論，其它的路口上也應該有字，屏住呼吸，一步一步的像第二條路口摸索而去，「果真如此..」意識到自己的推論正確，小楓心中沒來由的感到一陣驕傲，剛才的害怕之心也跟著淡去不少。

第二條路口上刻著一個「空」字，不過小楓歪著頭想了一陣也沒想出這代表著什麼意思，略微沮喪的向著第三條路口走去。

和前兩條路一樣，第三條路上依然刻有字，剛好對應「死」字的「生」，小楓猶豫著到底該走哪條路，「死」路肯定是不會去走的，「空」路又不明白是何意義，惟獨「生」路似乎不錯。

左右拿捏了一陣，小楓終於還是決定步入「生」之路，不知為何一看到「生」字就不由自主的想到，昨夜爺爺所講的「活著」….搖了搖頭，不就是個普通的山洞探險嗎，哪有什麼生，死這麼嚴重…將多餘的念頭拋之腦後，小楓那弱小的身影漸漸淹沒在了「生」之路的黑暗當中。

靜…四周出奇的靜，小楓能夠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不知走了多久，四周依舊一片漆黑，漸漸的小楓感覺到自己的心跳聲似乎也歸於四周的寂靜，再也聽不到了，依舊是看不到頭的黑暗，小楓慌了，張著嘴大聲呼救，可是他驚恐的發現，他竟然聽不見自己的聲音，黑，無止境的黑，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像是墮入了一片虛無，甚至感覺不到了自己的存在。

小楓迷失著，後悔為什麼要選這條路，後悔著進這個神秘的洞**，他想出去，想看見外邊的光明，想看見爺爺的笑容…，

就在小楓心底的最後一塊理智也即將被黑暗所吞滅的時候，驀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在小楓的心底響起，「活下去，小楓一定要堅持活下去…」

小楓用盡所有的力量，堅守著心底的最後一絲明智…只有一個念頭，『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