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未果的盡頭
「還說不在乎,這不就暴露本性了?」司馬嬡的性子也怪調皮,厲沅沅彷彿看見了最初的自己。
那個時候剛認識白非墨,帶著他回相府,還捉弄厲家明和商九芄……也進宮明確打臉了太子,甚至還玩弄了司馬燼……然後是桃花島,涼月榭,桃花島,再到無煙城。
他們每一個走過的地方,每一處呼吸的空氣,都像烙印似的刻在骨子裡,再也難以忘卻。
「太難了……嬡公主,以後你也會遇見一個這樣的,到時候你就明白了。」
像是見證過很多生離死別的樣子,厲沅沅的內心焦灼又煎熬。
她哪裡肯捨得不擔心白非墨,只是強撐著罷了。
前面院子里的打鬥,說白了她還不夠資格,而另一個有資格去觀戰的,剛好有幸見證了奇迹。
論起實力,黃之嬌這些年的磨練,並不在白非墨之下。
因為是烏有國,還在如鐵桶般牢不可破的千府之中,白非墨自是無法嫻熟無傷運功。
可若以巧計取勝,白非墨也自知黃之嬌早就布下了天羅地網。
最要人命的便是,他隱隱覺得,厲沅沅就在這裡。
如果他殺死黃之嬌,會不會有個死忠的勇士去謀殺他的女人。
如果他沒殺死黃之嬌,會不會連面都見不到便要天人永隔。
不論是上面哪一種可能性,白非墨都不想冒險。
或者說,現在的他,沒有這個權利去冒險了。
他和她只剩下六天了。
婚禮,必定是要壯觀浩蕩;
婚宴,必定是要珍饈美饌;
婚服,必定是要鴛鴦錦繡。
「白非墨,你這個防禦術,倒是很不錯。有空教教我?」黃之嬌三番五次的進攻,都被白非墨巧妙化解。
黃之嬌的多次主動出擊,多次用盡全力,多次奮身一拼,人早已筋疲力竭,沒什麼大的力氣,喘著粗氣提刀杵著半天沒動過;
反觀守方白非墨,一直拿著把摺扇,不論黃之嬌的刀法和步法多出人意料,他始終以不變應萬變,手執一柄扇,風雨不再飄。
「大可不必,繼續。」白非墨不喜歡打打殺殺的,因為厲沅沅不喜歡血流成河。
來之前白非墨確實有想把黃之嬌的腦袋擰下來踢皮球,但一進來,又一眼瞄到暗處的司馬燼就明白了—黃之嬌這是在軟禁司馬燼。
但白非墨以為,司馬燼這隻小狐狸,呵呵,明著演不說,直接是深入敵營直取首級。
可惜這樣的心狠手辣,白非墨現在再也做不到。
「你在侮辱我?」黃之嬌感到一絲不快,上次白非墨是重傷未愈,加上還有個拖油瓶,他這才得手。
但今時今日,一個孑然一身的桃花島島主,一個馭靈能力巔峰的王者,怎麼可能一直不出手。
除非,除非他另有所圖!
黃之嬌後知後覺往後院撇去,果然不知什麼時候,司馬燼已經掙開了看守的侍衛。
想來,司馬燼應該會發現不一樣的驚喜。
關於司馬燼的喜好、黃之嬌也是略有耳聞。
要想留住白非墨,必須解決厲沅沅。
「白非墨,呵呵,你和那狗皇帝,還真是有默契。」
「過獎了,叛徒。」所有罔顧桃花島規矩的人,白非墨一律統一概括為「叛徒」。
而黃之嬌,恰好是這些亂臣賊子的一員大將。
「不過島主,你說,夫人的下場會如何?」來之前,黃之嬌也做了最壞的打算。
要麼,白非墨死在他的刀下;顯然,這場搏鬥僵持不下,沒有以誰的犧牲畫上句號。
要麼,他不敵白非墨,跪地求饒;顯然,這不是他能做得到的舉動。
夫人……
還是應驗了。
白非墨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厲沅沅被他抓住,還被司馬燼抓住。
「他不可能動她的。」白非墨說這話的時候,底氣確實快乾了。
其他人都還好,偏偏落在司馬燼手裡。
「你確定么?」
「我……」白非墨突然膽怯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很有可能因為他的自大和傲慢終結,心突然像割刀子那樣生疼。
「是不是,你害怕?白非墨,這裡最大的惡魔並不是我,而是司馬燼。只要我們聯手……」
「咻」地一發穿雲箭,準確射中了黃之嬌的喉嚨,他再也沒有掙扎的空間。
白非墨回頭看去,有點意外,又在意料之中,是司馬嬡拉的弓。
司馬燼才不可能給黃之嬌一個痛快,那麼做殺手的只能是司馬嬡了。
「不用謝。」
但白非墨一一掃過所有細節,卻發現根本沒有厲沅沅的身影。
白非墨又慌了,兩眼無神地開始遊走,耳朵里再也聽不到人的聲音。
「厲沅沅!」
司馬燼藏起了她,如果這是厲沅沅的決定,哪怕背上罵名他也會成全。
因為只有以一個再正當不過的方式,白非墨才有九成希望留在宮中。
「北辰,是我啊!」司馬燼日日夜夜思念的對象,總算能活躍於他眼皮子底下了。
「人呢?」白非墨很肯定就是司馬燼做了手腳,這裡的人,誰敢違背他的意思。
「她不想回去,我尊重她。」司馬燼也沒想瞞著什麼,如實告知一下而已。
厲沅沅不想做的事情,誰都沒辦法勉強。
可笑的是,從前白非墨產生過這樣的奢望,最後也將永遠成為奢望。
「可笑,憑什麼你有這個資格替我做決定!」白非墨眼中燃著一團烈火,就要吞噬了所有人。
司馬燼依舊雲淡風輕,一字一頓地說,「那你呢,憑什麼替她做決定?」
厲沅沅根本沒和司馬燼談天論地,只是說了句「照顧好他」,就頭都不回地拖著疲憊走了。
司馬燼不是不想攔,而是那一瞬間都理解了。
其實相愛未必要相守,相知相許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很可惜,厲沅沅自己親手葬送了這段幸福。
「說好的六天!她為什麼這麼狠心!」白非墨都要去找司馬燼幫忙了,可厲沅沅一天的時間都不肯給他。
某一瞬間,白非墨有一種心死的錯覺。
萬念俱灰的時候,他何嘗不想渾渾噩噩。
但那個身份下,白非墨就不可能這樣下去。
他是桃花島的希望,也是厲沅沅最後的期盼。
若是她盼著的,他都會去做到。
這,方可稱為「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