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又見習冠
十年不過彈指一瞬。
白非墨比誰都清楚這時間有多麼短暫。
「沅沅,要不我們先去找吃的,走了這些路也餓了。」白非墨悄悄撤去了周邊的結界,神鵰俠侶系統很久很久沒有出聲了。
厲沅沅也隱隱感到了不對勁。
任務沒完成,系統就消失。
那……後面就這麼平安么,可她不這樣認為。
「白非墨,我心裡總是不安,是不是還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厲沅沅找不到第二個訴說的人,也就只能把傾訴對象轉為白非墨了。
「沒了沒了,吃飯好么?」不得不說,白非墨撒嬌起來,厲沅沅還真拒絕不了。
「嗯。」厲沅沅提著裙子,跟在白非墨邊上,摸著條小路正式步入了烏有國國界。
碰巧的是:白非墨和厲沅沅才走到第一家酒樓,便看見了兩個熟悉的人。
是習冠和洛。
「白非墨,是不是現在跑有點晚了?」厲沅沅望著洛就不舍走,對自己收養的第一隻靈寵總是有那種特殊的情愫。
白非墨則是輕聲道,「他不敢動手。」
論自己這張臉,在司馬燼心中的分量,一整個烏有國都奉上,怕是人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城主,別來無恙。」他緊緊地牽著她的手,掌心的汗如大雨般揮下,卻始終對著一雙寒冷的目光,來自習冠表面的威嚇。
「這話該我來說吧,白島主。」
習冠對二人的關係只是略有耳聞,只是思忖著在吃飯的地方動手,未免動靜過大。
畢竟,離她中毒已經過去了幾日,可良好的氣色和紅潤的臉頰,習冠不得不產生懷疑。
從來沒有生靈可以不受封喉草的擺布,越是靈力充沛的人,所遭受的反噬會越強烈。
莫非厲沅沅真不是個人?
「那就有緣再見。」白非墨巧了也不想多生事端,帶厲沅沅來填飽肚子才是第一要事。
當然還有很多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不過都得等吃完飯了。
「別啊,是不是,我的契主大人!」然而,偏偏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橫插一腳,洛就在他們快正式告別的時候,依依不捨地看著厲沅沅,視線久久都挪不開。
「洛……」不知為何,厲沅沅丟這靈寵只是懷念,但近距離接觸又沒有了那種感覺。
一剎那,她不知是自己變了,還是因為神鵰俠侶系統的消失。
厲沅沅低頭呢嫩,「它不在了,我為什麼還做不了自己。」
她想成為個沒有牽挂的人,奈何有個人在名字已經深深刻入了骨髓,再也難以磨滅。
「那個聲音的主人呢?」
不愧是心意相通,幻翎洛立馬就讀懂了厲沅沅的弦外之音。
什麼什麼東西不見了,也就是說這具身體萬幸還沒被被人侵佔,也就是說它還有解開契約的機會——皆大歡喜啊,這是。
「你是指——我也不知道。」厲沅沅怎麼都不相信神鵰俠侶系統可以什麼都不要,然後徹底從她的生命中消失,這好運氣無異於晉級賽遇到都是福利局。
(註:福利局是指在一局遊戲比賽中,對面有玩家未進入遊戲比賽,或者經常無故送人頭給己方,最終己方輕鬆取得勝利的比賽局面。)
「沅沅,別嘀咕了,手千萬別鬆開。」
因為她若是鬆開的話,習冠更有了絕佳的理由帶走厲沅沅。
「白島主,從血緣關係上來說,她算我的半個外孫女,就這麼不和家裡人打招呼,似乎並不妥當吧。而且,桃花島那裡的長老,似乎對這樁婚事不甚滿意。
誰料白非墨輕蔑笑道,「是我娶妻,又不是那些糟老頭子,城主大人是不是搞錯重點了?」
習冠卻沒當回事兒,桃花島裡外做主的人家究竟是誰,他可比誰都要清楚。
縱然白非墨在島外怎麼呼風喚雨,但凡到了島內,最有話語權的還得看白鶴。
「習城主,這兒可是烏有國,你最好收斂些。」駁斥習冠的不是別人,居然是親外孫女厲沅沅,不在外人——死對頭面前,直接把他的面子碾碎了踩在腳下。
「厲沅沅,有你這麼和外祖父說話的嗎!」
習冠最要面子的,特別是在女兒和外孫女面前,哪裡容得被其他男人比下去。
厲沅沅也不甘示弱,還惦記著他是如何對待自己的,二話不說直接就下毒,招呼都不打就抓走她靈寵,確實方方面面都稱不上「親外祖父」的身份和地位。
「那你呢?有這麼對待外孫女的?吃個飯、喝個酒、點個菜什麼的,直接就下毒?習冠,我不是習姬,我比她要乾脆決絕的多。」
當聽到那個在心房深處的名字時候,習冠有那麼瞬間的彷徨。
是啊,習姬才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姑娘,可厲沅沅的成長他根本就沒參與過。
「那是你母親!」
「其實你知道,我和她沒什麼關係。」厲沅沅鷹一樣的目光掃在他的臉上,習冠只覺得眼前的小丫頭片子,一夜之間成長了很多。
習冠得承認,厲沅沅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有時候像是和流珩的德性一樣,風流倜儻,沒一點著調的;有時候又像是習姬的活潑好動,聰慧貌美,經常惹是生非。
可仍有一絲隱隱的氣息,厲沅沅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她並不知道靈起族肩負的重任,也並不知道招惹桃花島意味著什麼,更不可能對生身父母這般冷血無情。只是那真正的,生長於厲家明府上的嬌蠻大小姐,究竟去哪兒了呢。
「呵呵,沒什麼大不了的。」習冠可不想在白非墨面前再丟了臉面,好容易豎起來的權威,被厲沅沅幾句話給敷衍過去。
「習城主,不知可還方便?」白非墨忽然叫住了習冠,好像有叮囑的話要說。
「怎麼,白島主要和老夫切磋一下?」
「我實名制同意!」搶先看戲的是幻翎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脾性從沒變過。
還在遐想著如何應對白非墨的挑戰,卻沒料想他會要求自己去傳個信。
「那就煩請習城主,在回去的時候繞個路,通知一下白鶴——島主我退了。」
「什麼?」厲沅沅還以為成為桃花島島主夫人,這樣就可以天天在他的保護傘下了。
可沒想到,白非墨這退居二線來的也太悄無聲息了。
「白非墨,你退了她怎麼辦?」
不光是厲沅沅憂心不已,為靈寵的幻翎洛也出聲鳴冤。
那可是厲沅沅剩下唯一的保護傘了,一旦白非墨不再是桃花島島主,無疑所有的隱藏殺手都會陸續浮出水面,同樣意味著她要和他一起踏上逃亡的一生。
「沒事,在烏有國,比哪裡都安全。」白非墨信誓旦旦對厲沅沅保證,好像把往後生命的每一分鐘都交到了她的手裡。
可厲沅沅卻沒有接下的勇氣。
這可是白非墨,那個在高高在上的桃花島島主,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所有權位,當真被辱罵最多的還不是她一人。
都說紅顏禍水,奈何厲沅沅就沒覺得自己是個紅顏,瞧那蹩腳沒出息的太子長安,眼中一直就只是那些風月場所的花柳,從沒正眼瞧過原主一次。
「可在烏有國,我覺得最不安全。」厲沅沅顯然不贊成這個決定。
退隱山林固然嚮往,但在烏有國,肯定是終日都要被司馬燼監視,一舉一動,哪怕是吃喝拉撒,她都能想象有那麼個線人站在皇位下面,卑躬屈膝地彙報。
「厲沅沅,我覺得挺安全啊!」洛並不知道司馬燼的小心思,也不知道在千歲府的那些糾紛,自然是認為契主的想法愚蠢至極。
厲沅沅惡狠狠地瞪了它一眼,怒聲低吼道:「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就是不安全,我不去,我要回家。」
「你有家么?」習冠也輪到了看熱鬧拍手稱快的時候,竟還貪戀著她能回無煙城。
「呵,」厲沅沅嘴角微揚,挑眉道,「相府啊,不然是哪裡?」
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屢屢出現在她的話語間,比習姬呵流珩還要頻繁。
習冠如何能痛快,滿腦子想的都是該怎麼給厲家明一個教訓。
不過不勞習冠先想,白非墨已經做好了打算,順著厲沅沅的話說道,「也好,夫人想回娘家,我便陪著。住膩了,便去索隆那裡幾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他知道只剩下十年了,默默收起了要孩子的心思,全都以厲沅沅的開心為第一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