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城裡有哪一條規定，不能在蘇柒醫館門口行醫？」蘇柒反問道。

「什麼？」李香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只是在這裡擺攤治病，願者上鉤，關蘇柒醫館什麼事？」

蘇柒好笑道，她可不是來抗議的。

「何必以為誰都想進蘇柒醫館，未免自作多情。」

「你說什麼——」

李香臉色大變，蘇柒醫館是天下治癒系異能者的聖地，冠以第一君主的名頭，從無人敢這樣輕視，何況說出這句話的還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窮酸丫頭。

「第一君主蘇柒留下的醫館為什麼地位崇高？那是因為她的弟子比其他的治癒系異能者更有能力，而不是因為它的名氣最大。這一行里能者為尊，如果它的弟子無能，其他人亦能取而代之。」

蘇柒娓娓道來，聲音並不大，話中的意思卻很清晰。

「就憑你？想把我們取而代之？」

李香氣笑了，上前一步就想動手。

蘇柒站在原地沒有動，冷眼看著李香腳下的動作，只要她想，李香絕不可能碰到她一根汗毛。

但李香卻被身後的人阻止了，祁蓮不慌不忙地攔住李香：「師妹，這事要是被師父知道了，又該惹他生氣了。」

祁蓮的話讓李香有所忌憚，沒有再動手，她狠狠瞪了蘇柒一眼，冷哼一聲拐入醫館中。

祁蓮見李香離去，無奈地搖搖頭，她的氣質比李香成熟些，應該更加年長，做事更加沉穩。

祁蓮看向蘇柒，雖也不認同她的做法，卻沒有公然趕她走，只是把她當做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嘆氣著搖搖頭，便帶領眾人進去了。

蘇柒輕笑，不置可否。

誰行誰不行，等會兒不就知道了。

因為剛才的一幕，更多的人知道有個窮丫頭在蘇柒醫館門前擺攤，還放話要取而代之。

街頭巷尾議論的人更多了，也傳進了三條街外的戰傑家院子里。

老太聽聞這個消息，趕忙告訴兒子，擔心道：「我聽他們的話，那個在蘇柒醫館前擺攤的姑娘早上被醫館趕出來過，我剛剛就是在醫館後門遇見七素的，他們說的那個人該不會是七素吧？」

戰傑想起她拿走的板子和筆，越想越覺得是七素，道：「我去看一眼。」

戰傑穿過人群到達醫館前，看到那個傳言中大放厥詞的姑娘。

發現真的是七素。

而她身邊的白板子上，寫著「治傷！首單免費，前三名半價」幾個大字。

戰傑心下考量了一下，笑著迎了上去，假裝怪罪道：「既然首單免費，那免費的人不應該是我嗎？怎麼還收了我的錢？」

蘇柒看到他，又聽到他的話，心知他是打算幫她一把，斜睨著他說道：「你那個不算，我剛剛才來這裡擺攤，擺攤后的第一單才算。」

他們說話的時候沒有避著旁人，街上的人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有人認出了戰傑，驚訝道：「那不是戰傑隊長嗎？他怎麼會在這裡？」

「喲，這不是戰隊長嗎？」

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毫不客氣地勾住戰傑的脖子，一副哥倆好的樣子，看戲一樣打量蘇柒，「她真的能治傷？」

「能啊。」戰傑沒好氣道，卻沒有掙脫，任由來人賴在他身上。

她不但能治傷，還治得又快又痛呢。

「既然戰隊長這樣說，那你應該是真的有本事。」

曲游打了個響指，跟在他旁邊的小弟熟練地拿出一張竹子編的凳子，放到蘇柒面前，曲游鬆開戰傑的脖子，三兩步走到蘇柒面前，大大咧咧地坐下。

「不如你給我治治？」

蘇柒靠牆站著，掃了他兩眼。

曲游裡頭穿著和戰傑一樣的便服，深綠色的，褲腿塞進靴邦里，是冒險者常有的習慣，除此之外他還在便衣外頭套了一件帶兜帽的風衣，黑色的衣襟敞開，長至膝蓋。

他說讓蘇柒治治，卻沒說治什麼，就這樣看著她，大抵是在考驗她。

蘇柒沒在意這一點點刁難，他剛才走路的時候在掩飾什麼，但還是被蘇柒看出來：「你腿上有傷？」

「你看出來了？」曲游驚訝道。

「曲游，我早就說你這愛戲弄人的性子要改改，」戰傑在旁抱胸看好戲，「七素是治癒系異能者，哪能看不出來你傷在哪裡，非要測驗一下，自個兒丟人了吧？」

「原來你叫七素，」曲游並不惱，沒理會戰傑，繼續盯著蘇柒，「既然你看出來了，那就給我治治？」

「你真的打算讓她給你治傷？」戰傑聽聞這話卻皺起眉頭，「曲游，你那個是陳年舊傷，來湊什麼熱鬧。」

七素今天第一次看診，還鬧出那麼大的動靜，要是失敗了就收不了場了。

戰傑不想讓曲游坑人，要是把人嚇跑了，他上哪裡去找又便宜又好的治療師？

「蘇柒醫館的醫師不是說了嗎？就算不能再參與出城任務，但日常生活不影響，你何必為難一個小姑娘呢？」戰傑嘆氣道。

「戰隊長，你這些年在外面跑，過得可滋潤了，我可是在城裡窩得都快發霉了，」曲游並不退讓，「你，我還不了解嘛，要不是因為認可了她的能力，你會公然站出來幫她嗎？」

「你敢冒著得罪蘇柒醫館的風險為她說話，說明你早就見識過她的能力，而且很清楚她的能力比醫館要強，對不對？」

曲游盯著戰傑看的眼神，明亮中帶著探究。

戰傑是老牌的冒險小隊隊長，出城與異獸廝殺的人要是不擅長規避風險，早就死在城外頭了，他能幫蘇柒說話，足以說明一些問題。

她很可能是一個比蘇柒醫館還強的治療能力者。

戰傑笑了，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曲游的眼光還是和以前一樣毒辣，要不是三年前他受了傷，也許而今的冒險小隊中，也會有和他相關的傳說吧。

「但是你知道，治療新傷和治療舊傷是不一樣的。」

戰傑仍然勸道，並不全為了蘇柒，這三年來曲游為了腿上的傷，看了多少名醫，把積蓄花光了也不見好，他也不希望曲游再一次失望。

「我知道，而且我也沒錢，」曲游大方地承認了，「但這不是免費嘛，不要白不要啊。」

曲游轉而看向蘇柒：「喂，丫頭，你到底能不能治？是不是收不收錢？」

「能治，不收錢。」

蘇柒一口氣回答了這兩個問題。

她本來就是來擺攤治傷的，總不能還要挑病人吧？不是她誇大其詞，只要人沒死透，有什麼傷是她不能治的？

「那就看看吧。」曲游彎下腰打算把褲子捲起來。

「不用了。」

蘇柒在他面前蹲下來，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就順走了他腰間的短刀。

嘩啦啦幾下把他的褲腿劃開，像撕破抹布一樣把傷處周圍的布料都清理乾淨。

曲游感覺腿上冷颼颼的，看看自己膝蓋上那個大洞，嘴角抽了抽，這姑娘，怎麼比他還像戰場上摸爬滾打下來的人，手腳那麼快。

他剛才還擔心她在眾目睽睽之下害臊，誰知道人一點都不跟他客氣，直接上來扒拉褲子。

蘇柒沒空理會曲游的心情，也沒管周圍人的圍觀，她的目光落在傷處的那一刻，精神就已經完全集中在傷處上了。

他的傷表面上看上去沒有大礙，甚至沒有任何傷口，難怪戰傑剛才說不影響日常生活。

但是與異獸之間的戰鬥是要搏命的，任何一點動作的遲疑都會被身體察覺到，造成致命的危機，這也是曲游無法再出城做任務的原因。

曲游看過很多醫師，大部分都說那是受傷過後的後遺症，有後遺症再正常不過了。

但蘇柒知道，這種說辭只是無能者的借口，理論上，治癒系異能只要足夠精湛，就能治癒一切外傷，哪裡會有什麼後遺症。

蘇柒盯了半晌，手上的短刀忽然抬起來，曲游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就一刀劈了下去。

鮮血湧出，曲游的嘴角又抽了抽：「喂！」

他真不是怕疼，但她下手那麼快，萬一治不了不是把他坑了。

「怎麼了，不是說要治嗎？」蘇柒抬眼看他。

「那萬一你治不了呢？」曲游反問。

「治不了我也能讓傷口癒合，你頂多就和以前一樣，沒什麼損失。」蘇柒沒心沒肺道。

曲游：「……」

蘇柒再次集中注意力在傷口上，她用異能仔細探查，果然發現了端疑。

曲游的腿始終不好，不是因為外傷沒治癒，而是因為餘毒未清，毒素跗骨而生，所以他的腿才好不利索。

「你受傷的時候，是不是見過一條黑黃斑紋的蛇？動作特別快的那種。」

蘇柒頭也不抬地問道。

「你怎麼知道？」曲游納悶道，他受傷的時候，確實見過一道一晃而過的黑黃細線。

「它肯定咬了你，不然你不會中這種毒。」

那種毒蛇毒性並不強，勝在罕見，普通的醫師連是什麼毒都不知道，當然不可能解毒了。

天底下了解這種毒的，大概只有三個人，蘇柒和她的兩個親傳弟子。

「你運氣真差，」蘇柒抬頭睨了他一眼，「不過碰見我算你運氣好。」

那他的運氣到底是好還是差？曲游見蘇柒認得這種毒，生出一絲希望，語氣中不由帶了一些急切：「你能解毒？」

「不能，」蘇柒搖頭，「毒蛇少見，能解這種蛇毒的草藥更少見，現在沒有對症的葯，我解不了毒。」

「那你還說我運氣好？」曲游差點沒跳起來，最殘忍的不過是給人希望又毀掉希望，她到底是幾個意思？

「激動什麼？」蘇柒死死按住他，不讓他的腿隨便亂動，「我沒法解毒，但是我可以用異能直接拔毒，也能治好，保證把你治好行了吧。」

聽到蘇柒這樣說，曲游不敢再亂動，緊張地看著她手上的每一步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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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異能時代無視現代醫療知識，大家不要計較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