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對峙

第一百三十三章 對峙

「研究了兩日,可有什麼收穫?」

「我現在極為後悔,當初拼着命將妖雲鏡和尋汶陣法連接在了一起。」

「那就是沒收穫了。」

澄衣笑着看了一眼祁寧,誇獎道,「你真聰明。」

然後咒樂綾默不作聲的將祁寧纏了個嚴實,掛到了澄衣身後的樹榦上,自顧的盪起了鞦韆來,等祁寧反應過來,當即吚吚嗚嗚的表達着自己的不滿,澄衣只是手指一點,咒樂綾就將祁寧的嘴捂了個嚴實。

一下子清凈了不少,澄衣又開始研究起了尋汶陣法來。

她掌心漂浮起一團妖氣,小小巧巧的,她將妖氣扔進了仿照的尋汶陣法裏,尋汶陣法立即變幻狀態,將那處異樣的妖氣盯的死死的,簡直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澄衣的心都要暴躁起來了。

看來得潛回一趟萬狐宮,將尋汶陣法摧毀為好。

澄衣想着想着渾身又起了灼燒之感,她的妖魂融合總是隨時隨地,一旦融合開始,她便渴睡極了。

咒樂綾放開了祁寧,祁寧好不容易下了樹,本想念叨幾句,卻見澄衣難受極了,他將澄衣抱起,放進了房中的軟榻上。

「祁寧,你守着我,不要讓任何妖族知道此事。」

澄衣話落便睡了過去,她像以前一樣睡的極不安穩,額間在熱意的炙烤下已經開始汗濕了起來,她眉間皺起臉色潮紅好似落入了糾纏不休的噩夢之中。

「主上,妖君來了。」

祁寧聽到了門外明晝予淺的說話聲,他看了一眼澄衣,她這一睡又不知道何時才能醒過來,他在澄衣的身邊佈下了禁制,因為擔心布的還是雙重禁制,他打開房門走出去時,還將未焉留在了房中。

「主上睡下了,我過去吧。」

明晝予淺不疑有他,祁寧右頸間的黑色茯苓花便足以讓他們全然相信,他們習慣了黑色茯苓花統領盲羽花的一切。

澄衣這次的妖魂融合似乎比往日裏的不適來的更為兇猛,她無助的抓起身旁的被子,手指骨骼分明,纖白里透著淡淡的粉色,她的表情極為痛苦,好似正在經歷什麼酷刑似的。

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澄衣從大汗淋漓里清醒了過來。

她極為舒緩的深吸了口氣,妖魂融合總算完成了七七八八,雖說灼燒感和疼痛感越發強烈,她心中也有些猶疑,可總的來說,也算是好了個七七八八,澄衣壓下了心中的疑惑,只當是心緒不寧的緣故。

她起身時看着身邊設置的雙重禁制,她記得她昏睡前是讓祁寧守在她身邊的,這是出了什麼事情讓他不得不離開,她隨手碎掉了禁制,出門時還順手將未焉帶了出去。

「你是何時醒來的?」

「封魂鏡出來後記憶便斷斷續續的,同君上和主上去了一趟不歸谷,在盲羽紅潮里想起了一切。」

「果然,難怪你當時那般着急讓本君帶衣兒入封魂鏡。」

「君上想讓主上醒來,屬下也想讓主上醒來,雖說目的不同,但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你處心積慮究竟為何?」

「君上應該知道,自主上醒來,你們便再無可能,她是帶着對你的恨死去的,如今也是帶着對你的恨醒來的,君上應該放過自己也放過她,兩不相見,豈不是好。」

「哪裏好?」慕晚吟有些苦笑,「正如你等了她四萬年,本君也等了她四萬年,就算這六界任何人放棄了她,本君都不會,我與她沒有放過二字。」

「君上這是自欺欺人,註定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那你哪,執著的跟在她身邊,又希望有什麼好結果?」

「屬下與君上不同,屬下對主上沒有偏執的愛,更沒有強烈的佔有,屬下只是想陪在主上身邊,哪怕默默無聞也無所謂,可君上受不了,若是主上的目光從此與君上無關,君上只會變得更瘋狂罷了。」

「你倒是了解本君。」

「君上為神時已對主上執念頗深,如今君上為妖便只會慾念更深,妖族比神族好,至少在解放天性方面,妖族可以做到肆無忌憚。」

「這是她告訴你的?」

「不是,主上從來不跟屬下說這些閑話,她最喜歡的事情莫過於用咒樂綾收拾屬下。」

「那是你太過呱噪,影響了我的心情。」

澄衣拿着未焉從殿門口走了進去,她就說祁寧為了何事將自己扔在了房中,原來是慕晚吟到了,那確實應該出來迎迎。

她將未焉扔給了祁寧,祁寧拿到后便放進了靈海退了出去。

慕晚吟閃身到了澄衣身邊,澄衣頗為戒備,咒樂綾還未在澄衣手中成形,她已被慕晚吟扣住了身形,澄衣無奈,失了先機總是被動了些。

「你的妖魂......」

慕晚吟話音還未落下,九幽蓮夙劍已指向了他的背心,原是在他探查澄衣的脈絡時,一時不察,被澄衣幻出的九幽蓮夙劍尋到了空子,它此刻散發着凶戾的妖氣與他只有單薄的衣衫間隔。

「我此來與你沒有敵意。」

慕晚吟放開了澄衣,他往後移了少許,與那九幽蓮夙劍的劍尖又近了好些。

澄衣得了自由快速離開慕晚吟身前,她閃身坐到主殿的主座上,手托著下頜又變得慵懶無比,她似是好心般的笑着,可說出的話卻讓人一陣陣的發寒,「劍不長眼,公子可要小心了。」

慕晚吟看着澄衣的眉眼便知她此刻心情算不得好,她雖有心玩耍卻也顧忌著自己,「你臉色不好,我剛才只是想幫你檢查檢查。」

「妖族狡詐,趁你病要你命這種事情,可是屢見不鮮。」

「你知我不會傷害你。」

「你當初不也是這麼說的,可我還不是死在你的一劍穿心之下,前世的下場我們都一清二楚,你如今又有什麼立場來告訴我,來讓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衣兒,我只是想救你。」

「救我?」澄衣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她笑的很是燦爛,「一劍穿心之下,封魂四萬餘年,你所謂的護着我,救下我,便是將我鎖在封魂鏡里,不見天日。」

「這樣的相救,我可一點都不想要。」

澄衣往扶手上靠了靠,她有些疲累,慕晚吟說的沒錯,她剛歷了妖魂融合,臉色不善,自然身體也算不上舒適,只是她從來都不喜歡將自己的軟弱表現出來,她將它們輕巧的化解在一動一靜之中,她擅偽裝,從小便會。

「荒千月他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你就不怕,我趁此機會,要了你的命。」

「你會嗎?」

慕晚吟的雙眸很是低沉,他自然知道澄衣會不會,可他還是期望的不得了,明明知道結果是怎麼樣的,可他還是想問。

「你說哪。」

隨着澄衣話落,九幽蓮夙劍的劍尖又往前抵了幾分,銳利的劍鋒已經刺穿了薄衫,在慕晚吟的背心留下了細小的痕迹,因為劍尖抵住皮膚的原因,只有絲絲血跡浸染在劍尖周圍,少的難以發覺。

「你會。」慕晚吟的聲音顫抖的不像樣,「你恨我,也怨我,我都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可是,衣兒,我該如何做,你才能原諒我?」

你才願意與我在一起。

「好說,一是妖君之位,二是你死。」

慕晚吟幾乎僵硬在原地,「好,你想要的我都給你,只是若我死了,你還會等我回來嗎?」

「若你死了,我會......將你的妖魂捏的粉碎,讓你再也無生。」

澄衣的瘋魔是來自於幾萬年都不曾消散的怨恨,她生於黑暗,曾經嚮往過光明,她一心侍奉的神明將她一劍穿心,她重新墮入黑暗,便也再不曾嚮往光明。

她要將屬於自己的神明從聖潔之中拉入泥潭,讓他深陷其中,反覆掙扎,被黏着,被弄髒,然後精疲力盡,祈求着她給他一個痛快。

光明太遠,拉入黑暗即可。

她從未乾凈過,自然也算不得無辜。

「衣兒,我想抱抱你。」

就像那夜你沉睡在我懷裏,我們彼此依偎,交頸而歇,沒有算計,沒有怨恨,我們只屬於彼此,那便是整個世界。

「公子頭昏了吧,我可是想殺了你。」

澄衣說話間已經瞬閃到了慕晚吟身後,她握住九幽蓮夙劍的劍柄,只需小小的使力,它便會一劍洞穿慕晚吟的身體,然後寒意侵襲,得償所願。

「衣兒,我愛你呀,從始至終,我都愛着你呀。」

慕晚吟已經放棄了抵抗,他沉着聲音眼眶通紅,「怨恨只會讓你誤入歧途,我願意用自己的命消除你四萬餘年的恨,只是我以後不在了,你要好好的,讓祁寧陪在你身邊,他會護着你。」

「等我登臨妖界,自會記得公子的大恩大德。」

澄衣握住劍柄的手一頓,她心裏明明正在歡呼雀躍,因為怨恨將歇,大仇將報,妖君之位唾手可得,可為什麼在這些過後,她覺得心裏悶悶的,就像是堵了一坨沾水的棉花,沉重又黏糊,它們緊緊的貼在心臟處,怎麼都扒拉不下來。

而之後,她竟生出了心痛之感,像是被刀刃一遍一遍的劃過。

她握住劍柄的手開始顫抖,從心臟蔓延到掌心的疼痛,讓她有些抓不住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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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白月光變成了黑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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