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62

就在戎崢抽出海底靈脈的時候，金翼海島那邊，七星派掌門，極火谷主和乾坤府主剛走到門口，守在外面的弟子驚慌失措地跑進來。

「府主，大事不好了，外面……外面出大事了！」

同時跑進來的還有七星派和極火谷的弟子，似乎看到很可怕的事情。

三人對視一步，快步衝到外面，這一看不禁吸了一口冷氣。

一面巨大海浪形成的水牆，足足有數百丈之高，正由遠及近推來。

不出片刻，金翼海島勢必會被水牆吞沒，甚至砸沉，他們還沒動手，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看上去像是海神在發怒，不過他們不相信禹海有所謂的海神，必定是有人在前面鬥法。

「快躲！」七星派掌門率先飛離金翼海島。其他人緊隨其後。

不一會，金翼海島就被數百丈的海水吞沒了，足足過了半個多時辰，這片波濤洶湧的海域才平靜下來。

眾人回來一看，不禁倒吸口寒氣，金翼海島在這場莫名其妙的災難足足縮小了三分之二，若非他們反應及時，大概會像金翼海島一般。

到底是什麼人在鬥法，居然造成這麼大的破壞力！

「不好，該不會和我們要奪取的寶物有關？」七星派掌門突然想到殺死楊成濟的修士。

幾人面面相覷，隨即勒令弟子留在這裡，朝寶物的所在地疾馳而去。

還沒到達目的地，七星派掌門三人便聽到幾聲夾著怒火，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吼聲，正是生活在海底的強大生物，大乘期也不願意招惹的存在，頓時臉色一沉。

他們的猜測成真了，果然有人動了他們盯上的寶物。

那寶物平時身邊總圍繞著三頭強大的海底霸主，只有吃飽后才會短暫的離開一陣子，在他們的計劃中，三頭海底霸主將會在今天離開，也就是再過半個時辰，屆時就是他們動手的時機。

如果不是有人提前動了寶物，三頭怪物不會這麼憤怒，所以他們幾乎可以肯定，靈穴很可能被人取走了。

七星派掌門三人匆忙趕到那片海域，遠遠就瞧見一個少年懷裡抱著化形的靈穴，這一幕印證了他們的猜想，在少年旁邊站著一個容貌俊美的男子。

「殺死楊成濟的定是他們。」七星派掌門記得入海口的弟子稟報過，殺死楊成濟的修士是兩個男人，一個長相俊美，一個面容清秀，和眼前兩人極度吻合。

禹海的天邊又傳來一聲海底霸主的吼聲，聲浪很大，似乎在集結人手。

三人恍然大悟，三頭海底霸主可能因為什麼原因，比他們預計的提前一步離開靈穴身邊，被這二人鑽了空子，把靈穴搶走。

「把靈穴交出來！」極火谷主召喚出本命法寶，同時傳音給乾坤府主和七星派掌門，「我們必須搶在三頭怪物來之前，把寶物奪回來。」

七星派掌門立即說：「我通知下他們，讓他們儘快趕過來。」

話音一落，天際出現一個人影，轉瞬來到他們面前。

正是黑袍修士，他聽到這邊的動靜后趕過來，陰柔男帶著手下擋在外面，已經殺了許多企圖進入中心海域的修士。

「你來得正好，靈穴被他們搶走了。」七星派掌門陰沉著臉說道。

黑袍修士看向戎崢和謝安平，諸天大陸的渡劫修士他基本認識，印象中沒有這兩人，不是渡劫期，那就是大乘期，前者或許忌憚一二，後者就沒什麼好怕了。

「你是屠魔神教的人？」

黑袍修士在黑袍上下了禁制，防止旁人看穿他的真面目，不過這點禁制在戎崢面前不起作用，反而把他的真實面貌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二十年來只見過一面，但戎崢一眼就認出黑袍修士的身份，坐鎮夏陽城，被外界稱為屠魔神教十大魔頭之一的雷鼎。

屠魔神教在左右護法之下，后又設立了十個部門，每個部門設一位堂主，雷鼎就是雷火堂的堂主，司掌刑罰，地位不低。

雷鼎原先一直待在戹神山總部，因戹神山幾乎沒什麼大事，主要是沒人敢在戹神山鬧，留在總部有些浪費資源，小A就把他調到夏陽城，夏陽城是重要的關口，東西瀕臨禹海和寶澤森林，來往修士天南地北，龍蛇混雜，每天都會有因口角或利益的衝突打起來的事情發生。

大概十五年前，夏陽城爆發過一場差點毀了整座城池的大戰，原因是寶澤森林有頂級寶物出世，多位渡劫期和大乘期為爭奪寶物大打出手，波及千里，死傷無數。

當時只有一位渡劫期鎮守夏陽城，屠魔神教在諸天大陸的影響力和震懾力也不像現在，那位渡劫期不得不向戹神山總部求助。

屠魔神教的威名在修鍊者底層傳開也是因為那場大戰，左護法出手，當場斬殺了兩名鬧事最凶的渡劫修士。

後來為了防止同樣的事情發生，屠魔神教才把雷鼎派到夏陽城。

監守自盜，而且不止一個。

夏陽城發生的事情，另一位渡劫期不可能不知道，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合謀隱瞞了夏陽城許多真相，最後遞交戹神山的信息就是他們想讓總部知道的部分。

「你既知道我是屠魔神教的人，還敢與我作對？」雷鼎瞥了眼謝安平懷裡的靈娃娃，漠然道：「我只說一次，把靈穴交出來。」

謝安平盯著雷鼎瞧了半天，「誒，我好像見過他。」說完又露出思索的表情，他忘記在哪裡見過這個人。

雷鼎瞳孔一縮，他每次離開夏陽城皆用黑袍遮住自己的真面目，除非是在夏陽城，或者合作的人，否則不可能見過他，也許他曾以這樣面目在外面被此人見過？

謝安平突然叫了一聲，「啊，我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那個雷鼎嗎？」

雷鼎的臉色猛地沉下去，被發現身份了，濃重的殺意一閃而過，這兩人必須死！

戎崢瞥過去，似笑非笑，回應少年的話：「是啊，他就是雷火堂的堂主。」

謝安平腦筋轉了幾圈，想到在夏陽城聽到的八卦，大吃一驚：「所以他就是勾結其他勢力，暗通款曲，滅人滿門的那個？」

戎崢憋笑地點點頭：「沒錯，他就是其中之一。」

「你們怎麼能這樣做，天道那麼記仇，你們借屠魔神教的名聲幹壞事，他肯定會把你們做的壞事算在我們頭上，太壞心眼了。」謝安平很珍惜功德，一想到被天道偷偷拿走了一些就心痛。

雷鼎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既然身份已經暴露了，那就沒什麼好遮掩了，當即摘下帽子，手持法寶，狠毒道：「七星掌門，極火谷主，乾坤府主，我們一起上，殺了他們，把靈穴奪回來。」

三人早就等得不耐煩，再等下去，等三頭海底霸主帶來幫手，就算拿到靈穴也少不了要經歷一番血戰，不等雷鼎說完，三人先一步攻過去。

「知道那幾頭海底生物為什麼到現在也沒來嗎？」戎崢淡淡地說道，「因為它們識趣。」

這話讓七星派的掌門忽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仙帝目中的神光豈是區區下界修士頂得住的，神光的威壓瞬間將他們碾成灰，就像入海口的楊成濟，只是他們到死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撲通一聲。

雷鼎雙腿一軟，突然跪下去，恐懼的臉讓他看上去異常滑稽，尤其是在在有了對比之後，冷汗如雨下，喉嚨滾動了數次，都無法喊出兩人的身份。

作為屠魔神教最早一批渡劫修士，他有幸見過副教主戰鬥的畫面，副教主有一次眼中的神光，就像他現在這樣，讓他們想忘也忘不了。

——

中心海域的邊緣，一場血腥的戰鬥還在繼續。

陰柔男還不知道中心海域發生的事，憑一已之力，將眾多大乘修士擋在外面，還擊殺了三名大乘和十幾名合體修士，震懾了一甘人等。

「想死就過來。」陰柔男神情冷漠且輕蔑，根本沒將這些人放在眼裡，身上血腥味濃，那些死去的高修為修士皆為他所殺。

「屠魔神教欺人太甚。」人群中的修士不甘的喊道。

他們早就看穿黑袍人的身份，手段如此殘忍血腥，與紫洲的勢力勾結，除了屠魔神教，沒有哪個勢力敢在自己的地盤上這麼做。

「屠魔神教確實很強大，但強大不代表你們可以妄為，視人命如草芥，肆意屠殺普通人和修士，自古邪不勝正，你們早晚有一天會遭報應的！」

陰柔男看向那名說話的修士，冷笑著抬起手：「那就讓我看看，我殺了你們，會不會遭報應，你們口中的正義能不能救你們，凡是和屠魔神教作對的人都得死！」

就在這時，一處虛空突然張開，裡面飛出一個黑影，摔在陰柔男面前，滾了幾圈才停下來。

陰柔男警惕的剛落在黑影臉上，瞳孔猛然縮緊，失聲道：「雷鼎？」

雷鼎身上的氣息很虛弱，身體空蕩蕩，沒受傷，一身修為似乎被廢掉了。

突如其來的一幕也讓眾人驚住，聽到陰柔男說出黑影的名字，心中震撼不已，雷鼎不是屠魔神教的堂主嗎？他怎麼變得這般狼狽，還失去了修為？

「老天有眼，屠魔神教的報應來了！」之前那名罵陰柔男會遭報應的修士激動得大喊道。

眾人抬頭，張開的虛空走出兩個人。

「教主饒命。」失去修為的雷鼎連忙磕頭。

眾人懵了，陰柔男和眾手下也懵了。

戎崢手指輕點陰柔男，陰柔男一身修為瞬間散盡，從空中跌落，摔在下方的飛舟上。

「我們叫屠魔神教，你們以為屠魔神教就真是反派了？這讓我很難辦，畢竟本副教主要打造一個充滿真善美的世界，因為你們的行為，壞了本副教主的好事，萬死難辭其咎，而今廢掉你們的修為，以示懲戒，可還服氣？」

陰柔男與雷鼎跪在一起，哪怕不服，也得服。

不等眾人有所反應，達成目的的戎崢和謝安平離開了，起初大家以為是做夢，直到屠魔神教總部傳來大變動，十位堂主處置了六位，各個重要的分部重新換人，新上任的堂主有修魔者，也有修鍊正道的修士。

至於夏陽城這種日進斗金的關口，同時讓一位修魔者和正道修士一同管理。

緊接著，屠魔神教又公布一個新的舉措，在神教的地盤上設立了一種叫信號塔的東西，建立起一種叫網路世界的無形東西，據說可以不用傳訊符，各個分部和城池之間就能通過網路世界進行交流，上傳各城池的數據和報告等等。

不過在他們不知道的地方，小A將自己諸多智能分身隱藏在網路世界里，默默盯著他們一舉一動，也就是屠魔神教後來成立的監查部門。

一系列舉措震驚了全諸天大陸。

眾修士才知道，很多壞事其實不是屠魔神教的教主指使乾的，某些堂主陽奉陰違，借屠魔神教的名義幹壞事，又把罪名栽到屠魔神教身上。諸天大陸的修士對屠魔神教早就形成固定的印象認知，沒人覺得不對勁。

各堂部利益交織，欺上瞞下，據說若非屠魔神教的教主和副教主一次偶然前往夏陽城，這些事可能還會瞞在鼓裡，可能要很多之後，戹神山總部才知曉。

儘管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這些消息，但那天在禹海親眼見到雷鼎和陰柔男被他們的副教主廢掉修為的修士很多，經這些人口耳相傳，越來越多的人相信。包括那句真善美的話也被大傳特傳，只是大家都當成飯後茶餘的笑料，沒多少人相信。

幾千年後，一些修士親眼見證曾經靈氣瀕臨枯竭的諸天大陸一步一步如何走向盛世，靈氣復甦，無數秘境現世，再回首已惘然。

原來當初屠魔神教的副教主說的都是真的，他確實想建立一個真善美的修鍊世界，只是現實不允許罷了，在強者為尊的世界，真善美這種生物只會死得更快。

萬年後的諸天大陸早已不是當初，濃郁的靈氣，可以修鍊的人越來越多，豐富的修鍊資源，使得許多修士輕易渡過瓶頸。

生存在彷彿桃源般的諸天大陸並未磨滅修士的意志，壯大起來的修魔者與正道修士形成兩大對立陣營，時不時爆發大戰，磨鍊諸天大陸的修士，不至於讓他們修鍊過於順利而喪失了本心。

這樣的陣營方式持續了很多年。有一天，不知是否錯覺，渡劫巔峰的強者發現，雖然境界沒有提升，但靈力卻在增強，直到有一天，在沒有飛升條件的前提下，第一位不靠飛升，靈力自行轉化為仙力的修士出現了。

——

山巔之上。

謝安平走到站在最高處的戎崢身邊，即便過去千萬年，歸來仍是少年的他，就在剛剛，他感受到天道對這片天地的規矩束縛弱化了一些，看到他身上的功德突然消失了，便猜到他肯定又做了什麼，走過去握住他的手，被反手握住。

「你跟天道說了什麼？」他仰起臉。

戎崢低下頭，嘴角噙著笑意：「沒什麼，就是跟他做了一筆交易，他早就覬覦我身上的功德。」

托喜歡做好事的少年的福，他身上的功德萬年來越積越多，像滾雪球一樣，哪裡有大事發生，少年就會帶著他去做好事，天道鑽空子都鑽不過他們做好事的速度，最後頗有些自暴自棄。

當戎崢提到用身上的功德做交易的時候，天道一口答應。

對天道來說，不過是多出一個仙界，而人的慾望是會隨著權力越來越大而膨脹，何況他只是撤掉對諸天大陸的一部分規則限制，諸天大陸能不能成為真正的仙界全看造化，也許還沒成長起來就被另一個仙界毀掉了呢。

兩人想的完全不一樣，只要有少年在，功德沒了再賺就是，可仙界卻只有兩個。

戎崢嘖嘖兩聲，他與天道的博弈才剛剛開始，未來還有很長很長，在以後的日子裡，有個這樣的對手，未必不是壞事。

「那我陪你。」謝安平笑道。

戎崢用指腹颳了刮他的鼻尖，「好呀。」

餘生的日子，我將與你並肩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