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執簫之人
第4章執簫之人
顧婉華用帕子替她擦著臉上的淚痕，「當然。可是不能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呢！」
蕭玉兒破泣為笑，順手拿過顧婉華手中的帕子，自顧自的擦著眼角，「姐姐心善，玉兒和娘親都喜歡姐姐。」
「三表姐，不如咱們去前邊亭子里等小姑娘的家人來尋。」陳香凝配合無間的提議著，摘了半天的桃花，倒也真是有些累了。
「那就一起吧！」
顧婉芳牽了小姑娘的手，笑著招呼其他人。
帕子帕子？
顧婉華真心實意地笑了，可真是私相授受的關鍵物證呢，幸好幸好，這一次她早有防備。
在她的認知中，前世，祖父之所以會答應蕭武的求婚，當是因為知道了蕭武無意中露出的這方帕子。
最重規矩的顧太傅，甚是羞愧，卻因為是自己一直疼寵著的嫡親的孫女兒，不願讓她受人指點。
也是自那之後，祖父對她的印象大打折扣。她也是在做阿飄的那些年，通由各種蛛絲馬跡，得知了這段算計，始才明白，還真是蠢的不可理喻，被人賣了尚不自知。
亭子建在一個理想位置，想必經常有人在此落腳亦或是吟詩答對，掏上幾塊碎銀子，還會有當值的僧人送上應景的精美茶點。
到底是小孩子，即便再能表演，又能維持多久？
漏洞也是顯而易見的，比如，剛到亭子，蕭玉兒就不再傷心難過，圍在顧婉芳身邊又說又笑，好不歡快。
細心觀察的話，這哪裡又是一個迷路之後，尋不到母親的孩子應有的表現？
蕭家雖是官場落魄，但亦是奴僕成群，府中年幼的嫡小姐失蹤這麼久，卻還遲遲未有人尋來。
所有這一切漏洞，若是有心，自然能夠覺察。
小孩子太具欺騙性，人性使然，都不願意把齷齪事安在這般稚嫩的幼童身上。
前世顧婉華作為家裡最得寵的一個，被保護的太好，落入人家精心設計的圈套，至死都未發覺……還真是可悲呢！
「玉兒，玉兒……」
真是捨不得孩子套不到她這隻羔羊呢，兩盞茶后，才聽到尋找孩子的聲音。
這聲音太熟悉了，顧婉華在蕭府守活寡的那兩年，為了通由顧府給蕭家謀取更多福利，蕭武寡嫂蕭淑芳經常帶女兒給自己解悶。
如今想來，所謂的關係不錯，也只是她的一廂情願。
「娘親，我在這裡，娘親……」
蕭玉兒歡歡喜喜的向蕭淑芳招手，卻並未跑向她家娘親懷中求安慰。
「你這孩子，怎麼能亂跑呢！」
蕭玉兒是蕭淑芳唯一的孩子，自是真心實意的心疼著。
「娘親娘親，是這幾位姐姐在一直照顧我。」
顧婉芳站起身，「是蕭姐姐啊，婉芳這廂有禮了。」
這就對了，顧婉芳娘親也姓蕭，與蕭淑芳同出一個不同於承恩候府的蕭族，她們之間才屬於同宗同源。
因為三房顧蕭氏的原因，蕭婉芳一直與蕭淑芳有所來往，多見了蕭武幾次，便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情。
至於蕭婉芳本人，蕭武當年最先對她下手，亂了蕭婉芳的春心，讓她對自己言聽計從。
可惜，庶出的嫡女，在顧府影響力不大，所以才只將她當成了備胎，轉而算計顧婉華。
「是婉芳妹妹啊，幾日不見竟是又漂亮了幾分。」
蕭淑芳執著顧婉芳的手，眯眼笑著，從頭髮絲到腳後跟，都仔細誇獎了一番。
既然顧婉芳與蕭淑芳如此熟稔，因何會不識蕭玉兒？
想想，這百出的漏洞，當日腦蠢，受騙還真是不冤枉！
各自打量間，忽然傳來一陣時斷時續的簫聲，簫聲嗚嗚咽咽，一會兒如失群的孤雁，一會兒如祭拜陰陽兩隔的戀人。
蕭聲中的孤寂顯而易見，恍似天地間，只余了這一抹蒼涼。
顧婉華側目凝思，他，也來了嗎？
原本因為受人算計的鬱悶和惶惑不安，在聽到這天地間唯一的簫聲時，整顆心忽便安定了下來。
回首看到蕭玉兒，正兩手捧著點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接觸到顧婉華的眸光，毫不心虛的露出一口小乳牙，「娘親娘親，我好喜歡那個漂亮姐姐喲，能不能請她來咱家作客？」
隨著蕭玉兒的聲音，蕭淑芳終於察覺這裡還有其他需要感謝的人，一臉羞愧的道歉，「這兩位是顧家妹妹吧，真是失禮的很！」
「蕭家嫂嫂這次可是講錯了呢，這位是我三妹妹，那位是我陳家表妹。」
兩個終於從敘舊中回過神來，顧婉芳順理成章的介紹著顧婉華和陳香凝。
「哼，道歉什麼的沒啥誠意。
聽聞蕭家嫂嫂點茶一絕，如果真若有所表示的話，不若請我們姐妹吃一盞嫂嫂點的茶吧！」
陳香凝故作嬌嗔的哼了一聲，伸手攬了顧婉華的肩。
「當應如是，幾位妹妹若不嫌棄，他日妾身選良辰吉日，備了帖子掃榻相迎。」
承恩候府蕭氏在閨中素有名聲，點茶尤為一絕，昔日在承恩候府時，顧婉華每每傷情，蕭淑芳便前來安撫，素手點茶以安撫她那顆不安的心靈。
當時，顧婉華每每以有如此賢惠的大嫂為榮，一度向她敞開心扉，所以一直以來，她二人關係都甚是融洽，起碼在當時的顧婉華看來是如此的。
如今想來，還真是夠諷刺呢！
「擇日不如撞日，依妹妹看來，那就今日吧！」
顧婉芳一手拉了顧婉華，一手拉了陳香凝，率先表態。
「極好，日已升高，不若回去換身衣服去蕭嫂嫂處叨擾一二。」陳香凝拍手，一臉嬌憨的附和著。
夢境中的顧婉華也是一臉雀躍的想與這位昔日名聲頗佳，婚後又極少在外露面的蕭家嫂嫂處吃茶，當時的表現比之陳香凝還要熱絡幾分。
此一時，彼一時，心境不同，顧婉華雖說要將計就計的順水推舟，想到自己即將要實施的計劃，沒做過壞事的她，還真是難以啟口。
「三妹妹因何遲遲不肯開言？」
顧婉芳用手肘拐了她一下，甚至還嬌俏的沖她促狹的笑了笑。
顧婉華唇角微挑，一絲不易覺察的嘲諷稍縱即逝，「如此就辛苦蕭家嫂嫂了。」
坑都刨好了，如果不掉進去個什麼，如何收場？
「玉兒頑皮，妹妹們與她有相助之恩，當屬有緣，此乃妾身之幸。」
蕭淑芳彎腰福了個禮，臉上是不辯喜怒的平靜，實則心跳如鼓……是激動的。
顧婉華凝眸，十指對對碰，五個人，四個演員，就為了給自己下套，還真是讓她們費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