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啟程!

告別!啟程!

微風輕輕拂過李家門前掛著的白燈籠,陳家村的村民們陸續前來弔唁李猛夫婦。沈凜和李槿妍商量后,三天後才發喪,對外宣稱的也是李猛夫婦染急病而亡,畢竟殺手的事不宜宣揚。

「你說,李家夫婦染了什麼病,怎麼三天就走了?」「誰知道呢?興許進山染上疫病了呢?」「瞎說,我家男人也經常進山,都沒染病。我看吶,一定是進山打獵,殺生太多了,報應來了。」幾位竊竊私語的婦人,覺得有道理,之前李猛每次打獵都讓不少人眼紅,現在遭了老天報應,也是情理之中。

站在靈堂前的沈凜,冷冷的掃了一眼那幾位議論的婦人,對方悻悻地閉嘴離開了。沈凜回頭看見李槿妍披麻戴孝,跪在火盆前,似乎並沒有聽見剛才的議論。幾天前還是闔家歡樂的李家,一晚上就生離死別了,對李槿妍的打擊可不小。

「沈凜小兄弟,」有點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沈凜的思緒,轉過頭髮現是位大娘。沈凜搜盡腦中記憶,才隱約記起好像是村頭陳奎的媳婦。「大娘,有事?」陳奎媳婦有些緊張地問道:「李家夫婦,真的是病亡的?」「是的。」沈凜有些狐疑地盯著她,莫非她見過殺手。陳奎媳婦剛剛在祭奠時,就已經心裡不安,那天問路的人,一定和李家夫婦的死有關。「啊,沒事,只是感嘆好人不長命。對了,聽村長說,你們明天就會離開村子?」沈凜想不到陳奎媳婦這麼「關心」自己和李槿妍的事。

「是的。陳家大娘你好像很關心我們的事情。」陳奎媳婦假笑著說:「呵呵,哪有。只是看李家只剩槿妍一個姑娘了,想著關心一下嘛。」以前沒看見姓陳的那些人關心,現在人死了開始假惺惺了,還不是想要李家的房契?「不勞您費心了,李叔把槿妍託付給我照顧,我自然會好好照顧。至於李家的房地——」沈凜故意停頓,說給在場的其他人聽。「我已經給了村長五十兩銀子,讓他好好照看著李家房屋,一磚一瓦都不得損毀,不然我們可是要拿著房契告到官府的。」弔唁完還沒走的其他陳氏村民,頓時議論紛紛,想不到住著土房子的沈凜,竟然能一口氣拿出五十兩,難怪村長一大弔唁完,就匆匆離開了,原來遇到這等好事。

陳奎媳婦也是被沈凜的話驚到了,五十兩!說給就給。本來想把那虯髯漢子給的五兩銀子退給李槿妍的,現在沈凜這麼有錢應該不用了吧,陳奎媳婦握緊了手心裡的五兩碎銀。「好了,大家也都弔唁完了,後續的事情我們會自己處理。」聽到沈凜的話,有幾個平時一起鬼混的無賴嚷嚷著:「不行,憑什麼你處理?」村長都有五十兩,幾個無賴也想訛點錢花花,可惜他們選錯人了。沈凜直接抄起堂外李猛生前掛著的弓箭,張弓拉弦。「咻」叫囂最狠的陳麻子直接嚇得癱倒在地,一根箭矢擦著大腿,射入了地上,若是再抬高半寸,只怕陳麻子就要斷子絕孫了。

「滾!信不信就算我射死了你,縣令都不敢吱聲。」沈凜言語冷冽,令人感到驚悚害怕。陳麻子連滾帶爬地跑出去了,只留下地上一灘黃湯。其他人也不敢多留,結識富家千金,又能隨手給出五十兩的沈凜,不是他們能惹

的。陳奎媳婦也不敢再提銀子的事,沈凜與之前判若兩人,若是真知道銀子的事,恐怕自己不死也脫層皮。

李槿妍默默地燒著紙錢,好像堂外的事情與自己無關。腳步聲漸近,一隻蒼白的手遞過冥紙。「他們都走了?」李槿妍的聲音有些喑啞。「都走了。如若不是怕李叔李嬸孤單,也不會讓他們這些勢利眼來弔唁。」沈凜也跪在李槿妍身邊燒著冥紙。「以前他們也那麼勢利,你好像也沒這麼生氣過吧。」沈凜嘆道,「因為以前勢利無傷大雅,但是現在他們還想從你身上撈油水,我不會答應。」李槿妍沉默了片刻,說道:「謝謝!」

「既然答應了李叔好好照顧你,當然要說到做到。」李槿妍抬頭看了一眼爹娘的遺像,「沈大哥,你到底是什麼人?」沈凜捏著冥紙的手一頓,「我的身份很重要麼?」李槿妍轉頭望著沈凜的沈凜的眼睛,第一次明白這個男人的事,自己從來都不了解。「我只是想更了解你。」「我是皇商沈家的人。」沈凜還是沒有實話實說,或許相比齊王世子,他寧願自己真是姑姑家的人,那個人沒有資格做他的父親。

「不管你是誰,反正你都是我的沈大哥,不是么?」李槿妍這三天里第一次露出微笑,雖然不理解皇商有多厲害,但是帶一個「皇」字,想必不會太差。沈凜伸手撫摸著李槿妍的頭,「嗯。永遠都是。」李槿妍靜靜地靠在沈凜的肩上,靈堂里的魂幡被過堂風吹起,交纏著在空中漂浮。

李槿妍最後還是決定把自己爹娘葬在院子的木槿樹下,讓自己最愛的木槿花永遠陪著他們看秋去冬來。至於幾位殺手早就被沈凜拉到山上草草埋葬了,省得髒了李家的院子。沈凜擺好祭品,起身說道:「李叔李嬸,先委屈你們了。時間倉促,只能使用我刻的墓碑了。」李槿妍深吸一口氣,「爹,娘。孩兒走了,我會再回來看你們的。」沈凜拿起佩劍挑起行囊,對李槿妍說道:「啟程!你的路還很長呢。」李槿妍也將收拾好的行囊和木槿樹下挖出的黃布包背在了身上。

「沈大哥,走吧。」李槿妍看了一眼盛放的木槿花,便回身跟著沈凜離開了。一陣秋風掠過,木槿樹上的花兒簌簌作響,似秋雨紛紛般,落在了李猛夫婦的墓上,就好像替他們在說著:一路平安。

……

「槿妍,你知道為何你取這個名字嗎?」

「爹爹,囡囡不知道。」

「因為啊,木槿花朝開暮落,但是卻仍然能在艱苦的環境下絢爛的綻放。要是有一天,爹爹和娘親要是不在了,你就要像木槿花一樣堅強,知道嗎?」

「才不會呢。爹,娘還有阿妍,要永遠,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有些人雖然離開了,但是卻仍然永遠活著。或許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遺忘。就像離去的爹和娘一樣,會永遠鮮活地活在李槿妍的回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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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上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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