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

這件事情鬧大了，但是學校封鎖這件事情的交換條件是他的所有學費全免，恩尼亞當時覺得自己不是能任性的處境，他還想從這裡畢業，也不想讓養父為難，他沒有太多能力去再找一所好的方便的寄宿學校了。

但是消息卻流了出來，雖然只是學校里紛紛揚揚的流傳起男老師猥褻男學生的事情，但所有人卻都明確的在說，受害者是他。

其實這些事情都無所謂，但是他不是很想讓托尼知道這些事情。

……

次日清晨，餐桌上的托尼看著廚房裡還在不斷忙活的身影，還有桌面上已經滿滿的各色餐點。

「恩尼亞...這些已經夠了？」

「嗯？」恩尼亞探出個頭來。

「今天有很多好吃的哦，開心嗎。」

「開，開心！當然開心，這些都是什麼？」

恩尼亞看著開始努力吃東西的桌前的男人。

他吃到好吃的時亮晶晶的眼睛，滿足的微微挑起眉毛的樣子。

他藏在廚房勾起嘴角，默默的想這樣轉移注意力應該可以吧。

恩尼亞端著最後一個盤子到托尼面前。

「你不吃嗎？」

「我剛剛邊做邊吃過了，今天的課有點早，我先出門了。」

托尼看著背著包出門的男孩，他低頭看了看眼前的一片餐點，不對勁啊。

花了將近一個小時，他才慢吞吞的把所有東西都吃完。

打了個大大的嗝，摸摸自己滾圓的小肚子，他是想把自己撐死嗎。

所謂甜蜜的負擔就是這樣子嗎。

其實今天沒什麼課，他這麼早到校是想趕緊把莫里森這件事情處理了，不讓托尼他們擔心。

男人看到他那一瞬間一愣，轉身就想走。

恩尼亞默默跟了上去，「莫里森，差不多停下了。」

「我們聊聊，」

站在男人身後，恩尼亞自顧自的開口了。

「我還記得你是誰。」

莫里森停下了腳步。

他頓了頓，緩慢的轉過身來，帶著嘲諷的笑容說到，「我以為你早就忘了我了。」

「事情早就過去了，為什麼現在又做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事。」

「我也只是想打破你那種不在意而已。」

他突然笑起來，「你跟我來，我就把全部都告訴你。」

恩尼亞盯了他兩秒，也笑了笑。

「好。」

......

「屋子小沒什麼好看的，別看了，你隨便坐。」

這是一間狹小的出租屋，各種東西混亂的堆放著。

恩尼亞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莫里森坐在他自己的床上。

「你知道那個男人有收藏照片的習慣嗎？」

恩尼亞知道他說的是誰，他沒有接話。

「你不是第一個受害者，卻成了最後一個受害者。」

「我不知道有多嫉妒你，但是你卻是完全不在意這些骯髒事的樣子，你總是自顧自的活得很好，從那個時候起我就討厭你了吧。」

「照片就放在辦公室的抽屜里，那個人渣根本就沒藏好！有學生收拾的時候看到了我的照片，我絕對不能就這樣被爆光這件事，所以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只要整個學校都在討論別的受害人，只要你代替我成為眾人的焦點，我就能過得好好的，真是絕妙的好主意，是不是。」

「反正你不是一直冷冷清清的，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想來被全校孤立你也不會在意的，果然你也這麼毫不在意，你不也活得很好嗎。」

「我把你的照片放出去的時候，一開始我還是愧疚的，但是你卻沒有半點反應，你明明被所有人肆無忌憚的議論，但你卻壓根不在乎。」

「明明我那麼害怕，為什麼你能若無其事，不應該是這樣的。」

恩尼亞冷靜的看著他，眼睛里沒有一點多餘的情緒。

「莫里森，你說完了，那輪到我說了。」

「你從來不是你說的恨我厭惡我。」

「你害怕我。」

「你覺得我們明明是一樣的遭遇，你卻比我要不堪，我卻比你幸運，所以看到我你就感受到嫉妒。」

「你當時害怕自己可能受到的遭遇，把我推到風口浪尖，但是我當時並不怪你，我原諒你是因為那一年你也只是一個痛苦的孩子。」

「但你現在是想要我名聲狼藉被退學！李斯特又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和他一起做這種事情。」

莫里森低著頭，原諒？居然說什麼原諒。

明明他那麼恨他。

「告訴我李斯特的事情。」

「他只對我他看到了你和一個看起來很有錢的男人從紅色的跑車上下來。」

托尼聽著耳邊的形容感覺有點熟悉，紅色跑車......

他早就快被聽到的東西氣炸了，現在突然知道了禍引是自己。

雖然這樣有點卑鄙，可是看恩尼亞昨天和今天早上的態度就知道他想自己解決一切。

只是他太擔心了，所以偷偷放了個小東西在他身上，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好及時的趕過去。

沒想到會讓現在的自己這麼想鯊人...

—

恩尼亞離開后的房間，莫里森一個人在陰影中坐了很久。

他想著過去的事情，現在的事情，曾以為他不會再和自己有任何交集。

李斯特找到他的時候，他知道他完了，舊時的噩夢重現，使他失去了理智。

他其實並不相信李斯特說的話，恩尼亞現在做那種骯髒的事情。

那個人從以前起就是很獨立，因為不與人交際，沾染的污穢和塵埃也比別人少，他不是大部分的那種正常人。

他不相信，他當然不相信。

但他不知道為什麼李斯特會有那些過去留下的糟糕的照片。

簡直像一場總是重複的噩夢。

難道他再也走不掉，逃不脫，莫里森也曾經這樣想。

可是...他說了那樣的話，還能怎麼辦。

男人不自覺變成一個蜷縮在角落的姿勢，他垂著頭，看不清昏暗中的面目。

真的糟糕透頂，曾經他大概是因為羞恥，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多醜陋，所有他陷害了那個人。

而這一次，恐怕他再也不能容忍自己的過去，也不能再容忍一次讓自己夜不能寐的錯事。

何況那個人，對他這樣說，原諒？

「呵。」他埋在臂彎里的臉露出一個嘲諷的表情，拿出手機，默默的看了一會，他撥出一個號碼后，寂靜無聲地等待另一邊接通。

「你好？請問是？」

「...」

十分鐘以後，這通電話結束了，一個人放下手機，走到了房間唯一一扇窗戶前。

他看到全身被陰影籠罩的自己，有一根手指被斜進來的一點光照亮，就只有那一根手指被照亮。

他卻有種整個人都因為那一點清晰的光，被帶到了陽光下的感覺。

曾經以為這些光明會使他受到傷害，但其實他可以去任何地方，只有他自己能決定是否受傷。

這間屋子灰塵累積，沒有一點明亮的東西，永遠在關閉的黑暗裡面，也把黑暗關在裡面。

如果他絕不想開放裡面的內容，也意味著他自身也被永遠困在裡面。

男人看見窗外，即使那麼平凡的街道，他覺得庸俗不潔的地方，原來也是有風景存在的，在這個骯髒的城市裡也有能美麗生長的樹和植物，陽光沒有遺漏的照在每一戶人家的窗面上，飛揚的灰塵，牆漆剝落斑駁，很平凡，但他一直沒有抬頭，不想相信，不敢去看。

......

恩尼亞回到時，沒有在客廳看到任何人。

他回了房間，把所有窗帘都拉上，只留昏暗的些許光線，然後脫了衣服進浴室。

恩尼亞低頭讓被溫熱的水浸過肩膀。

莫里森已經不是重點了，真正要注意的人不是他，恩尼亞默默的想著事情，沒有聽見外面的聲音。

托尼知道恩尼亞剛剛回來了，無論如何他現在想見見那個恩尼亞。

即使他或許還沒有面對自己的心情。

每個人都都會有陰暗面。

托尼其實是個很透徹的人，並不是他不擅長關於人的真相，而是因為他知道那都是個人的課業。

即使他和恩尼亞再怎樣好的關係，除非恩尼亞自己願意說，他都沒有辦法去要求他把內心給自己看，只是他還是坐立不安的。

「恩尼亞，可以進去嗎？」

等了一會功夫沒有聽到有人來開門。

……

恩尼亞僵硬地轉過頭，「你說什麼？」

「我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你是怎麼...」

托尼雙手捧著水杯，「我知道這很對不起你，但是你的背包上有一個我粘上去的小玩意，你出門時我覺得你學校里的事情不是小事，所以有點擔心。」

托尼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他直視著他不讓恩尼亞逃避。

「你知道我是什麼想法嗎，在知道了你的事情時，我恨不得把那些傷害你的人都轟成炮灰，我可以馬上去替你把他們都解決了。」

「但是，你一定會想說，你能自己解決，不要緊，沒關係這些話。」

「恩尼亞，我不想聽你這麼說，在我們認識以來，你覺得我能夠信任嗎？」

「不要拒絕我的幫助，你不僅是復仇者的重要一員，你也是我願意信任你，保護你的人。」

「你只需要坦率的接受我的擁抱，承認自己有受傷，需要的時候就依靠我好嗎。」他托著腮用那雙迷人的眼睛注視著他。

「我知道以你的性格，以你那種內里習慣拒絕他人的性格，你會感覺一個人處理事情比較好，但你不會一直是一個人的。」

托尼焦糖色的甜蜜瞳孔裡面蘊含的堅定力量似乎能驅散了所有霧霾和陰雲，他好像在從心裡期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