攜手共長生

攜手共長生

北荒之地靈氣稀薄,還有妖獸出沒,很少有人族修士願意去那裏冒險。而涼城是北荒之地與神州之間的唯一樞紐,上古大能在城北設了法陣,以防止強大的妖獸從北荒之地闖進城中,在通過此地跑去神州。

城中居民不多,有修為的自動擔起了守城之責,也藉此收點賦稅什麼的,將一個小城管得還算妥帖。

百里長淵和師紅葯繳了一塊靈石后,終於獲得入城的資格。

「先找個客棧吧,」百里長淵建議道,「明日我們再出北門。」

師紅葯畢竟今日才從混沌長眠中蘇醒,也確實想好好調理一下氣脈,便點點頭同意了。

兩人找到一家客棧后,百里長淵卻只要了一間房。

師紅葯微微一愣后,卻沒有作聲,她想着,打坐調息一晚的話,一間房也確實夠兩人住了。

百里長淵怕她誤會,立即解釋道:「你只有待在我眼前,我才放心。」

兩人吃完晚飯後,便決定休息。見師紅葯拿着蒲團往一旁走去,百里長淵立即問道:「這是做什麼?」

「我要打坐調息一下身子,你上床睡吧。」

師紅葯邊說邊坐到蒲團上,還不等把腿盤好,百里長淵瞬間閃至身前,彎下腰后一把將她抱起。

師紅葯頓時一驚,抬頭朝他看去。他面色如常,甚至有些嚴肅,沉聲說道:「躺着也可以調息,為何要坐在地上。」

他把師紅葯放到床上后,自己也爬了上來,躺到她身旁后,順手拉過被子將兩人蓋住,最後還不忘把她抱進懷裏,用自己的胳膊給她當枕頭。

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其自然,行雲流水,彷彿這一套動作他已經滾瓜爛熟。

見師紅葯渾身都僵了一下,百里長淵不禁勾唇一笑,湊到她耳邊小聲問道:「怕我現在就要和你行房?」

師紅葯只覺面頰不受控制地發熱發脹。她沒想到這條蛇妖,竟然有這麼不正經的一天,竟敢說如此露骨的話。

她憋了半天也不知該說什麼,耳邊卻又響起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之前你昏迷不醒時,我每夜都是這樣摟着你睡,都養出習慣了。」

師紅葯覺得臉上更熱了。

「你若是覺得我輕薄了你,可以懲罰我,反正臨淵劍在你那。」百里長淵說着將她摟得更緊一些,「不過你即便懲罰了我,我也不打算改。以後,直到永遠,我都要這樣抱着你睡。」

師紅葯聽完他的解釋,很快就放鬆了身體,緩緩閉上眼睛,沒過多久,就在他溫暖的懷抱里睡著了。

百里長淵沒敢睡,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見她呼吸均勻,身體溫熱,這才鬆了口氣。

跟之前中了法術不同,這一次,她真的只是睡覺。

一夜無夢,師紅葯早上張開眼睛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精神煥發。

「醒了?」一張臉忽然出現在她視線中,還不等她反應過來,對方就低頭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一下。

師紅葯頓了頓,故作鎮定地問了句:「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

她一時間竟然找不到可以形容他此舉的辭彙。溫柔?肉麻?粘人?好像都不合適。

百里長淵彎唇一笑,望着她的眼睛,說:「覺得我和之前不一樣了?」

「嗯。」師紅葯確實是這樣想的。

百里長淵深深看着她,嘆息道:「第一次看見你瀕臨死亡時,我只覺心慌意亂,坐立難安;第二次時,我終於看清了自己對你的心意;第三次,我想着你若真死了,那我就追着你去,至少要趕在轉世投胎前給你做個記號;現在……」

他伸手將她額前的髮絲理到一邊,又輕輕摩挲了一下她的臉,溫柔至極道:「你好不容易醒了,我珍惜都來不及,哪還會像之前那樣給你臉色看。」

「你也知道自己之前總給我臉色看?」師紅葯本來聽着挺感動的,但到最後一句話時,她卻忍不住要笑着反問一下了。

百里長淵也跟着笑起來,然後拉過她的手與她並肩躺着,感慨道:「因為巫門我才遭了那麼多年的罪,怎麼忽然就不恨了呢?後來想想,你是巫門給我的補償。」

「那你覺得值么?」師紅葯側過頭,緊緊盯着他的臉。

百里長淵也側過頭,與她四目相對,點點頭:「你比我的命都重要,當然值!」

師紅葯欣然一笑,伸手摟住他的腰,主動靠近他懷裏。

氣氛正好,她又主動親近,百里長淵忽然就覺得自己體內的氣血開始奔涌。他急忙說道:「我們收拾收拾出發吧,早去早回!」

師紅葯也隱隱察覺出他的異常反應,只敢暗自笑笑,不敢刺激他,立即答了聲「好」。

***

涼城北邊守城門的人,本來一直都是防範著北荒之地那邊有妖獸過來,鮮少見到有人要過去的。

「回來若是後邊跟着妖獸,我們可不給你們開門!」守城將領見面前這二人執意要去,便重重提醒道。

「知道了,勞煩幾位開門!」師紅葯點頭道。

見城門打開,她和百里長淵手挽着手,往北荒之地走去。

先是黃草遍地,然後是黃沙漫天,靈氣幾近於無,難怪這裏被稱為北荒之地。

師紅葯隨着百里長淵走了數十里后,忍不住問道:「這裏以前為什麼叫霧州?」

百里長淵腳步一頓,舉目四望,半晌才回道:「以前這裏青草萋萋,星湖羅布,靈氣更是濃郁,所以常年都有靈霧籠罩。」

「那為何……」師紅葯還不等問完,忽然一頓,想到了什麼。

「神界不可能憑空而來,」百里長淵耐心解釋道,「創立神界既需要靈脈支撐界域,也需要提供靈氣供大神通者們修行和存活。」

師紅葯瞬間就懂了,「所以,他們把霧州的靈脈全抽走了?」

「還有東州和西域的。」

師紅葯再次點頭,「之後,霧州變成北荒之地,東州變成凡人聚集地,西域則換了種方式修行。」

「嗯。」百里長淵點點頭。

師紅葯心說:果然所有的爭執都起源於資源分配問題。螣蛇當年之所以反對,就是因為那些大能要動霧州吧?

想到此,她緊緊握了握百里長淵的手。

百里長淵回頭沖她笑了笑:「以為我觸景生情,難過了?」

「難過也正常,」師紅葯有些心疼地看他一眼,「這裏應該是你的家鄉吧?」

他長長呼了口氣,面色如常道:「其實,我一直都屬於比較冷漠的那一種,對於霧州也沒有太多留念,只是當初有許多妖獸主動侍奉在我左右,我不想讓他們忽然就斷絕了生機。」

師紅葯望了望周圍的黃沙,心說:這種地方能活下來的生靈確實很少。

繼續往北走了一會兒,氣溫明顯低了很多。師紅葯忍不住又問:「你的老家還要往北嗎?這麼冷的地方不適合蛇族生存吧?還是說,以前這裏很暖?」

「以前也冷,」百里長淵忽然抬手往前指了一下,「不過我們住的地方卻很暖!」

師紅葯早就看見前面有一個十分巨大的坑洞,卻沒想到百里長淵的老家會在那裏。

來到坑洞前,師紅葯再次裏外打量一番,發現這坑洞不僅大,還特別深,竟一眼望不到底。「這是傳說中的天坑吧?」她不由感嘆一聲,有時候自然之力連所謂的神族都揣測不了。

「我管它叫萬蛇窟。」百里長淵望向洞裏,眼中一片幽深。

師紅葯見他眉頭微皺,輕聲問道:「要下去嗎?」

「裏面有罡風結界,將洞內外隔絕開來,」百里長淵看着師紅葯認真囑咐道,「你在這裏等我,我很快回來!」

師紅葯一把抓住他的手,執拗道:「我和你一起下去!」

見百里長淵猶豫起來,她又補充一句:「你就不怕出來時找不見我?」

百里長淵立即伸手將她拉進懷裏,柔聲叮囑:「待會下去時,你乖乖別動,免得被罡風所傷!」

師紅葯見他肯帶自己一起下去,立即點頭答應。

百里長淵忽然身形一閃,化作一條不大不小的黑蛇——之所以說不大不小,是因為它的身軀正好將師紅葯完整地纏在裏面,當然,它是不敢纏太緊的。

它見師紅葯被完全包住了,立即往洞裏跳去。

洞口下方几里處,有一大團罡雲盤踞在那裏,螣蛇裹挾著師紅葯一頭扎了進去。

罡雲內是不停旋轉的罡風,任何東西落進來,都要被罡風刮上幾遍,彷彿無數把神兵利器朝你招呼,直到你被削碎了,磨散了,連絲血肉都不剩下。

好在螣蛇有一層堅硬的鱗甲,體內又有深厚的法力支撐,即便罡風刮在身上不停發出金鐵交擊之聲,也沒能掀開它半張鱗片。

又過了數十里,螣蛇終於落了地。它將師紅葯鬆開后,立即化作人形,將她護在懷裏。

師紅葯此時也感覺到這裏有無數道妖氣,在周圍的黑暗中,甚至有無數雙成對的綠眼睛,陰森地盯着這裏。

「都是蛇嗎?」

「嗯。」

百里長淵忽然將渾身的氣息放出,強大的威壓瞬間瀰漫在整個洞中。那些綠眼睛和渾濁的氣息瞬間掙扎蠕動起來,眨眼間便躲了個乾淨。

百里長淵又仔細感知了一下,發現洞底確實再無他這種實力的蛇類,這才拉着師紅葯往一處巨大的洞窟里走去。

師紅葯邊走邊打量這裏,發現天坑底下不僅黑暗,還存有大小不一、數不盡數的洞穴,不由暗道一聲:這些都是蛇鑽出來的吧?

走了好一會兒,她都沒發現這裏有植物或其它動物,不禁脫口問道:「這裏的蛇吃什麼?」

不可能一生下來就修鍊有成的,總要吃些東西先存活下來,那這些蛇吃什麼呢?

「老鼠,蟲子。」百里長淵如實回道。

師紅葯怕他多想,以為自己會嫌棄他有過這種經歷,故意輕鬆道:「這麼多蛇,能夠吃嗎?」

「還吃同類。」百里長淵一邊拉着她繼續往前走,一邊毫不在意地又補充了一句,末了還回頭看她一眼,「這樣的我,你怕嗎?」

「嗯……」師紅葯故意遲疑了一下,「你若是身上有血腥味,或氣息過於駁雜,我是斷斷不會和你好的。不過,你進化得很好,又乾淨又好看!」

百里長淵忽然停下腳步,轉過身,透過黑暗望進她的眼睛,緊緊盯了一會兒后,忽然笑道:「現在看來,當初我吃的苦全都值了!」

還不等師紅葯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他已經伸手往旁邊洞壁摳去,然後捏了一塊岩土放進嘴裏,邊吃邊說:「在出這洞窟前,我一直以土為生。」

「吃土?」師紅葯驚詫地瞪大了眼睛。

百里長淵拉着她的手繼續往前走去,同時解釋道:「我以前只是條小蛇,膽子很小,連和同類爭食都不敢,又哪裏敢吞噬同類呢?怕被別的蛇吞了,我就整天都藏在一處小小的洞穴里,餓得受不了,就開始吃土。」

師紅葯好奇地也從旁邊捏了點土放進嘴裏,隨即吐了出來,評價道:「裏面含有一絲靈氣,但口感不怎麼樣,還是泥!」

百里長淵沒想到她手這麼快,真就嘗了一口,不禁笑出聲來。

「是啊,怎麼吃都是泥!」笑完,他不由感嘆一聲,「但也正因為此,我體內積聚起靈氣來才更快更純。」

「所以,世間少見螣蛇,想必就是因為要走的路遠不是普通蛇類能比的。」師紅葯一想到他是一條吃土長大的蛇,既好笑又心疼,同時也為他能修鍊到今天這一步感到高興。

兩人走了許久后,百里長淵終於停下來,說了聲「到了」。

前方全是泥土,洞穴在這裏走到了盡頭。師紅葯朝四周打量一番,見上下左右都是泥土,再無洞穴,也無它物,不由問道:「這是哪?來這做什麼?」

百里長淵忽然抓起她的手,認真說道:「師紅葯,我一無所有,又是妖類出身,你真的不介意和我在一起嗎?」

「若是介意,早在你第一次親我時,就宰了你了。」師紅葯說着,忍不住輕笑起來。

百里長淵不再追問,朝盡頭的泥土走去,然後瘋狂挖了起來。

師紅葯納罕不已,問他:「你在挖什麼?」

百里長淵瞬間回神,想起自己是有法力的,便在手上聚集了風團后,朝泥土壓去,泥土開始迅速向周圍分散。

當破開數尺深的泥層后,終於有東西露了出來。師紅葯盯着那裏,好奇地睜大了眼睛。百里長淵又將周圍仔細清理乾淨后,一大團白色透明的物體終於全部展露出來。

「那是……蛇蛻?」師紅葯看清后,驚愕不已。

「嗯,」百里長淵點點頭,「我成神之前最後一次蛻的皮。」

師紅葯望着面前那巨大的一卷蛇蛻,心下震驚道:螣蛇的皮,水火不侵,刀槍不入,堪稱天材地寶,這麼大一卷蛇蛻,相當於天大的寶藏啊!

「紅葯,」百里長淵拉過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認真說道,「我只有一卷蛇蛻做聘禮,你願意嫁給我嗎?」

師紅葯靜靜看了他一會兒,踮起腳在他唇上輕吻一下,然後重重點頭:「我願意。」

百里長淵被她親地渾身僵了一下,隨即將她拉至懷裏緊緊抱住,再次認真道:「以後,你的衣服就用這蛇蛻做吧!喜歡什麼顏色,就染成什麼顏色,喜歡什麼樣式,就剪成什麼樣式!」

師紅葯這才明白,他是怕她再次受傷,而他的蛇蛻至少可以護得她不被法寶輕易所傷。

「好,」師紅葯點點頭,「這麼大一卷能做多少衣服啊?而且每件都穿不壞,每件都是法寶,我這是發財了吧?」說完,她不禁嘿嘿笑出聲來。

百里長淵也跟着笑起來,「既然決定娶你,總要拿些聘禮的,可除了這卷蛇蛻,我這一萬多年來,竟什麼也沒攢下。你別嫌棄就好!」

「你的蛇蛻,我斷不會讓別人染指的,既然決定嫁給你,由我來保管和處理再合適不過!」

兩人相擁在一起,心中儘是柔情蜜意。

「地底靈氣渾濁,我們出去吧!」百里長淵惦記着她的身體狀況,終於捨得放開她了。

「好!那我先收了這卷蛇蛻。」師紅葯說完,用左腕上的銅鐲碰了下那捲蛇蛻,瞬間將其收入陽環世界——那捲蛇蛻過於龐大,也只能收進小世界中了。

兩人忙完后,攜手朝洞口走去。出去時,還是由螣蛇卷著師紅葯的身體飛過罡風結界。

回到涼城后,兩人沒有再耽擱,直接離開涼城往巫山方向而去。

當晚,兩人經過商議后,決定第二天就成親,至於賓朋,一個都不邀請了,而且就此封山,不許任何人進入。

翌日清晨,百里長淵身着紅衣站在偏殿門外等候着。殿內,師紅葯正坐在梳妝鏡前,整理妝容。

她望着鏡中的自己,感嘆一聲:修行路漫漫,寂寥誰與說?覓得一心人,攜手共長生。

她站起身來,步履堅定地朝門口走去。殿門一開,就見百里長淵深情的眸子凝視過來,溫暖的大手瞬間將她的小手牽起。

身着喜服的兩人朝殿前廣場走去,然後恭敬地朝天地一拜,又朝主殿而去,在巫神像前也是一拜,最後是夫妻對拜。三拜之後,終於禮成。

百里長淵一把將師紅葯橫抱起來,閃身進入陽環世界。那三間竹舍,就是他們的新房。

顧不得白天還是黑夜,百里長淵將師紅葯放到床上后,立即吻了過去。師紅葯雖仍有些羞澀,卻也體諒他急切的心情,沒有推拒,任由他予取予求……

***

二人成婚一年後,決定離開巫山,周遊天下,找個合適的人來繼承衣缽。

又二十年,神州發生了許多變化:各大派已經恢復了元氣;謝紅蓮和金無敵成了親、有了子嗣,萬靈島在他們的經營下,成為妖族的領地,每十年願意與大陸上的人族修士交流切磋一次;鹿青青和臻寧的孩子已經長大,鹿王谷開始小有名氣;而最大的一樁事件則是——仙劍派掌門楚輕寒出關后,飛升了!

那一日,師紅葯正和百里長淵躺在一塊大石頭上曬太陽。她忽然心有所感,坐起后朝西邊看去。

百里長淵也感覺到天地間的異樣,沒有多嘴,同她一起往仙劍派的方向望去。

天上浮現出彩雲等祥瑞景象,然後一道金光落下,形成半透明的光柱。

「他終於飛升了,比我預想的還快。」師紅葯沒想到楚輕寒不到八十歲就能突破九重境巔峰,不由感嘆一聲,果然是天縱之資。

百里長淵見她誇獎楚輕寒,不禁心中吃味,隨口說道:「雖比不得你我二人,但也算資質上佳了。」

師紅葯無奈笑看了他一眼,正要再說些什麼,忽然察覺一道強大的氣息正快速靠近。兩人同時轉頭往西看去,只見一個人影正飛往這裏,同時,天上的接引之光也隨着他而動。

楚輕寒!兩人一閃身便站立在空中,迎面看着來人。

楚輕寒飛到近前後終於站定。他看了師紅葯一眼后,又去看百里長淵,眼神雖有不善,卻轉瞬即逝。

他將眼神挪回來,再次看向師紅葯,然後沖她俯首行了一禮,說:「感謝師父教誨,弟子先行一步!」

師紅葯欣慰道:「你能有今日,可喜可賀!」隨即話鋒一轉,「上界未必就太平和安全,你去后一定要多加小心!」

「弟子記下了!」楚輕寒沖師紅葯點點頭后,不再停留,順着接引之光往上飛去。

師紅葯望着他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在天穹之中。

「你怎知上界未必安穩?」百里長淵不想她過於關注楚輕寒,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師紅葯收回視線,回頭看着他,認真說道:「供養一個大能,需要無數的靈氣和資源,如果只生不死,下界又源源不斷地往上送人,那上界也早晚有崩潰的一天。」

「說到底,還是有優勝劣汰的法則在。」百里長淵十分認同她的觀點。

「這二十年,我們收集的材料也差不多了,就此回巫山,多煉製一些法寶吧!」師紅葯立刻作出決定。

「你這是,」百里長淵不由一愣,「為飛升上界做準備?不找繼承人了?」

師紅葯忽然湊近他耳邊,小聲說道:「長淵,我們要個孩子吧!」

「……」百里長淵徹底愣住了。

「不想要?」

師紅葯在他耳邊吐氣如蘭,溫熱的氣息拂得他耳廓痒痒的。他一把攬住她的腰,在她臉上用力親了親,這才低聲回道:「只是不想你再搞那種陣法……」

二十多年前,就是因為這個陣法,她差點被人殺掉。

「你會保護我的,對嗎?」師紅葯在他臉上也親了一下。

百里長淵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心中無限感慨。之前,他總是嫉妒她打算為楚輕寒生孩子的事,如今,聽她說要為自己冒險、要給自己留後,自然是激動不已,但同樣的,也擔心不已。

「一半是因為巫門傳承,一半是因為喜歡你,」師紅葯不知他是如何想的,便將自己的心意先和盤托出。她抱着他的腰,仰起小臉,認真問道:「你會支持我嗎?」

「大陣我可以護法,」百里長淵神情嚴肅,「但懷孕會不會對你造成損傷?生產會不會有危險?我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傷害到你,我們的骨肉也不行!」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師紅葯將臉埋在他胸口,故意蹭了蹭,「只要有你在,我不會有事的!」

***

師紅葯因為有過經驗,很快就佈置好大陣,並通過陣法暫時封印神體,召回了赤龍。

經期過後,她和百里長淵一連糾纏了十數日,直到某天夜裏做了個夢,她才確定自己懷孕了。

「長淵,你還記得項繁嗎?我剛剛夢到他了。」師紅葯見自己剛醒過來就驚動了百里長淵,便將此事告知於他。

「怎麼會夢見他?」百里長淵直皺眉頭。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妻子夢見其他男子。

「那麼大的因果,總要償還的。」師紅葯感慨道,「他不僅因我殺了自己的師兄,還因救我失了性命,就連屍身都被你的靈氣風暴給毀了,我們倆欠他實在太多。」

百里長淵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師紅葯點點頭,然後噙著一抹笑意慢悠悠道:「一年之內,不許碰我。」

「為何非得這樣償還?」百里長淵頓時有些鬱悶。

「怕了?」

「怕?」百里長淵瞬間冷靜下來,輕哼一聲,「以後我就是他爹,我會怕他?!」

***

十月後,師紅葯生下一女,取名百里青葙。

百里長淵見是個女孩,徹底不再計較是誰投胎的了,對女兒那是百般溺愛,只要她不惹她娘親生氣,他這個做父親的就什麼都順着她。

但師紅葯卻對這個繼承人要求極嚴,從她會走路起,就開始教她修鍊。

百里青葙不愧是這兩人的孩子,資質絕佳,又修行刻苦,不到五十歲,修為便達到了九重境。

師紅葯焚香祝禱,告知各位祖師,巫門曾遭受重創,既然重建,門規也需適度修改。為了巫門傳承,她欲將掌門之位傳給女兒百里青葙。

三炷香順利燃盡,師紅葯見無人阻攔,正式命百里青葙為巫門第八十三代掌門人。

巫門交給女兒后,師紅葯再無牽掛,劈手朝天空打了個響雷,蒼穹深處立即識相地落下一道粗大的金色光柱。

「走吧!」師紅葯拉着百里長淵的手,朝金光飛去。

百里長淵看着站在山巔目送他們離去的女兒,有些擔憂地說:「她一個人能行嗎?」

「放心吧,她是我女兒!」師紅葯倒是不怎麼擔心,「用不了多久,她就會上來和我們團聚的。」

百里長淵摟着師紅葯的肩膀,看了看底下的神州大地,又感嘆一聲:「終究是要離開這片土地了。」

「嗯,」師紅葯點點頭,「底下的人巴不得我們趕緊走呢!等金光一散,他們終於能鬆口氣了。」

「他們會不會對巫門和女兒不利?」

「青葙又不是軟柿子!」

「她一個女兒家,會不會被哪個壞男人給騙了?」

「青葙又不是傻子!」

兩道身影在低聲交談中,漸行漸遠,最後終於消失在天穹之上。

(全文完)

※※※※※※※※※※※※※※※※※※※※

感謝陪伴,有緣再見!

新書《欣欣向榮》歡迎收藏關注——

文案一:

司農神官憤而自盡時,戰神這才恍然明白,她如此決絕與他脫不開關係。

他懲處從中作惡的小人後,決定辭官回鄉全力救她。

待她重生后,出於愧疚感,他簡直把她當女兒一樣養。

當她喜歡上別的男子時,他突然覺得心裏不是滋味:我和她綁過姻緣線,她應該與我糾纏才對!

終於成親了,她毅然決然地斬斷姻緣線。

終於又成親了,她再次斬斷姻緣線。

「我不過想與她長相廝守,為何如此之難?」他一怒之下,為了救回她,決定改變現有格局!

文案二:

自盡前,她出身不好,雖有幸飛升當了神官,卻依然膽小謹慎,唯一能讓她自豪的,恐怕只有那不甘受辱的倔強。

重生后,她失了一魂一魄,總是有勇無謀,但好在她有項耀護著,還有不為人知的血脈幫襯。

找回全部記憶后,她不僅要報仇,還知道自己天生便有使命在身。

為了不拖累項耀,她三斷姻緣線。

可奈何,他看起來清冷,卻是個痴情種,非要與她長相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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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落長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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