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愉妃賜物引嫌隙,胡嬙進退不得安

第222章 愉妃賜物引嫌隙,胡嬙進退不得安

當下皇族女眷們齊聚一堂,慶貴妃先舉起酒杯,向皇貴妃道:「今日皇貴妃擺宴,嬪妾等才有機會歡聚一堂,嬪妾在此先敬皇貴妃一杯。」

其餘妃嬪、福晉、公主見狀,也都齊舉酒杯,向皇貴妃敬酒。

令皇貴妃笑意盈盈,也舉起酒杯,與大家一起在唇邊抿了一小口,笑道:「其實也沒什麼,本宮不過是覺得坐在那兒不自在。咱們女人家也不懂什麼軍國大事,擱在那也就是佔個地兒!倒不如他們談他們的,咱們自家人坐在一塊吃吃喝喝,嘮嘮家常,彼此便利!」

穎妃忙附和道:「皇貴妃所慮極是,皇上犒賞三軍,席間將士滿座,咱們在那裡呆在,確實不如自己人自在些。」

令皇貴妃笑笑,又向舒妃道:「只可惜太后不肯賞臉,說要休息,嚇得我也不敢打攪,只能明日再去請安了。」

舒妃笑答道:「太後知道皇貴妃的孝心,她老人家一路的確累壞了,今日須多休息,才好有精力觀看明日的詐馬和什榜。」

令皇貴妃笑著點點頭。

容嬪陪笑道:「前幾日太后還在嬪妾等面前誇讚皇貴妃呢,不僅十分孝順,治理後宮也極為妥當,常日里都是嚴於律己、寬以待人,是嬪妾等學習的楷模。」

「哪裡哪裡?不過是太后疼我、姐妹們照應我罷了!」令皇貴妃雖然這麼說,臉上的神色卻是喜滋滋的。

永貴人懶洋洋的用小勺子攪著盛在小碗理的粥,似笑非笑的說:「皇貴妃何必如此謙遜呢?皇上每次在嬪妾面前提到皇貴妃,都是讚不絕口,可見皇貴妃的好處就是不一般呢!嬪妾也得多討教討教才是!」

聽了永貴人的吹捧,令皇貴妃臉上的喜悅之色消失的無影無蹤,情知永貴人不過是在炫耀近日承寵罷了,也懶得理會。

懿澤聽著妃嬪們這樣聊天,遙想起她還在翊坤宮做宮女時,每日晨會也是聽妃嬪們這樣說話的,明的一套,暗指又一套,但當年的她聽的很認真,一心學著察言觀色,好在後宮立足。如今還是同樣的套路,不同的是,主位換了人,左右陪坐的人也與曾經不同,旁聽的她也只有應付場面而已。

追憶著當年,懿澤不知不覺走了神,不知道妃嬪們還在說些什麼。後來不多久,有舞女們上來跳舞,又有樂師奏樂,但懿澤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都在彈唱些什麼。恍恍惚惚時,只見陳進忠帶著幾個太監走了進來。

陳進忠到清音閣,向令皇貴妃等請安道:「稟皇貴妃,皇上擔心皇貴妃和各位主子的菜色不夠好,特意讓老奴從楠木殿挑了一些送過來給主子們加菜。」

令皇貴妃笑道:「多謝皇上惦記,還勞煩陳公公跑一趟。」她又對身邊的侍女們說:「快給陳公公看座!」

陳進忠讓人將御賜的菜肴放在各個桌子上,又說:「謝皇貴妃賜座,老奴還有公務在身,不敢久呆。這裡還有一樣東西,是愉妃娘娘為防綿億阿哥在外受傷、特意讓人送來的,老奴就一併捎來了。」

「豫妃?」令皇貴妃不解的問:「她不是正在楠木殿用膳嗎?怎麼突然想起給綿億送東西了?」

陳進忠答道:「娘娘聽岔了,是永和宮裡的愉妃娘娘,前兩日突然蘇醒了,聽說她唯一的孫子在圍場差點受傷,擔心不已,因此特意讓人從宮裡送東西來。」

胡嬙正夾菜,聽到陳進忠這句話,猛地打了個冷顫,竟然把筷子給掉了。

琅玦小聲的問:「你怎麼了?」

胡嬙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琅玦不要說話,免得引起別人注意。琅玦便沒再管,蔳碧忙從別處又拿了一副筷子來給胡嬙。因玥鳶和瀅露跟著綿億和玞嫿,都沒有來這裡,因此胡嬙此時身邊沒有丫鬟服侍。

這動靜,沒有驚動鄰桌的懿澤,卻被更遠處的孟冬察覺了。孟冬瞥了胡嬙一眼,心中很是詫異。

懿澤聽到陳進忠提到永和宮的愉妃,心中很是驚訝,她記得愉妃自從在蛟龍消失那晚昏倒后,一直昏睡不醒,太醫們會診多日都放棄了,如今竟然自己蘇醒,實在是個奇迹。

在場的人也都很驚訝,令皇貴妃忙做驚喜之態,道:「愉妃姐姐昏睡了幾年,竟然醒來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勞駕陳公公讓人代為問候愉妃,等本宮回宮了一定親自去探望!」

陳進忠領命,帶著一個盒子走到懿澤面前,笑道:「這是愉妃娘娘送來的,請索格格帶回去給綿億阿哥。」

「謝陳公公。」懿澤回頭看金鈿,示意金鈿來接。

寧常在卻白著眼,帶著譏笑般的腔調說:「喲,陳公公可能有所不知,綿億阿哥整日都是在胡格格屋裡呢,你可給錯人了!」

「原來如此?」陳進忠笑了笑,轉而又將盒子呈在胡嬙面前,道:「那就請胡格格收著了。」

金鈿才剛往前走出兩步要接的,沒想到陳進忠又給了別人,一時間只覺得丟人現眼,臉上火辣辣的。

胡嬙有些緊張的站起,接過盒子,雙手卻在發抖,看了幾眼盒子,好像又想起什麼來,向左轉看了懿澤一眼。懿澤靜靜的坐著,連頭也不抬。胡嬙腦子裡亂鬨哄的,又抱著盒子坐下,那神情好似如坐針氈。

陳進忠再次向令皇貴妃等行了禮退出。

寧常在悄悄向永貴人譏笑道:「同為格格,看那胡氏,在索綽羅氏跟前怕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永貴人也隨意的笑道:「牧羊女跟御史千金能一樣嗎?再說了,這生兒子跟生女兒也是不一樣的。」

令皇貴妃看到永貴人和寧常在交頭接耳,便故意提高了聲音,問:「今日都是自家人,怎麼兩位妹妹還這般私語?不妨說出來大家都聽聽!」

寧常在愣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也不敢大聲公布耳語的內容。

永貴人笑道:「回皇貴妃,嬪妾兩個只是好奇愉妃娘娘千里迢迢送來了些什麼,但又不好去看人家的物件罷了!」

「聽妹妹這麼一說,本宮也挺好奇的。」令皇貴妃笑向胡嬙道:「不知道胡格格是否介意讓咱們看一看愉妃姐姐給孫兒的禮物?」

胡嬙聽了,忙打開盒子,拿出來看,不過是保護頭的頭套、保護膝蓋的護膝之類的東西,也沒甚稀奇的。

令皇貴妃便應和著誇讚了兩句:「愉妃姐姐的手藝果然精緻,這些物件雖小,可足以見用心良苦啊。」

胡嬙又將東西放回盒子,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繼續這場家宴,但實際上幾乎沒再吃下去一口。

宴罷,回到暫住之所,胡嬙仍是坐立不安,她將所得愉妃之物給了玥鳶收著,看著兩個孩子,等待永琪歸來,感到十分焦慮。

因為綿億在木蘭圍場差點出事,玥鳶後來幾乎都是寸步不離的跟著綿億,因此已經多日沒在懿澤身邊服侍。離開圍場之後,眾人都在熱河行宮暫住,玥鳶覺得這裡還算穩妥,於是向胡嬙說明,自今日仍回懿澤身邊服侍,晚間也在懿澤屋子裡休息,若是綿億這裡再缺人手時再過來。

哄綿億睡了之後,玥鳶便帶著愉妃託人帶來的盒子,來到懿澤房門外敲門。

金鈿開了門,一看是玥鳶,就沒什麼好臉色,板著臉問:「你來做什麼?」

玥鳶笑道:「我是索格格的丫鬟,當然要回來的。」

金鈿再一看,玥鳶手裡還拿著方才害自己丟人現眼的盒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諷刺道:「你弄錯了吧?我怎麼記得你是胡格格屋裡的人?」

玥鳶知道金鈿心情不好,不想計較,仍是笑著,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剛到木蘭圍場的第一日,綿億就差點出事,後來王爺說圍場隱患多,叫我專心看著綿億的安危,我白天夜裡都跟在綿億後面,實在不得不得空閑,這不是到了行宮就沒那麼緊張了,我就趕緊回來了。」

「你好忙啊!在圍場七八天,竟然連看我們一眼的時間都沒有?」金鈿嘖嘖撇嘴,冷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不就嫌我老是編派王爺嗎?聽著不順耳,能躲就躲!王爺讓你照看綿億,多好的借口!我竟不知道,你白天夜裡都跟著綿億,那還要趙嬤嬤做什麼?」

玥鳶又笑著解釋道:「我哪有躲著你?咱們出門在外,王府里跟來的人又不多,兩個孩子都在那邊,我不過去幫幫忙而已。再說了,綿億畢竟是索格格的孩子,我服侍他不也等於服侍格格嗎?」

金鈿不屑的看了玥鳶一眼,厲聲斥責道:「得了吧!我早看出來了,你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一心一意都向著你家那個花心王爺!反正你本來也不是我們小姐身邊的人,不過是他派來的卧底,現在他已經不關心我們小姐的事了,也就不需要卧底了,他在胡格格房裡,你也在胡格格房裡,不是正好嗎?」

聽到金鈿這樣說,玥鳶無法再強顏歡笑了,問:「你怎麼能這樣說呢?」

「我實話實說怎麼了?你現在有時間來見我們,我們現在還沒時間見你呢!」金鈿說著,就只管關門。

玥鳶頂住了門,不再謙讓,搶白道:「這是索格格的房間,你無權代她決定我的去留。」

「你想見小姐,門都沒有!」金鈿還只管關門,玥鳶在外面開門,兩個人都使勁的推,門被搖晃著一下又一下的撞在門框上,發出很大的響聲。

懿澤聽到,從裡面走了出來,看到金鈿正在用身體努力的頂住門,便問:「金鈿,你在做什麼?」

金鈿聽到,不經意分了心,被玥鳶將門完全推開,懿澤也看到了玥鳶。

金鈿不樂意的答道:「我不想讓這個叛徒進來!」

玥鳶問:「你憑什麼說我是叛徒?我做什麼對不起格格的事了嗎?」

金鈿指著玥鳶手中的盒子,向懿澤道:「小姐你看,她竟然還把這個破盒子帶過來給我們看!是嫌羞辱的不夠嗎?」

玥鳶向懿澤解釋道:「不是這樣的,這段時間,綿億的東西大多都由我保管,這個是愉妃娘娘特意賞賜綿億的,我回來了,要緊的東西自然也要收回來的。」

「你的借口怎麼那麼多?我已經說過了,我們這裡容不下你,你見到了主子也沒用!」金鈿仰著頭,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

玥鳶只望著懿澤,輕輕的說:「格格,我聽你的。」

懿澤想了想,對玥鳶說:「這趟出門,胡格格只帶了瀅露一個,兩個孩子都是她養著,自然比我需要人手,你還是先去那邊忙吧!」

金鈿聽了,更加得意,朝著玥鳶吐舌頭。

玥鳶有點失落,儘管懿澤說的有理,可卻算是順從了金鈿的說辭,且絲毫沒有指責金鈿的意思。無奈之下,玥鳶只好帶著自己的東西和綿億的盒子又返回了胡嬙那裡,繼續照顧綿億。

楠木殿的滿蒙宴會散了之後,永琪自外而還,見綿億在院中扯樹葉玩,玥鳶卻站在一旁默默拭淚。

永琪走到玥鳶身旁,問:「你怎麼在這裡哭?」

玥鳶看到是永琪,忙改了笑容,道:「哪有哭?今日有些著了風寒,眼睛總是酸酸的。」

永琪點點頭,又說:「那你要小心,別總在外面吹風,喝些薑湯才好。」

「謝王爺關心,我已經喝過了,很快就會好的。」玥鳶溫柔的笑著。

永琪進了胡嬙的屋子,只見玞嫿正在床上睡覺,瀅露在旁邊搖著小扇子,趙嬤嬤、李嬤嬤都在縫製新衣,胡嬙卻在望著愉妃送來的東西發獃。

「嬙兒。」永琪呼喚了一聲。

胡嬙如夢初醒,像一隻受驚的小鳥,一下子撲到永琪的懷裡,緊緊的抱住永琪,萬分激動的說:「王爺,你終於回來了……」

永琪悶悶的問:「怎麼你們一個個都怪怪的?」

胡嬙喃喃而道:「王爺,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永琪問:「什麼事?」

胡嬙看了瀅露一眼,瀅露便先放下扇子,叫著兩個嬤嬤出去了。

胡嬙望著永琪,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慢慢的道出一句:「王爺,我們走吧?」

永琪很糊塗,又問:「什麼意思?往哪走?」

胡嬙放開永琪,左右徘徊了幾步,臉上寫滿了焦慮,又停住腳步,說:「如果我再次求你,跟我一起,帶著孩子們,遠離京城,去做普通的老百姓,你會考慮這件事嗎?」

永琪楞了一下,感到一陣迷茫,問:「為什麼突然又提起這個想法呢?你不是已經接受現在這樣的生活方式了嗎?」

「因為這次木蘭秋獮,你太出風頭了!皇上對你的態度,讓所有人都猜得出來正大光明匾額後面藏著的立儲詔書,上面寫的一定是你的名字!這樣……讓我好害怕,我怕會有人害你,你明白嗎?」胡嬙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永琪抿去胡嬙臉上的眼淚,笑道:「傻姑娘,去圍場前你就怕有人在圍場上趁機害我,結果秋獮結束了,我不也沒事嗎?」

「你從小在宮裡長大,見過的心計手段應該不會比我少。皇上擅長用人,卻很少懂得怎麼保護人,被他放在心尖的人,往往處於危險的位置。因此出事的先例已經不少了,你會不明白嗎?」

「我自然知道,可是,嬙兒,你有沒有想過,你這個提議,其實有點糟糕。綿億雖然現在跟你親,可畢竟是懿澤生的孩子,要是被你我帶走了,你覺得我們真的能做的了這個主嗎?」

「但是綿億前幾天就差點出事啊!你覺得會是意外嗎?如果那天綿億出事了,十二阿哥一定會被治罪!恐怕皇上根本不會聽十二阿哥解釋,就直接送宗人府了,你連真兇都未必能查到!到時候,你還會想綿億是誰生的?誰才能做主嗎?」

永琪低著頭,默默無言。

胡嬙又說:「你的兒子,夭折了一個又一個,現在只有綿億了,卻還有人想下狠手,你有想過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嗎?」

永琪長嘆一聲,還是沒有作答。

「其實我知道,無論我講出了什麼理由,你都是不會同意的。她曾經那樣冷落你、折磨你,你掙扎了那麼久都不願意放棄。現在好不容易,她竟肯悄悄來看綿億,讓你看到了一線生機,你覺得自己所做的事終於有希望了,在這個節骨眼,你怎麼可能放棄?你只會加倍努力,達到她的要求,你們之間才有未來可言。」胡嬙苦笑著,淚光閃爍。

永琪沉默半晌,望著胡嬙,問:「如果有一個人對你很好,肯把你的孩子當成他自己的孩子,然後勸你離開我,和他一起歸園田居,你會同意嗎?」

胡嬙輕輕的搖了搖頭。

「那就不要再提這件事了,我會盡我所能,保護我的孩子。」永琪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很嚴肅。

胡嬙沒有再說話,她早就料到,她是勸不動永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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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之榮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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