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中宮牆倒眾人推,慶妃倒戈為己謀

第206章 中宮牆倒眾人推,慶妃倒戈為己謀

然而更糟糕的是,等著添柴加火的人還有一群。

緊接著,令貴妃也開始替皇后說情了,她向乾隆行了個禮,溫聲細語的說:「皇上,恐怕皇後娘娘和榮王福晉之間是有些誤會。皇後娘娘執掌後宮多年,處置哪件事不是以大局為重、以孝當先?這趟南巡,皇後娘娘為了傳揚皇上『以孝治天下』的美德,出宮之前的籌備事宜就用心良苦,一路上更是一心盼望『家和萬事興』,不僅給了永常在嶄露頭角的機會,還替臣妾洗去了獨霸聖寵的惡名,臣妾和永常在都感激不盡呢!」

蕭韞默默忍著氣,令貴妃這句無非就是在提醒乾隆,皇后利用手中的權利,不僅在南巡之前選了乾隆不願意帶的人隨行,在路上更是連乾隆床上的事也給操心包辦了。

容嬪也跟著令貴妃稱讚皇后道:「貴妃娘娘說的極是,皇後娘娘為『家和萬事興』,真是不辭勞苦,嬪妾聽聞和嘉公主與額駙如今感情越來越和睦,也是多得皇後娘娘從中調和呢!」

寧常在聽了,陰陽怪氣的附和著說:「可不是嘛!皇後娘娘為皇子公主們,那可真叫操碎了心!嬪妾聽說皇後娘娘不僅教導和嘉公主籠絡夫婿,進一步還要煽動整個富察家心向榮郡王,這樣不僅公主額駙感情穩固牢靠,榮郡王更是前途無量呢!」

永琪不明白,怎麼每次到寧常在一開口,話風就變了味,他最討厭寧常在這種張口就沒有好話、總愛編派人的長舌婦,也想不通乾隆是什麼品位,竟然會冊封這種人,還能隨駕南巡。當下,永琪很是聽不慣寧常在對皇后的這番「稱讚」,一臉鄙夷的斥責道:「寧常在若是少開尊口,沒人會當你是啞巴!」

容嬪見永琪生氣,忙勸和道:「寧常在年紀小,向來不太會說話,請王爺不要與她一般見識!」

言罷,容嬪又指責寧常在:「妹妹怎能如此口無遮攔的胡說?難道你不知道在朝中拉幫結派是大忌嗎?皇後娘娘怎麼可能這樣教導公主?」

寧常在滿臉委屈,牢騷道:「嬪妾也是聽慶貴妃娘娘的丫鬟說的!哪裡知道同樣的話,人家說了就沒什麼,嬪妾一說就成了錯了!」

慶貴妃陸贇聽到這句,大吃一驚,周圍的目光卻齊刷刷的投過來,讓她坐立不安。誰人不知,慶貴妃多得皇后提拔,也是靠著皇后,才有這趟伴駕南巡的機會,從離京至今,慶貴妃幾乎每天都跟在皇後身邊,對皇后的言行知道的肯定不少。

半天沒有發聲的乾隆,神色越發凝重,終於問出了四個字:「此話當真?」

慶貴妃深埋著頭,不敢看乾隆,也不敢看任何人,正不知如何應對乾隆的質問,卻聽到寧常在忙忙的答了乾隆的問話:「嬪妾可不敢胡說,是嬪妾在蘇州時偶然聽到慶貴妃的丫鬟議論說『公主那麼討厭額駙,若不是為了榮郡王,才不肯輕易示好呢!』然後慶貴妃娘娘打住了她們的話,還命令她們從此不許提!」

乾隆重申了自己的問題,聲音變得更大:「朕問的是慶妃!」

慶貴妃被乾隆突然提高的嗓音嚇得打了個冷顫,戰戰兢兢的回答道:「臣妾……臣妾……不太清楚……」

琅玦看著慶貴妃,猛然感到一陣心虛,又下意識的瞥了一眼站在門外的福隆安,發現福隆安也正在看她。她想,這下玩完了,她以後還怎麼虛情假意與福隆安做夫妻?又該如何幫永琪?

乾隆滿腔怒火,呵斥慶貴妃道:「你天天跟著皇后,皇后是說過這樣的話,還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你是聾了嗎?什麼叫『不清楚』?」

令貴妃捋著乾隆的胸脯,溫聲細語的勸道:「皇上您先不要急著動怒,您看把慶貴妃姐姐都嚇得語無倫次了,還哪裡能說得清楚話呢?」

乾隆稍稍平息了幾分,仍瞪著慶貴妃。

太后笑意盈盈的向慶貴妃笑道:「慶妃啊,你別糊塗,皇帝在問你話呢,你實話實說就行!這挑唆朝臣拉幫結派可是大忌,後宮干預朝政、左右立嗣之事,就更是大忌了!你若有誣陷或者包庇,不但皇帝降罪,連哀家也不能輕饒你!皇后究竟有沒有這樣教導過公主?」

常日毫無存在感的慶貴妃,面對令貴妃突然給與的關懷和維護、以及太后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感到害怕極了,弱弱的、輕聲的答了一個字:「有……」

慶貴妃的承認,讓永琪也驚呆了。

蕭韞沒想到,太后與令貴妃這次竟然統一了立場,逼著慶貴妃來證實這些,這樣一來,皇後日后在後宮還能有何立足之地?

太后又追問慶貴妃:「你給大傢伙說說,皇后都教導公主了些什麼?」

慶貴妃壯著膽子抬頭看了太后和令貴妃一眼,似乎讀懂了什麼,她定了定神,好像沒有剛才那麼害怕了,靜靜地答道:「皇後娘娘勸說公主,與額駙和好、阻止額駙的妹妹許配十一阿哥、設法讓額駙及其父母兄弟都支持榮郡王。」

皇后淡然一笑,她瞬間明白了一切,太后今日要針對的不是瑛麟,而是自己。慶貴妃所坦白的內容,正是太后要對付她的原因,因為皇儲之爭,她與太后立場相對,自然不能相容。

可悲的是,皇后還沒有開始付諸行動,就已經被太后悉數知曉,攻她一個措手不及;更可悲的是,在後宮不得干政的大旗下,人人明知太后正在干預立嗣人選卻無人敢提,而自己這個真正的後宮主人只不過稍微動了同樣心思就天理不容了。太後會指使寧常在針對自己並不稀奇,令貴妃與自己相鬥多年,藉機打擊自己更純屬正常,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她這幾年最信任的慶貴妃會突然背叛,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在乾隆眼中,皇后的不否認就等同於默認,於是冷笑著點點頭,嘆道:「朕竟然不知道,原來朕的皇后這麼能幹?前朝後宮之事,大到立儲、小到朕晚上寵幸哪個妃嬪,事無巨細,皇后樣樣都要操心!還要關心未成婚的皇子娶哪家小姐為福晉、已出閣的公主與額駙是否感情融洽,忙成這樣,皇后不怕累斷氣嗎?」

皇后沒有說話,反而大笑了起來,不知道是在嘲笑乾隆,還是可笑自己。所有人都注視著皇后,往昔從不曾見過皇后笑的如此癲狂。

琅玦許久不敢多話了,可此情此景下,實在忍不住替皇后不平,道:「皇阿瑪,你不可以這樣說皇額娘!皇額娘只是對皇阿瑪用情太深,在皇阿瑪不愛她的情況下仍然愛屋及烏!五哥又不是皇額娘的親生兒子,皇額娘會希望五哥得到支持還不是因為五哥是皇阿瑪屬意的人?皇額娘不想皇阿瑪失望、不想皇阿瑪的苦心栽培付諸東流,一個沒有私心的女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源自於對家國榮辱的憂慮、對丈夫堅定不移的愛,她又有什麼錯呢?」

永琪聽了,滿眼都是感動之情,默默的點頭認可。

乾隆卻沒有從琅玦的傾訴中獲得感動,反而從中獲取了另外一個信息,他看著琅玦,總結道:「這麼說,你也承認慶貴妃所言不假了?」

琅玦愣住了,她要表達的心聲,乾隆一句都沒聽進去,乾隆理解到的,竟然是她沒想到的另一種意思。

蕭韞顧不得抗旨不遵,在乾隆面前陳情道:「皇上誤會皇後娘娘了!皇后其實是因為多次勸說公主與額駙和好都沒有結果,才出此下策,編了一個理由誘騙公主而已!公主只要邁出了這一步,天長日久,總會跟額駙產生真感情,皇后才算對純貴妃在天之靈有個交代!皇后並沒有真的干預朝政大事、也沒有左右立嗣之心啊!」

琅玦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如蕭韞所說的那樣,如果是,那麼皇后給與的母愛絕對不亞於一個親生母親,琅玦不能不為之動容。

乾隆早就煩透了蕭韞,他眼中的蕭韞不過是一個仗著資歷深就敢膽大妄為、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奴才,乃指著蕭韞,厲聲喝道:「你以為朕不知道?皇後會變成一個滿腹心計的妒婦,都是你這個狗奴才在作祟!」他又向外喊道:「進忠,把這個多嘴的狗奴才給朕拖出去亂棍打死!」

永琪忙求情道:「皇阿瑪息怒!」

陳進忠帶了幾個小太監進來,將蕭韞押住。

皇后不再無動於衷,她擋在了蕭韞前面,質問乾隆道:「蕭韞做錯了什麼要被處死?」

乾隆無比冷酷的答道:「挑唆主子,圖謀不軌。」

「她沒有挑唆過誰,也沒有圖謀過任何事,臣妾所作所為,都是自己執迷不悟而已!蕭韞最大的過錯,無非就是沒能勸住臣妾!皇上若要處死她,倒不如連臣妾一起處死!」皇后的語氣,很像威脅。

乾隆生平最恨被威脅,朝皇后咆哮道:「你以為朕不敢處死你嗎?」

皇后含恨而道:「那麼臣妾要多謝皇上成全了!」

乾隆怒氣萬丈,被皇后逼得無路可退,竟動起真格的來,喊道:「札蘭泰!把你的寶劍給皇后,請皇后現在就自行了斷!」

札蘭泰走到乾隆和皇後身邊,一臉迷茫,大氣都不敢出,哪敢把劍給皇后。

皇后卻十分果斷,立刻將札蘭泰腰間的佩劍抽出劍鞘。

琅玦嚇得大叫一聲。

永琪衝上去奪了皇後手中的劍,不料他用力過大,雖奪去了劍,兩人卻都摔倒了。冬兒等丫鬟來扶皇后,琅玦來扶永琪。

永琪感到他那條發炎腫脹的腿,在摔了之後,竟然疼的站不起來了,卻忍著痛、扶著地,仍向乾隆哀求道:「皇阿瑪……皇額娘一定是冤枉的,今日所有指證皇額娘的話,都是空口無憑啊……」

乾隆已經被皇后激的憤怒到極點,根本聽不進去任何為皇后求情的話,他厲聲朝永琪吼道:「你要是再同情心泛濫,就休怪朕不認你這個兒子!」

永琪越來越沒了氣力,他看著皇后,用儘力氣,只說了一句:「皇額娘,求你……一定要看開,千萬不要……」

話音未落,永琪昏在了琅玦的肩上。

琅玦驚叫道:「五哥!你醒醒!」

瑛麟嚇了一跳,忙拖著繩網,爬到永琪身邊來看。懿澤在角落看到這一幕,也有些吃驚。

乾隆哪想到永琪不過摔了一跤,就能昏過去,慌忙吩咐人抬永琪上岸、送回行宮去,並使人立刻宣隨行的御醫。太后及諸妃嬪都趕緊來關心永琪,宮人們七手八腳的將永琪抬起來,亂鬨哄的一片。

皇后在一旁,看著這一幕,不知該作何感想。

乾隆就隨著護送永琪的人去了行宮,令貴妃、琅玦、瑛麟等也跟著一起去了。太后、容嬪、寧常在等見如此,也都回了各自住處。

唯有慶貴妃還留在皇后船上,在人群款款散去之後,跪在了皇後面前。

皇后不想多言,只淡淡說了句:「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慶貴妃卻沒有走,而是向皇后磕了個頭,請罪道:「臣妾不敢求皇後娘娘原諒,只是想向娘娘澄清,不論別人是不是事先有預謀,臣妾絕對是一丁點都不知情的,沒有任何防備就被牽扯了進來!太后顯然是已經摸清了底細,故意讓臣妾來佐證,臣妾被逼無奈,絲毫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用解釋了,本宮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皇后輕笑著,遠眺窗外,道:「本宮和琅玦說那些話的時候,只有你和蕭韞有機會聽見,你如果沒在你的侍女面前提,她們會議論外傳?太后一問,你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難道不是在向太后展示你歸附的誠心?」

慶貴妃低下了頭,答道:「臣妾有心事時,難免會跟親信之人提幾句。其實,臣妾的侍女曾勸過臣妾多次,說皇後娘娘雖然正直,但脾氣性格卻不討喜,臣妾依附皇后更難討喜,入宮多年而無寵,都是因為站錯了隊。臣妾並沒有聽勸,一直追隨皇后,不知不覺間已是年長,再無誕育子嗣的可能,不得不承認她們說的是對的,臣妾還想為母家盡孝,只能重新站隊。」

皇后冷笑一聲,問:「本宮為你爭取貴妃之位時,你怎麼不想著重新站隊呢?本宮讓你成為十六阿哥養母,不是為了彌補你沒有生育的遺憾嗎?本宮請准你隨駕南巡的時候,你也不說重新站隊。現在太后容不下本宮了,與最得寵的令貴妃聯手了,你就要重新站隊了,你怎麼這麼會挑時候?」

「皇後娘娘也許會認為臣妾不知好歹,但臣妾今日必須說出埋在心裡許久的真話!皇後娘娘以為您賜予臣妾的,都是臣妾想要的嗎?」慶貴妃搖了搖頭,兩眼噙淚,滿臉無奈的說:「臣妾在皇上即位之初就已經入宮了,但出身寒微且無能,不被重視,因此,只有在皇上每次大封後宮、集體晉位份時,臣妾才跟著晉位一次。陸答應、陸常在、陸貴人、慶嬪、慶妃,臣妾雖然爬的很慢,但也很穩,雖沒為母家帶來榮耀,也至少不會添麻煩。臣妾就想這樣一直做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偏偏皇後娘娘重視了臣妾,臣妾不敢輕易辜負,只能感恩戴德!您跟皇上爭的面紅耳赤,討來了臣妾貴妃的位份,皇上雖下了冊封的旨意,卻至今沒為臣妾舉行貴妃晉封禮,臣妾這個貴妃之名,來的名不正、言不順,還不如沒有!您讓臣妾來做十六阿哥的養母,也沒有問過臣妾的意見,就硬生生把那麼小的孩子從令貴妃懷中搶走,塞給臣妾,令貴妃一定恨死臣妾了!後宮嫉妒令貴妃的人那麼多,臣妾生怕有人加害十六阿哥,照顧十六阿哥的每一天,臣妾都如履薄冰,只怕一個不小心……臣妾這條命不如皇嗣值錢,賠了就賠了,但臣妾不能把自己的母家都搭進去!在這種情況下,您還爭取讓臣妾伴駕南巡,讓臣妾的視線離開十六阿哥……您眼中的恩賜,對於臣妾都是負擔!是不得不挑起的負擔!」

皇后沒有作聲,她沒想到,在慶貴妃的世界里,事情竟然是這個樣子,暗思細想,她在替慶貴妃做哪些決定的時候,的確沒有爭取過慶貴妃的意見,慶貴妃說的這些話,聽起來全都像肺腑之言,也確實在理。

慶貴妃再次向皇后叩首,誠懇的請罪道:「臣妾確有私心,在看出來太后與令貴妃有意聯手敵對皇後娘娘的時候、在她們把選擇的權利擺在臣妾面前的時候,臣妾不可能不動搖。世人都趨利避害,臣妾也一樣,您這顆大樹就要倒了,臣妾不想跟您一起摔下去,因此見異思遷,不敢奢求皇後娘娘諒解,但求娘娘懲處!」

皇後點了點頭,冷冷的說:「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從今以後,你再也不用擔心被強加的負擔了。我們橋歸橋,路歸路,誰都不必再管誰的死活。」

「謝皇後娘娘成全!」慶貴妃對著皇后恭敬的行了個大禮,退了出去。

皇后沒有作聲,也沒有再看慶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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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之榮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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