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永琪欺君念恩義,瑛麟含冤告御狀

第201章 永琪欺君念恩義,瑛麟含冤告御狀

瑛麟大喊一聲:「永琪!」

懿澤原以為瑛麟的水性足以救永琪,走出一段距離后,回頭遙望,似乎察覺到瑛麟救永琪並不順利,於是隱身一步跨回永琪身邊,一腳踢開了札蘭泰。

札蘭泰沒有看到任何人,卻感到了被踹,嚇得膽戰心驚。

懿澤又雙手往前,將昏迷的永琪和瑛麟一起疾速的推到岸邊。瑛麟察覺到推力,心裡猜到是懿澤在幫他們,卻沒有吱聲。

福隆安等侍衛剛剛巡邏到此,只見瑛麟拖著永琪靠近岸邊,而永琪早已不省人事。福隆安忙帶著侍衛們下水,將永琪和瑛麟拉到岸上,懿澤於是又人不知鬼不覺的獨自離去。

札蘭泰看著這一切,心砰砰直跳。

上岸后,瑛麟使勁的幫永琪擠壓腹部的積水,壓了半天雖壓出一點水,人卻沒有蘇醒的意思。福隆安忙吩咐人去宣太醫,瑛麟握住永琪的手,只覺得他渾身都是冷冰冰的,讓人擔憂極了。

永琪被救回行宮,瑛麟為他換下了濕衣服,扶他躺在床上,又灌了幾個暖水袋為他暖身體。

隨行的御醫楊開泰、鄭琛隨後趕到,為永琪救治,又給瑛麟包紮。

琅玦聞訊,也趕緊跑來看望永琪。

許久,永琪才慢慢蘇醒,瑛麟、琅玦等都忙圍過來看。琅玦關切的問:「五哥,你怎麼樣了?」

永琪搖了搖頭,他深感頭昏胸悶,四肢乏力,一直都在打寒顫。環視一周,果然如他所料,屋裡沒有懿澤,他心裡涼涼的,不想說話。

琅玦又問:「五哥,你該不會是腦袋壞了吧?你還認得我們嗎?」

永琪輕聲答道:「我沒事,天晚了,你和額駙早些回去休息吧。」

「真的沒事嗎?」琅玦悶悶的,自言自語道:「我怎麼覺得很有問題?」

瑛麟向楊開泰請教道:「楊太醫,王爺到底要緊不要緊?我好像覺得他一直在打寒顫。」

楊開泰拜道:「回福晉,王爺既然能醒來,且神志清醒,應無大礙。這個時節,西湖水冷的緊,很有可能凍到,打寒顫也是常情。臣聽聞王爺兒時肺部有舊症,怕凍,今晚若能睡得安穩,就算沒事了,萬一夜裡發起燒來,就可能是舊症複發了,那時臣再來對症下藥。」

瑛麟讓人送走了御醫,憂心忡忡的看著永琪,永琪靜靜躺著,不說話,臉色也很難看,不知道是因為身體不適,還是心裡不舒服。

琅玦望著永琪,不解的問:「五哥,你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會掉下西湖呢?岸上那麼多侍衛,怎麼還能讓你在水裡呆那麼久?」

瑛麟忽然從憂思中醒過神來,向福隆安道:「額駙大人,傳王爺的令,立刻抓捕札蘭泰!」

福隆安楞了一下,沒太明白。

永琪阻攔道:「不許去!誰准你擅自傳我的命令?」

瑛麟氣憤的問永琪:「難道你不知道札蘭泰剛剛對你做了什麼嗎?他看到你落水,不但不救你,還拚命的把你往水裡按!他要置你於死地!」

福隆安大吃一驚,罵道:「札蘭泰這個混蛋,竟然敢當眾謀殺王爺?」

說罷,福隆安就準備出去。

永琪坐起,大喊:「福隆安,站住!」

福隆安回頭,對永琪說:「現在不趕緊去抓,估計那小子一會兒就跑了!」

永琪道:「札蘭泰雖然驕縱頑劣,但心地並不壞,做事向來都是一時衝動,不會蓄意謀害。他今晚不過偶然撞見我落水,卻一時之間起了殺心,這裡面的緣故,我想你們跟我一樣清楚!他還很年輕,卻已經父母雙亡,連個兄弟姐妹都沒有,是個孤苦無依的人。你們若是以謀害皇子的罪名把他給抓了,傳揚出去,他還能有活路嗎?」

瑛麟辯駁道:「可他本來就做了謀害皇子之舉!我們又沒有冤枉他!你以為你現在好心放他一馬,他就會感動嗎?只怕他會從此以為有把柄攥在你手裡,巴不得儘快將你趕盡殺絕!」

永琪答道:「放他一馬,那是我欠他的,應該還給他。至於他是會因此感動,還是因此更記恨我,都是他的決定。我不能因為擔心他下一次可能的謀害,就把他推到無法翻身的地步!」

瑛麟為永琪的善意感到生氣和不值,氣沖沖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把將桌上的茶壺、茶杯推到了地上。

福隆安想起札蘭泰多次過分的言行,巴不得立刻抓起來問罪,可此刻看到永琪如此堅持,不值何去何從。

永琪抬頭望著琅玦,問:「難道你也不贊成我嗎?」

琅玦才是雲南一行的罪魁禍首,儘管她對札蘭泰有諸多不滿,可是看在死去的兆惠份上,也認為放過札蘭泰的這一次可以算作還債,於是勸福隆安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是札蘭泰的確情有可原,罪不至死,你不能借這次機會公報私仇!就把這件事爛在肚子里吧!」

福隆安深吸一口氣,算是默認了琅玦的說法。

夜已深,琅玦推著福隆安道:「我們還是回去吧,不然五哥也是不能好好休息的。」

福隆安向永琪、瑛麟行禮道:「王爺和福晉若還有用到臣的地方,請儘管吩咐,臣先行告退。」

永琪點點頭,琅玦、福隆安一起離開了。

永琪下床來,走到瑛麟身邊,看了瑛麟手臂上包紮的紗布,問:「你的傷口深不深?」

瑛麟冷笑一聲,問:「你是在關心我嗎?」

「你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怎麼能不關心?」永琪靜靜的望著瑛麟,勸道:「不要生氣了,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請原諒我的不知好歹。我必須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甚至每一個細節,我都會記在心裡的。」

瑛麟也站了起來,痴痴的望著永琪,再次為自己澄清道:「那麼能不能請你相信我?皇阿瑪曾經看上我,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現在我已經是你的妻子,我的心裡也只有你,無論你愛不愛我,我都不可能有二心,我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你能相信我嗎?」

永琪低聲答了句:「我本來就沒有不信你,你不必去證明什麼。」

瑛麟聽了,稍稍放下心來,又說:「那你也應該會明白,今天密室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那裡沒有天下會、也沒有我爹,一切都是懿澤在作怪……」

「我不想提這件事。」永琪打斷了瑛麟,慢慢走到躺椅旁。

瑛麟快步走過去,拉住永琪的胳膊,祈求一般的問:「你今晚去睡床上好不好?你現在是個病人,你需要我貼身照顧你,行嗎?」

永琪沒有作答,默默離開躺椅,回到床上躺下。

瑛麟躺在永琪身旁,輕輕吻過他的額頭,永琪沒有拒絕,但也沒有任何反應,只安靜的躺著,閉目養神。瑛麟卻情不自禁,更進一步趴到了永琪身上,吻過永琪的唇邊。

永琪突然睜開眼睛,本能的將瑛麟推了下來。

「你就那麼……」瑛麟害臊又生氣,想說又不知道怎麼說。

「對不起,我沒有體力,也沒有心情。」永琪丟下這麼一句話,就翻身面朝里睡了。

半夜,永琪真的發起燒來,瑛麟只好又起身去宣御醫,御醫來為永琪開了葯,瑛麟又吩咐人去煎藥、喂永琪服藥,後來永琪發汗,瑛麟又不住的給他擦汗,折騰的幾乎一夜沒睡。

天亮后,琅玦又早早的來看永琪,問詢病情。

瑛麟道:「夜裡發了燒,不過現在已經退燒了。御醫說幸好如今不是冬日,春上是一天比一天暖和的,吃幾服藥,慢慢就好了。」

琅玦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永琪,悶悶的問:「可是我怎麼覺得五哥的臉色越發糟糕了?」

瑛麟淡淡一笑,嘆道:「若是有些人肯來看他一眼,自然就能好的快些!」

琅玦聽了,立刻跑了出去。

永琪知道,琅玦必然是去找懿澤了。

琅玦來到隔壁,只見門是開著的,懿澤正坐在房內寫字。琅玦走到懿澤身邊,叫道:「五嫂,我五哥病了,難道你不知道嗎?」

「知道。」懿澤答著話,並不抬頭。

琅玦問:「既然知道,你為什麼不去看他?」

懿澤答道:「他那裡不缺人手。」

琅玦拔掉了懿澤手中的筆,拽著懿澤的胳膊強行帶到永琪房中,朝永琪喊道:「五哥,你看誰來了!」

永琪看到了懿澤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實在是高興不起來。

懿澤也看到了憔悴的永琪,更說不出什麼慰問關心的話。

對視半晌,永琪忍不住開了口,問:「昨晚你是看著我掉下西湖的,我差點死在裡面,你怎麼就走的那麼乾脆?」

懿澤冷冷答道:「我不懂水性。」

「你救我還需要靠水性嗎?」永琪望著懿澤,苦笑道:「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你是不是都不肯為我流一滴眼淚?」

懿澤不做聲。

瑛麟想說其實懿澤是救了永琪的,幾番猶豫,還是沒有說出口。

琅玦默默的嘆著氣。

外面通傳「皇上駕到」,瑛麟、琅玦忙都出門相迎跪拜,永琪也坐起來穿鞋。

乾隆幾步走到床邊,按住了永琪,交待道:「你安心躺著,不要多禮了,你這樣子,朕看著都覺得懸心。」

陳進忠在一旁附和著笑道:「可不是嘛!皇上晨起聽說王爺病了,連早膳都顧不得吃,就急著來看王爺。」

永琪只好再次躺下,低頭道:「讓皇阿瑪操心,是兒臣的不是。」

乾隆問:「朕聽說你昨夜不慎落水,看病又折騰了一夜,還有人說刺客冒充你。到底怎麼回事?是有刺客對你不利嗎?

瑛麟一眼看到札蘭泰就在門口侍立,他不但沒有逃跑,竟然還伴隨聖駕一起來了。瑛麟頓時又一肚子火氣,搶在永琪開口前向乾隆告狀:「啟稟皇阿瑪,哪裡有什麼刺客?王爺是意外落水,本來可以很快就被救上岸的,是札蘭泰故意將王爺拖在水中,差點淹死,王爺凍久了才會肺病複發,大半夜的發燒!」

乾隆扭頭,瞟過札蘭泰一眼。

札蘭泰慌忙進屋跪下,辯解道:「皇上,臣冤枉,臣開始真的以為是有刺客冒充王爺,他穿了便服,臣才會看錯,臣……」

「皇阿瑪!」永琪截住了札蘭泰的話,解釋道:「札蘭泰起初誤以為水中有刺客,才跟侍衛們傳錯了話。後來他看到是兒臣落水,一直在想辦法救兒臣,是兒臣的腳被水草纏住了,脫不了身,以至於在水中掙扎許久。天太黑了,瑛麟沒看清,就誤以為是札蘭泰對兒臣不利。」

札蘭泰聽了永琪的陳詞,感到一陣意外,一時又羞愧滿面,低下了頭。

瑛麟瞪著眼睛,氣憤的斥責道:「王爺,你要為了一個害你的人犯下欺君之罪嗎?」

「瑛麟,的確是你看錯了,他是在救我!我是當事人,難道不比你清楚嗎?」永琪固執的肯定著自己的說辭,並用目光壓制了瑛麟。

瑛麟無奈的閉了嘴,又氣的滿臉通紅。

這樣的小心思,乾隆豈能看不出來,但永琪堅持這麼說,乾隆自然不能公然否定,那樣永琪就是「欺君」了。但乾隆又怎能忍得了外人謀害自己最心愛的兒子,轉而用另一種罪名來質問札蘭泰:「札蘭泰,你身為侍衛統領,連榮郡王都分辨不清,救援遲緩,差點釀成大錯,如此失職,朕要你何用?」

札蘭泰慌忙叩首,道:「臣知罪,求皇上給臣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臣以後一定恪盡職守,保護好皇上和王爺的安全。」

永琪又替札蘭泰求情道:「皇阿瑪,天黑無燈,兒臣身著便服,又沒帶侍從,看錯也在情理之中,札蘭泰已經儘力了,求皇阿瑪寬恕!」

乾隆淡淡的笑著,問永琪道:「在你眼裡,是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寬恕?」

永琪拱手答道:「回皇阿瑪,上天有好生之德,無論任何人,曾經做過什麼事,若能知錯就改,何必不網開一面?更何況,札蘭泰太年輕,一念之差,在所難免,且也沒有釀成大錯,兆惠將軍只有這一脈香煙,兒臣妄自揣測聖意,也是不願這一脈香煙斷了香火的,懇求皇阿瑪玉成!」

懿澤在一旁聽到永琪這番求情,心中不由得怒火萬丈,既然永琪認為「上天有好生之德」,為什麼卻沒能放過胡云川?胡云川死了,何嘗不是斷了一脈香煙?

乾隆拗不過永琪,也念著兆惠的舊情,只能似警告一般的說:「札蘭泰,下次巡夜的時候,眼睛可要放亮一點,若是再『失職』一次,朕就顧不得祖上幾輩的情面了!」

「謝皇上恩典!謝王爺恩典!」札蘭泰諾諾而拜。

乾隆又吩咐道:「下去,站遠點,朕不想看見你。」

札蘭泰拜退,帶著侍衛們站到了較遠的位置。

此刻,屋內只有乾隆、永琪、琅玦、瑛麟、懿澤、陳進忠,門外侍立的只有瑛麟的幾個侍女。

瑛麟突然跪在乾隆腳下,行了個大禮,道:「皇阿瑪,我還要再告一人,就是索綽羅·懿澤。」

永琪忙制止道:「瑛麟,皇阿瑪面前,不可胡言亂語。」

「臣妾知道,王爺一定會包庇懿澤,所以此事只能求皇阿瑪做主!」瑛麟不顧永琪的反駁,望著乾隆,只管說:「皇阿瑪,昨日陳府密室種種怪事,皆是懿澤所為,因為她通曉玄幻法術,才使密室機關顯得無用。她盜走了皇阿瑪要找的信物,變出一大堆刺客詐稱天下會,還變出一個陳可齋,讓皇阿瑪懷疑臣媳居心不良,最可氣的是,她公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戲謔皇阿瑪、羞辱臣妾!求皇阿瑪為臣妾主持公道!」

永琪當著乾隆的面,不好一再阻擋瑛麟發言,只好問:「你這樣指證懿澤,有證據嗎?」

瑛麟答道:「許多宮人都可以證實,懿澤昨日去見過太后,而且是去了兩次。第一次是晨起,在皇阿瑪剛剛出門之後,太後派人來傳喚懿澤;第二次是傍晚,臣妾去找懿澤的時候,她就是從太后船上下來的!」

永琪反駁道:「你這算什麼證據?懿澤是太后的孫媳,晨昏去請安問候,也是人之常情。」

瑛麟冷笑道:「皇阿瑪昨天出門的目的,王爺心知肚明。還能是誰最有動機阻攔皇阿瑪?懿澤拜見太后的時間前後都卡的那麼准準的,還需要臣妾去證明什麼?臣妾敢以項上人頭擔保,皇阿瑪要去陳府找的東西,一準在太后那兒!」

乾隆點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瑛麟,問:「聽你這意思,朕得去搜太后寢宮了?」

瑛麟答道:「臣媳不敢,臣媳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皇阿瑪洞悉世事,自然明辨是非,臣媳句句屬實,恭請皇阿瑪聖裁!」

乾隆搖了搖頭,笑道:「雖然你說的有些道理,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朕的確沒有找到你說的東西,卻親眼看到了陳可齋。朕不可能聽你一句話就去搜太后,也無法確認懿澤是否以神力從中作梗,你要朕怎麼相信你呢?」

「如果我有辦法可以證明懿澤的所做作為,皇阿瑪願意一試嗎?」瑛麟再次向乾隆叩首,告知道:「曾有法力高強的道士告訴過我,懿澤在神籍中,受天規管制,她於人間私自動用神力是違反天規的,天神一旦知曉,懿澤必受天譴!皇阿瑪是天子,不需道行也有通天之力,只要將昨日怪事焚香上奏天神,神明自有公論,如果懿澤受到天譴,也就不勞皇阿瑪憂心處決之法了。如果昨日之事不是懿澤所為,天神也自然明斷,懿澤也可以洗脫嫌疑。」

永琪沖著瑛麟發起火來:「你是想讓懿澤再承受一次『五雷轟頂』才滿意嗎?」

「是你逼我的!」瑛麟火冒三丈,搶白道:「王爺擔心懿澤受到天神懲罰,說明你也知道此事是懿澤所為,卻仍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偏袒她!可是王爺,你看不出來這一局被陷害的人是我嗎?我不是要針對懿澤,我是在為我自己鳴冤,王爺這樣阻撓,是要把我往火坑裡推嗎?」

永琪突然被瑛麟堵住了嘴,不能應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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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之榮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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