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懿澤輾轉讓嫡位,永琪百感苦自知

第10章 懿澤輾轉讓嫡位,永琪百感苦自知

天亮了,懿澤清醒了,她深刻的意識到,她沒的選擇,她只能沿著原路,一直走下去。

永琪一早就去督促廚房,為懿澤做些補身體的食物,親自捧著一碗燕窩,到懿澤的房間來看她。遠遠的看見懿澤已經坐起,只是臉色還是那麼憔悴。

「多吃點東西,能恢復的快一些。」永琪拿起勺子,放在唇邊吹了吹,又遞到懿澤的嘴邊。

懿澤沒有張嘴。

永琪笑問:「怎麼了?這不是葯,是粥,裡面有燕窩呢!」

「我同意你娶西林覺羅氏。」

永琪愣了一下,吃驚的看著懿澤。

懿澤又說:「我願意把嫡福晉的位置,讓給她。」

永琪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懿澤答道:「我要你繼續承擔你的責任,一個作為皇子的責任。」

「為什麼?」永琪充滿疑惑,問:「昨晚不都說好了,一起遠走高飛的嗎?」

「我不能跟你走。」懿澤閉上眼睛,淚水悄無聲息的流下。

永琪放下了碗,不解的望著懿澤,問:「我已經決定了放棄屬於皇子的責任,包括尊榮,你在擔心什麼?還是在牽挂什麼?能不能告訴我?」

懿澤很想告訴永琪,他能夠放下作為皇子的責任,那是因為還可以有其他皇子來扛起這個責任,大清朝的江山仍然可以綿延下去。可是懿澤是丹陽唯一的孩子、是勒得海夢神族女君的唯一後人,她如果放棄責任,丹陽就真的永遠被囚禁在天宮了,夢神族甚至會在不久的將來覆滅。

可是懿澤不能說,天機不可泄露。泄露天機的後果,往往很嚴重,而且無法預料,不能抵抗。

懿澤不知道她的祖母、也就是丹陽的母親茱洛當年在人間都發生了什麼,但據穆謖所聽說,茱洛就是讓雍正知道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才會被利用,最後慘死在人間,真身消散、元神毀滅,再也沒有了一丁點蹤跡。

天機泄露的越多,知道的人越多,危險一定越大。懿澤來到人間,死守著自己的秘密,這種不能說真話的痛苦,真的很痛苦。

永琪問:「你是怕你的父母會被牽連嗎?我們可以帶他們一起走。而且,皇阿瑪還沒有下賜婚的聖旨,只是讓我考慮而已,我們現在離開,也未必會連累他們。」

懿澤看了永琪,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永琪看著懿澤一言不發的態度,實在不知道下一步到底該怎麼辦,轉身走出了房間。

在書房坐了很久,永琪還是想不明白,絞盡腦汁的去想,讓他覺得好累。他突然想到,宜慶也許會能給他一個答案。

永琪去敲了宜慶的房門,宜慶看到永琪,真是受寵若驚,這還是永琪第一次主動來找她。

宜慶激動極了,一時又忘了稱謂,問:「姐夫,你居然來找我?你竟然想得起來我?」

永琪的神色一如往常平靜,說:「我來找你,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你說你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宜慶死死地盯著永琪,眼睛幾乎一眨不眨。

永琪便問:「觀保大人,是對懿澤有什麼期許嗎?比如希望她能嫁入皇室,將來有所作為,光耀門楣之類的?」

「怎麼可能?」宜慶笑道:「我阿瑪自己都不想當官!上次被罷官的時候,你不知道他有多高興,還以為終於可以回家種地了。結果可好,懿澤突然就變成了你的側福晉,他的官做的更高了!想回家,門都沒有!」

永琪有些驚訝,又問:「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了,我阿瑪總不能抗旨不遵吧?那樣顯得多不知好歹?」宜慶忽然不滿的感嘆:「要說起來,阿瑪他真的很偏心,懿澤無論做了什麼,他都不指責!就像這次,儘管他很不想做官,可是考慮到懿澤如果沒有靠山,福晉的位置肯定坐不穩,所以只能笑呵呵的做下去了。」

「觀保大人是為了懿澤能穩坐福晉才做官?」永琪越聽越不敢相信,問:「這些,都是觀保大人親口告訴你的嗎?」

宜慶搖搖頭,答道:「阿瑪才不會跟我說這些,是我娘跟我說的。」

「那觀保夫人,對懿澤有什麼要求嗎?」

宜慶笑道:「那就更荒謬了,我額娘對她就只有一個要求,就是照顧我,她還做不到!從小到大,懿澤壓根就不在意額娘的想法,額娘哪裡管得住她?」

「那是為什麼?」永琪眼光閃爍,自言自語的問著。

宜慶只當永琪還是在跟自己說話,問:「什麼為什麼?」

永琪失落的答道:「為什麼她不願意跟我遠走高飛?」

宜慶一下子笑噴了,問:「她當然不願意了!在這裡,她是福晉,將來還有希望成為皇后,跟你走了,她不就一無所有了嗎?」

永琪聽了宜慶的話,獃獃的站在那裡。

宜慶忽然又覺得不對勁,又問:「可是你幹嘛要帶她遠走高飛啊?你們倆已經是夫妻了,難道還有必要私奔么?總不至於是為了躲避四公主吧?」

永琪搖了搖頭,又慢慢走出房門,悲哀的念叨著:「我現在不想當什麼皇子,我真希望自己是一個平民百姓。」

宜慶追了出來,問:「你是說錦衣玉食的日子過膩了,想換換嗎?如果她不願意跟你走,我願意啊!我是真的喜歡你,無論你是不是阿哥貝勒,我都願意跟著你!」

永琪苦笑了一下,端詳著宜慶,問:「你真的願意?」

宜慶用力的點點頭。

「但是我不願意。」永琪又輕笑了一下,徑直離開了。

宜慶看著永琪背影,臉上火辣辣的,捂著自己的臉,跺著腳,自言自語的嘟囔道:「丟死人了!」

永琪又去拍了懿澤的門,懿澤開了門。

這次,懿澤並不在床上躺著,而是在自己的畫像前站著。

永琪問:「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願意嫁給我,到底嫁的是我這個人,還是我皇子的身份?」

懿澤不想撒謊,也無法作答,把臉扭到一邊。

「回答我!」永琪突然吼了一聲,他從來沒有這樣對懿澤發火。

懿澤看著永琪,誠實的回答:「都是。」

「如果只能二選一呢?你是選擇永琪?還是選擇五阿哥?」

「我不知道。」懿澤扭著臉,淚水又在眼眶裡打轉,強忍了下去。

永琪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沒再說話,只是默默離開了懿澤的房門,回到了屬於自己的藤琴書屋。

琅玦路過永琪的書房附近,聽見書房傳出來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貼在門縫上一看究竟。

只見永琪伏在書桌上,似笑非笑的舉著酒杯,書桌上的筆墨紙硯都被推到了一側,放在當中的只有酒壺和酒杯。地上還有一些酒罈子的碎片,琅玦剛剛聽到的,就是打碎酒罈子的聲音。

「五哥居然還會喝酒?」琅玦看到永琪這幅模樣,簡直懷疑這是不是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兄長,忍不住推開門進去,拿過永琪的酒杯,問:「你為什麼要喝酒?還喝成這樣?」

永琪醉意朦朧,笑道:「因為……因為我喜歡懿澤。」

琅玦看到永琪一改往常,驚詫不已,問:「你見過的美女應該也不少了,怎麼還會為了一個懿澤去發瘋啊?」

永琪搖搖頭,笑道:「她,她和別人不一樣,很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琅玦想著,回憶著,說:「入了宮的女子不都一個樣?都是擠破了頭往上爬,她有什麼不一樣?我怎麼看不出來?」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我也說不清楚哪裡不一樣,但我知道,她是無法取代的,在我心裡,無法取代。」

琅玦好奇的問:「你到底喜歡她哪一點?」

「她很特別!」永琪沒有力氣的靠在椅子背上,興奮的說:「她身上有一種東西,是普天下女人都沒有的,所以我每次都能在人群中注意到她。」

「她身上有什麼東西?」

「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了,也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永琪突然往前倒下,臉貼到了桌子上。

琅玦冷笑道:「算了吧!你值得痛苦嗎?如果你不是一個阿哥,她壓根就不會正眼看你,更不可能嫁給你。你這麼難受,她知道嗎?會在乎嗎?」

永琪似睡非睡,嘴裡還是念叨著:「就算是這樣,我還是會喜歡她。」

琅玦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出書房叫伺候永琪的丫鬟玥鳶:「五哥醉了,你找人把他弄到床上,小心凍到了。」

玥鳶應聲,走進書房。

永琪依然臉貼在書桌上,已經睡著了。玥鳶為他披上披風,聽到他口中又嘣出兩個字:「懿澤……」

凡人的命運,也許早已被寫在命神的冊子里成為定局,所以再怎樣掙扎都無法跳出預設好的格子。

就像懿澤,永遠都只能選擇自己應該做的事,而不是自己想做的事。也比如永琪,他自始至終都得沿著一個軌跡前行,和其他的皇子一樣。

很快,永琪接到了一道聖旨,永琪被冊封為榮郡王,大門上的牌匾也由「貝勒府」更換成「榮王府」。

沒多久,榮王府又接到了第二道聖旨,將鄂爾泰的孫女、鄂弼之女西林覺羅氏指婚給榮郡王,為郡王妃,側福晉索綽羅氏為郡王側妃。

榮王府奉旨籌備婚禮,每一天的十分熱鬧。這一切,懿澤都看在眼裡,只是默不作聲。永琪倒是很希望看到懿澤出來阻撓一次、發火一次,可惜,一次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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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訣之榮王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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