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乞

第一章 小乞

「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善惡到頭終有報,人間正道是滄桑!」亮完開場詩,說書老者用驚堂木輕敲了一下桌案,又敲打了幾下雲板,瞬間就引來小飯館內許多食客的注目。

只見那老者並不著慌,四平八穩,中氣十足道:「上回書說到血海屠魂陣前,當朝國母的御兒干殿下一字神槍少國公魏宗謀大戰真越第一名將血雷神鐵木保人,雙方轉眼間已大戰三十回合,未分勝負……」

時值臘月寒冬,正當晌午,天空略帶陰沉,飄着小雪花。辰州城東門處的小飯館內此時已座無虛席。此間飯館雖然簡陋,但卻勝在價錢公道親民,所以周遭的販夫走卒,過往的小老百姓皆在此休息飲食。

因為說書老者的技藝高超,所以此時飯館內的眾人早已將臘月的寒冷置之度外,隨着情節的跌宕起伏不停地變換著臉部的表情,時而高興欣慰,時而嘆氣悲傷,有時還會不自覺地發出或悲或喜的驚叫。

老者所講之書,名叫:《群仙英烈》,成書時間不長,距此時不過五個年頭而已。

辰州城是大宋國的北疆邊城,在向北就是北塞十盟的盟主國——真越。真越立國時間百年有餘,與宋國之間雖然零星糾紛不短,但兩國關係總地來說還算平順。

大約十六年前,大宋老皇李獻駕崩,不滿十歲的幼皇李鈺繼承帝位,當朝國母東楊太后輔幼帝垂簾聽政。

可值此天變之際,大宋卻趕上百年難得一遇的蝗災,南七北六有一十三路州縣受災,蝗魔所過之處,糧食顆粒無收,百姓流離失所,再加上吏治的**,一時間讓本已動蕩的時局更加混亂不堪。聽聞此消息的真越國主龍仁波,立刻召集北地十盟的國主在真越國的國都白馬城聚會,共商南侵大事。

天寶二年(宋幼主李鈺年號),北塞十盟欺大宋朝老皇歸天,國母成寡,新主年幼,勾結大宋裕德親王李賞(李玉的堂兄,雲王),以解救宋朝百姓於水火,還天地以清明為口號,逼迫新主李鈺讓位於反王賞。北塞十盟與裕德王簽訂盟約,以天江為界,畫南北分治大宋。

然混世必有人傑出,大宋忠國公陳天恩值此社稷將傾之際,孤身犯險,刺反王李賞於叛軍行轅之內,后將其首級懸掛於大宋皇都京靈城東直門外。在提振民心的同時,也讓那些心懷叵測,妄圖勾結外虜之人,明白什麼是以儆效尤。

天寶二年十月,陳天恩領戰將千員,宋兵三十萬,號百萬,直撲已奪去大宋北疆半壁江山的北塞十盟聯軍。一鼓作氣,連戰連捷,斬擒敵二十餘萬眾,其勢兇猛,如下山猛虎,出海蛟龍,大有直搗白馬城的意思。一時間北塞十盟氣勢衰敗,人心大亂。

不過,好景不長!數十載未曾過問國事的真越開國國師龍仁阿木達忽然出山,先是借宋庭總管大太監德昌施反奸計,致使宋庭內外君臣失信,三日十調令,直把忠國公陳天恩所轄宋軍逼退回已成空城的大宋北地重鎮木隆城。后又在妖魔門的幫助下,真越國師率五十萬大軍對木隆城加以圍困,斷水斷糧。不過圍而不打,引得周圍宋軍前來營救,再藉機圍點打援。

危機時刻,老國公錢寶錢有義詐營成功,連闖二十五道北塞盟軍封鎖聯營,隻身回宋都京靈城搬請救兵。路上巧遇當朝秦國公魏殤家三公子魏忠謀藝成下山,於是兩人結伴回到京城。

在告知前線軍情后,宋庭內外皆驚!東楊皇後為安前線將士之心,不顧幼主李鈺反對,毅然將大太監德昌誅九族,斬立決!然後廣貼告示於天下,招賢納士,舉辦武科場。少國公魏忠謀不負眾望,技壓群雄,最終成了討北的二路元帥。大軍開拔,連施巧計,瞞天過海,暗度陳倉。於天寶三年一月,與木隆城內陳天恩部宋軍裏應外合,大破北塞盟軍於鐵血河畔。

真越國師龍仁阿木達不甘失敗,勾結魔妖兩道在辰州城外三十里處,以所虜十萬宋庭軍民百姓血肉魂魄為祭品,擺出了大天魔所遺的血海屠魂陣,一時間大陣百里範圍之內哀鴻遍野,怨氣衝天。

真越國師犯下此等有違天和之事,頓時激起中原三界修真人士的強烈反彈,各方英雄齊聚宋營,組下俠仙營。在上天宮老上人凌虛的主持下,經過與魔妖兩門的連翻惡戰,終於大破血海屠魂陣,滅真越國師龍仁阿木達於陣內,費去了其二百餘年的修為。

經此一役,北塞十盟元氣大傷。

天寶六年十二月,十國國主主動與宋求和,除割地賠款外,還立國書稱,願意年年進貢,歲歲朝臣。而大宋本身對繼續北征也力不從心,於是戰爭到此告一段落。

小飯館內說書老者講的《群仙英烈》,就是這段故事的通俗演義版本。

但聽他口吐蓮花,妙語連珠,引得眾人忘卻了時間,忘記了吃飯,不知覺已到收尾。

「仙俠女史丹萍來到了笑尊寺的山門前,這才引出一段女俠仙夜宿合歡寺,會少年共參歡喜禪!」將驚堂木往桌案上一拍,說書人風騷一笑,很不負責地扯著嗓子喊道:「要知詳情,但聽下回分解!」說完一拱手,也不理會眾人一臉猴急的表情,收拾了聽眾賞下來的散碎銀子,就那麼寶相莊嚴地揚長而去了。

在場的聽眾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一個個口中罵罵咧咧,氣急敗壞,彷彿一脫光了衣服的天仙美女眨眼間卻被其他的男人拐跑了一般,有種說不出的鬱悶與喪氣。

可也無奈,說書老者早已經跑沒影了,所以眾人只得灰溜溜地散開,各忙各的生計去了。

此時小飯館的門口外正跪着一要飯的小男孩,但見他年齡不大,**歲的樣子,看不清樣貌,小臉烏漆抹黑的。頭上帶着個大號破氈帽,瘦小的肩膀上挎著個髒兮兮的褡褳,腰間鼓鼓囊囊地,不知收著些什麼東西,渾身上下圍着許多各種顏色的破布片,彼此糾結,里三層外三層,沒有主次。也不知他多久沒洗澡,大冷的天兒,身上還散發着酸餿餿的怪味。此刻他正雙手作揖,氣若遊絲,聲音沙啞地哀求道:「走過路過的各位叔叔大爺大嬸大媽,行行好,賞小的點吃的吧!」

昏暗飄雪的天空下,擁擠的人流旁,似乎沒誰注意到他的存在,身前那老舊的佛缽內有一些殘羹冷炙,這還是好心的店小二背着掌柜偷偷給他的。偶爾會有一兩文銅板如天外飛仙般落在他面前,男孩都會連叩首再作揖的表示感謝。

饑寒交迫中,時光流逝,轉眼間已日向西轉,街上行人漸稀。

小乞兒看着手中那六枚銅錢,不自覺地嘆了口氣,拖着步子,捧著佛缽,艱難離去。

「今夜看似有場大雪,不知我住那破瓦磚窯能否抗得過去……」

此小乞丐姓劉名寶兒,辰州本地人。因為一年多前仇家逼死了父親,所以現如今才流落街頭成了乞丐。又為防仇家報復,劉寶兒機靈地取了個化名,叫:柳二牛。

成了乞丐后,小劉寶兒這一年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世態炎涼。正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剛成乞丐那會兒,劉寶兒認識了一名與他年紀相仿的小乞丐。兩人共住在陳州城外桃林中的破瓦寒窯里,算起來也稱得上是相依為命。可惜好景不長,那小乞丐不知怎麼就發現劉寶兒身上有散碎銀子的事情,竟趁夜半之時,竊銀潛逃了。同時失竊的還有一封劉寶兒父親留下來的親筆手札。這手札倒不是那小乞丐有意盜取,而是因為與碎銀同放在一個小布包里,所以一併失竊了。

銀子是父親留給劉寶兒的,劉寶兒一直未用,是應急的錢。手札是個念想,上面都是劉寶兒父親親筆寫下的一些訓誡之語,對劉寶兒來說也是珍貴之物。

發現失竊后,劉寶兒大急,可尋遍了整個辰州城,也未再見過那小乞丐的蹤跡。劉寶兒好生後悔,好在父親留下的其他物品並未失竊,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最後只得如此安慰自己,劉寶兒暗氣暗憋,權當用錢買了個教訓。

話說小半年後,有一次劉寶兒在辰州城外的山林中采野食,無意中在一山溝里聽到頭頂的上坡上,有人正在談話。他躲在樹后偷眼觀瞧,發現山路旁的槐樹林里停著一輛驢車,車旁站着三人。為首的是一五六十歲的老者,看裝扮是個大戶人家的管家。身旁跟着兩個年輕人,都是家丁打扮。

劉寶兒暗吸了口涼氣,因為上面之人的打扮他認識,正是自家的仇家,辰州城金家。

這時離劉寶兒不遠處落下幾條重物,都是那兩個家丁扔下來的。劉寶兒定睛一看,差點失聲驚叫出來,原來落下之物竟然是五六具被黑麻帶裹着的**女屍。其中一具頭臉摔出麻袋外,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面目青紫,五官猙獰,頭髮散亂。

此時只聽其中一個家丁道:「這小子天生命賤,當個小乞丐竟然還大手花錢,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古怪似地。黑虎幫的盧大爺瞧著稀奇,就派人把他抓了回來。還別說,看從他身上收出來的手札才知道,這小子竟然是我們金家的仇人之子。盧大爺正受我們公子所託,找他不找,尋他不到呢,結果他小子到自己送上門來。嘿嘿,正所謂天堂有路兒不走,是地獄無門自來投。盧大爺也沒客氣,那小子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呢,直接被灌了啞葯,剜掉了雙眼,剁了雙腿。我們公子當然不會虧待朋友,給了盧大爺一百兩銀子,又讓這小子在街上裝乞兒賺了些銀子,也算物盡其用。」

另一個家丁附和著笑了起來,道:「可不是,這錢我們公子分文沒要,全賞給了小的們了。公子是好人啊!」

坐在驢車上的管家有些不耐煩,呵斥道:「趕緊的,幹完活回城!」

兩個家丁連忙賠笑,不敢再說閑話。又有幾具屍體被扔下之後,他們駕着驢車回了辰州城。

劉寶兒找了一會兒,終於在十多具屍首中發現了兩個家丁口中的小乞丐。認了半天他才認出來,正是偷自己銀子的那小子。

劉寶兒渾身厲抖,心中不自覺的后怕,他知道小乞丐是替自己死的,而且死的很痛苦。

他跪在地上,只覺心中恐懼無以復加,不禁仰天長悲:「爹……救救孩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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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仙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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