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節 賣櫻珠

酒下肚，鄭子強剛開個頭，對面沒喝多少的李守承開始吐舌。

「強……強子，咱倆一起畢業，我先上……班，怎麼有點，不認識你……你了！」

「想知道，想知道，真的想知道？」鄭子強嘿嘿一樂，「等你給我老爹弄兩桶酒廠純糧，告訴你！」

切！

李守承一撇嘴，不屑一顧，端起一瓶啤酒，悶頭嘬了。

酒下肚，想了想，兩桶酒還得孝敬大爺，不能虧了！

「你……你說吧，兩桶酒沒問題？」

「明天，你就知道了！」

鄭子強拋下一句話，大腦飛轉不止，不知怎麼跟父母與大琳說呢。

第二天大清早，強子騎上車就趕去東州市中心——「三角地」。

三角地是東州最繁華商鋪、人流、集市的中心，這年代只要不影響別人，隨意擺攤。

繞了一大圈，巡視三角形對街的三條街面，已經有不少人早早擺上攤位，賣著各式各樣的貨品。

今天，出門前，他跟老媽要了五百元錢。

從現在開始，他要用這五百元錢，一周賺到一萬。

任務艱巨，老老實實蹲街邊，苦守攤位，肯定不行。

俗話說的好，要想來錢多，全憑腿腳快。

他已經想好做什麼了。

東州南郊四五個小時路程，遍佈農戶大棚。

郊區農戶種植各類農作物，源源不斷給這座城市提供每日的新鮮蔬菜……還有瓜果。

一般人家種植都是常見的瓜果，其中偶有一二戶人家種植櫻珠，也就是很多人說的車厘子。

批發商從大棚農戶手中收到貨，轉手倒賣到市區，一斤能賣到15-25元。

賣到三角地最大的友誼超市30多元以上。

從大棚高於批發商1元收購，當天返回市區賣到15元，每天凈收入一斤十幾塊。

早在前世，鄭子強就發現了這條財路。

幾個小時后，到了南郊一家農戶門口。

幾棵技繁葉茂的大樹下，一個老太太慢騰騰在翻地上種的蔬菜，頭也沒抬。

遠處兩個歲數不大的兄妹倆，好奇地嘀咕進院的鄭子強。

想是覺得鄭子強年紀跟他們差不多，外表挺老實，怎麼藏了一顆生意人的壞心眼：翹行兒。

鄭子強摸不透老太太的心思，自己說了半天，老太太跟沒聽到一樣。

他不想放棄，決定先去另一家試試。

另一家農戶是對夫婦，四十歲左右。

寬厚嘴唇，夾骨眼的男主人聽說鄭子強要拿貨，就開始東扯西拉，絮絮叨叨，鄭子強很快就明白了。

快步跑到路邊一家小商店，扔給老闆二百，拎了兩瓶好酒和一條煙。

果然，煙酒遞過去，男主人態度大不一樣。

「你是不是找刁老太了，沒理你，我嘛，好說，你要進什麼？」

鄭子強略微猶豫，一般櫻珠都被批發商指定了，個人很難插手。

他自然想越多越好，越便宜越好，可就是不知拿得多了，最後能賣掉多少！

最終，伸出五個指頭。

「五十斤？切！」

「不，五百斤！」

鄭子強獅子大張口，臨時改了主意，哪怕兜里就剩下三百大元。

他想好了，頭一天先給各處送貨，腿跑勤點，剩下的擺攤再想辦法，該剩下不了多少。

「行，跟我走。」

這回中年男子也沒啰嗦，跟老婆打聲招呼，朝西面山坡走去。

山坡上數個大棚，每間大概有兩三畝的樣子，樹上結滿了紅通通的櫻珠。

鄭子強記得，小時候曾帶院裏一幫野孩子，跑來西郊山上偷吃過。

那時候都是野生，遍佈山坡，果子卻不大，又酸又澀。

眼前的不一樣，雖然也是大小不一，看入眼卻是誘人成熟的紅潤。

「大的每斤四塊，小的二塊。」

中年男子臉色淡淡撇下一句，鄭子強愣了。

這跟之前聽說的不一樣。

批發商進貨價是一塊，還只要大的，不要小的，怎麼輪到他，就要大小通吃，價格這麼貴？！

「還能便宜嗎？」

中年男子抬起頭，夾骨眼上下瞟了鄭子強數眼。

「你這小後生，真的能吃下五百斤？別是吹牛吧！」

果園到了要摘的季節，指定批發商會有專人採摘裝箱，賣給個人，農戶還要親自去摘，中年男人不想吃這虧。

「嘻！老闆，你眼光毒，今天確實進不了那麼多，你先幫我采二百斤吧！」

原就進不了五百，現在回家取錢，來回時間也不夠了。

何況，櫻珠不隔夜，不好冷藏，爛掉損失就大了。

鄭子強厚著臉皮改口也是沒辦法，否則對方估計連看也不讓他看。

隔了半晌，夾骨眼突然樂了。

「就知道吃不下，二百斤還想翹行兒，今天你虧了，不退貨！」

有了之前的煙酒，總帳不虧。

夾骨眼也沒在意鄭子強的話，上前就開始摘果子，閑言碎語也多了起來。

說得多了，就知道「夾骨眼」姓趙，隔壁老太太姓刁。

趙師傅挺愛貪點小便宜，人挺不錯。

刁老太太脾氣古怪，是因為前兩年，孫子孫女的父母出了車禍，老太太為兩個長大的孩子沒事可做發愁。

「個人進貨太小，還費工，老太太沒人手，給批發商最省事！」

櫻珠不宜發往外地，04年物流如雨後春筍，可冷運成本可不低。

提到批發商，鄭子強心中好奇。

「這麼多的櫻珠，哪家進貨量最大？」

「萬里商場。」

鄭子強眼前浮現一個人，一個有錢的女人。

早年跑車皮兒倒麥子發家，開過小煤窯賠了，就做起批發商鋪的坐享其成的買賣。

提起何洪雲，沒幾個人知道，可提起「萬里商場」的何姐，東州不少人都熟悉。

前世這個女人是在鄭子強進入恆德投行公司半年後，一份客戶名單上看到的。

恆德投行作為收斂當地有錢人的掮客公司，他還記得，當時拿下何姐這個客戶的，是公司一名女職員，姓孟。

在鄭子強走神功夫，兩大袋子櫻珠堆到腳下。

兩瓶酒一條煙，讓趙師傅幹勁十足。

聊得開心，老趙心情不錯，兩隻眼睛不斷夾骨不止。

鄭子強藉機又遞上一根煙，「趙哥，您辛苦，可我也跟刁老太太的兩個孫女孫子一樣，家窮沒錢，又找不到工作，您再把價格降點！」

一番糾纏，吸著煙的老趙師傅鬆了口。

大的1.5塊，小的1塊。

看着同樣紅通通的小不點，鄭子強愁得不行。

離開大棚沒多遠，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要是小不點弄成果醬賣，也不錯啊！

果醬比水果保存期長，吃起來也別有一番風味。

一頭大汗淋漓后，鄭子強用預先準備的繩子，把兩大包水果捆到自行車後座，上路了。

趕回途中，他可沒閑着，遇到賣水果的地攤，路邊的小商店，就去問一嘴。

大的他賣12元，小的八元，刨去半天跟趙師傅忙碌的人工，每斤也能賺上八九元。

二百斤，差不多能賺到二千了。

照這進度，一周一萬元沒問題。

其實鄭子強心裏也明白，這一萬元並不好賺，因為前提是都賣光。

哪怕剩下三分之一，他也達不到目標。

好在，不管是擺地攤也好，還是吃苦也好，他鄭子強嘴還算快，腿也勤。

片刻，到了市中心三角地。

手中的櫻珠賣掉了七十來斤，每斤大概賺九塊，手中有六百多元。

還不錯，今天的本錢回來了。

看時間，已經下午四點半，眼看到了下班高峰，他肚子突然咕咕叫起來，才想起從早晨就沒吃過東西。

想去買點東西墊一墊，回頭瞅著來往如洪流的人群，最終他咬了咬牙。

一個騎自行車的男人停到面前，「櫻珠多錢一斤？」

「十四。」

「便宜點？」

「行，十二。」

「好，那就來三斤。」

男人剛要下車，聽到有人叫喊，趕緊騎上車就跑。

原來，遠處站在路中間的一個交管，正瞪着眼睛瞅著鄭子強。

雖然小攤也不歸人家管，可影響交通是絕對不行。

這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