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番外九

「武親王世子,請等一下。」馮梔攔住了李樞瑾,低首抬眸眉梢害羞帶怯輕,又強作鎮定輕喚了聲。

李樞瑾眉心緊蹙,唇角深深抿緊,帶了些不耐道:「您是誰?」

馮梔一噎,面上的羞怯含嬌少了些,面色有些尷尬她近來日日出入武親王府,她以為這位世子至少會曉得她,沒想到世子像是對她一無所知。

她捏了捏自己的指尖,面上恢復淡然柔聲道:「世子,我法名一空,是大將軍夫人嘉福寺飲茶論道的道友。」

她還未說完,李樞瑾聽聞大將軍夫人便面色一冷,轉身離去。

馮梔面色乍青乍白,她眸中閃過一抹狠厲,又恢復成嬌柔溫婉,她抿唇頓足道:「世子,我能讓大將軍夫人不再糾纏您。」

「還世子妃安寧。」看李樞瑾腳步不停,馮梔電閃雷光間聽到什麼,加重聲音補了一句。

她話中提到唐媱讓李樞瑾腳步一頓,他轉身目光審視得望着馮梔,冷聲道:「你有什麼打算?」

馮梔見他回頭,低垂的唇角極快得一抹嘲諷的笑意,她笑着這武親王世子果真是個痴情子,就是可惜不是她的。

她緩了緩情緒,想着近來在武親王府聽到的閑言碎語,又思及大將軍夫人言語間對世子妃的強烈不滿,她眼眸中隱着絲絲縷縷的得意,可惜李樞瑾懶得看她一眼,沒注意到。

「世子。」馮梔朝前走了兩步,想傾身靠近李樞瑾,被李樞瑾退一步躲開了。

馮梔面上又是一白,極快得閃過一抹不耐,她平日裏喜著白裙,仙氣飄飄,楚楚可憐,哪個男子見了不給三分薄面,近日卻屢屢在武親王世子這裏吃癟。

馮梔退了一步,站在李樞瑾對面,拎起手中手帕像模像樣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低聲道:「世子,我今日出入王府,對您與世子妃的境遇十分同情。」

「大將軍夫人真得是執念了。」她長長嘆了一聲,抬眸濕潤潤望着李樞瑾,眸中顯得情意綿綿。

「無之家世,與你無關。」李樞瑾面容矜貴清冷,眉宇間的離愁蕭索讓他更多了一層孤獨的魅力,他鳳眸黑漆漆瞥了一眼馮梔,雲淡風輕道。

馮梔強作坦然得點頭,眸光里水光漣漣,啞聲道:「本是世子家世,一空不該過問,可今日見了大將軍夫人,見她如此執念,歇斯底里,於世子世子妃於夫人本身,都不該至此。」

她聲音徐徐,又有點兒嘶啞,語速緩慢,帶了些語重心長的虛假,她深深望着李樞瑾捂著心口道:「一空自幼喪父喪母,如今出家之人,孑孓一生,見此不和實乃痛心。」

李樞瑾聽她說了半響,沒有說出重點,他心中惦記着要去洪珂那裏眉宇間便多了些不耐,唇角抿成一抹深深的橫線,他正要開口,對面的馮梔發現了他的不耐飛快得補充。

「世子,一空有一法可以終結這一鬧劇。」馮梔開口堅定道,望着李樞瑾驟然加深的眸色,她唇角淺淺漾出一個弧度。

她笑着補充道:「世子如果信一空,只需請我去王府做客,一空自會幫世子解決大將軍夫人,讓她絕不會再去打攪您和世子妃。」

她見李樞瑾眉心緊皺,心中一個咯噔,搖著頭撫著心口飛快地補充:「世子妃之病,真得需要靜養。」

李樞瑾望着她悲天憫人的樣子,將信將疑,可是如果能給唐媱一個安心養病的環境,他願意嘗試一次。

他鳳眸緊眯打量著馮梔,目光如炬。

馮梔感受着他如火如炬的目光,心尖微微顫慄,脊背汗毛興奮得直立,她內心在怒吼:「看我,看我,目光不要離開我。」

她按下激動,面上作出一番雲淡風輕的樣子,誠懇道:「我是出家之人,只是想盡自己的一點綿薄之力而已。」

這句話讓李樞瑾的眸光微微顫動,面上有些鬆動,他垂頭沉思一瞬,倏爾,他微微點頭啟唇淡道:「只需來王府做客?」

「只需來王府做客,世子我出家之人不打慌語,請您相信我。」馮梔坦然自諾得望着李樞瑾,堅定誠懇得再次補充。

一步錯,步步錯。

李樞瑾那些日子,應付歇斯底里、尋死膩活的大將軍夫人,照顧身子虛弱、心緒不穩的唐媱,又要隱瞞拖延武親王夫婦回府的日子,焦頭爛額,苦苦支撐,走投無路之際錯將斷腸草當成了救命草。

「媱兒,你怎麼了你喝我說,不能不喝葯。」李樞瑾拍著寢殿的房門不住得懇求,聲音低啞,隱隱帶着悲戚。

「砰!」瓷盞重重得被砸在門扇上。

「滾!」唐媱雙目赤紅望着門口的方向嘶吼著,目齜劇裂帶着狠狠得恨意。

李樞瑾指尖扎破了手心,他真得不可奈何,一頭霧水,他身子緩緩順着門扇委頓,他背靠在門扇上,情不自禁捂住雙眸啞聲道:「媱兒,我哪裏做錯了,你和說我,不要不搭理我。」

滾燙的水珠從指縫中沁出,胸腔里猝然傳出一聲嘶聲裂肺得咳意:「咳——咳咳——」

李樞瑾忙放開眼眸,捂住嘴巴,手心不一會兒便感到一陣黏膩帶腥的潮熱,他飛快得將手心垂在袖中。

唐媱聽他悶悶的咳嗽聲心中悶悶得疼,可是想着今日穿紅帶翠、款款而笑的一空,她心中就剋制不住得痛,心口一揪一揪地痛。

她坐在拔步床上,靠着牆壁,仰頭任眼淚無聲得留,聽着門口李樞瑾又賣慘咳嗽,她心中乍然升起無窮得憤恨。

她凜兒的仇人不給報,凜兒的三七未至便納了新人的負心之人,有着什麼臉在她跟前強作一副深情之態,令人作嘔。

「滾!」她抬手將高枕砸出去「砰——」,嘶聲力竭吼道:「負心之人!」

李樞瑾對唐媱的猜測一無所知,他只覺得前日起大將軍夫人終於不再發瘋,昨日他終於請洪珂研製了一副對症良藥,希望在即,唐媱今日卻和他又再一次置氣。

兩人再一次陷入了冷戰,她不搭理他,不喜他的任何東西,連葯是他求得,她也不願意喝。

「咳——」洶湧的咳意湧上來,李樞瑾眉心擰成溝壑,為了不驚擾唐媱,他撫著門扇踉蹌得起身,遠遠離開了寢殿,他方放開嗓子咳嗽。

唐媱聽着漸趨漸消的腳步聲,豆大豆大的淚珠如雨簾落下,她揪著自己的心口,眉心擰成一個疙瘩,唇角咧開大大的笑容,無聲悲切,又哭又笑。

李樞瑾咳得昏天黑地,聲聲泣血。

他一手扶著院中硃紅色的圓柱,手心殷紅色的血跡和圓柱混在一起,一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他閉着眼睛啞聲道:「錦榮。」

「錦榮?」良久,沒人應道,他又喚了一聲,無人相應。

李樞瑾身子一顫,他緩緩睜開眼睛注視着指縫殷紅色的血跡,想起了錦榮已經不在,那個與他親如兄弟、密如知己的錦榮已然離開,在一個深夜,地上也有一片這樣的血跡。

心中猝然一痛,胸腔中的咳意止也止不住,撕心裂肺得痛:「咳咳——

夏天逝去,秋天來臨,涼風陣陣,天漸涼,心也漸涼。

唐媱和李樞瑾的關係,愈行愈遠,漸行漸疏。

那日之後,唐媱和李樞瑾徹底決裂,她不再讓李樞瑾進寢殿,與李樞瑾兩地分居,她認為李樞瑾早已晚上不缺一人暖寢。

李樞瑾的眉宇間的愁索愈發深厚,眉宇間漸漸形成了兩三條消不下去的溝壑,唐媱不願見他,他便求着洪珂、丁香所有能求的人幫他照顧唐媱。

這日,以前錦榮在時,他讓錦榮打聽的大旭「華佗」終於有了些消息,他眉梢終於掛起了一抹笑意,名醫難求,侍衛們求不來,他準備親自去請。

「媱兒,我要出門一趟,半日即歸。」他貼著寢殿的門扇低聲道,他駐足聽了好一會兒,門內沒有任何消息,他脊背垮了下去,一步三回頭離開了武親王府。

寢殿內的唐媱聽着愈來愈遠的腳步聲,慢吞吞抬起頭,突然,她赤着腳倉皇趕到門前,透過門縫只見一抹竹青色的長衫背影。

漸行漸遠,慢慢只剩下一抹青色,一片模糊。

一眼萬年,一期一會,李樞瑾並不知道唐媱曾遠遠注視他離去,他不知道那將是他們最後的深情。

離別來得猝不及防,李樞瑾眉梢帶喜下了馬車,恭敬得撩開帷幔輕聲道:「先生,請。」

一位白須長髯、寬袖長袍的長者在李樞瑾的扶持下慢慢下車,李樞瑾引着他朝着王府走。

車夫已然敲開了門,李樞瑾笑意盈盈躬身請醫者先行,溫聲道:「先生,請。」

厚重的大門徐徐打開,門內黑壓壓跪着一眾僕從,他們垂頭躬身不敢抬腰,長長低泣:「世子,請節哀!」

李樞瑾面上的笑容驀得收緊,心中陡然升起一種巨大的不安和恐慌,他面色煞白煞白,抓起打頭的管家前襟沉聲道:「怎麼了?」

「世子,請您節哀。」管家抬眸眼睛通紅通紅,他羞愧得又低下頭,不敢再看李樞瑾。

「到底怎麼了?」李樞瑾厲聲喝道。

管家「撲通」一下滾在地上,雙膝跪地,叩首匍身,張口結舌,吞吞吐吐道:「世子,妃,溺亡。」

「嗡嗡嗡——」李樞瑾腦袋「嘭」得一下一陣轟鳴,耳邊遽然響起了「嗡嗡嗡」的聲音,經久不絕,他整個人眩暈,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侍衛忙扶住了他,李樞瑾一把推開了侍衛的手,他扶著額角抬步朝寢殿跑去,跌跌撞撞,隱隱傳來「咳咳」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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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世子的炮灰原配(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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