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受傷

枯木上壓著一層厚厚的積雪，陽光明媚，屋檐上滴下幾滴水滴，街道上行人不多，客棧內倒有不少人。

「幽澈大哥，你可知我家中還有誰？」淺兮顧不得吃飯，抓著幽澈的手便想要問清楚。前塵往事，她一概不知，腦袋一片空白的她時常感到一絲恐懼。

幽澈看了看她抓自己的手，道行高深的他卻發覺她的手背多了一道印記，似乎是狐狸的樣子，不過普通人定是發現不了的。他又看向一旁喝酒的郁蘇，對方還是擔心他會偷偷將她帶走，故而對她下了一道咒印，有此咒印，無論她在哪，純狐郁蘇都會找到她。但現在他有傷在身，法力尚未恢復，解除咒印也並非一朝一夕之事。

「小爺知道自己有魅力，但小爺可沒什麼怪癖！」郁蘇瞥了幽澈一眼。

幽澈也不想理會他，便對淺兮說：「你有父有母，且有一弟。」不知九鳳一族是否知曉她已逃離了鳳凰神殿，若是知曉，想必也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尋她。不過，她生來便是魔，註定她這一生……

「那我為何會與他們分離？他們現在何處？」他們，又是否在尋她呢？

幽澈看了一眼郁蘇，不想在他面前透露太多，便道：「總有一日，你會知曉一切。」能夠在鳳舞幽歌的眼皮底下成功將人救出來，已屬不易。謀划多年，終於救她出來，他絕不會讓任何人打亂他的計劃，定會想辦法解開鳳舞幽歌在她身上所下的封印！

天邊有些黯淡無光，一片烏雲襲來，整個大地都暗了下來。

客棧內有人驚訝，有人惶恐，不知這突然發生了何事。

屋外傳來群鴉的叫聲，這下客棧的人終於坐不住了，前幾日臨鎮剛鬧過妖怪，這聽著聲音，似是千軍萬馬，人們連忙逃的逃，躲的躲。

「可又是那群烏鴉？」淺兮聽著外面越來越大的聲音，不免有幾分害怕。上次她已見識到它們的厲害，今日的烏鴉似乎更多。

烏鴉們將客棧團團圍住，在客棧周圍飛來飛去，逃出去的人剛出去便就此喪命，不敢跑出去的人看到此情此景愈加害怕。

這時，門口突然出現一個身穿黑衣黑袍的女子，頭上有根黑色羽毛。一雙冰冷的眸子里充滿了殺氣。

幽澈知道對方來者不善，他將淺兮護在身後。烏鴉懼火，若鳳卿離法力還在，完全可以嚇退它們，只是她現在法力被封，而他也只有兩成的法力，若想擊退它們，並非易事。

「臭狐狸！」烏娍冷冷地看著郁蘇，縱使他是純狐氏的公子，不過這裡可不是純狐的地盤。她帶領全族上下，不信殺不了他！

郁蘇飲下一杯酒，接著便將酒杯扔向烏娍，烏娍躲開，隨即便向他打去。幽澈則拉著淺兮的手退到了一邊去。

烏娍出掌，郁蘇躲開並順勢抓住她的手，將她甩向一邊，她飛出去，繞過柱子，手臂環著木柱，又向郁蘇扔出幾根羽毛，他輕輕躍起，躲過暗器又向烏娍打了過去，烏娍退到一邊，群鴉便涌了過去。郁蘇又躍回去，手中多了一把藍色的劍。

烏鴉沖他飛去，他便用劍斬殺它們。一些烏鴉攻擊人類，他們無處可逃，皆命喪於此。

又有一群烏鴉飛向幽澈二人，幽澈冷冷地看著它們，手中多了一把銀色的利刃，銀劍還泛著銀白色的光。他斬殺著飛來的烏鴉，但烏鴉卻越來越多。

外面的烏鴉破窗而入，向三人衝去，淺兮沒什麼法力，只好用袖子打掉飛來的烏鴉，卻因此被划傷了好幾道口子，鮮血緩緩滴落在地上。

幽澈注意到她，連忙飛到她身邊，他眼角餘光看見郁蘇那邊更為兇險，知道烏娍的目標是他，便打算帶著淺兮殺出去。他一手拉著她的手，一手執劍斬殺面前的烏鴉，倒是殺出了一條路。

「看來連你的朋友也離你而去了！」烏娍看他孤軍作戰，心情也好了不少。

郁蘇見他們二人離去，猜想幽澈故意趁機帶她離去，不過有他的咒印，他們又能跑到哪裡去？不過他們走了也好，他也可以好好的打一場了。

不過此時卻傳來一聲鳳鳴。

幽澈帶著她離開，烏鴉們也不再追他們二人，他抬起頭，看見一隻鳳凰向客棧飛了過去，後面還跟著一個人。

淺兮見到鳳凰不免又有些怕，但看見鳳凰身後背劍的男子，卻似乎有些眼熟。

幽澈不能讓鳳凰神殿的人發現鳳卿離，便要帶她走，可她卻不肯離去：「郁蘇哥哥還在裡面！」聽她的口氣，倒是十分擔憂鬱蘇。

幽澈想不到二人不過才見過幾面，她便如此擔心那隻臭狐狸。不過她擔心也沒有用，他將其打昏，她便昏倒在他的懷中，兩人便消失於此。

鳳凰飛過去，渾身上下皆是火焰，但凡靠近的烏鴉，皆死於非命。烏娍見鳳凰神殿來人，只好先放過郁蘇，化為烏鴉，帶著全族又離去了。

原本黯淡的天空，也逐漸亮了起來。

鳳雨靈、鳳舒翎雙雙落地，郁蘇不想與他們過多糾纏，便離開了。

鳳雨靈也並沒有追過去，看著地上的屍體，只恨自己來的太晚。

鳳舒翎感受到一絲熟悉的氣息，他來到殘敗不堪的客棧，裡面幾具屍體他也並不關心，他循著那股熟悉的氣息，來到角落裡，地上血跡斑斑，他蹲下身子，用手觸摸著地上的血跡。

雙目緊閉，他感覺得到是九鳳獨有的氣息，那便一定是姐姐！

他睜開眼，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他無從得知姐姐去了何處。不過他能夠肯定的是，姐姐定在此處出現過！

他抬頭，看見鳳雨靈跟著他過來，她神色有異，似乎也發覺了什麼。

九鳳原本也屬於鳳類，鳳雨靈自然也注意到地上有些許血跡不一樣。

「可是仙子要找的小妖出現了？」鳳舒翎突然問她，她便點了點頭：「她定在這附近！」

「這氣息，與仙子相近，莫非仙子要找的，並非什麼小妖，而是——鳳？」鳳舒翎故意說道。

「鳳？」鳳雨靈冷哼一聲：「她也配？！」她走出去，打算在附近找找看。

鳳舒翎看她的眼神中又多了幾分怒怨。九鳳一族原屬鳳族，只是因為萬年之前一隻九鳳愛上了一個凡人，仙凡不可戀，此事本由當時的在任城主處理，但鳳凰神殿卻插手此事。那時，整個鳳族在天界尚且不穩，鳳凰神殿為了鳳族能夠在天界站穩腳跟，只好犧牲那隻九鳳。九鳳一族自認受辱，九鳳與鳳凰自此心生隔閡。後來，愈演愈烈，鳳凰神殿更是將九鳳一族告上了天界，說他們與魔有染。憑鳳凰神殿的權勢，天界也相信了此事，便命鳳凰神殿處理此事。九鳳一族自此受到壓迫，甚至被驅逐，被別族所摒棄，最後，是魔界為九鳳一族敞開了大門。

城外有一破廟，殘敗不堪的寺廟十分雜亂，一些邊邊角角也都結了蜘蛛網，一隻狸貓在房樑上走著。

幽澈帶著昏迷的淺兮來到破廟，讓她靠在柱子上。狸貓跳下來，忽的一下便化為一名黑衣女子，幾分英氣，雙目湛湛有神。她單膝跪下：「殿下傷情如何？」

幽澈並未回答她，反倒是問起魔君和千夜城的情況。

「自殿下救出鳳卿離，千夜城與魔君封印之處皆多了不少鳳凰神殿的守衛，如今恐無法帶她去見魔君。」九初答道。「不過，天界似乎並不知曉魔種一事。」

這時，淺兮緩緩醒來，看到幽澈面前有一單膝下跪的女子。不過她也並未在意那女子，倒是有些擔心郁蘇。她起身，想要回去幫郁蘇，卻被幽澈攔下。看見她身上的血跡，他便吩咐九初為她處理傷口，便走出門去，到外面守著去了。

淺兮還想出去，但九初攔住她，還說：「姑娘的傷要緊。」

「蠢女人！」幽澈來到門外，想起方才見到的鳳凰，憂心不已。如今，他不僅要躲著鳳凰神殿，還要防著純狐郁蘇。九初也說魔君封印之處守衛森嚴，若這樣貿然帶鳳卿離前去，想必兩人都會成為劍下亡魂。為今之計，只能先想辦法解除她身上的封印。

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際，郁蘇便已尋了過來。幽澈見到他也並不覺得奇怪，有他下的咒印，他定會輕而易舉地找到她。

郁蘇本想進破廟，但幽澈卻攔下了他。

「怎麼？還想同小爺打？」郁蘇有些挑釁地看著他。

「郁蘇哥哥！」淺兮打開門看到他，些許驚喜。「你可有受傷？」

郁蘇看到她身後還跟著一個黑衣女子，看了看幽澈，想來那女子應是幽澈的幫手。不過他也並未在意那麼多，只是看到淺兮身上染有血跡，便問：「小不點的傷如何了？」聽到他如此關心的問起自己，淺兮倒是笑著說無礙，心中幾分欣喜。

「天界之人尚在附近，此地不宜久留。」幽澈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似乎這六界之中，並無他在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