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茫茫夜色中，祁煜寧閉着雙眸，靠在座椅上安靜了大約有一分鐘。

「不用追了，折回去。」她對司機說道。

商芮驚訝的看向祁煜寧，直到現在，對方的行蹤都在監控的可控範圍之內。對方即便是中途換了車，也沒逃過她的眼睛。

「回賓館？」不太熟悉祁煜寧作風的司機試探著問道。

祁煜寧「嗯」了聲，察覺到身旁黑髮少女的目光，掀起了雙眸。

她將怒氣壓了下去。

找到了？

商芮用眼神示意。

沒有。

祁煜寧收回眼神，任由商芮坐在旁邊干著急。

商芮不會反駁祁煜寧，司機更不可能違抗頂頭上司的命令。車子行駛了大半的路程，就這樣一無所獲的返程。

這就是司機本人的想法，他甚至驚於橘發少女血緣親情的寡淡。

這分明就是借敵人之手殺害能跟自己爭權的親生妹妹。

他這麼想着，卻在車內後視鏡上突兀的對上了一雙橘色的眼睛，那雙眼睛中盡冰冷的審視和警告。司機背後驚出了冷汗，就像被燙到了一樣連忙躲開對視，為表衷心，他頂着車內安靜到詭異的氛圍，兢兢業業的把車返回了賓館。

然而等他停下車的時候，等待他的不是封口令，而是針對於他的抓捕。

他在被打暈之前，甚至都來不及回頭，再看一眼那兩個由祁煜寧的異能力——「鏡花水月」編製的兩個幻影。

「少主？」半路被祁煜寧拉着跳窗下車的商芮此時展現了她優秀的作為少主身邊第一人的良好素質，她小愣了一會，馬上反應過來，「這個司機有問題？」

「嗯。」

對於自家少主冷淡的反應商芮沒有覺得奇怪，比起這段時間少主的溫柔細語，冷淡到拒人千里才是少主平時的性子，這讓商芮有一種「少主終於變得正常了啊」的安心感。

她無條件信任著這樣的少主。

只是這荒郊野嶺，一個交通工具也沒有。少主的鳳凰虛影必須搭配着「鏡花水月」，太過消耗精神和體力，長時間用起來根本吃不消。

商芮正糾結著，就看見少主用異能力捏了個摩托出來。

對了，少主是會幻術的來着。

但是！鳳凰虛影能在異能力的作用下暫時化作實物是因為鳳凰虛影本就是由一股龐大的能量體構成的，但是這輛摩托的顯現卻是由精神的錯覺顯現的，真的能開得動嗎？

祁煜寧已經做到了前座的駕駛位，她帶着頭盔，見商芮愣著，簡而立斷：「上來。」

「是，」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等商芮坐上摩托，發現眼旁的景色真的發生變化時，她才發現摩托車已經靈活的竄進了山脈，非常具有目的性趕赴某一地點，「……真的動了。」

祁煜寧聽到了商芮說話的聲音，雖然商芮感慨的聲音真的小，但是幻化的摩托平治起來並沒有聲音，周圍最多的也只有「呼呼」的風聲罷了。

她略有些無語，好笑的問著身後的黑髮少女：「第一次見？」

商芮點頭，突然想起少主是看不見的：「嗯。」

這種操作，她確實是第一次……哎？

不，不是的，她確實是見過的。

在和少主第一次比試時，少主手裏拿着的□□，還有在她進攻和防守時憑空出現的阻礙，當時她認定那些都是幻術造出來的，只因她無法突破幻術，才會受到幻術的傷害。

她一直認為，是少主把異能力所賦予的幻術練習的登峰造極，才無人可突破那些幻化出的虛體，現在想來，那些可不是假的，都是真真正正的實體！

商芮像錯過一個億一般陷入打擊之中。

原來少主的異能不只是可以由實化虛，也可以由虛化實！

身為少主的搭檔，她竟然連少主的能力都不清楚，太致命了。

是她陷入了罅隙，忘記了少主的幻術憑藉的不是祖國的幻陣也不是意大利的火焰，而是遍佈於世界各個層次的異能力啊。

—————

不同於祁煜寧在各個山頭疾馳，舒冉自從被那人帶到了他的小基地里，雖說又是被鎖起來又是被注射了肌肉鬆弛劑，還被綁在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但因中間又被那人的搭檔補了一針大概是催眠的藥物，她需要努力的剋制着洶湧的睡意。

這本不是什麼難事，但是她似乎是高估了自己對藥物的抗性，等到她被自己的夢驚醒時，才發現自己竟然在敵營小睡了一覺，因此更是算不出現在具體的時間。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她被帶來時天已經蒙蒙亮，如果那人真的想把她改造成人偶，就會儘可能快的，休息到午時左右就會出來。

她異能所附帶的感知能力在沒有陽光的地方差到不行，更是沒有十年後那個時代的那個自己的超直感，她只能憑藉多年在夜色中行動的經驗，利用捕捉到的聲音來判斷周圍的情況。

這個房間里……沒有人？

咦？

人呢，人呢？

舒冉恍然，她忽然醒來，是因為房間里突然少了個人，環境一變化，她便下意識清醒過來了。

那人估計是去叫他的搭檔起床了吧。

因為覺得不費多少功夫，所以就放心的把她撂在這了。

不過。

為什麼總是有人認為可以放她一個人獃著呢？

這就像對太宰放鬆警惕心，和亂步比推理一般愚蠢啊。

舒冉乾脆睜開眼，房間內開着燈，白枳的燈光非常明亮，昭示著房間的主人只是暫時離開。

房間不大，比她預料的模樣簡陋了十萬八千里，卻佈滿了各種機器，讓房間顯得更加狹小了。

看來這裏只是臨時的安全屋，頂多安裝了屏蔽作用的儀器，這裏沒有屏幕，只有一台筆記本電腦，裏面估計沒什麼重要的內容，不然也不會大刺刺的放在這兒。

她的橘子汁就擱在不遠處的架子上，看上去完好無損，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迹，這個發現讓舒冉頗為開心的。橘子汁是她寶貴的飲料，就這麼幾瓶了，她還打算卡著保質期全部用完呢。

她覺得今天就可以全部解決掉，運氣好的話，還能留一管子。

也不知道涉谷源一郎有沒有用他的異能研究出對人體無害的防腐劑，報告上說他在調查遠月學園，那個最出名的美食學院，這邊當然是鼓勵支持啦～

舒冉瞅了一眼手上手環，她猜想這就是能抑制異能力的東西，但是這小東西放在她手上實在是沒有多少實感，至少她的異能還是可以隨心使用的。

一念之間，舒冉把阻礙到自己的鎖拷吞噬掉，連帶着自己坐着的整個椅子。這便是個體整體吞噬的妙用了，即便這椅子上安裝了警報器，但只要在它警報之前毀掉，便不會讓那刺耳的聲音吵得她耳朵疼。

舒冉給自己點了個贊，卻不成想，在她剛向前走出第一步時，隔壁房間內，瓦.爾.特用金屬捏造的傀儡將她的所作所為看盡眼中。

「消失了？這是什麼異能？」瓦.爾.特把這一幕告訴了剛睡醒的瓦爾多，「她是故意跟着你來的。」

這樣的能力，是幻術、吞噬、空間、還是其他的輔助類異能呢？

他直覺是前三種的其中之一。

如果平行世界的十年後祁舒苒沒有切開自己的話，她甚至可以擁有以上瓦.爾.特猜測的兩種，然而此時，在沒有日光的情況下，她只能抱着吞噬這個能力，自食其力。

舒冉打開了電腦。

藍色熒光屏幕上首先蹦出來一道密碼牆，舒冉眨巴眨巴眼睛，果斷的把電腦扣上了。

她對組裝電腦在行，但是在電腦操控這方面欠缺的厲害。

等她破解完密碼，裏面的敵人也該出來了。

於是舒冉把橘子汁拿出來裝好，卻沒找到心愛的匕首。無法，時間緊迫，她把筆記本電腦提在手上，吞噬異能破開兩層門后，她轉頭向疑似攝像頭，實際上是異能傀儡的方向揮了揮手，大搖大擺的跑開了。

外面的陽光從消失的門間照射進來，驅散了小部分的陰影，此時果然正值午時。

瓦爾多臉色一變，他催促着搭檔：「可惡，她發現我在監視她了，我去追她，你快把這裏的東西全部銷毀，跟上我！」

瓦爾多還是擔心他通過異能傀儡看到的都是幻覺，在他確定舒冉有異能，還能抵抗搭檔的異能侵蝕的時候首先就懷疑舒冉的異能是幻術那一類。

但是抑制異能子彈和異能抑制手環都沒能起到作用，瓦爾多想到了意大利那邊使用火焰的一群人，其中就有不少能力斐然的幻術師。他們皆不屬於異能者。

瓦爾多卻非常淡定：「別忙兄弟，如果她是幻術師的話，就不會離開了。」

而是會伺機等待，先耍他們團團轉，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他走出內間，看到通向外面的兩道大門，「雖然她看起來很向幻術師，但是作風不像。對不對，小人偶～」

最後一句，他是對着門口的舒冉說的。

走出門口就沒動彈的舒冉驚喜的睜大眼睛，她從門側站到門口，笑盈盈的看向瓦爾多：「你可真厲害，我原本是想分開你們倆逐個擊破的，卻被你識破了。」

瓦爾多看着舒冉，舔了舔乾澀的唇：「吞噬的異能，是個寶貝吶。」

他猜中了舒冉的異能。

「哪有哪有，你們一個是精神干涉的異能，一個是製作傀儡的異能，不愧是諜報的工作人員呢，」舒冉看到對面兩人陰沉下的面容，笑的更開心了，「不過那句『作風不像』就否定了我不是幻術師，未免太過武斷了吧。」

瓦爾多盯着舒冉，像盯着一塊會跑的珠寶，別人桌子上的佳肴，他從懷裏取出一把匕首。

那是舒冉沒找到的那把匕首，原來一早就被瓦爾多拿走了。

舒冉瞭然。

如果她真是幻術師，一定會在瓦爾多休息時就把匕首拿回來的。

畢竟上面還塗了很貴的香料嘛。

「嘭——！」

就在舒冉看着匕首時，瓦.爾.特抽出槍，分秒之間上膛，對着舒冉的腦門打了一槍，在看着舒冉毫髮無損，子彈也離奇失蹤后，他握住槍的手緊了緊。

如果少女時刻都能維持着異能力，那對他們很不利。

「好過分，」橘發少女後知後覺一般捂住腦門，「有本事出來跟我打啊，畏首畏尾的算什麼本事啊。」

許是「出來」這兩個字提醒了瓦爾多，他猛地反應過來：「你在拖時間。」

舒冉哼哼了兩聲：「你們不也是，」她壞笑，「你看出來我的異能需要接觸才能使用了吧，正好你的異能也是在接觸的時候才能發揮最強的作用，反正我們都不急，現在無聊也是無聊，你要不要和我比比，看看是我先把你滅了，還是你先控制我。」

這一聽就是個陷阱，瓦.爾.特原以為搭檔是不會答應的，然而下一刻卻聽搭檔說了聲「好」。

「搭檔！」瓦.爾.特伸手拉住搭檔的手腕。

瓦爾多側過身子躲開了。

「瓦爾多，你別發瘋！」瓦.爾.特氣急。

「你是在擔心我會輸嗎？兄弟。我怎麼會輸呢？」

「可……」

可是萬一對面那女孩的異能不需要接觸就能發動的話怎麼辦？

瓦.爾.特的擔心是有道理的，接觸發動異能只是女孩的一面之詞，完全並不能相信，他相信瓦爾多也能反應過來這個意思。

但是他還是看着自家搭檔無所顧慮頭也不回的應約去了。

看見那個有着可怖重瞳的男子難得慌張，舒冉看他們一個捨身赴戰一個苦苦挽留，顯得自己活像一名反派。

這一點都不好笑。

話語間，瓦爾多已經走到舒冉面前。

兩個人一人在外一人在內；一人沐浴在陽光之間，一個陳埋在陰影之中。高個的男子俯視着橘發的女孩，望到了女孩頭頂上的發旋。

那燦爛的發色在陽光下有些刺眼，瓦爾多心想着，抬起了手臂。

匕首揮舞出的銀芒在兩人之間劃出了一道冰冷的銀河，舒冉驟然向後退去，後仰下腰，軟的像一團棉花，又像一個彈簧。她猛地向瓦爾多手腕的方向踢過去，在男人抬高手臂時，她的腳尖不受阻礙的從空氣中掠過，並順勢壓低身體，像一股小旋風，迫使不敢碰觸舒冉的瓦爾多只能後退。

隨着二人堪堪保持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一縷橘色的髮絲也紛紛落落掉在地上。

在舒冉退下笑意的臉上，瓦爾多掂着手中的匕首，就像握住了少女的弱點：「你果然很在意它。」

舒冉將目光從匕首中收回，她已經暴露了自己對匕首的在意，也就不再隱藏。

那畢竟是姐姐送她的禮物嘛，雖然說除了這一把她的房間里還有兩把備用的。

但這一把無論是形狀模樣還是裏面的暗槽設計都是她最喜歡的一個。

平時除了削水果還沒在正式場合用過，若就這麼毀在這裏，那就太可惜了。

舒冉捏了捏被削掉的那一截髮尾：「你的華語倒是說的很順暢，」她絲毫不給對面得意地機會，「你應該知道，在一個地方生活久了，總能帶出些口音的。」

舒冉了解的口音不算多，但是瓦爾多所用的那個口音舒冉卻聽得熟悉。

畢竟那邊也算大城市。

「是天津吧。」天津話聽起來實在太逗了，雖然瓦爾多說的不明顯，但偶爾突出的字音會完美的向天津話靠攏。

用實際舉例，瓦爾多語速快的時候，「是」會發出「四」的音，把「然」發出「言」的音。

舒冉只是試探性的猜測，看到瓦爾多臉色變化，她便確定了自己的答案。

「真是難為你們了，在距離首都那麼近的城市埋伏，想必很悶的吧。」

據說越是接近首都的地方，駐紮的能人異士越多且強大，舒冉猜測，這兩個人一定是在二戰結束的那一段混亂時期潛伏來的，不然不會受當地的影響這麼深。

不過舒冉更傾向於這二人是對面高層派出來的棄子，畢竟原本該來接應他們的人員遲遲未到，想必是很希望這對搭檔死在這一場任務中。

除非有更重要的利益驅使他們過來。

舒冉想氣一氣瓦爾多，然而瓦爾多一點都沒有暴露了據點的氣惱和緊張。

他不在意這些嗎？

還是說，他篤定了她一定回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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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內的部分不會寫太多，不過只要是寫出來的部分都很重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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