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天機
甩開這些雜念,三浪面色陰沉道:「如果這傢伙說的是真話,那我們還是儘快趕回去較好。」
正說着,葉見真突然覺得心口如錐刺一般,諾大一八尺男兒都疼得捂住胸口直不起腰來。
老二忙扶住他,急切地問道:「老大!!怎麼了?!」
「不要緊!」
雖然口上這般說道,可葉見真人卻緩緩蹲下。
三浪眉頭直跳,連忙問陳如龍與克蘇恩二人道:「你們,有辦法讓我們趕快回到九原城么?!」
陳如龍無奈搖頭,三浪又把目光投向克蘇恩。
葉見真慢慢緩過勁來,聽三浪詢問能否快些趕回去,他也忙湊身。
克蘇恩見這般場景,只得說道:「宗主給了我一道神通法術—風行訣。」
三浪喜道:「那,能么?」
克蘇恩沉默些許,或是想道什麼,才開口道:「試一下。」
一行人盯着克蘇恩,看着他掐訣,真元流動。
葉見真他們哪裏見過這般法術?!不少人小聲念叨這定是仙人下凡。紛紛瞪大了,試圖以肉眼凡胎解讀這般法術含義。
克蘇恩手中一道真氣飛射而出,注入三浪雙腿,後者直覺雙腿陡然輕如鴻毛,一蹬腿,飛射幾丈遠,較之原來的腿腳趕路要快上四五倍!
見此,眾人皆喜!正當克蘇恩準備給每人都打上一記風行訣時,有人大喊道:「快看那人。」
尋聲望去,那青壯身軀老者容顏的怪人,在一片瘋癲中,身形連同衣物如被焚燒般化作飛灰飛向半空。
這般逐漸泯滅的樣子讓陳如龍想起一則傳說—業火焚身!
修行與天作對,若達到一定境界則降下雷劫,若是違背某些天道法則,則會被業火焚身!「心魔,乃吾輩飛升的最大劫難!」在修道人中廣為傳頌。而這業火,就是老天降下的心魔劫!
三浪眼尖。當那人徹底化為飛灰之後,他便瞧見在那地上似乎留下一顆泛著光的光滑褐色圓柱。
他將其撿起,一道神識直竄腦海!
三浪一愣,自己就來到了一片墨黑之地。
而剛剛那人的身影顯現,不過此刻卻不是老者的模樣。
他開口道:「不用擔心,這不過是我執念的一絲殘魂罷了。」
三浪急忙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男子有些驚訝,開口道:「這,是你的識海。」
三浪左右一打望,似乎確實感到自己與這片地方有隱隱的聯繫。
男子自顧自說道:「無論天機是否可泄露,終究是我自作主張犯下大錯!」
三浪歪頭:「什麼?」
男子道:「我來自天機神闕宗。當年師尊帶我下界嘗試探查天機,我預測到有妖族入侵,於心不忍便告知那一片的統治者。最終卻導致那一片的人族被殺的被殺,其餘的投靠妖族成為了他們口糧。
為此我產生了心魔,多次私自下界,直至今日預見這九原之地的慘狀,試圖稍稍改變結果,嘗試能否以此矇騙天機,便要求你們來到了這裏。」
男子繼續說道:「以我結丹不說難以抗衡這恐怖存在,再者直接置入天機中,結果可能和上次一樣。可直到我看到你。」
三浪急道:「我?我怎麼?」
男子開口道:「你與你的同伴的氣機被天道遮蔽,導致我無法探查到你們,也因此錯估了這次災難的變數。
或許你們在那九原中心,就能避免災難!天機甚至把我的參與都一併算進?我預見的災難卻經由我造成!」
三浪震驚地說不出話來,他此刻頭頂嗡嗡作響!
男子身影再一次消散,他藉著這最後的機會道:「天機切不可泄露!!若你能去到天樞,能將我的死訊送……」
三浪回神。葉見真幾人的雙腿都附着上風行訣,見三浪瞪大眼愣在原地,他在三浪面前晃蕩了下手。
三浪突然大聲罵道:「我**你**,你個傢伙瞎搞事情,修為這麼低還參與這些?!我***」
嚇得葉見真連退幾步,三浪口水都綻開來。這些天來葉見真從未聽三浪口中有任何粗鄙之語,現在這情形屬實讓他摸不著頭腦。
三浪大喝:「趕緊回去!快!」
音為落,三浪已然飛遁回程。陳如龍和克蘇恩在其後追隨。這一行人才反應過來,跟着原路回城。
……
那收了葉見真錢的那群劫道之士,此刻正有一人看着路上是否有人經過。
呼—
那蹲坐在路邊的人只覺得面前閃過幾道黑影,隨之刮過一陣強風。
他急忙起身查看,四處觀望卻並沒有發現異常。他繼續收著約莫兩刻鐘后,看見一行人飛速衝過,沒等他開口,人影就消失無蹤。他隱約看出那些是前些天經過的葉見真一行人。
三浪由克蘇恩拖着,先行飛回九原城。修士在元嬰元武期可習得飛行而不消耗過多真元。
剛站穩,一股極其濃郁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
三浪不禁緊握雙拳。眼前的城門口,有幾處枝丫上掛着蒼黃的東西,而城門口,還可以勉強認得那估摸著是城門衛的屍體。
走近了看,三浪只覺毛骨悚然!那所有的黃色殘片,都是破碎的人皮?!
城門禁閉。
這一刻,三浪沒有打開那門的勇氣。
長噓一氣,他的雙手扶在城門上,本應該是金鐵亮銀的城門,此刻卻是烏黑與暗紅交雜。
嗚—嘎—
三浪雙手推開這高達丈許的城門。
呼!
一股強風襲來,夾雜着極為濃郁的腐敗氣息。
看到眼前的場景,三浪只覺得雙腿有些發軟。
克蘇恩隨之走近,他沒露出絲毫的表情。分明是不過二十弱冠的男子,看着這面前的一切,是如此的毫不在意。
城內有些許烏鴉飛起,甚至有那麼只不知道何處跑來的妖獸,還在蠶食著那遍佈滿地的臟器殘渣。
入眼之處,儘是殘碎皮囊與早就風乾的血肉。
三浪眼神暗淡,只是無力地左右張望。眼中映入了那隻飛禽妖獸的身影。
三浪雙眼佈滿血絲,大喝:「竟還食我人之血肉?!妖孽是留你不得!」
話音未落,三浪提起全身的血氣,手中血劍緩緩浮現。
砰!如利箭般,三浪身形飄忽極速,手提着血箭對着那正轉身尋找是何處傳來聲音的妖獸。
未等它有所反應,三浪一瞬便閃過妖獸,提劍背立於妖獸面前。
噗——
數道劍光在這時才顯現。妖獸的身體瞬間化為數塊,妖血噴涌四濺。
一個鍛骨修士月余便修得神通穿雲刺入門,還以此演化劍法?!說出去,都沒幾個人會相信。
這般實力,便是克蘇恩都難免為之側目。他可是知道三浪學習穿雲刺有幾天。
劍法這類技法,大多是參悟神通領悟而成,可仿造終究是仿造。而三浪能將這神通穿雲刺領悟至更高境界的技法,縱使他也聞所未聞。
緩步行走於街道,遍地是人間煉獄。
三浪來到了葉瀧鏢局門前,那曾經紅艷通透的牌匾,如今已經成了地上的碎木殘渣。
他抱有些許僥倖,諾大一城池,會有人活下來的,會有的吧??會么?
站在幾天前大家曾經一同擺桌,談笑暢飲的地方,兩道淚痕緩緩劃過三浪的臉頰。
那一張張笑顏,那一句句小哥,不過是幾日!一切,如煙消雲散。葉瀧鏢局內慘狀更甚。
三浪蹲下身來,禁閉雙眼,腦海中不斷迴響着浮華當時的囑咐。
這,便是修行之路。
克蘇恩只是站在門外。陳如龍也在剛剛趕到,兩人沉默無聲。
靜寂的宅院內,傳來一道顫巍巍的聲音:「是…是浪哥兒么…」
眼中閃過一絲光華,三浪起身望去,是幾丈開外的灶房內,一老婆婆從門縫裏望着外面。
三浪趕忙道:「葉婆婆,是我……是我!我回…來了。」
說着說着,就帶着嗚咽。
他小跑着來到灶房門前,葉婆婆起身。三浪忙遞出雙手扶着她。
葉婆婆顫抖地說道:「你…你們沒事吧?」
三浪用衣袖隨意擦擦臉上的淚痕,開口道「沒事,我和葉老大都沒事!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
葉婆婆道:「你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兩天前,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傢伙衝進來,殺了好多人!還吃了他們的肉!人吃人啊?!」
三浪拳頭緊握,問道:「婆婆,還有其他沒有人活着?」
她道:「我不知道,不知道。一天多前,我就藏在這兒了。沒出去過。」
三浪扶着她來到一處客房裏,把葉婆婆安置好就趕忙出來,或許,還有人活着?
「這群邪修循着血氣來,應該是婆婆年歲較高,血氣較若才沒被發現。」三浪如是想着。
不過這並不讓他慶幸多少。這,意味着除了能夠及時藏起來的老者,可能沒幾個人倖存了。
正想着,一道微弱聲音傳來:「水……水…」
轉眼就消逝不見的細弱聲音,讓三浪好一陣翻找。
這不一會,三浪才拍著腦袋停住。急昏了頭,都忘了神識探查。
把神識全力探開,主體修鍛骨期的三浪,神識只能夠探出幾丈方圓。
如此,探查一會兒,才走到自己居住的客房。他發現屋內有微弱的氣息閃動,激動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