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依人

水依人

二十年前,在江湖上,有一對劍術卓絕的夫妻,男方名叫玉乘風,女方名叫水輕柔,江湖人稱「柔風雙劍」。

水輕柔十四歲開始闖蕩江湖,頭戴帷帽,一襲青衣,以男裝示人。她初入江湖,就在江湖中闖出了名號,因其劍術似水難破,所以,江湖中人給她起了一個稱號——似水公子。

在水輕柔十七歲那年,她遇見了玉劍山莊的二公子玉乘風。

他們因為同時出手解救了一群人,在見識到彼此精妙絕倫的劍術后,兩人都嘆為觀止。所以,他們在人群安全離開之後,兩人之間,有了一次簡短的交談。

第一次見面,玉乘風就發現了,水輕柔雖然確實是那位劍術精湛的「似水公子」,但是,她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位姑娘。因為是初次相遇,所以,出於尊重和禮貌,玉乘風並未點破水輕柔的女子身份。

兩人再次見面,是在一處懸崖邊上。

當時,天空中下著若有似無的細雨,頗有幾分「細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的意境。

玉乘風很是詫異,他不解,為何水輕柔會來到這裡,祭奠他的師父。

玉乘風的師父,早在七年前仙逝,這七年裡,玉乘風每年都會來到此處,祭奠他的師父。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其他前來祭奠的人,所以,對於水輕柔能夠知曉這個地方,他也是十分的詫異。

當時,水輕柔摘下帷帽,露出了美若天仙的傾城容顏。這讓一向瀟洒隨性的玉劍山莊二公子,直接呆愣在當場。

那也是玉乘風第一次嘗到,心臟劇烈跳動的滋味。

在他因為一連串的驚訝而說不出話的時候,水輕柔開口了,她向他說明了自己會站在此處的緣由。

原來,水輕柔的師父水依人,與玉乘風的師父溫羽笙,他們兩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妹。

兩人一起在師門習武,關係一直很好,就像真正的親兄妹那樣,彼此之間,如同家人一樣,相處起來,十分愉快。

因為同是「武痴」,所以,在兩人習成下山之後,分別開始在江湖上歷練起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兩人的名聲逐漸在江湖中傳開,因為他們的劍術,幾乎到了無人能敵的地步,所以,放眼整個江湖,他們的「對手」,也僅剩下彼此了。

水依人是一個十分要強的姑娘,因為師父說過的一句話,所以,她一直視自己的師兄溫羽笙,為她要打敗的對手。

師父對她說過:論天賦,她比溫羽笙要高,但是,若是論慧根的話,則是她的師兄要更勝一籌了。師父希望,他們兩人將來在劍術上,都能有所造詣、名揚江湖。

水依人不願服輸,所以,在山上習武時,特別用功。直到他們下山的前一刻,她與溫羽笙之間的切磋比武,還是她略勝一籌。

帶著必勝的決心,水依人決定:自己在江湖中,一定要闖出一番名號,讓江湖中人,對她心生懼意,同時,也要敬佩不已。

她的想法,自然是很順利就實現了,為此,她十分高興。然而,好景不長,在她發現師兄的名號比她還要響亮時,她心內十分焦急,也覺得很是不解。

四處探聽和走訪后,水依人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只知道一味地往前橫衝,卻從不曾停下來看看,也沒有真正仔細留意過關於師兄的消息。

她啊,雖然知道,師兄在江湖中,也早已是一個名聲在外的劍客,但是,她並不知曉,她與師兄之間的差距,不僅僅只是劍術和功夫上的。他們之間,在待人處事上,還有著相當大的區別。

以前,水依人從不知道,自己的師兄,是那樣受人歡迎和敬重的一個人。

那段時間,她沒有再去追逐,她一心「嚮往」的「名震四方」,而是到師兄曾經去過的地方,真實的感受了一下,關於他留下的那些傳說。

水依人發現,幾乎所有見過或是聽過師兄名號的人,對他,都是讚不絕口的。反觀她自己,除了「武藝高強」、「劍術了得」之外,倒是沒有聽過任何關於她的其他評價了。

更有甚者,還有人說她是一個「我行我素」、「任意妄為」的人,她聽了這樣的傳言后,自然是十分氣憤的。

不過,在生氣過後,她靜下心來想了一想,自己,確實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師父以前也對她說過,凡事,莫要只想著找人一較高低、爭個輸贏。人這一生中,還有很多事情是值得自己去用心感受的。只是,那個時候的她,並不以為然,還道師父上了年紀,實在是多慮了。

現在想來,或者,她確實是「錯過」了很多吧!

經由別人口中感受到,她與師兄之間的差異后,水依人突然不想再去爭什麼了。因為,從始至終,她以為的「雙方共識」,到頭來,卻不過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仔細回想過後她才發現,師兄啊,其實從來未曾與她「爭」過什麼。而她自己,又是為何,會陷在那樣「不願服輸」的魔咒中呢?

那個時候,她突然很想去找師兄,想像從前那樣,與他聊聊天、談談地,想告訴他,她這幾年的見聞和經歷,也告訴他,她想法上的轉變。

可是,當她找到師兄的時候,她卻發現,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從前了。

師兄啊,不愧是江湖上的「名人」,在他的身邊,竟然從不缺少朋友,而那些人裡面,還有一些文武雙全、才貌雙絕的姑娘。

見到那樣的場景時,水依人不知道,為何,自己心裡會覺得十分的難受,她也不知道,為何,那樣的畫面,在她看來,刺痛了她的眼,也刺痛了她的心。

所以,她像身後有「洪水猛獸」般,迅速地「逃離」了現場。

在那之後,水依人開始四處遊走。她不再拔劍,也不再找人比試,更不接受來自任何人的挑戰。她由一襲淡紫薄裙,換成了一身黑色勁裝,從此,她不再以女子身份示人,而是女扮男裝,低調行事。

放下了那些「爭名」之事的她,倒是學會了多多去看、多多去聽,別人的人生經歷和大小見聞。而她那顆總是「急切擾亂」、「躁動不安」的心,也得到了舒緩和釋放。

現在,沒有人認識她,也沒有人關注她,更沒有人知道,她就是水依人。所以,她去感受了一下,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她也知道了,人生中,不是只有習武一件事可做的。

心境變了,很多的事情,對水依人來說,自然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以前,她確實不若一般的姑娘家「細心溫柔」,所以,錯過了很多的東西。現在,她會放慢腳步,留心觀察周圍的事物,所以,她才會發現,被人遺棄在破舊茅草屋邊的水輕柔。

第一次接觸小嬰兒,對水依人來說,真可謂是人生中的一次「頭等大事」了。

她一個習武長大的姑娘家,哪裡會照顧小孩子呢?所以,她在當地暫時租了一座宅子,為孩子請了一個奶娘后,她就開始了「養育」小孩子的生活。

其實,水輕柔是一個十分聽話,又十分健康的孩子,所以,很好養活。在水輕柔三歲的時候,水依人決定了,她要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全都傳授給水輕柔,好讓自己的一身本領,有人承襲下去。

她們暫住的地方,條件有限,不便習武,所以,水依人帶著水輕柔,去到了一處環境優美的山谷。

水依人不僅教水輕柔習武習字,而且,在此期間,她又自創了一套美輪美奐的劍術,其威力,比她從師父那裡學到的,還要厲害不少。

也是在她自創了這套劍術之後,她才意識到:自己,從來都是喜愛習武練劍的。

水依人本就天賦異稟,學起劍術和武藝來,她也一直比同門中人要快。除了先天條件好以外,這與她自己的努力和熱情也分不開關係。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大家一起在山上習武練劍,幾乎所有的時光,都是快樂而又令人懷念的。

同門之中,最突出的,就屬她和師兄溫羽笙了。師兄一直都很照顧她,對她很好,讓她在山上的日子,過得自在充實、無憂無慮。

她和師兄,一直就像親兄妹般,關係之好,讓其他人,只能望塵莫及。

那個時候,她十分習慣,她與師兄之間的關心互動和武藝切磋,她知道,和師兄相處過的每一個時刻,她都是十分開心的。

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突然變得喜歡比較起來,而且比較的對象,還是她一直十分敬重和引以為傲的師兄。

從那時開始,她似乎就不再是當初那個,只是純粹喜歡習武和練劍的姑娘了。

在山上時,她暗自在心中和師兄較著勁兒;下山之後,她又四處挑戰高手、找人比試,也不去關心師兄的消息;而在見了她所不熟悉的師兄時,她卻像是在逃避什麼似的,竟然徹底不去碰劍了。

直到她遇見了水輕柔,那樣一個弱小無助的生命,她一直有些彷徨不定的心,這才像是「蘇醒」了般,徹底「活」了過來。

原來她,水依人,也是會像一般人那樣,有著這樣或是那樣的情緒起伏,也有著,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思慮和煩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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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戶的水樣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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