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城（上）

而她想知道蓮姨住在哪裡，稍微一打聽就能知曉了。

離開季府後，她在南方生活了兩年，之後，她隻身一人前往北方。一路上，她走走停停，感受著從未體驗過的北方生活。

她並沒有急著趕路，而是一直向前走著。在客棧住了兩日後，她則打算繼續前行。但是，頭一天約好的馬車夫，第二天卻不見了蹤影，她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她是提前付過定金的。還是客棧掌柜看她不得其解，這才告訴了她事情的原委。

原來，因為漠城的地理位置比較接近邊界，各色各樣的人口都居住於此地，造成了這裡的環境和文化都比較混雜。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這個地方不好管理。

為什麼說漠城比較接近邊界呢？因為更北邊還有洛城和北城。

洛城是很純粹的天來國城鎮，一直都保持著當地的風土人情和特色，並沒有被外來文化所影響，所以，很少有外來人口會喬遷此地。

而北城，可以說是完全屬於北家堡的管轄範圍，所以，更不會有這種明目張胆的言而無信的生意了。若是被發現，可是會影響之後的生意甚至是一生的。

在漠城，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做生意，完全講究時間和價值，至於信用，從來都不是佔據首位的條件。在當地生活久一點的人都知道這個理兒，而大家，也都默認了，一切，都是以利益為優先的。

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這裡匯聚了全國各地不同的人口，還有很多別國的商人居住在此。他們有的人，三代都在此地居住，還有很多的人，都是舉家搬遷至此，在漠城，他國商人做起生意，也確實會方便自由很多。

一般來說，天來國的人都愛往南方跑，那裡山清水秀，風景怡人，生活居住，都很愜意。所以，漠城也有很多人選擇了去往南方發展，他們喜愛那裡的人文風光。

而天來國周圍的國家就不一樣了，他們都喜歡天來國的北方。

北方人確實豪爽，做生意很是爽快，而南方人，軟磨硬泡，耗時費力，還傷腦筋，他們不太喜歡，所以，大多數做生意的幾霓國、塞啟國、蒪圖國、甲一國商人，都匯聚在了漠城。

掌柜告訴她，那個車夫八成是遇到了更賺錢的生意，所以她才會找不到他的。這種現象，在漠城這個地方，很是普遍，而且，這還只是極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不過，她也不用太過擔心，既然車夫接了別的活兒，他就不會再要她的定金了，他會想辦法把定金還給她的。

果不其然，在和掌柜說話的時候，有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來到了客棧門口，他朝著掌柜的方向走來，向掌柜問道：

「掌柜的，請問，季予季小哥在嗎？」

掌柜絲毫不覺有任何的意外和不妥，笑著對他說道：

「小平子，又有生意上門吶！」說完，很自然地用手指向她，說道，「喏，這位就是季小哥了。」

小男孩來到她面前，有禮地對她說道：

「季小哥好。」

說完，從懷中拿出一個錢袋，從中取出十枚銅板，將銅板放到她手上，對她說道，

「這是昨天的馬車定金，十個銅板，小哥數數看。」

她本想說，不用再數，但看小男孩一副在商言商的小大人模樣，那麼有規矩，又那樣認真，她就當著他的面，又把銅板數了一遍，不多不少，十個銅板。

小男孩點點頭，對她說道：

「那小哥收好。」接著，又從錢袋裡取出一枚銅板，將銅板放在她手上，再次說道，

「這枚銅板是一點兒心意，聊表馬車夫對小哥的歉意，希望小哥莫要見怪。」

頓了頓，又道，「小哥若是需要乘坐馬車趕路，小平子可以為小哥引薦馬車夫，這次，保證不會耽誤小哥的時間。」

語汐聞言，搖了搖頭，說不用麻煩了，她另有安排。

小男孩聽了，也不再追問，對她點了點頭，說道：

「小哥有安排就好。若是有什麼其他需要，小哥可以到對街不遠處的窄窄巷找小平子，小平子一定竭盡所能，將小哥交代的事情辦好。」

說完，看她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小男孩說了聲「告辭」，然後，就轉身離開客棧了。

掌柜的一直在旁邊看著，見語汐將銅板收好后，又對她說道：

「季小哥，你看吧，馬車夫將定金還給你了，這種事呀，在漠城都是很平常的。至於剛才你見到的那個小男孩，大家都叫他小平子，這個小平子呀，經常能接到各種活計，算是窄窄巷裡最機靈的小子之一了。」

見語汐只是輕點了點頭，掌柜的又問道：

「不知季小哥接下來打算往哪兒去呀？若是找不到合適的馬車夫，我也能幫你打聽打聽，畢竟，在這漠城，我們天客居也是數一數二的客棧呀！」

語汐謝絕了掌柜的好意，因為先前就將行李收拾妥當，也早已結賬，所以，她直接道謝並告辭，然後就離開了客棧。

她走至對街不遠處的一家小麵館，找了一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點了一碗陽春麵，在等待的過程中，她理了理自己的思緒。

昨天下午，她出門找馬車時，掌柜一直都在客棧，也肯定知道她在找馬車，她回到客棧，也與掌柜打過招呼，而他，卻什麼也沒有說。今天，他之所以又願意主動告知關於漠城的事情，其實，也是一種生意手段。

客棧掌柜在這裡開了這麼些年客棧，南來北往的，見識過不少的人。他知道她從南方來，而她，也確實不像北方人，掌柜的又是很會觀察的人，他知道她一點兒也不了解漠城，所以，才會有今天的一番對話。

掌柜自有他的打算。如果她因為沒趕上時間，或者會在客棧多吃一頓，若是能再多住一晚，那就更好了，這樣，客棧也會多出一筆進賬。若是她不用住，也不需要再吃什麼，那選擇他介紹的馬車夫，也算是好的，而掌柜，也能因此得到一些好處。

至於是什麼樣的好處，語汐也不想揣測，無非就是利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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