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三章 險中求(下)

第五百六十三章 險中求(下)

事實上,這一年的中秋之後,西北道的邊境倒是太平了,但很快,北方道的邊境又燃起了烽火。

相比蠻族,北方邊境外的草原牧族的戰鬥力明顯要強很多,為此北方道總督在苦撐一月後不得已跟各道總督發去了求助信。

當然,第一時間求助的是京中的攝政王,其次據說求助的是與北方道毗鄰的西北道和東北道。

西北道表示靖國軍在與蠻族的戰事中死傷慘重,只能象徵性地派點人馬以示支持。

東北道也婉拒了,表示鑒於西北道和北方道的邊境異動,自己要先存儲實力以防境外的海蘭族突襲,也只象徵性地派了一點人馬。

這也就罷了,最令人想不到的是京中的攝政王,除了原封不動轉發求助信給各道外,竟然也直接表示自己有心無力,說要先對付沈復這個謀逆之人。

消息傳過來,沈太師氣得摸著鬍子長吁短嘆,旁邊的周衡則直接撇嘴說了句:

「西北道邊境出事,接着北方道邊境又出事,一模一樣的手法。呵呵,太師您看着好了,分明又是那賤人作祟!」

沈太師聽了搖搖頭沒說什麼。

之後很快又有消息傳來—

北方道總督在收到攝政王的信后不久,竟然也回了封信並廣發諸道,信里列明了他所搜集到的證據,直言攝政王為了一己之私煽動他手下多名將官,不惜利用武帝當年辛苦奪回的北方道,妄圖引狼入室來削弱對沈復的支持。

言下之意,攝政王在見到他對西北道的馳援后心生不悅,為此妄圖在北方道生亂給他添堵。

收到信的人有些納悶,心想那也不至於此啊,這可是明晃晃的賣國通敵行為了。而且一碼歸一碼,馳援西北道不也是為了保邊境太平么,按說跟沈復也扯不上什麼太大的關係啊,人靖王爺不還在中南道盤桓著么?

不過,這個疑問很快就被打破了—

猶如回應般,西北道多年代行軍政職責的吳將軍隨後也給各道發了信。信里也列了不少證據,直言當初蠻族入侵乃攝政王指使西北道某位邊境守城將領所為,據那後來被擒獲的將領交代,攝政王派人跟他聯繫時許諾事成之後會招他為婿。

為了證明所言非虛,吳將軍在信里列出了這位將領的詳細資料。值得注意的是,此人原來是京城人氏,三十齣頭,已娶妻生子,但一家老小都在京城,只有個妾室跟着他在西北。

既然是有名有姓的人,連帶京城老小所住之處具體在什麼地方都公佈了,消息傳到京城,有心人便去查看了番,這一查卻震驚地發現,宅子倒是好端端的還在,裏頭的人卻早已不知去向。

於是大家好一番推敲,有說是西北道那邊存心栽贓陷害、沒看一家老小早就躲到了不知什麼地方,也有一臉高深說不知北方道那邊的幾位將官到底是何方人士、眼下一家老小又在何處云云。

這也就罷了,西北道的信里,卻還有另一則更令人震驚的消息—

蠻族入侵時堅持留守靖王府並親自上城牆督戰的靖王府郡主,竟然還遭遇了一場刺殺。

而根據事後查驗,刺殺之人均為死士,現場乾淨不留任何痕迹,唯一被抓獲的刺客已當場自殺。

這個消息已經夠駭人聽聞的了,但最惹人深思的是信中還聲稱,靖王府郡主吉人天相,刺殺時剛好因為臨時起意去城牆巡視而堪堪躲過一劫,但王府里兩位下人的孩子卻因此送了命,可憐兩個男孩子都才七歲左右,其中一人還是家中獨子。

西北道與北方道這兩封信猶如相互佐證般,意思不言自明,畢竟能有條件派出死士往守衛森嚴的王府行刺殺之事的人可不多。且跟靖王府無冤無仇的,就算沒能刺殺郡主,為何又要殺掉兩個王府下人的孩子呢?

該不會是…明著是刺殺郡主,實則是以為那位跟兩個死去孩子差不多年紀的小皇帝被沈復藏匿於西北道的靖王府吧?

前後一對照,西北道這些事受誰指使,答案簡直呼之欲出。

至於北方道,雖則如今也沒明說,但跟西北道兩封信一前一後,幕後指使是何人也就八九不離十了。

一時間一片嘩然、眾說紛紜不說,連帶東北道總督那邊也有所波及,畢竟北方道出事時他並沒有出手相助。為此不得不出來闢謠,表示眼下天寒地凍,東北道要忙於巡視邊防以防海蘭族越過冰封的界河。同時又此地無銀地表示目前一切安好,治下並沒有發現任何不軌之人或事。

言下之意自己忠於職守,部下也沒有跟京城及境外勢力勾結。

「估計是個武將版的沈太師,功利主義者,明哲保身吧!」周衡跟彭嬸如是說。

沈太師卻不知想起了什麼,隔天興沖沖地來內院找周衡,進院子時還一邊走一邊喃喃自語,等走到正房屋檐下時才猛地一拍腦袋,高興地喊了聲:

「沒錯,叫梁赫崖!」

把個正在旁邊玩耍的阿元給看得好奇,仰頭問他:「您說啥?」

「沒啥,沒啥,玩去吧!」沈太師笑眯眯地摸一摸她的頭,見春桃已經聽到動靜掀著門簾等他了,便一邊邁步進屋,一邊對着裏頭好奇看着的周衡朗聲表示:

「放心吧,東北道無虞,北方道無憂!」

聽到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周衡也沒多問,反正起碼聽着是好事,只笑着讓春桃趕緊給沈太師倒茶,聽他說來龍去脈。

「東北道總督這名字啊,我可想了足足一個晚上…」沈太師落座后先來了句感慨,隨後心情甚好地對着周衡解釋道:

「梁嬪娘家父親是工部的員外郎,梁嬪生了四皇子后被提了侍郎,但早兩年已經去世了。」

「許是梁侍郎一直在京城做官,大家便給忘記了,實則他是東北道人氏,且家中長女早年間也嫁回了東北道,梁嬪是他幼女,餘下的好像只有個庶子。」

所以呢?周衡不急,笑着等他自己揭曉答案。

沈太師見此哈哈一笑說道:

「梁侍郎當初走的科舉路子,當時沈某剛好是主考,殿試之前按例要查看他們的情況。想必周姑娘也有所耳聞,本朝文風興盛,但各道略有差異,其中尤以江南道也就是沈某的老家為最。至於北方各道,尤其是東北道,許是氣候緣故,武將出得較多。」

「是以梁侍郎當初中舉,且名次頗為靠前,殿試之前我便特意了解了下他的情況,待到得知他家乃當地大族,且同族出了不少武將,更是刮目相看。」

「是以這麼多年,這件事一直記着。梁侍郎的名字自然更是記得,叫梁赫崗,山崗的崗。而如今這東北道總督的名字,居然差不多,叫梁赫崖,山崖的崖。周姑娘,您說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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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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