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不知羞

第52章 不知羞

羅宏祥後背出了冷汗,他直起了身子,「我怎麼又成了殺人兇手,就因為我前些天跟他結了仇?」

韓景昌看着瑾王皺了皺眉,他立即說道:「除了你跟馬四忠鬧了不合,不然無緣無故誰會去謀殺他?」

羅宏祥低頭思量,他雖然極不喜歡「嫌疑人」這個詞,但仔細想想也是必然的,誰叫自己這般倒霉偏偏是唯一一個近期跟馬四忠吵過架的人呢。

羅宏祥軟下了聲,「瑾王想問什麼小人盡量配合就是了。」

沈深看着他,「本王派人盤問過昨夜你所接觸的人,他們的言論是你自進了燕悅樓基本都在一樓與女人喝酒玩鬧,可就在差不多戌時二刻的時候你去了一趟二樓,本王問你,你正喝酒盡興時為什麼突然轉變了態度去了二樓?」

羅宏祥的眼睛轉了轉,「我…」

沈深見他支支吾吾,他平靜的問道:「你可以暫先不回答這個問題,回到最基本的問題,你與馬四忠從前關係極好,親如手足,為何突然結了仇,原因在何處?」

沈深的話平靜而沒有一點起伏,可偏偏是這樣的語氣如同一連串的珠子一般一個挨一個的砸到了羅宏祥的腦袋上,他張了半天嘴,一拳悶悶的砸在了桌子上。

「馬四忠是在戌時被害的,你問我戌時為什麼會上樓,最後又問起了我與馬四忠的仇恨…瑾王您這是徹底把我當成兇手了。」

「馬四忠被發現時差不多在戌時,而這個時間你剛好上了樓,所以本王懷疑你也很正常吧?」

沈深冷冷的問道:「你先回答本王的問題,你和馬四忠因何事結了仇?」

「我要是不說看來真要把我當成兇手了。」羅宏祥苦悶的嘆了口氣,仰頭看着屋頂上懸掛的配飾,他咬了咬牙,「事情是這樣的,我娘是個瞎子。」

看出瑾王和韓景昌眼裏的不解,羅宏祥說道:「我們關係很好,他也很仗義,可唯一一處不好就是他說話總是沒個分寸,這也就算了,畢竟是朋友,他說什麼我都能接受,誰知我的忍讓讓他得寸進尺,那天竟說起了我那瞎眼的娘,還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用着嘲笑口吻說的,一開始我忍了,誰知道他變本加厲…」

彷彿想起了那個場景,氣血涌了上來,羅宏祥怒不可遏,「這叫我如何忍,我一拳打在了他的臉上,他當時喝的上了頭,立刻還擊回來,我們倆就開始撕扯,打架…平時開別的玩笑就算了,為何要開我娘的玩笑呢,後來他一直也不跟我道歉也就算了,竟然把這件事當成了笑談,跟我撕破臉后更是肆無忌憚的嘲笑我娘…瑾王您說說,這樣的朋友多叫人寒心?」

沈茜茜想開口,沈深又不讓她開口,她無聊的在沈深後面坐下,沈深的衣袍不管是哪件似乎都在束腰綢帶上銹著玄雲鶴紋,沈茜茜悄悄的摸了摸,後來聽羅宏祥的陳述入了神,手也忘了伸回來。

沈深似有察覺,他回了眸,扯過束絲,瞪了沈茜茜一眼,沈茜茜瞬間如過到了電流,收回了手。

沈深的目光掃向羅宏祥,「就因為如此你們自那以後結了仇?」

「是,說起來也並不是什麼大事,但凡他要是向我道一次歉我都不會再跟他計較。」羅宏祥低下了頭,「好歹也是從小玩到大的,我對他也是有情義的,思來想去總是狠不下心,我心裏實在不痛快,昨夜當我得知馬四忠在樓上,一時興起,我就想上去找他把話說清楚。」

沈茜茜沒忍住問道:「所以你們就和好了?」

羅宏祥垂下了腦袋,「我當時是上去了,可在敲門的那一刻還是猶豫了,我又想着明明是他辱母在先,憑什麼我要主動跟他說好話,越想越氣,我就又下樓了,誰知道剛下樓沒多久就聽到了小翠的那聲慘叫,我在門外看了一眼,滿地是血,馬四忠就在地上抽搐,我腿一軟,心裏又驚又懼,連滾帶爬的下了樓。」

沈深探究着他的面色變化,徐徐開口,「這就是全過程?」

「是。」羅宏祥抬頭,「瑾王,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說了,小人可是冤枉的,就算我與他吵架也是當時的怒氣,他罵我娘的那一刻我是想着怎麼報復他,可時間一過也就過了那段氣了,也萬為不著這事就做出殺人之事啊!」

「本王知道了。」沈深抬眸瞧了瞧外面,日頭升到正當空,秋日裏的陽光直射在院子裏的地上,他淡淡開口,「本王會調查你話的真偽,如果你所言屬實那你的嫌疑慢慢會被洗脫,你也不必太過着急,清者自清,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羅宏祥還是有點不放心,他嘴唇開了開,沒再多言,只好點了點頭。

沈茜茜的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好不容易盼着他轉了身,誰知他又定住了腳步,轉了過身。

「臨走之前,小人有一問題想問瑾王。」

「你說。」

羅宏祥皺了皺眉,「馬四忠那麼多朋友,跟他親密的有的是,跟他有仇的人也有的是,您為什麼偏偏選中了小人進行盤問,小人知道這一定不是巧合,您還這樣輕而易舉的知道小人與馬四忠結仇的事,一定是有人給您通風報信,小人不多問,下人就想弄清楚這個給您通風報信的人到底是誰?」

「這個很重要嗎?」

沈深瞧了一眼已經發涼的茶水,淡淡開口,「你走吧,與案件無關的事本王一概不論。」

「瑾王…」

沈深沒有再抬眼理他,羅宏祥也知道再也問不出什麼,他轉身就要離開,就在轉身的那一刻他的大腦突然閃出一道靈光,他轉頭看向了一直默默無言的韓景昌。

他的眸光凌厲如刀,似乎能割下韓景昌的肉,韓景昌愣了愣,被他的眼神嚇了一跳。

羅宏祥甩袖而走,弄得韓景昌莫名其妙,他整了整思緒,對沈深行了退禮,「瑾王,下官也告退了。」

末七整理了記錄的言辭,他交給瑾王過目,「卑職按照您的吩咐已經記錄好羅宏祥的言辭,保證一字不漏。」

沈茜茜瞪了瞪眼睛,「等等,記錄的事不是說好讓我來做嗎…瑾王殿下,您這是不信任我嗎?」

沈深擺手示意末七退下,他拿起沈茜茜的記錄稿,快速掃了一眼,抬頭看着那個氣鼓鼓的少女,嘴角冷笑道:「沈茜茜,你倒是也能做出讓本王信任你的事,你瞧瞧你的記錄稿,這紙似乎都要比這牆皮還要白。」

沈深端起了茶杯,目光看向了遠處,幽幽吐氣道:「聽故事的時候比誰都要認真,本王要是真指着你,這案件怕是永遠也完不成了。」

沈茜茜瞬間沒了話,她心虛了虛,但又不肯就這樣認慫,「其實我是故意的,所有的事我都已經記在心裏了,包括你們方才的對話,根本不用再動手。」

沈深冷嗤,「記到心裏?也就本王的沈助手能說出這樣的大話了。」

「怎麼?你不信我能全部記到心裏?」沈茜茜俯下身,勾起了邪魅的紅唇,「要不殿下您瞧瞧,記沒記下您瞧瞧不就知道了。」

少女俯身在沈深的面前,沈深剛一抬頭就觸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明亮,如星星一般狡黠,如波光一樣閃著微微的光,沈深愣了愣。

「沈茜茜,你害不害臊?」

沈茜茜聳了聳肩,一副計謀沒得逞的可惜模樣,她玩弄著發梢坐到了凳子上。

「是,我不知羞,您可是真知羞啊,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見您這般知羞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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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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