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漠 第七回 狹馬谷

第一章 荒漠 第七回 狹馬谷

經歷了一場幾近乎毀天滅地的浩劫之後,損失了一多半的駝隊依然默默的前行著,多年的生死之交,多少個患難之時,那些共同走過的兄弟們,此時,卻永遠的長眠在了這惶惶大漠之中。

但是倪月兒現在卻沒有那份憂傷,畢竟沒有深厚的情感,甚至有些人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更重要的是此刻她的身旁多了一個身影:李長騰,那句:「我不會讓月兒離開我的。」還久久的回蕩在耳邊,流淌到心間,激起一波又一波幸福的漣漪。天地間恍如只剩下他們兩人,在這浩瀚的沙漠中行走著,雖然天地單調如一,但是此刻卻美麗無比,在世界的盡頭,還有什麼是和心愛的人一起走過更讓人開心的了呢?

「看,那裡。」李長騰突然指著東方的天空說道,倪月兒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原來是海市蜃樓,只見,在那片被炎熱的地氣蒸的飄飄蕩蕩的天空中,逐漸顯出一座大山,那是在大漠中難得一見的綠色,那山似乎甚是高聳,在陡峭的山頂居然還有著片片白影,那是耿久不化的積雪么?還是輕盈飄渺的浮雲?或許那裡是神仙居所吧,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山腳旁,一條清澈的溪流緩緩流過,陽光灑在微波蕩漾的流水上,泛起粼粼微光,柔和舒適,不像大漠的烈日一般,酷熱灼人。溪流邊是一片幽綠的草坪,一隻公鹿頂著長長的冠角正在細細品卓青草的美味,緩緩地,一隻母鹿走了過來,將頭靠在公鹿的頭旁,親昵的揉了揉,那隻公鹿似乎很是開心,也用頭輕輕的挨了挨母鹿。

望著它們幸福的樣子,倪月兒悄悄幻想著與李長騰的未來日子,到時一定要找一個世外桃源,擺脫塵世的煩擾,相依相守,直到終老,不過,那種幻想中的日子還要多久才能等到呢?一個月?一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不管多久,哪怕是用一輩子去等待,自己也是無怨無悔的,人有時候就是這麼的傻,但是沒有這些痴戀,又哪裡會有至死不渝的愛情呢?

「前面就是狹馬谷了,大家小心著點。」望著前面一片空蕩蕩的山谷。雖然叫做狹馬谷,雖然並不寬闊,但是也沒有名字那樣顯得狹窄,綿延的一條長長的沙丘,雖然並不太高,但是想要帶著駝隊過去,也是不可能的。如一條蜿蜒盤橫在沙漠中的土龍,沙丘好似一道天然屏障,將沙漠從中隔斷。可這條土龍卻被人狠狠的劈了一斧,在中間的部位留下一條狹窄的通道,而這條通道就是狹馬谷,狹馬谷中還有著很多岔路,被一道道土牆隔開,似乎是土龍的經脈一般。

因為地勢險要,狹馬谷常常是沙匪響馬圍堵搶劫的最佳場所,蘇修就曾在這條山谷中血戰過兩場,甚至當時的好兄弟朱易武都在這兩場血戰中被人砍成了兩半。

望了望自己親手為朱易武所挖的土墳,當時自己專門將他埋在了一個兩米多高的背風處,然後還在那巨石上用砍刀刻上了朱易武的名字。

「鬼三,等下聽我號令,待我安排好了,你立刻帶著隊伍往前沖,有多快衝多快。」蘇修凝視著鬼三說道,鬼三輕微的點了點頭,不過臉上已經表現出你放心的意思。

「姜三兒,你居中守護,不要讓駝隊斷掉。」原來駝隊中,兩隻駱駝之間為了走失就用繩子相互綁住。姜老三應了一聲。

「胡老七,你隨我前去斷後。」蘇修說著往隊伍後面走去,走過李長騰身旁的時候,停下了腳步,說道:「在需要的時候,還請你出手援助。」說著望了望倪月兒。「知道了,我會的。」蘇修的回答很簡短,但是語氣顯得很是誠懇,顯然不是隨口而談的。蘇修點了點頭又往後走去,走過張小鷹身邊的時候,望了望他,卻沒有停下腳步。

等到他和胡老七都來到了隊尾,蘇修大吼道:「鬼三~!快~!」鬼三一拉韁繩,喝道:「兄弟們,跟緊了,往前沖啊~!」

所有的人,所有的駱駝就如一道風似的往前飛去,燥熱的地面瞬間騰起一陣煙塵。

還沒奔到一半,鬼三大喝道:「響馬子來了,大家小心了。」蘇修馬上介面道:「隊伍不要停~!鬼三,你帶著隊伍先走,商隊跟上,其他的人不要亂,不要讓響馬子斬斷了駝繩。」

鬼三一拍駝肚,帶著駝隊錯過響馬子往前衝去,其他的人則守護在駝隊的兩邊,一邊小心翼翼的應付著衝上來的響馬子,一邊緊緊的跟著狂奔的駝隊,可是這麼混亂的情況必定會有閃失,就在姜三將一個響馬子砍下駱駝的時候,另一個響馬子已經沖了上來,一刀砍斷了駝繩,頓時,駝隊亂了,只聽人大叫道:「駝隊斷了,駝隊斷了。」蘇修驚恐的望向斷了的駝隊,心中大喊了一聲糟,就要衝上去拉住斷了的駝隊,突然背後勁風響過,蘇修一個靈機,想到:這下完了。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噌~~~」是利器撞擊的聲音,居然是李長騰,一劍盪開了襲劍,劍花一抖,直接削開了那偷襲之人的喉管。而他的懷中坐著嚇得不輕的倪小姐。

「你沒事吧?」李長騰看著蘇修問道。

「謝了。」蘇修一拉韁繩,突然又想到了什麼,往前望去。

「我已經叫小鷹去拉住後面的駝隊了。」李長騰說完又沖了出去,面對越殺越多的響馬子,李長騰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小鷹,拉好駝隊,跟著我往前沖。」是鬼三的聲音。

「小鷹,快。跟上。」胡老七一刀砍死沖向小鷹的響馬子,吼道。

而遠遠的一個人坐在馬上正在悠閑地觀察著局勢,接過巫老三遞過來的短弩,略微瞄了一下。

「嗖~~~」是弩箭的聲音。「啵~~~」是頭部被射穿的聲音,「嘭~~」胡老七帶著難以置信的目光倒了下去

所有的聲音都靜止,然後爆發出驚天的怒吼:「老七~!!!狗X的,老子砍死你們這幫王八犢子。」喊話的是姜老兒。只見他彎刀一揚,猛地沖向響馬子的浪潮中。

「姜老兒,回來。可惜蘇修還是喊完了,姜老兒已經被響馬子團團圍住,不一會兒便被中了七八刀,可是他似乎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一把彎刀努力的揮舞著,只是他本來就武功平平,這下又亂了方寸,很快跌進了沙塵之中,不過眼中卻流過一絲安逸:或許老七正在奈何橋前等我吧。

雖然姜老兒並沒有拖住響馬子多久時間,但是這段時間已經夠駝隊脫身了,鬼三帶著駝隊,走過一條條岔路,終於甩開了響馬子的追蹤。

「這附近有個山洞,是我前幾年發現的,我們現在這暫避一下吧,不過我不敢保證那些響馬子會不會也知道這個地方。」蘇修說著帶著眾人繞過幾個彎道,果然看見一個山洞,洞口雖不甚大,但是似乎整個土山給人掏空了一般,裡面卻是有著很大的空間,看上去像個宮殿一般,但是卻不像外面的沙漠熱浪襲人,這裡反而透著一絲絲陰冷。

眾人卸了貨物,點上篝火,團坐在一起,不過卻沒有一個人說話,一天之內接連經歷兩次突變,任誰都不會好受。

李長騰將倪月兒摟在懷中,倪月兒的身體還在由於剛剛的驚恐而發出輕微的顫抖,臉色也是嚇人的卡白。

李長騰盯著篝火望了很久,似乎在思考什麼問題,最後終於開口道:「你們這次到底是要運什麼?」不過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還是沒有移開篝火,似乎那火光在跳著讓人著迷的舞蹈。

「自然是送倪小姐還有這些貨物去西夏國,給西夏國的君主了。」蘇修答道。

「你不用騙我,那晚,孤鎮,我都看見了,我本來以為是有賊,沒想到會是你。」李長騰終於移開了目光,望向了蘇修。「為了這點貨物,響馬子不可能會這麼大動干戈,趕盡殺絕。所以,我知道一定那晚孤鎮的事有關。」

駝隊中的其他人雖然沒有說話,卻也都盯著蘇修,希望他給一個合理的解釋,今天本來就死了那麼多的兄弟,還要硬闖狹馬谷,為了個女人,根本不會作出這麼倉促而且魯莽的決定,肯定是另有原因的。

當蘇修聽到孤鎮時,猛地抬頭盯向了李長騰,半晌,說道:「原來你看見了。」不過,他似乎還是猶豫了一下,說道:「其實這次護送倪小姐只是個幌子,哪怕倪小姐沒有送到,甚至所有人都死了,所有貨物都丟了,只要我這裡的東西順利帶回,任務就算完成了。」說著,他從自己的行李中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個錦帛包著的盒子,盒子成四方形,朱紅的漆面似乎有點脫落了,顯然是有些年頭了。

蘇修小心翼翼的打開盒子,只見裡面擺著一大塊美玉,玉白無瑕,上面雕飾了一個螭虎鈕,而在它的下方,卻有一角泛著金黃色,顯然是被人摔壞后,用黃金補上的,看上去略顯瑕疵。原來是一方大印

蘇修慢慢的將那大印提出,倒轉過來,只見上面用大篆鏤刻著「受命於天,即壽永昌。」八個大字。

「這是?」李長騰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錯,這就是丟失已久的和氏璧,當年,秦滅趙國,和氏璧最終還是落入秦國手中,不幸的是,和氏璧從此從歷史記載中消失了。傳說中秦始皇統一六國后,將和氏璧製成了傳國玉璽。據史書記載,此璽用和氏璧雕琢而成,螭虎鈕,上刻文是丞相李斯以大篆書寫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而這損缺一角則是當年孝元太后所摔。秦末戰亂,劉邦率兵先入咸陽。秦亡國之君子嬰將「天子璽」獻給劉邦。劉邦建漢登基,佩此傳國玉璽,號稱「漢傳國璽」。此後玉璽珍藏在長樂宮,成為皇權象徵。西漢末王莽篡權,皇帝劉嬰年僅兩歲,玉璽由孝元太后掌管。王莽命安陽侯王舜逼太后交出玉璽,遭太后怒斥。太后怒中擲玉璽於地時,玉璽被摔掉一角,后以金補之,從此留下瑕痕。王莽敗后,玉璽幾經轉手,最終落到漢光武帝劉秀手裡,並傳於東漢諸帝。東漢末,十常侍作亂,少帝倉皇出逃,來不及帶走玉璽,返宮后發現玉璽失蹤。隨後「十八路諸侯討董卓」,孫堅部下在洛陽城南甄宮井中打撈出一宮女屍體,從她頸下錦囊中發現「傳國玉璽」,孫堅視為吉祥之兆,於是做起了當皇帝的美夢。不料孫堅軍中有人將此事告知袁紹,袁紹聞之,立即扣押孫堅之妻,逼孫堅交出玉璽。後來袁紹兄弟敗死,「傳國玉璽」復歸漢獻帝。三國時,玉璽又傳到了魏國手中,後來就不知所蹤了。

不過這次,和氏璧卻突然在大漠出現,我們先收到了風聲,因此借送倪小姐為名,欲將玉璽偷偷帶回,怎料到消息還是傳開了,這才引得群狼追逐。」蘇修盯著手中的玉璽緩緩說道,聲音很輕,似乎對那玉璽懷著深深地敬意。

所有的人都傻了,居然看見了只在傳說中出現的和氏璧,這不能不讓人震驚,更加知道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人拚死追逐了,這種寶物,就算舉全國之力前來哄搶都不為過。望著傳國玉璽,人們沒有再說話,只是眼中卻都表現出了一種決絕,為了能將玉璽順利的帶回,幾乎所有人都已經抱著必死的決心望向了蘇修。

蘇修點了點頭,咬咬牙說道:「現在既然已經被人發現了,那麼我們只好折返回去了,畢竟,這次的交易只是一個幌子,帶回玉璽才是最重要的,不過,那樣恐怕會引來更多的豺狼。」蘇修皺著眉頭,想了想「但也管不了那麼多了,現在,狹馬谷出口估計已經被堵上了,入口想來也差不多,不過剛剛響馬子被我們砍死砍傷了不少人,想來衝出去還是有一線希望的。離這最近的小孤城雖然只有幾個官兵留守,但是防禦的器械都在,現在卻是最安全的地方了,我們的水只夠兩天,而這裡離小孤城只有一天的路,想來,我們還是有很大的機會逃到小孤城去的,只要進了小孤城,到時組織的援軍到了,我們就能平安獲救。」

雖然知道蘇修說的很輕鬆的樣子,只要頂過了一天,那麼就等於獲救了,但是這將會是怎樣的一天啊,沒有人敢去想,一切都只能向天祈禱了。

蘇修環視了一下剩下的夥伴,說道:「如果大家都沒有意見的話,那麼今晚二更時分,我們就沖回入口,往外突圍。」

人們的目光中都透露出滿滿的堅毅,只有一道夾雜著几絲膽怯,那是孫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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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拂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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