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寧鎮遠回到了盛京,便被寧風靈的事震的腦子空蕩蕩,他先入宮面見殷鈺,然後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家中。

「風靈現在在哪裏?」

進了門,寧鎮遠顧不上換衣服,急忙追着聞淑便問,聞淑拉他回自己的院裏談,「住在外面,一直沒精打採的,一直想見你。」

「那事真是他做的?」寧鎮遠心裏還存着懷疑,他看着長大的孩子不是這樣的品性啊!風靈老實,怎麼可能會犯這樣的錯?

聞淑嘆氣:「他親口承認了。」

寧鎮遠心裏一團亂:「皇后罰得也太重了,貶職也就罷了,怎麼還剔除寧家族譜。」

他還向著寧風靈!聞淑惱了:「我真懷疑寧風靈是你親生的,怎麼?平日裏瑜兒有一點做的不好你便大聲訓斥,風靈犯了這麼大的罪你倒心疼了,不提你寧家的忠烈名聲了,呵!」

「你不懂。」

寧鎮遠心裏發苦,他沒法與她細說:「明天你接風靈回來,皇后也要回門,我們再商量商量。」

女兒現在是皇后,又生了皇子,根基正一步一步穩固,聞淑不想被寧風靈拖了女兒的後腿,心裏滿:「商量什麼?鐵證如山,難道你還要寧瑜為了這等人背上罵名,徇私枉法么?

「你知道什麼?總之你把風靈接來,我自會跟皇后談,旁的你就別問了。」

第二日,聞淑還是派人將寧風靈接了回來,寧風靈這幾日頹廢憔悴得像變了個人,他見到聞淑便紅了眼眶,眼神畏縮帶着討好的笑。

寧瑜晌午的時候回門,她是悄悄回來的,並沒有儀仗,由林衛帶司衛局的高手隨行保護,進了門,她跟聞淑說了幾句話便去了寧鎮遠的書房找他,寧鎮遠一見到女兒,激動上邁步上前——

寧瑜臉色很冷漠:「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來了么?」

寧鎮遠點頭,他從牆中暗閣里取出盒子,小心開鎖,取出那個銅管,這裏收的是理宗皇帝密詔。

「打開。」

寧鎮遠打開來,寧瑜拿過那道聖旨查看,她讓寧鎮遠點蠟燭,寧鎮遠提防她,站着沒有動,只問:「你這是要做什麼?」

「現在皇上江山穩固,我也生下了皇子,大盛基業穩固,這道聖旨已經沒有用了。」寧瑜點了蠟燭,便要將密詔燒毀——

「不行!」寧鎮遠急忙奪了,寧瑜冷冷地瞧他,寧鎮遠急忙說道:「瑜兒,不可啊!這道聖旨是風靈身為先帝親子的證明,也是為了將來大盛發生不測時穩固江山,絕不能毀!」

「你糊塗!」

寧瑜一甩袖子冷厲至極喝了他一句,「你留着這聖旨便是懸在我跟娘的頭上的一把刀!從前也就罷了,現在皇上好好的,我也生了皇子,哪裏輪到寧風靈來穩固江山,簡直荒謬!」

真是榆林腦袋,寧瑜又煩又噁心,懶得跟他分辨:「皇上多疑,你想送死別連累我與母親,還有,收起你那愚忠的心,寧風靈的事已經定了,你別跑到皇上面前求情引得皇上懷疑,聖旨給我。」

女兒如今強大了,翅膀硬了,寧鎮遠老了,人一老便會力不從心,他再沒有從前的魄力,收起聖旨哀求:「瑜兒,這事我們再商量,這聖旨絕不能毀了。」

寧瑜便要過來奪,寧鎮遠卻是一身功夫,寧瑜幾次近身拿不到,便不再白費功夫,站在桌前道:「寧鎮遠,這聖旨我一定要毀,你最好乖乖交給我,否則,別怪我不念父女之情。」

寧瑜一甩袖子大步離開,走到門口她喚了林衛,冷漠地交待:「派人守着寧國公府,本宮離開前不許國公爺離開寧國公府。」

林衛是風過風浪,立刻點頭,便安排人守大門去了。

寧鎮遠趕緊收了聖旨,匆忙的將盒子放回暗閣中,他匆匆地追着寧瑜,企圖再次說動她。

房門關上,在書架的後面伸出一道影子,一個人從書架後面走出來,正是寧風靈。

寧風靈眼神呆懵,他站了片刻原地轉了一個圈,急忙撲過去有模學樣打開了那道暗閣,寧鎮遠走得急,那聖旨沒有收到銅管里,便那樣放在暗閣中。

寧風靈兩隻手發抖,他拿起聖旨展開看了一遍,再看一遍,只感覺受不住要暈過去,他心裏脹的,說不出是悲痛還是歡喜!!

他是皇子!

他竟然是先帝的親子!!

他跟殷鈺是親兄弟!!

寧風靈拚命喘氣,滿臉虛汗,他快站不住了,他極力鎮定,他急忙將聖旨卷好塞到懷裏,然後推開窗戶一角,寧鎮遠才回來書房沒有安排人進院伺候,寧風靈趁機,急忙偷偷的離開。

回到自己的院中寧風靈在屋裏走來走去,焦躁不安,他不時按住藏在胸口的聖旨,臉上的汗直往下滴,他不能在這裏獃著!

林衛的人只攔寧鎮遠,旁人不攔,寧風靈從院子裏,走出大門的時候,心跳得都要飛出來。

……

寧南喬坐在床上,這幾天她人瘦了一圈,她吃不下飯心裏煩悶,她手扶著肚子,眼透着絲狠意,寧風靈已經被趕出寧國公府了,皇上金口玉言寧風靈這輩子是完了,那她也沒必要生下這個孩子了,還是趁早打掉的好。

「南喬。」

窗口忽然有男人壓低聲音說話,寧南喬嚇了一跳,張嘴便喊:「來人,有——」

寧風靈急忙翻窗戶進來,朝她擺手:「別喊,是我。」

寧南喬吃了一驚,沖他發火:「你跑來幹什麼?」

外面天都黑了,寧風靈上前抓着她的手,他已經是六神無主了,他急忙從懷裏掏出聖旨給她:「南喬你看。」

寧南喬看了那聖旨,先是傻了,震驚的講不出話來,她不敢信,胸脯海浪一樣起伏,喘息不止:「你竟然是先帝的親子!」

「是啊,南喬,我,我怎麼辦啊?我要不要跟皇上相認?」寧風靈現在心裏沒有半點主意。

「不成!」寧南喬立刻喝止他,她極力鎮定,換了柔和的語氣,「你傻啊,皇上要知道你的身份更會除你殺你,你忘了皇上的兄弟都是怎麼死的?」

「你是皇子。」

寧南喬拿着那道遺詔,仔仔細細地看,目不轉睛地看,她心狂跳!興奮又緊張,如果沒有殷鈺,那寧風靈便是皇帝,那她,便皇后!!

寧南喬興奮的咬嘴唇,她是皇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母儀天下,便像寧瑜一般,不,寧南喬愛她,她會比寧瑜更得寵!!

「風靈哥哥,你快把事情說給我聽。」寧南喬急不可待地催促。

寧風靈嘴唇發乾,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寧南喬聽了以後連連地冷笑,「你還偏疼寧瑜,她卻根本不把你當哥哥,從來沒為你考慮過,她已經生了皇子,你對她來說是威脅了,風靈哥哥。」

寧南喬心中緊張:「皇上跟皇后現在一條心,我怕皇後為了自己的兒子能當皇帝會出賣你,把這事捅到皇上面前,那你就死定了。」

「瑜兒不會那麼做的。」寧風靈還是下意識相信寧瑜,寧南喬氣得擰眉:「你還為她說話,只怕她現在已經策劃着要殺你了。」

寧南喬說着站起身,神色凝重:「風靈哥哥,先別想這麼多,你留在這裏,我讓人領你去歇息,明天再商量,這聖旨我給你收著保險。」

寧風靈心都亂了完全沒有主意,一切全聽寧南喬安排。

短短几天,人生翻天覆地,寧風靈躺在高床軟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好容易熬到子時,他方有一絲睡意,忽然間兩個人從窗外滾進來,兩人都穿着黑衣,拿着刀,劈頭便朝寧風靈砍來!

寧風靈靈活地躲過,大喊救命!

那兩人來殺他,身手卻很菜腳,沒砍到他卻挨了寧風靈好幾腳,寧南喬領人沖了進來,圍着將這兩人擒住捆了。

「你們都下去。」

寧南喬吩咐,紫檀打發人出去,自己也關了門守在外面,那兩人面罩已經被摘了,都是三十多歲的粗漢子,面孔陌生的很。

「你們是誰派來的,為什麼要殺風靈哥哥?」

那兩人不說話,寧南喬撿起地上的刀指著其中一個,發狠道:「你不說,我便殺了你,說了我饒你們一命!」

那人看她一眼講:「是皇後娘娘派我們來殺人滅口的,娘娘發現聖旨丟了,便猜到是寧風靈偷拿走了,派我們來滅口。」

寧風靈臉唰地煞白,他兩條腿發軟站不住,往後退了一步按住桌子。

「你胡說!」他嘶叫!

寧南喬提刀上前,又狠又快的兩刀殺了這兩人,其中一個還沒死透,瞪着眼睛手指著寧南喬,從嘴裏擠話:「你,你為什麼——」

寧南喬又砍了他一刀,那人當場便斷了氣。

寧風靈陷入了瘋魔,他不敢信:「瑜兒她要殺我?她變了,她竟然要殺我?」

寧南喬丟了刀過來,拉着他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風靈哥哥,我早就說過,你們不是親兄妹她哪會真心對你,聞夫人也是,你出了事她們哪有一個為你求情?風靈哥哥,你摸摸,我肚子裏的孩子,還有我,才是最愛你的,你最親的人。」

「你說的對。」

寧風靈握緊拳頭,不是親生的,始終是隔着一層的!

「風靈哥哥,你不能留在這裏,皇后肯定還會派人來殺你。」

「那怎麼辦?」

寧風靈咬緊牙,拳頭攥緊,寧瑜好狠的心!!

寧南喬目光快速轉動,她這一輩子都沒有現在心思轉得快,她講:「寧鎮遠留着這道聖旨那就是對皇上不忠!是謀反的罪,皇后絕不敢把事情捅到皇上面前,風靈哥哥——」

寧南喬抬起頭,眼裏閃著雪寒的光:「現在我們只有一條路,殺了皇上,你取而代之!」

寧風靈被她嚇得沒有了聲音,半晌才結結巴巴:「殺,殺殺皇上?南喬,這,這怎麼可以啊?」

寧南喬紅着眼眶:「風靈,你糊塗啊!皇后要殺你,皇上知道真相也不會留你,你左右都是死,現在只能放手一搏了,你想想我們的孩子!」

寧南喬抓着他的手按在肚子上,眼淚流出來:「你死了,皇上一定會殺我們的孩子,他不可能留下皇室血脈威脅到他的帝位的,我們沒有選擇!」

「可是,可是,我,我怎麼殺皇上啊?」

寧風靈感覺現在已經完全被架在火上了,寧南喬目光深沉:「皇后今天不回宮,你只要進宮見到皇上,殺人還不是簡單的事?只要一刀便能要他的命!!」

「還有,小皇子小公主的命,也不能留!這樣你才能名正言順的即位!」

「……!!」

寧風靈快暈過去了,他都哭了,崩潰地叫:「這,這怎麼行啊?」

寧南喬沖他跺腳:「難道你想看我跟我們的孩子慘死嗎?你本來就是皇子!是先帝最愛的皇子!是殷鈺奪了你的皇位!」

寧風靈走了,寧南喬怕他無用退縮,派了個侍衛跟着他,一路敲打,多提提孩子,好定他的心。寧南喬則動身去了寧國公府求見寧瑜,拖着她,順便打探消息,隨時應變。

寧南喬到了寧國公府,府里卻一片安寧,寧瑜拉着她話家常,臉上掛着笑,絲毫看不出異常,寧南喬推測她還不知道寧風靈偷了那道遺詔。

朝凰宮。

文硯齋。

殷鈺卷上書,端起茶呡了一口,陶然上前來:「陛下,該安置了,不早了。」

「皇后今晚不回來是吧?」殷鈺問

陶然忍着笑點頭:「陛下,娘娘早就讓人傳過話了,奴才已經跟您通報三回了。」

殷鈺嘆了聲氣,他知道啊,他就是,她突然不在身邊,他還挺想她的,頗有點牽腸掛肚,他吩咐:「明早派人去催,不催她都不知道大人孩子離不了她。」

陶然繼續忍着笑,點頭說是。

門外有侍衛來報,陶然出去,一會兒匆匆進來,上前道:「陛下,寧風靈要見您。」

殷鈺放下書,鎖緊眉毛:「這麼晚了,他有什麼事?宣吧,左右朕也一個人,無聊的很。」

陶然領着寧風靈走進文硯齋,寧風靈呼吸發抖,衣服已經被汗濕了一層,他一抬頭瞧見殷鈺,本能地撲騰跪在地上,急忙磕頭:「陛下!」

「起來吧,這麼晚了,什麼事?」

他畢竟是寧鎮遠的養子,寧瑜對這個兄長也還有情誼,殷鈺也露出幾分和顏悅色,寧風靈爬起來,他臉白得像塗了牆灰,樣子實在狼狽。

殷鈺驚訝地打量他:「你怎麼了,讓人搶了?」

寧風靈看陶然,他拉回一絲理智,他已經無路可退了,寧風靈被逼到極致竟冷靜下來:「陛下,我有要事要跟你談,很機要的事,事關大盛的。」

殷鈺讓陶然退下,寧風靈上前一步,他猛地吸——

突然拔掉束髮的玉簪便撲過去狠狠地朝殷鈺的脖頸上扎去——

……

寧瑜對着鏡子梳理頭髮,正準備安置,林衛突然在外面喊:「娘娘!臣有急事要奏!」

內宅林衛向來是不進的,只讓如意通報,這般不顧,顯然是出大事了,寧瑜披上衣裳,立刻喚他進來。

林衛撲騰跪在地上,臉色煞白:「娘娘!皇上,皇上出事了!!」

殷鈺出事了!

寧風靈竟然跑到朝凰宮裏,去刺殺皇帝!!

寧瑜火速趕回宮裏,太醫們一都圍堵在寢殿中,個個如臨大敵,瞧見她,唐行良鬆了口氣,急忙行禮:「娘娘。」

「皇上怎麼樣了?」

「皇上——」

唐行良扭頭看一眼,垂下眼眸道:「皇上,皇上他,怕是不行了——」

寧瑜怔忡,她在原地呆站了片刻,使力撥開太醫,坐到床前,殷鈺躺在床上,臉蒼白透明,沒有一絲血色。

「愣著幹什麼?」

「等死啊?趕緊給皇上治!」

寧瑜發怒,唐太醫瞧她一眼,趕緊跪下,也不敢抬頭,講道:「娘娘,陛下,陛下是不成了,您,您要有準備。」

「……」

寧瑜閉了閉眼睛,緊緊握著殷鈺的手,她啞著嗓子講道:「不到最後一刻,本宮從來不放棄,唐行良,不要再跟本宮講這些喪氣的話,治!」

「噗——」

殷鈺躺在床上,身子抖動,嘴裏噴出古怪的聲音,寧瑜呆了呆,他卻睜開了眼睛,憋著笑瞧她。

唐行良在後頭,老頭朝天翻個白眼,露出無語的表情,終於不用再演了,老折騰了,一大幫人陪着皇帝陛下玩。

「……」

寧瑜明白過來,甩開殷鈺的手發怒:「你還是死了吧!」

可惡,這種事也能拿來戲弄,有病啊!!

殷鈺靈活地坐起來,一點看不出有傷,他揮手,「你們退下吧。」唐行良等人趕緊的,麻利的全急急地走了,真是,老折騰了。

等到沒人了,殷鈺一把抱住寧瑜,臉埋在她頸間撒嬌:「你回來了。」

「滾!」

寧瑜還火大,捶他一拳,使勁掙開,「我還以為你真的被刺殺了,你無不無聊,這種事也能拿來玩嗎?」

「誰說不是真的。」

殷鈺收了笑容,鬆開雙臂,抬高脖頸,眼又寒又亮,「全是真的,只是朕命大,沒死而已。」

寧瑜看到他脖頸上纏着白布,上面泛著血絲,她變了臉,「真的,你不會是騙我的吧,我要看看。」

他歪心思特別多,寧瑜不肯信,殷鈺由着她解開白布,他的脖頸上有一個血孔,是寧風靈的簪子扎的,只是他從小被人追殺慣了,旁的不說,唯獨逃生反應堪稱一流,不然也不能活到現在。

「他是瘋了么!?」

寧瑜咬牙罵,她是萬萬沒想到,寧風靈會刺殺殷鈺,殷鈺冷冷地道:「他是瘋了,朕沒見過這樣的蠢貨,跑到朕跟前刺殺,還真差點讓他成功了,朕太失敗了。」

殷鈺說完,忽然變了柔弱的表情,撲到寧瑜懷裏,繼續撒嬌:「瑜兒,朕差點見不着你了。」

「……皇上私下見外人,不都有天內司的高手藏着保護嗎?」寧瑜面無表情。

「……」殷鈺身子僵了一下,抱緊她繼續蹭:「反正朕就是受傷了,疼死了,朕真的差一點就掛了。」

寧瑜懶得搭理他,她深呼吸,問道:「皇上,我想見一見寧風靈,我想不通,他是瘋了么?」

「他被捆了以事一直不張嘴,朕便在等你,朕也很好奇,他有多大的恨來刺殺朕。」

寧瑜來的匆忙,風塵僕僕,她抽了空,回殿裏更衣,如意給她退衣裳,寧瑜低聲說道:「如意,悄悄派人到府里給國公爺送話,讓他看看東西丟了沒,若丟了被發現,不認,傳這一句話,一個字不許落。

如意急忙派了得力的人去辦了。

寧風靈被提到朝凰宮大殿,雙手被反綁,腳上捆着鐵鏈,寧瑜高坐在鳳榻上,閉了閉眼睛。

她有千言萬語想問,可是殷鈺在,她不能開口。

「說,為什麼要殺朕。」

「……我,我喝多了。」寧風靈慌亂地道。

「胡扯,你身上一點酒味都沒有,哪來的喝醉!」林衛在一旁當面拆穿了他!寧風靈跪在地上,磕頭道:「我,皇上罷了我的職,我怨恨皇上,才犯了糊塗!」

「怨恨朕,為什麼還要殺朕的兩個孩子?」

寧瑜聽了這句話,吃驚的眼一睜,她手扶著炕桌,指關節泛白,「你要殺皇子與公主!?」

寧風跪在地上,渾身發抖,牙齒都在打顫,他講不出話來,寧瑜走上前,她緊盯着寧風靈,聲音都啞了,「為什麼?」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是兄妹,為什麼?」寧瑜咆哮!

「我為什麼你心知肚明!」寧風靈沖她叫,眼淚奪眶而出,他也吼出來:「你們寧家有哪一個拿我當親人?母親偏心你,從不為我考量,我只想娶自己喜歡的女人,你們一個一個的不準!而你,你知道我是什麼身份!我是先帝的親子!」

「你住口!」

寧瑜一拍桌子站起身,氣得渾身發抖,身體都是氣得發燙!

殷鈺的眼神一瞬間起了變化,他目光一轉,他是何等聰明的人,一瞬間便想明白了,寧瑜發覺自己失態,心底升起一縷寒意,她坐下來,閉了閉眼睛說道:「寧風靈,我看你是瘋了!滿口胡言。」

「我沒有胡說,父親有先帝遺詔!你也知道看過,我在書房偷聽到你跟父親的談話了——」

「原來,先帝留有遺詔。」

殷鈺聲音,平淡中透著森森的威儀,寧風靈最是怕他,急忙縮了頭,殷鈺問道:「遺詔在哪裏?」

「被我燒了。」

寧風靈終於撿回了一點理智,殷鈺將龍玉放到桌上,淡淡地道:「不說是么,那好,陶然,去把寧南喬捉過來,朕先一根一根撥了你心愛女人的指甲,再一根一根跺了她的指頭,什麼時候說,朕什麼時候讓人停手。」

寧瑜也不吭聲,心裏一團混亂,殷鈺疑心最重,這一下全完了,到了,他還是疑心上了寧家。

林衛帶人,從雪璃宮把寧南喬帶進了宮裏,寧南喬一路嚇得心狂跳,但是膽子倒還有,一路面上還算鎮定。

「皇上,還是審寧風靈便好,我與他說,定讓他如實交待。」寧瑜說道,她不能看着親人在自己眼前受刑。

「此事事關寧國公府,皇后就不要插手了,若是見不得刑,就回屋歇著吧。」殷鈺冷淡地說道。

寧南喬跪在地上磕頭,一雙淚眼,茫然無辜,「陛下,娘娘,是發生了什麼事?」

寧風靈先看寧南喬,他身子抖個不停,他又看寧瑜,眼中有愧疚,怨恨,最後看向殷鈺,凄清地笑了一下,自問道:「皇上不會讓我活了,是不是?」

殷鈺不會留他性命了,寧風靈心裏很清楚。

陶然走進殿中,不敢多看,小心地說道:「陛下,寧國公有急事求見陛下。」

寧瑜一口氣提不上來,寧鎮遠這個時候來,必定是要為寧風靈求情,簡直是蠢!愚不可及!!

殷鈺笑了,對殷鈺說道:「這事是越來越有意思,朕猜猜,寧國公這麼急來,莫不是來給養子求情的?」

他讓陶然請寧鎮遠進來,寧鎮遠看到寧風靈狼狽的樣子心焦如焚,他不顧寧瑜朝他使眼色,急忙跪在地上,「陛下,不孝子無知,求陛下饒他一命吧。」

「寧國公真是偏心,對皇后鐵面無私,稍不滿意就是一個巴掌,結果一個養子犯了弒君的罪,寧國公倒不大公無私了,反倒替罪人求情,朕猜猜,因為這個不孝子是先帝的親子是不是?」

寧鎮遠身子一僵,心一下全亂了,他急忙垂下頭,皇上知道了!

再欺瞞只會適得其反,寧瑜長吸一口氣,淡淡地說道:「事到如今,寧國公便實話與皇上說了吧。」

寧鎮遠眼珠子在眼皮下轉動,終於一五一十地將先帝遺詔的事,全都交待了出來。

「……原來,九皇兄說的,父皇還留了一手,是這個意思,寧國公對先帝,真是赤膽忠心。」

殷鈺說着,笑了一下,寧鎮遠嘴唇發乾,想要解釋,卻拙口無言,殷鈺說道:「把人先拖下去,林衛,讓初三審寧風靈,把朕要的東西審出來。」

「是!」

林衛把寧風靈與寧南喬全都拖走,寧鎮遠焦急地扭頭,殷鈺對寧瑜說道:「瑜兒,你去看看孩子,朕與你父親有話要私談。」

寧瑜也放棄了,左右事情已經這樣了,對結局,她早已經看淡了許多。

屋裏只剩下殷鈺與寧鎮遠,寧鎮遠頭壓在冰冷的地上,「陛下,臣知道陛下要怪罪,但是臣——」

「你抬頭看朕。」

殷鈺說道,寧鎮遠抬起頭,殷鈺指著脖頸上的傷,說道:「如果朕躲不及,朕已經死了寧風靈不僅要殺朕,還要殺朕的兩個孩子。」

寧鎮遠對此事毫不知情,他呆了呆,急忙磕頭,肩膀發抖。

殷鈺按著頸上的傷說道:「寧風靈在書房偷聽到你與寧瑜的話,知道了自己身份,他偷了遺詔,入宮行刺朕想取而代之。」

「寧國公,你知道為什麼歷代皇帝都要斬草除根么?這個龍椅,誘惑太大,而人的貪慾從來禁不起考驗,寧風靈從前是何等憨厚的人,可是為了龍椅,他敢弒君。」

「陛下,臣!臣有罪!!」

殷鈺託了托手,嘆氣說道:「起來罷,你與朕如今都是一家人了,朕生氣不是因為寧風靈要刺殺朕,而是為他要傷害朕的孩子,朕知道你忠心為國,並沒有私心。」

寧鎮遠不敢起來,殷鈺拿着龍玉摸了又摸,說道:「朕答應你,不殺他,只囚禁他,寧國公,這是朕的底線了。」

「謝陛下!!臣謝陛下!!」

寧鎮遠結實地鬆了口氣,若是寧風靈死了,他如何對得起先帝!

「娘娘,寧國公走了。」

如意進屋低聲說,寧瑜搖晃着搖床,寧凰咬着小肉手咯咯笑,寧瑜嗯了一聲,他還算有腦子,沒有來求見她。

殷鈺走進屋來,寧瑜回過頭,「回來了。」她心裏坦蕩,樣子很平和。

殷鈺坐下來,瞧著女兒他沉默不語,寧瑜淡淡地道:「皇上要是有什麼疑問,便直接問吧,要是覺著不必問,那就別問了。」

他們都深深地了解對方,再像從前似的表面裝恩愛,心裏各自盤著算計防備對方,虛假地過着也實在是沒意思。

「你什麼時候知道寧風靈的身份的?」殷鈺問她。

「就在你在西北,中了七日痙的時候,那時候父親以為你活不了,才將事情告訴我,要我幫忙穩住大盛。」

殷鈺晃着搖床,心不在焉地盯着女兒,這個答案,太完美,反而顯得假。

「朕知道你們父女都是忠心為國,沒有二心,只是朕有些心寒,覺著自己可憐罷了。」殷鈺低聲說道。

他的表情,他的話,跟從前哄蘭貴妃的時候一樣,邊眼神都是,終究是隔了心,寧瑜在心裏苦笑,帝王的愛,真是脆弱的像是老弱殘兵,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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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今天知錯了嗎(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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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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