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譬如朝露
聖人下凡時的仙哥，熱情像是永遠不會消退，相比之前那一夜，他確實已經克制了許多。
兩人之間心跳的節奏越來越契合，到後面我又止不住在他懷裏嚶嚶嗚咽，不過這次不一樣，沒有任何的不適，只有飄在漫天雲端里，不住沉浮的舒愉。
小樓外籠著一層淡金色的結界，屋內連細風斜雨敲打屋檐的啪嗒聲都聽不見了。
薄紗輕籠著床帷，黯淡的月色依稀透過薄紗灑在枕邊，胡天玄把我抱在懷裏，臂膀圈成舒適的搖籃，我枕着他的胳膊，臉埋在他馨香的頸窩裏，安心的享受着這一夜的好眠。
再睜眼時，清晨霧靄未散，枕邊已經空了。
我揉着酸軟的腰慢慢坐起來，抬手撩開一角紗幔，屋裏已經不見那個風姿凜然的身影，只剩淡淡的藥味混著松木沉靜的余香，散漫地浮在微涼的空氣里。
我趿著鞋下榻，隨手扯過仙哥掛在衣架上的外袍披在身上，慢吞吞地挪步到桌邊。
桌上擺着幾個大小不一的碗碟，我拉開凳子坐下，捏著蓋兒一個個的掀開，碗中盛着冒着熱氣的白粥和煎得半熟的溏心蛋，還有幾塊兒軟糯的薄荷紅豆糕，及半碗色澤棕紅、氣味微苦的湯藥。
嗅到食物香氣時還挺高興，但一瞅那半碗湯藥，我頓時像是朵霜打蔫兒的小花，葯沒喝先苦起了臉，心裏嘀咕著，果然還是逃不過要喝這補藥啊。
終歸是過了任性把葯偷偷倒掉的年紀，愁了那麼一小會兒，也就坦然接受了。
我握著湯匙小口喝粥，視線落在焦黃適中的溏心蛋上，不由感慨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神仙待遇，這若放在以前，自己是打死也想不到，還會有仙哥主動為我準備早餐的這一天。
想到這，心裏頭美滋滋的，連普通的白粥都喝出了滿漢全席的滋味。
正兀自樂呵著呢，突然發覺今天怎麼沒人來監督我服藥？思緒隨之快速一轉，突然想起今早好像要舉行驚蟄試煉的閉幕式，這個時間點，仙家和弟子們都應該趕去不春山了吧。
昨天仙哥還說讓我待在幽篁殿歇息來着，但我哪裏閑得住，趕緊潦草的吃了幾口煎蛋，端起碗把湯藥囫圇喝掉，就匆匆回自己的小樓換衣服出門了。
下山時難免路過竹林里那座清冷寂寥的小屋，我忍不住側目往窗里望了一眼，誰知就是那麼巧，這一眼，驀地撞上了窗前那雙澄澈如湖泊的湛藍眼睛。
我不由頓住了腳步，窗前的人也站起了身，隨後竹屋的大門從里拉開，金髮美人高挑俊美的身影從台階上走了下來。
晨風擦過竹葉，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沙沙聲。
我望着迎面踱步過來的薩彌爾稍稍愣了一瞬，然後緩慢地抬手，跟他打了個招呼：「早啊……阿焱。」
薩彌爾穿了身米藍色的西域絲綢服飾，金髮不加修飾的隨意披散著，額前綴了寶石的精緻金飾穿過發梢系在腦後，墜著細小金葉的流蘇垂在蓬鬆的金髮里，隨着走路的步伐在發梢里輕晃，透出零星點點的碎光。
他在我面前站定，臉側被富有光澤的捲髮輕掩著，眼底的郁色如過往的每一次一樣，彷彿在太陽越過地平線時，就隨着露水一起蒸發了。
「早，小采。」他向我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見我行色匆匆地往山下走，又問：「走這麼急，這是要去哪兒？」
我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的唇角邊，那裏昨日被玄塵子揍過一拳來着，雖然已經處理過，但還是有着明顯的淤青。
我皺了皺眉，忘了他問我什麼，自顧自道：「你這是不是沒上藥，怎麼還這麼嚴重？疼嗎？」
或許是沒想到我會關心他，薩彌爾怔了一下，淺色睫毛輕扇，眼睛慢慢彎成一輪新月：「沒事，一點小擦傷罷了，不疼。」
我抬起手想撥開他臉側的金髮好查看一下嘴角的傷勢，但見他那碎星閃爍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水光潤澤的薄唇微張著，我剛伸出去的手頓了頓，又縮了回來，低頭錯開視線道：「少哄我了……你又不是鐵打的，怎麼會不疼。」
阿焱隻身行於世間，在這山中除我之外並無故友親朋，若我不管他，更是無人問津。
見他笑吟吟的，薄唇輕張又要說些寬慰我的話，我趕緊搶在前面開口，悶聲說到：「打住啊，這事兒本身就賴我師父不講道理，也怪我沒能及時拉着他。」
抬眼盯着他唇邊的淤青，有些說不清的內疚，又道：「不如這樣吧，等下午有空了我拿點藥膏過來給你，哪怕只是小傷，塗一塗總能好得快些。」
「沒關係的。」薩彌爾說得很是輕巧，「但如果是小采替我抹葯，那簡直求之不得，根本沒有拒絕的道理。」
「阿焱。」我刻意忽略他笑起來時眸中流動的眼波，無奈的嘆了口氣，「你也不必事事笑着說沒關係，像這樣的委屈，本來也不該平白受着。」
說着握拳抬手，對着空氣揮了兩下。
「看到沒？若下次我師父他再這樣，你別跟他客氣，大膽出拳還手就是了。知道了嗎？」
薩彌爾見我揮着拳頭一臉忿忿不平，輕笑一聲，點了點頭：「知道了，阿焱遵命。」
我看他又玩起了那個貼身侍衛的梗，瞬間有些哭笑不得，乾脆就著這個玩笑，給他肩膀上不輕不重的來了一拳。
他也沒躲，不動如山地挨了我這一下，捂著肩膀笑道：「好了，采你還沒說呢，這麼早出門是要去哪兒？」
我跟他聊著聊著差點就忘了正事兒，聽到這話頓時一拍額頭，失色道：「糟糕，我要去不春山參加試煉閉幕式來着！壞了呀，要趕不及了！」
薩彌爾斂了玩笑的心態，向前兩步，朝我遞來他的掌心：「別慌，我御風要比你用飛雲索趕路快，現在送你過去，一定還來得及。」
先不說我得用飛雲索渡崖，等到了不春山下還得靠腿腳登山趕路，一想到這便沒有拒絕的理由，我點點頭，跟着他一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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