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打打殺殺

第四十一章 打打殺殺

一把劍把紫煙閣這座絕頂一分為二,而強勁的衝擊並不至於紫煙閣的符陣。

小院以明動和公孫玄為中心被斷成了深淵。

公孫玄與明動皆未看這把劍,而是對視。而剎那間,公孫玄噔噔噔連退十步,身子縹緲,搖搖欲裂,鮮血止不住從他嘴角溢出,若非小書及時按住公子的肩頭,恐怕這座由公孫的符陣當即灰飛煙滅。

明動一臉痞相,似笑非笑的看着面色蒼白的公孫玄:「怎樣?」既問我的徒兒怎樣,又假仁假義關心公孫玄的傷勢如何。

無不張揚,是為春風得意。

公孫玄抬起頭,仿若周圍的喧囂與他無關一樣,他眼裏只有明動,只有那張看着生煩的小臉:「他(樓石)只有一劍。」

樓石也清楚自己只是片刻踏入那個境界,而這一劍已經做了該做的事兒,便沒去找自個兒的師父,落在了軒轅長歌身旁,着手處理紫煙閣內的問題。

有樓石的加入,池蘭宇和軒轅長歌自然變得好過,便由防勢轉為攻勢。

「是只有一劍。」明動橫起了秀刀:「但也足夠了。」

而這一劍后,明動已然能看到其他三處戰場的情況,見沒有多大的問題,不由鬆了口氣。

紫煙閣外的路冰幾人見得這一幕先是一愣,跟着掩不住的暗喜,到了這個地步,那公孫玄必須得出手了,那就意味着他們的時機來了。

「咳,咳,咳。」公孫玄分明是又符陣所化,卻偏偏跟真人一樣,他抹了下嘴角的鮮血,怔怔出了片刻的神后,搖頭輕嘆:「一直以為樓石和池劍會單獨決出勝負,沒想到.....」他抬目,仍是不可思議:「這樣也算修者嗎?這樣也算劍客嗎?」

修者和劍客不應該忠於自己的道嗎,為何會偷襲,為何會群起。

明動亦搖起了頭:「公孫公子對修者和劍客的認知是什麼?」

公孫玄的目光閃爍,他答不上,因為他不是純粹的修者,但他隱約知道明動要說什麼,不由再嘆了一口氣。

小姑娘越發覺得自己這邊更像惡人,但有句俗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她便心甘情願的摩拳擦掌。

「樓兄在荒漠廝殺了二十年,公孫公子覺得他是為了什麼。追求修者的巔峰,還是追求劍道的至理。」明動望着眼前僅有一丈的深淵:「樓兄的心很純,想不到太多的東西,也看不到太遠。他認準的不過是眼下。公孫公子可以認為樓兄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在混日子,而恰巧我也是。都說師徒很像,我覺得很有道理。」

公孫玄聽出了譏諷,是在譏諷他看的太遠,想得太深,譏諷他好高騖遠忽略了當下。

這個理兒沒有錯,但也不全對。

公孫玄已淡了爭論的心思,事到如今,任何說辭都太沒意義。不管是他自己,還是明動都是一步一步走來的,走了這麼久,自然不會因為一些小事,一些不痛不癢的話而改變。

而這條路還需走下去,不然就是真的輸了。

公孫玄從未在乎過輸贏,但此時心裏還是有了些許的苦澀,到底路上的滋味並不好受。有了苦澀,便動了心緒,動了心緒,便大笑起來。

他不知再笑什麼,興許是回頭看去原來這條路並不好走而自己還在堅持,是為安慰。又興許前面的盡頭開始遠去,而自己已邁不出大步,是為不甘。

明動只是靜靜的拿着刀,恰時一片雪紛揚落下,緊接着一片,兩片,片片入骨。

曾經的玉如意在回首往事時,說起了在大雪中與雪中花的會晤。從那時一條河流便不會停歇的奔騰。

當時是老天在作祟。

而此時天地並沒有動容。

明動只是想讓那些死去,不知是否安息的亡靈看看現在,也看看接下來。

是祭祀嗎?

算是吧。

淚眼婆娑的在墳頭哭告,不如請墳里的人親自看看。

是打擾了嗎?

算是吧,但情有可原,那墳里的人應該不會見怪吧。

有幸小姑娘在身旁,明動就比較平靜。

在公孫玄的示意下,小書撫著緩緩坐下。鋪開了書紙,公孫玄拿起了符筆。

「倒是堅韌,現在還不準備把真身亮出來嗎?」明動覺得好整以暇有些殘忍,所以就好整以暇的雙手抱胸。

「不敢。」公孫玄終於「服軟」,輕輕笑了下,本虛弱的開口在這一笑變的高昂:「明公子,但沒有完哩。」

「死逞強。」小姑娘冷哼,對她來說,公孫小賊就是偏執,迂腐的瘋子,明明雙眼已被蒙蔽,卻硬是還要說自己看穿了一切,令人反感噁心。

事到如今,小書也沒了懼怕,亦是冷哼:「要你管。」

到底都是孩子心性,三言兩語便吵得不可開交。本肅穆的氣氛,也瞬間活了過來。

「公孫公子可要想好,該不該動用五獸。」明動算是提醒。

公孫玄看着落在紙上化成水的雪花,難得譏諷:「明公子,現在還試探有必要嗎?」

「當然有。」明動咧嘴:「因為你接下來有的手段,太令人不恥了。」

公孫玄沒有反駁,因為接下來有的手段確實無恥,他有些出神,似乎在思索明動到底看到了那一步,而他的筆堅定的落下。

書紙上躍現清晰的符線,一條又一條的勾勒出類似五獸的圖案。

「明動,我怎麼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小姑娘看着突然沉默的公孫玄,不由拉起了明動的手。

小姑娘不高,就得仰頭。

明動看着其擔憂的神色,安慰道:「不是都跟你說了會發生什麼,別把敵人的氣勢鎮住,女俠就該拿出女俠的樣子。」

小姑娘有了底氣,便挺起了胸膛。小書覺得對方是故意影響公子的落筆,便拂袖擋住了對方的聲音。

「嘁。故弄玄虛。」小姑娘一臉鄙夷:「也不知道算了一輩子,能算出什麼名堂。」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但對方聽不到,反而令明動十分尷尬。

畢竟十人這邊也可以說算了一輩子,這不是在罵自己嗎?

當下無事,明動便乾咳打趣:「大話不能說在前面。」

「這不有你嗎?」小姑娘沒好氣,頓了頓,目光楚楚:「明動,你可被嚇我啊,你跟我說一定成的,別到頭來,你自己拉着牛角轉彎跑了。」

明動哭笑不得:「我那裏會跑。我就算死...」

聽到「死字」小姑娘立即跳起來捏住了明動的嘴唇,便只剩哼哼哈哈。

此時公孫玄已勾勒完第一個圖案,是為穿山甲的模樣,結合之前說的五獸,這應該就是赤金劍獸了。

但並沒有像之前的人一樣從紙裏面躍出來。

公孫玄微微皺眉,心想:果然如此。

與此同時,青雲。本已被封印的赤金劍獸再起嘶吼。

「又來了。」黃衣嗤笑一聲,便提劍殺去。天劍老頭也放下了酒壺,頂着醉意栽入赤金劍域中。

青雲的劍客放下手中的修葺工作,拿起劍,就從匠人變成了劍客,青雲再次熱鬧起來。

公孫玄搖著頭撕下了這張紙,再次落筆。

小姑娘眼神驟亮:「明動,你說的對,公孫小賊果然沒戲。他輸定了。」說着眨起了明媚清亮的雙眼,雖人未長大,但也有了一抹風情。

明動會意,但只能聳肩苦笑:「我現在可沒實力破開小書姑娘的防勢,所以也不能把你的話傳給公孫公子聽。」見小姑娘十分不滿,愛憐笑道:「再者我們不打擾,公孫公子豈不是輸得心服口服。」

小姑娘眼咕嚕一轉,狡黠一笑:「好像是這個理兒。」

在等三個呼吸。

公孫玄已勾勒好第二個圖案,類似烏龜,自然自然就是玄武地龜。此次仍未從紙中躍出,但卻在紙裏面奔騰,彷彿是困住的野獸。

公孫玄皺起了清秀的眉頭,而眉頭兩側掛着豆粒大小的汗珠。他不解為何玄武地鬼也不出來,於是他抬頭看向早有準備,一臉無辜的明動。

得不到答案他便自嘲的笑了笑。

瀘州之輩的一片平原。

古虛和齊眉分離玄武地龜的前後,一人用劍,一人用符,擋着玄武地龜的去路。當然僅拼兩個人是攔不住的。

除了他們,還有諸多軍府的大將,以及來自荒漠的蠻獸。

大將都是擅長詭術的修者,對玄武地龜來說不求力戰,只求馴服。與軍府相反的是來自荒漠的蠻獸。

五千年之前的事可是刻在骨子裏的,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蠻獸們今個兒終於做了會兒像樣的事兒,不畏生死的對玄武地龜橫衝直撞,那怕是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玄武地龜縱有天威,也架不住如此多的攻勢。

公孫玄的手已有些輕顫,而此時他已勾勒出青木神獸的圖案,但紙中宛如一潭死水。

葯門所在的世外桃源,東東開對着前方的女子拱手:「多謝晏小姐。」

話落,葯門之人齊喝:「多謝晏小姐。」

這所謂的晏小姐自然是指晏心語,而她身前是噤若寒蟬的青木神獸。

公孫玄吞咽著口水,他的手已不聽使喚,已不敢在落筆,但不落完筆又心不甘,他大喘著粗氣。

恰時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手上,刺骨的寒意讓手更加顫顫巍巍。

「公子......」小書蹲了下去,手輕輕的撫著公子的背。

彷彿看到了曙光,彷彿重新獲得了力量,他眼裏閃過一絲精光,再次落筆,雖筆鋒不穩,待好歹成了白水神獸的圖案。

雖白水神獸躍了出來,掃蕩著巨尾,有撼天動地之力,卻沒有攻擊明動,也沒有聽他使喚。

而是歡快的朝紫煙閣內跑去。

不久軒轅長歌立在白水神獸的腦袋上,笑呼:「公孫狗賊,你是覺得我很慘,給我雪中送炭嗎,那多謝了。」

多謝了。多直白的一句話,多動聽的一句話。

卻令公孫玄的一軟,眼看要摔倒下去,小書急忙扶住。公孫玄咬破了嘴唇,鮮血已不止的他更是蒼白如雪,比這天地之間的雪更甚。

而他的身影已逐漸渙淡,他側頭看向滿目擔憂的小書,輕輕搖了搖頭,將斷斷續續的話語送到小書耳邊:「散開元氣,我有話跟他們說。」

待雪花開始起舞。

明動挑眉:「怎麼,公孫公子還要試嗎?」

「你說呢?」公孫玄擠出輕淡的笑容。

明動聳肩:「請繼續。」小姑娘難得沒有譏諷,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氣是值得嘉獎的。

「小書,鋪紙。」公孫玄有了出神,最後一隻五獸是火鳳,他已經料到了五獸的結局,卻仍是想看看到底會怎麼樣。

小書雖擔憂,卻沒有遲疑。她與工資已相伴千年,自是清楚公子的脾性,若這個節骨眼再阻攔,只會適得其反。

當書紙重新鋪開,公孫玄落下沉重的手腕。

潦草卻優雅,線條清秀又凝實。

一隻鳳凰躍然出現在紙上,空氣有了熾熱的溫度,冰雪在逐漸的消融,一聲鳳啼響徹被一分為二的小院。

一隻火鳥從紙里躍出,撲騰的朝上空飛去,遮雲蔽日,仿若可以焚燒一切。

但公孫玄已看到了結局,他閉上眼往後仰去,心已無力,只能輕嘆:「果然如此。」

明動刀里有一方世界。而火鳳是與這方世界同來天啟大陸。如此火鳳的巢穴就在那方名為火界的世界裏。

從那裏來歸那裏去,是亘古不變的道理。況且海邊那座小村旁的樹林,已溫養了火鳳與火界太久。

而明動取了那片樹林藏在刀中。

秀刀斬在火鳳身上,無聲無息,火鳳連掙扎都沒有便從小院上空消失。

與此同時,端木家外的某處斷崖。

一位拿着提槍的書生與一位穿着的浪子並肩而立。

「聽說明動就是從這裏被仍下去的。」開口的是那位黑臉書生。

「好像是這樣。」浪子也用了不肯定的說辭。

兩人平靜對視,亦同語:

「兩清了。」

「兩清了。」

兩人身後是密密麻麻的屍體,就像四十多年前,古靈在這裏扔下明動,身後一樣伏屍萬里。

公孫玄喃喃自問:「為什麼?」

小書沒有阻攔,這三個字便傳了出來,落進明動耳力。

明動聽到了蒼白無力,想了想,還是豎起了三根手指:「公孫公子興許是忽略,也可能是沒料到三件事。」

「那三件?」公孫玄似迴光返照般來了精神,從小書話里猛然坐起,因用力而過,而導致小院的風雪更深,這意味着他的符陣終於要碎了,不應該說他的書界支撐不住了。

「第一件,晏心語是明風的徒弟。」明動彎了第一根手指。這句話的意思,明風對五獸知根知底,晏心語對五獸同樣知根知底,那晏心語就不單隻是能控制火鳳那麼簡單。任何一隻五獸在她面前至少都無力抗衡。

公孫玄琢磨著話意,笑了起來:「意思說晏心語修得不是這邊的功法,而是明風的功法?」

明動點頭沒有累贅的去補充,而是彎下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件事,老先生臨時前給了我一封信。信里有說,公孫公子有控制五獸的本事。」

此話就簡單明了。公孫玄掌握書界,而書界由其他九界融合,雖殘缺,但也能像其他九解一樣控制五獸。

「老先生一直知道你的野心,之所以他最後沒有反抗,是因為他知道反抗會白白給公孫公子做嫁衣。說到底老先生是天啟世間的人,他不會容許天啟世間被別的世間給破壞。不管老先生的道義如何,他最後都選擇天啟世間。老先生也給出了你控制五獸的辦法。」明動放下了手指,其實他已經說完第三件事。

公孫玄看明白了,有些悲涼的笑道:「墨煙紫怎會接受你的幫助?」

墨煙紫再給了端木清之後,體內尚存三方世界。若將三方世界都收為己用,那要控制五獸是很簡單的事。

而出現當下這等局面的根本,就是墨煙紫沒有事,公孫玄的人並沒有取回那剩餘的三方世界。

明動笑道:「公孫公子不知道墨煙紫傳授了端木清三方世界。」

公孫玄慢悠悠看向紫煙閣外,他一直想針對卻無可奈何的男子,輕輕一嘆:「難怪了。」

「而墨煙紫沒有接受我的幫助,而是與齊遠俠兩清了。」明動望向遠方。萬年前墨煙紫攜五獸釀成了事端,如今天啟世界的齊遠俠結束這個事端就合情合理。

「火鳳和青木神獸的互換是因為晏心語的緣故,那玄武地龜就是四國與荒漠聯手的結果。簡而言之你擁有一方世界只能穩穩控制的也只有一隻五獸,我只要讓這隻五獸是火鳳即可。火鳳被十人豢養了五千年,對付火鳳是最容易的。」明動揮起了手中的秀刀。

秀刀內有火界,也有火鳳。他不需動用任何修為,一刀斬去便有足夠的威勢。

小院終是崩塌,公孫玄也終是在劇烈的震動力化為虛影。

公孫玄的書界已前前後後被下籤和樓石毀得差不多,而用完整的火界和火鳳徹底毀了書界,就不是很難了,可以說已變得相當輕鬆。

這也是前面明動一直不敢出手和着急的原因。若書界保存的尚未完好,貿然出書,恐怕火界要被公孫玄奪去,畢竟公孫玄侵染墨煙紫十方世界已有千年,比起明動這半吊子的人來說厲害太多。

若火界被奪,在五獸的爭鋒上,明動就會落入下風。憑他此時自個兒的修為要贏一隻五獸很難。

此時書界一毀,首先遭殃的是紫煙閣。軒轅長歌有白水神獸的助戰無不的灑脫。

「我就說你為何對悟語不管不問,原來是處理五獸的事上了,倒是棋差一招。」開口的是小書,卻是公孫玄的語氣。

明動對這恭維的話撓了下耳朵,咧嘴笑道:「公孫公子是料到了。而公孫公子不會把事情的走向寄托在別人(墨煙紫)上,所以公孫公子也別寒酸,亮招吧。」

小書紋絲不動:「我想知道你對我到底有多了解。」

「我對公孫公子不是很了解,但對天啟丹很了解。雖過程冗長複雜,其實捋起來很簡單。只要公孫公子沒了書界,就必須用這個世界的東西與我斗。而這個世界的所有一切,我都已瞭然於心。所以我認為就算我實力未恢復,要在這個世界上贏太容易了。」明動輕身躍起,這次他沒有帶小姑娘。

後面的事小姑娘已插不上手,也省得輕鬆當個看客。

「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接下來要做什麼?是不是意味着你與我有同樣的手段呢?」小書看着矯捷跨過深淵的明動,施施然後退。

明動如虎豹追着小書,眼神時不時朝小書的腰間掃去,方才小書姑娘下意識的摸向腰間,意味着公孫玄的本體就在腰間。

而公孫玄是先天之靈想必藏在了一件東西裏面,又或者說已經與小書融合成一體,就像明動這先天之靈體內同樣有生氣一樣。

而要確定有些麻煩,要麼就是拔下小書身上的衣物一個個翻來看,要麼就是動用死氣。而一旦動用死氣那東西就提前暴露,下籤所做的一切就沒了意義。

既然下籤替他省了一個麻煩,就沒必要將麻煩給翻出來。

所以就的拔下小書身上的東西。

其實最初明動認為公孫玄的本體在那隻符筆中,但仔細想想與小書隔得太遠,萬一書界被毀,小書拿會符筆需要一個動作,就會引起沒必要的差池。

明動眯起了眼,而他知道公孫玄不可能一直退走。

一旦紫煙閣內,外決出勝負。公孫玄就將面臨夾擊,屆時就會落入與悟語一樣的處境,孤立無援。

所以公孫玄必須趁著己方有人的情況合理的理由。

果然小書在退至一個開闊的地兒后,驀然停身:「我自己雖沒到那個境界,但借小書的手,還是勉強能窺一步那個境界的奧秘。」

話落九天變色,不再是刺眼的白,而是令人舒坦的青光,就像漂泊大雨灑下,不僅衝散了朗朗晴空,亦衝散了天地間的元氣。

雖說元氣依元氣而生,但有句話叫做物極必反。若沒死氣與之糾纏,不斷生出元氣,那對修意者而言,其實生氣就與死氣一樣,會令修意者窒息。

天地間的元氣在不斷的消失,也意味着修意者在之後什麼事都幹不了。

小姑娘手捧青光,下意識意運周天,而感知里空空蕩蕩,果然跟明動說的一樣,公孫玄最後能自己動用的手段就是讓天地沒有元氣。

如此那些服用風月草的人就會佔得很大的便宜。畢竟風月草自有生死二氣,在體內即可衍生出元氣,儘管不如動用天地間元氣那般舒坦,但至少是有。

那率先落難的自是紫煙閣外的莫輕等人。

軒轅長歌揮手沒有抓到元氣,先是一震,跟着大喜:「池兄,來了。」

池蘭宇也感知到這個情況,也沒含糊,儘管紫煙閣的好手都服用了風月草,那些修意者尚能發動招式。

但大不如從前,池蘭宇自然更加遊刃有餘。況且軒轅長歌還掌握著白水神獸,這獸可不受元氣的影響,張牙舞爪的就朝前面攻去。

如此軒轅長歌和池蘭宇所在的紫煙閣內就不必太擔憂。

下籤和於瑟對視一眼,也沒猶豫的朝池蘭宇那邊退去。儘管沒有元氣下,他們的速度跟普通人一眼,但池蘭宇的速度快啊。

僅是一個呼吸就將於瑟和下籤扔在了白水神獸的腦袋上與軒轅長歌並肩而立,同樣白滄也是這個待遇。

秦斑的符陣自然也是破了,於是就回到了聚氣境像普通修者一樣廝殺。

紫煙閣外。

路冰等人皆是心裏一松,總算來了。與秦斑一樣化作聚氣境的修者朝前撲去。不過令他們疑惑的是對手並沒因此陣腳大亂,反而更加有條不紊。

尤其那天南青嘴角反而勾起了好看的笑容。莫非對方也在等這個?但對方只有一個武空是煉體者,儘管武空一人擋在了最前面,頗有一夫當關之勢。

但這邊也有雷蕪這煉體者,且有雷蕪有風月草,就憑雷蕪一個人就可以將武空活活耗死,對方那裏的底氣。

「怎樣?」問話的是晏心夢,因元氣不能用,他無法感知路冰等人的情況。

武空若有所思從土單的長戟上收回目光,道:「他們能用的元氣不多,但能的元氣在這青光中卻很是了得。倒如明兄的推測,風月草不是關鍵,這青光才是。只要隔開青光,他們就是普通的聚氣境。」

端木清想了想,搖頭:「我現在還沒那麼厲害,無法用墨煙紫的世界來隔開青光。」

武空倒不敢意外:「晏兄,借你的劍一樣。」

晏心夢點頭。

劍里有殺氣,也不會受青光的影響。儘管殺氣在實質上沒有殺伐之力,但至少能影響對手的心神。

此時雷蕪已掠至武空跟前,掌風雷動。武空一看就知道雷蕪是要拖住他,然後路冰的人去殺莫輕這幾個修意者。

用劍輕挑,直刺雷蕪下肋。手法熟練,自是很快。雷蕪也未躲閃,趁著武空舞劍的空隙朝武空面門拍去。

他既然是來拖,自然就要以兩敗俱傷的打法。

武空身子微側,詭異的一滑,便脫離了雷蕪的攻勢。跟着一個躍身來到路冰跟前。

路冰是第二位衝過來的,若不管路冰,就等放虎進羊群。

雷蕪顯然愣了下,對面竟不管他這個當下戰力最高的煉體者,不由獰笑一下,朝中門大開的莫輕等人殺去。

拳帶破空的聲音,好不駭人。

恰時武空扔出了手中劍,雷蕪依舊未躲閃,登時腰腹被穿了個通透。此時他已接近對面最前方的莫輕。

而落向莫輕面門的拳頭驀然改式朝再次奔來的武空落去。

武空自是「猝不及防」的被打個滿懷,右肩膀咔嚓一聲骨裂。

「我只要拖住你即可。」雷蕪露出莫名的情緒,就修者的傲氣而言他與武空應該心無旁騖的酣戰,但就將軍的本色而言,無所不用其極才是正途。

這下武空就被雷蕪給「拖」住了。

路冰幾人也殺至莫輕跟前,隨感覺狼入羊群,但不知為何皆是心中警兆。

對與最本能的直覺,路冰當即爆喝:「退。」

說時遲,那是快。模內的男子瞬間化作了一把刀鞘。而莫輕抓起刀鞘就將柳葉刀塞了進去,不大不小,剛好合適。

澎湃的元氣從刀鞘上迸發。莫輕手起刀落,那退在最後面的路冰只能倉皇手臂阻擋。然而強勁的勁力直接將他的護體元氣震碎。而那阻擋的手臂自是化作了血霧。

雷蕪見此不由一震,他想到了幾件事情。第一件,明動曾服用了風月草。第二件,明動曾與莫輕共同修鍊過。第三件,先天之靈能作為風月草的載體。

其簡意就是,柳葉刀與木化作的刀鞘的融合等於一個服用風月草的「小明動。」

聚氣境的廝殺,莫輕太熟悉不過了,他輕輕喝道:「武兄麻煩了。」

而雷蕪因為方才的一震露出了太多破綻,自是被武空打退三里。而武空並未去追路冰幾人,因為三里對雷蕪來說連十分之一的呼吸都要不到就來再次掠來。

於是他抓起莫輕朝路冰幾人仍去。

武空不敢用太大的力,怕莫輕承受不住。但這樣已經足夠,莫輕雖沒元氣在速度遠不及路冰幾人,但有武空的幫助,僅在一瞬間便追了上來,依舊是手起刀落。

路冰也是了得,轉眼就想到了莫輕本身沒修為的,當即喝道:「不管那把刀,先斬莫輕。」

莫輕面無表情的鬆開了帶着刀鞘的柳葉刀。

這刀瞬間化作出木的模樣,跟着便是木提着這把刀阻擋的攻勢,而莫輕就像箭矢穿過路冰的重圍落在了遠方。

「莫兄接刀。」天瀾國響起了震喝。

一把刻在花紋的短巧精悍的刀不偏不倚落在半蹲在地上的莫輕身旁。

這把刀名為花刀,乃天南杏的那把刀,而是被煉體者送過來的。

莫輕拿起花刀露出莫名的笑容。

在後方一直沒動的人皆鬆了口氣,不由看向小院的方向,這邊已穩住,現在就看明動那邊了。

雷蕪心下急顫,若能在出其不意斬殺對手那怕只有一人,在之後的局勢也是一片光明。但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僅先機盡去,反被對手致傷,且讓對方穩住了陣腳。

而此時的情況就成了煙閣外的勝負就是他與武空的勝負,決定一切。

但因方才的拖延,他已受了些傷,在勝負上他對武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而且很大的幾率被武空斬殺。

屆時公孫玄縱然有神奇的手段,也難以挽回局勢。

這下他徹底清醒,對方能一直贏並非偶然,而是已經機關算盡。而現在最惱火的是紫煙閣若被清肅,池蘭宇前來支援,幾乎就毫無翻轉的肯能。

除非公孫玄能快速殺了明動。

但從對方的神色來看,明動似乎是最讓人放心的。

那破局的點在哪裏?

想到這一層,雷蕪已心生茫然,莫非今個兒就是亡命之日嗎?

因為恍惚,他再受武空的一掌,心氣翻湧,自是止不住吐出鮮血。

而木要力戰五人還是有些勉強。

路冰和土單已各自分了出去。

一人去找莫輕,一人去找晏心夢那邊。

「接劍。」武空將劍還給了晏心夢。

雷蕪見此不由眼皮一跳:「別管他們,先殺你們圍攻那人。」

然而已為時已晚。

路冰用元氣化作的鞭被莫輕用花刀接住,路冰只覺元氣沉入大海,連點浪花都沒翻起。他陡然一驚。

他不知道花刀是由古家所鑄,若知道絕不會來找莫輕的麻煩。而花刀自帶的勁力直接將路冰掃飛十丈,經脈也在瞬間斷裂。

莫輕毫不遲疑,提刀前沖。計劃里,他們只需穩住即可,但沒想到對手竟會犯這麼多錯誤,那自然不能反過這個機會。

而另一邊,晏心夢什麼招式都沒出,只是將劍放在眼前,冷酷的眼神透過那把劍直射土單心間。

殺氣有多濃郁,已不累贅的複述。

土單隻覺心生顫抖,那奔涌在經脈的元氣竟是自個兒沸騰起來,一下一下的撞擊在經脈之上。

吃痛之下,加之元氣不暢,自是步履踉蹌。晏心夢抓住這個破綻,起身躍去,雖是普通人的速度,但距離如此之近,自是不會因時間太長而發生變故。

毫無感情的劍刺穿了土單的心臟。

不管在計劃里,還是實際上,都是紫煙閣外最兇險的。對方只要拖住武空,然後將莫輕等人圍住,慢慢磨即可。

卻是因為之前被打的很慘,有些急了,想一口吃個大胖子才會釀就如今的情況。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與情報的缺失有關。

木是關鍵的人物。

花刀是關鍵的兵器。

而公孫玄的算盤裏少了兩者,也不能怪路冰等人操之過急。畢竟從戰略上講,兵貴神速確實是絕佳的選擇。

紫煙閣穩定的同時。

玄武地龜,赤金劍獸,青木神獸亦穩定了下來。世間沒有元氣,不屬於天啟世間的三獸想要暴亂太容易了。

不過還有個墨煙紫,尚存的三方世界順着劍刺入三獸體內,這三獸當即就動彈不得。

到底是墨煙紫帶來的,要處理真的很輕鬆。

當然世間其他各地也發生了暴亂,也無疑是公孫玄的手段。公孫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雖丟失了紫煙閣,但讓其他地方陷入動蕩,他就能完美的藏匿等待下一個時機,當然具體的理由待會再說。

不過不管是明動還是齊遠俠都早料到了這一點。

之前殺悟語四國並沒分多少兵力援助,便是等得這一齣兒。

這也是古定與古柔說的:「後方交給我們。」

千年不出世的祖地,那一個個煉體者在今個兒猶如蝗蟲一般投入世間。當然所去的關鍵地方是宣州,天南家,陵州,和瀘州。

這四個地方分別是四座大門,若這四座大門被攻破,那處於中央的天瀾國和黑土國自是將被圍剿。

至於公孫玄那來這麼多人禍亂,當然是因為那位老先生。

這些人是老先生佈局五千年的結果,公孫玄只是順手一用而已。

不過老先生在臨死前曾告知了這個情報。故明動與四國這邊才能這麼快作出反應,想出對策。

而明動沒有去理會,帶着小姑娘遊歷世間,便是為了這事。

清楚亂黨頭目這種事,明動可是駕輕熟路。

虛空之內。

古柔看着青光懸著的一顆心終是落了下來。而所有戰場中,其實最危險的是明動那邊。

看起來說說笑笑,其實隨時可能殞命。就想明動自個兒說的,公孫玄要殺他有很多機會。

但公孫玄礙於要耗費很多時間,便沒選擇動手。

其實只要公孫玄下個狠心,先斬明動,之後在處理其他人就會很輕鬆。

但到底是明動一來就給公孫玄的壓力太多。

比如你殺不死我。

又比如我的人很厲害。

又比如決定勝負的關鍵在於其他地方,等等。

若說明動不忐忑,那是不肯能,但好在小姑娘在旁,有足夠的底氣。

也到底是公孫玄不是純粹的修者,對修者的心思的膽氣不太了解。

也到底是公孫玄留了很多後路,而人啊,一旦留了後路,不管怎樣前面的事都會或許或少的少了拼盡。

更到底是,公孫玄兩次試探明動的底細都沒成功,所以不敢冒險。他是步步為營的人,他只會相信自己知道的,不會去相信那些猜測。

「小柔,你們到底怎麼打算的。」果木林看着周遭的攻勢被岳一盡數攔下,不由鬆了口氣。

古柔笑道:「果大哥,放心,一切盡在掌握中。」

古靈捏著玉佩,下意識的輕顫了一下,黛眉月眼無不是愁容。她已經料到之後要發生什麼事,只是....

古柔捏著自己姑姑,卻如娘親的手,輕聲安慰:「姑姑放心,明動讓我替你傳一句話,四十多年前他被姑姑救了,自然會好好的活在姑姑面前。」說着還眨了下眼。

古靈知道這眨眼的莞爾一笑,到底是後輩,年輕盡會說話,心中輕輕一嘆時看了眼安靜的果木林,跟着點頭看向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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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世長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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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打打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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