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殺優雅

獵殺優雅

經過一天暴風雨的洗禮,今日白天海上氣候異常宜人。

七艘船前後高調行駛在海上,每艘船的船體巨大,且還無特殊船紋標記,其他船隻見狀紛紛避讓。

「神無大人將我們召來又是所為何事?」船艙內,有人頗有些不耐,不知是對姬神無的不滿,還是對放出姬神無的中年男子不滿。

姬神無雙腿交疊,一手撐著腦袋靠在扶手上。他錦服華麗,姿態慵懶,長發服順地貼在兩邊,金色的瞳孔半闔。易夙游站在他座椅一旁,自然也將下方每個人的表情看在眼底。

有的人在質問姬神無,而有的人見到了易夙游眼中已經流露出了殺意。

那七艘唯一落單的船隻上面的中年女子死死盯着易夙游,釋梧將她得力的下屬一招斃命,讓她實在難消心頭恨,好在當時她看了一遍這俘虜的面容,這樣的尊容教誰也忘不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此刻若不是姬神無在那高高在上訓話,她恨不得衝上去啖其肉,飲其血。

易夙游看在眼底,微微頷首,自動忽視了她。她自然清楚這中年女子的殺意為何,不過那又怎麼樣?

是的,如易夙游所想的一樣,這中年女子礙於姬神無那不怒自威的神態,最多也就用眼神殺殺她罷了。

「七言長老是對我有什麼不滿嗎?」姬神無冷不丁的打破了兩人的眼神交流,他輕撫着墨色的指尖,好似專註欣賞著自己的傑作。

被點名的中年女子收回了恨意的目光,低頭道:「神無大人,我怎麼敢呢?只是你隨意准許生人同行恐怕有違殿規吧。」

姬神無聞言,金色瞳孔開合,他猛地一翻錦袖,七言長老頓時氣血上涌,被掀倒在地,她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抬頭間目光越發陰冷。

「我姬神無做事輪得到你來管?姬神殿是給你白叫的?」說完,他又恢復了那副慵懶的模樣,跟無事一樣。

易夙游也摸不清這個姬神無脾氣,但是惹上他的人約摸都不太會有好下場。

其他人見七言長老被當場毆打,也沒有什麼太大反應,看來姬神無這脾性是聲名在外,難怪當時那位仁兄說殿主把他禁在了玲瓏箱裏。這人狠起來,自己人一個都不放過,這殿主是怕他把自己隊友都滅了吧。

七言長老的事更像是個威懾,其他人識相地轉移了話題。

「神無大人,今日處理了一批瑕疵品,下一批貨物交接人就在兌海海域。如今你醒來了,可以直接驗貨了,還請神無大人屆時不要缺席。」說的夠委婉了,你神無大人足夠任性,直接把瑕疵品餵魚了,下一批你還是親自上吧。

談及正事,姬神無也神色懨懨,揮了揮袖道:「知道了。」

其他人礙於易夙游在一邊,想避及一些敏感私隱話題,但是姬神無毫不在意公事公辦詢問,直接將她當成了透明人。見大人都不避諱,他們也不再拘束。有時候,這樣單獨的知道反而也成了一種變相的軟禁。因為,除了她這個外人知道以外,不會再有第三個人,除非她泄露了。

易夙游側首,透過船窗望向了遙遠海域。她面色冷淡,對這行人談及的機密之事毫無興趣。算一算時間,距離放阿且他們有一會了,此刻應該是安然無恙了。

想到秦阿且那性子,易夙游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他以少年的模樣潛入這艘船,應該是想調查一些事。然而他那副模樣時可謂是手無縛雞之力,更別提調查什麼了,不過相對的也讓人放鬆了警惕。這一次,他還乖乖聽她話離開了,這倒是挺稀奇的。

「在想什麼?」姬神無突然發問。

易夙游回過神來,發現其他人已經悄無聲息離開了,唯有姬神無仍舊保持着那個姿勢,只是目光看向了她。

「無事。」

「嗤……」姬神無不再詢問,放下雙腿起身走到她旁邊,看向她剛剛看着的方位。

「你方才用的不是靈式吧。」

「嗯。」易夙游也沒有遮遮掩掩,就算與他說了也無關緊要。

「呵呵,在漠圖最廉價的就是善良,一無是處。」姬神無笑時,金色的瞳中流溢着暗光,不暖反而更顯冷意。

「哦。」易夙游不知道他突然說這幹嘛。都不是什麼善茬,還指望誰更好?

領教過她的油鹽不進,姬神無繼續道:「你這什麼都不知道就跑上這船來救人了?」

易夙游疑惑道:「需要知道什麼嗎?」

「……」姬神無無語一會,才繼續道:「興許,無知也是一種福。」

知道他在暗諷她無知者無畏,易夙游也不放在心上,問道:「你是審靈者?」

姬神無眯起瞳,微微抬頭,聽到這問題時還皺了一下眉頭。此時,他眉心那朵黑色的七瓣花也皺了一下,看上去彷彿活了。只聽他道:「那種廉價的獵手稱呼能配得上我?」

姬神無說完,在她身邊轉了一圈道:「被抹掉痕迹的攜靈者,嘖嘖,但是不是你的結靈之人抹掉的。有意思,看來,還有覬覦獵物的人不死心。」

他辨認出是其他人抹掉了攜靈者的痕迹,甚至還推理出有人不死心追隨這七艘船,這點是易夙游沒想到的。釋梧也坦白了在尋人,告訴她如何追尋船隻也是出於自身的目的,也確實不死心。

看易夙游的表情,姬神無就知道自己是說對了。他負手看着船外道:「只是有點我不明白,剛剛那位少年身上無一點靈體反應,為何你卻是與他結靈的?」

直到此刻,易夙游才明白為何秦阿且會以那副模樣示人。因為,連姬神無這種自詡高等的獵手也無法追蹤他的蹤跡,甚至連他的靈體都無法感知。

怎麼都想不通,妄想從易夙游這裏套信息更是不可能。姬神無有些自顧自說道:「難道現在的引靈者已經進階到如此無形的境界了?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是難以置信呢。」

「那你也是審靈者同類別的族群吧?」易夙游沒想到審靈者還有其他細分,不是都說是以標榜血脈正統為榮嗎?

姬神無結束了自問自答的思考,他看着易夙游淡然的臉龐,徒然手抹上她脖頸一側道:「審靈者?區區獵殺引靈者的低級獵手?」說到這裏,他纖長的墨色指甲劃過她細膩的脖頸,好像在丈量哪裏下手更能快准狠。

易夙游眼都不眨,看起來乖順任人宰割的樣子。

姬神無唇一勾,指尖微微用力,她脖頸上有了一道痕迹,就聽他說道:「想知道比獵殺更高級的存在是什麼嗎?」

易夙游想了想,引靈者的存在實現了普通人也能一步登天的神跡,而正是因為他們血脈中有特殊的一脈才形成了這樣的局面。而審靈者認為本來大家都是繼承神靈神聖的血脈一行人,如今卻生出了神靈的叛徒。而叛徒,從來都是以誅為快。若說非要完全誅了不純粹的血脈,現在應是不可能了,畢竟都已經出現了不成文的潛規矩三九試煉,直接快速篩選完素質最高的一批普通人與引靈者結靈壯大自己的隊伍。

但是,若從源頭上解決引靈者的這特殊一脈,那說不定能消這褻瀆神靈之罪。

姬神無給了她差不多的思考時間,終於不賣關子了。

「正是如你所想的那樣,直接的誅殺那多不不美麗。我們追求的是極致的恐懼,不管低等的獵手如何做,我們要的是優雅的誅滅。」

易夙游算是聽懂了,一個是讓你直接當場死,還有一個是把你抓回去,讓你慢慢痛苦的死,並且高調公示同類以儆效尤。

「你也是神靈的信徒?」

易夙游才問完,她脖頸處的指甲力道重了些,她感覺到應該是破了。

姬神無低頭,死死盯着那血跡道:「我不是任何事物的信徒,更別說虛無縹緲的神靈。」說完,他就低聲笑了起來,配上他那副妝容,當真是有些森然。

這倒是非常有意思,同屬審靈者一類的人聲稱自己不信神靈,且還在這行人里坐上了至高無上的地位。

不過,看到他這幅樣子,易夙游突然想到了別的,想也沒想便開口道:「你吃小孩嗎?」

「……」想過她會問些奇怪的問題,沒想過她會這麼不著調的問題。

以為她是指抓上船的那群孩子,姬神無複雜看着她道:「你的腦袋裏是不是天生缺根弦?所以才過得這麼無所畏懼。」

姬神無拐著彎罵人還真有一套,易夙游摸了摸脖頸道:「有感而發。」

姬神無坐回座椅上,撐著腦袋道:「你以為剛剛那批瑕疵品身後世家都是誰?僅僅憑我們抓人太費事了,多想想吧。或者說,你若是不怕那七言長老,可以嘗試去其他船上看看有什麼類型的貨物。說不定,身後那隻討厭的蒼蠅想追尋的獵物就在那裏呢?」

易夙遊走到他跟前,看着他雙眼,不像是在開玩笑,倒是很認真的給她介紹著。

「你不怕我劫走人嗎?」易夙游道。

姬神無腦袋舒服地向後一靠,眯眼如豹,打量易夙游有一會才回道:「拭目以待。」

不怕易夙游有所為,就怕她無所為,那反而有些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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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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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逢明月(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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